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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香 page 4 作者:席维亚

  她明知他在说什么,却定要扭曲他的话!望着那张绝美的脸,初天纬脸色更显阴郁,却在顾见她掩于袖下的阴影时,微微一怔。他倏地伸手拉下她的手,在白皙头颈绽开的吻痕是这么明显。

  没料到他这突然的举动,撷香微怔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眼,他眼中难以解读的情绪毫无防备地撞进她的心坎。抹了药稍稍褪色的斑红,又像昨晚被他紧紧吮啮一般,没来由地热烈烧烫起来。

  “我弄的?”醇厚的语音因尴尬而略显喑哑。

  撷香的脸难以抑止地烧红起来,她知道,他如她一般,脑海中都想起昨晚的画面。她连忙抽回手,背过身去。

  “昨晚撷了香的,除了初爷又有谁?”她逼自己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但心头撩动的情绪,却是让她连音都颤了。

  那连耳根都羞红的模样,浑然不似做作的娇媚。名满京城的花魁,不该是会因这样就赧红了脸才是。

  心头浮现一丝玩味,忆起自己的任务,初天纬宁定心神,再次望向她背影的视线已然平静无波。

  “昨晚是谁下的药?你还是另有其人?”

  他怎么老爱说些让人震惊的话!撷香不动声色,依然轻笑。“撷香不明白初爷在说什么。”

  不让她又顾左右而言他,初天纬一把攫住她的皓腕,强迫她面对他——

  “若不是下药,我不可能会要了你,不、可、能——”逼近她耳畔,一字一字缓缓轻吐。

  温热的吐息却是伤人至深的冰冷!撷香用力收手,却挣不开他的执握。

  “放手!”她怒道,总是含嗔带媚的笑颜全然褪去。早明白青楼出身在别人眼中是何模样,却仍被刺伤。“嫌脏就别碰我,没的一行了你的手!”

  察觉到她像是不惜折断手腕也要挣脱的用劲,初天纬松了手,看到她迅速收回的手腕染了一圈红肿时,向来冷然的心蓦地窜过一丝难以辨别的情绪。

  “有本事,就用最正当的方式踏进醉月楼,别用这种小人手段!”撷香冷笑,美眸因怒火而晶亮如星。

  闻言,初天纬低低笑了,笑得让她头皮发麻。良久,他才歇了笑,傲佞地凝睇着她。

  “不。”他缓缓摇头,带着猫戏老鼠的从容。“一个月才两次撷香日,以为我能放你如此逍遥吗?”

  一股凉意直往上窜,撷香红艳的唇抿得死紧。原来拆楼只是幌子,乘机监视才是主要目的,他的目标锁定是她!还以为他那种狂傲的人用言语挤兑有用,难怪嬷嬷拿他没辙。

  “你想怎样?”撷香定定看他。

  果然聪明。初天纬唇畔微弯,回望那张丽颜。“我要撷香阁任我自由来去。”

  “别想!”那看似洞悉一切的眸光已让她心惊胆跳,她又怎么可能任他随时在身边出没?!

  “吐实,或我自己查。”剑眉一扬,她显露的惊慌让他满意,他所追捕的对象定还在醉月楼里。

  那轻松的神态明显昭告着再无转圜的余地。撷香挺直背脊,天生的傲气让她不甘示弱。好,就让她会会他有多大能耐,有她和品颐在,就不信真的藏不住一个人!

  “吐什么实,撷香不懂。”她不露惧色地回望他。“若初爷坚持,把人撤了,之后撷香阁任你来去。”

  “好。你选的,别后悔。”抛下意味深长的一眼,初天纬一撩衣摆,大步走出庭园。

  直至那高大的身形再看不见,她一直屏住的气才敢吐出。撷香软倚花栏,全身不住发抖。

  别后悔。

  他的话,回荡耳际。

  她这样处理,是对?是错?醉月楼的秘密,会就这么毁在她手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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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天纬一带人离开,嬷嬷及海品颐立即相偕来到撷香阁。

  “撷香,他怎么肯走?”门才一推开,嬷嬷急得劈头就问。

  撷香怔怔坐在榻沿,直至嬷嬷抓住她的手才抬头,视线却是落在站在门边的海品颐身上。

  “品颐,他是谁?”初天纬来的目的已如此明白,没办法再瞒着嬷嬷,否则根本无法应付初天纬。

  他?哪个他?嬷嬷精明戒慎的眼神在两人间调转。

  “你们说的是谁?”她有点明白初天纬这号危险人物为何会踏进醉月楼了。

  海品颐僵立半晌,才颓然叹道:“迟昊,出来吧。”

  只眼一眨,原本只站了品颐的门口突然多了道身影,嬷嬷抚住强跳的心口,差点没叫出声。看向撷香,见她毫无诧异的模样,布满细纹的眸中盈满了不可置信。

  “你们联合起来瞒我?连仇家都找上门了还瞒着我?!”嬷嬷跌坐地上,粉雕细琢的脸顿时像老了十岁。

  “嬷嬷……”海品颐扑跪她跟前,眼眶泛红。

  名唤迟昊的男子关上房门,站在门边,没再走进。

  “不是瞒您,而是不知道会这样。”撷香拉住嬷嬷的手求情。她早该说的,若事先和足智多谋的嬷嬷商量,事情或许早已结束。

  “那初天纬是谁?”嬷嬷凌厉的视线射向门边男子,厉声问道。

  迟昊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回答:“官拜极品的御前侍卫统领。”

  难怪那些高宫达人动不了他!“他又是谁?”指着他,嬷嬷怒视海品颐。“怎么用得着御前侍卫统领出马?”

  “我会和他离开。”海品颐低道。

  “嬷嬷!初天纬今日见过品颐,突然不见,他会起疑的!”撷香脸色一变,连忙跪在嬷嬷跟前,慌得连声音都抖了。为了保全迟昊,品颐竟连醉月楼和她都要抛下!“别让品颐走!”

  “这些年来你们还信不过我?我把你们俩当亲生孩儿看,又怎么可能逼品颐去送死?”看着他们,嬷嬷泪流了下来。初天纬敢踏进门,表示已有万全的准备,要真逼他们离开,不啻是逼他们自寻死路!“姓初的精明过头了,品颐,就算楼外的事都靠你张罗,就算你男子打扮从没被人识破,你还是个姑娘家啊!你应付不了初天纬的!”

  “都怪我……”海品颐泣不成声。她何尝不知?但留在这里,早晚会将醉月楼一起拖累。

  “怪我没长眼,让那小子撷了香,早该在入场前把他挡下的。”嬷嬷遥遥头。

  “都别自责了。”见嬷嬷不再生气,撷香心放下来,连忙把海品颐拉起。“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研究怎么对付初天纬那家伙才是。”

  “这倒是。”嬷嬷拭去泪,皱起眉头。“撷香,你在花园怎么跟他说的?”

  撷香咬唇,懊恼地把订下的协议说了。

  闻言,嬷嬷眉头锁得更紧,陷入沉思。

  撷香已尽力将影响降到最低,早上被这一折腾,为了善后,只能让今天白白损失,若真让那群人一直待着,醉月楼就甭想开门了。只是,老让初天纬在醉月楼里晃也不是办法,他太精明,会看穿太多东西。

  眼一瞥,见那冷得像冰的身影还站在门边,一句话也没说,嬷嬷又是心头火起。

  “他什么时候走?”手指着迟昊,嬷嬷不客气地问。不是她没慈悲心,楼里这么多姑娘要她护着,她不能为了他一个人,而害了这许多人。祸源一日未离,醉月楼就一日不得安宁。

  海品颐视线越过内室和他对望,眼中盈满了苦涩。

  看着他们视线无言交会,撷香只觉心被狠狠揪紧。那晚,她和品颐在撷香阁里,迟昊负伤闯进,从两人交会的眼神,她知道,他们两人是认识的,且在五年前,她还没认识品颐前,就有紧紧交缠的过去。

  因此她没有多问,还帮忙品颐隐瞒。

  “再两天,我的功力即可恢复。”迟昊突然开口,像在答复嬷嬷的响应,其实是说给海品颐听的。

  海品颐一震,刷白的脸庞背负着太多的情绪。

  “恢复就快点离开。”连串的麻烦让嬷嬷花不了心思去留意其它,她只求护得楼里姑娘周全,其余她已管不得。“快还醉月楼一个平静的生活!”

  “嬷嬷,别说了。”撷香扶着嬷嬷的手往外走,将一切看在眼底的她体贴地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我们去大厅看看弄得如何,不然明天开不了门,又少一天的收入。”

  “对了,还得去盯着呢!”嬷嬷提起裙摆,连忙往外走去。

  深深看了海品颐一眼,撷香轻叹口气。她有预感,这件事会让品颐离开醉月楼。离开她虽知分离的一天终将到来,但……太快了……

  把所有的心绪抑下,她抿紧唇,转身跟着嬷嬷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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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摊着一本本厚重的账册,撷香纤手支着下颔,另一只手持狼毫笔送至唇畔,因沉思而轻咬着。

  “怎么银子像长了脚,老是花得这么快呢?”她蹙了眉,长叹口气。

  坐在一旁的海品颐看着账册中的细目,也忍不住摇头。“什么都要钱,我们已经将花费降到最低了。”

  “把夜渡资调高些怎么样?”撷香灵机一动,拿起笔在一册手记本上圈圈写写。“这有,四色果子一盘十两,水酒十五两,佳肴一席百两,瞧!收入大增呢!”那些数字在她眼前发亮。

  “你是强盗啊?”海品颐啼笑皆非。“这样反而会害寻常百姓望之却步,只靠高官达人是撑不久的,何况他们大多只为撷香日感兴趣。”

  “真烦……”被泼了盆冷水,撷香小嘴一扁,又叹,念头转到了愤恨的对象身上。

  “初天纬的维修费不是才付了一半吗?要把营业损失也加成上去,多收点,狠狠敲他一笔竹杠!”不多灌点水,实在难平她满肚子的怨气。她气愤得握紧了粉拳。

  海品颐闻言轻声低笑。嬷嬷和撷香转的都是同样心思,昨天初天纬离去前,嬷嬷开的价码让人咋舌,初天纬却是脸色不变地一口应允。

  “……原来,名闻遐迩的醉月楼还兼做黑店的勾当。”低醇的语音在身后响起,平淡的音调听不出是喜是怒。

  闻声,撷香杏眸略微眯起,用力将手中账册合上。海品颐警戒起身,站到撷香身后,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对射来的凌厉视线恍若未觉,初天纬走到窗棂前的锦椅入座,微启了窗,看向阁外的风景,泰然自若的模样好似在家里一般自在。“尾款已清,且方才进门时看到一切恢复原状,应是难再另立名目才是。”

  “初爷,这么早?”海品颐微一颔首,礼貌性的问句隐含彰显的敌意。

  “都忘了。”初天纬轻笑。“日上三竿对晨昏颠倒的青楼来说,大概只能算是黎明初晓吧!”

  看也不看他一眼,撷香又把一本账册重重合上,乒乒乓乓的声势惊人,把桌上账册全堆成一迭。

  初天纬没有言语,只兴味盎然地看着她那张被怒火炫得艳丽的小脸。

  “撷香。”海品颐握住她的手,用眼神阻止她。招惹初天纬没好处的。

  看了海品颐一眼,撷香抓着一本账册的手,才松了开来。她很清楚,但——她就是气不过啊!

  两人不言已明的默契,让初天纬微微拧起了眉,还有那只手……心一窒,握于扶把的手不自觉地使劲。

  “帮我搬。”手一指,撷香转身走出门外,自始至终没正眼瞧过初天纬。答应他可自由来去,可不代表她要随时陪着他!要搜让他搜去,什么证据都让她给湮灭了,就不信他在这儿能搜到什么!

  “初爷,失陪。”海品颐抱起桌上的账册,微一颔首,跟着离开。

  那倔强模样,让初天纬低低笑了。以为这样就避得了他吗?笑意一敛,转为锐矍的光芒环视四周。摆置都没有变,却和那夜隐约有点不同。

  眸光更显冷铄,初天纬绕着内室缓缓踱步,脑中自那夜踏进撷香阁的画面开始运转,一次又一次。

  气味。

  那晚站在门外,有股淡雅花香渲染四周。

  鹰眸微眯,走近榻前,微一倾身,攫起榻上整齐迭置的丝褥,凑近鼻端——

  一缕若有似无的花香轻溢,一如那夜。

  脑中的画面,停在她颊泛红潮,星眸微闭的娇艳模样。

  该死!这药效力如此强?像丝褥烫手,初天纬倏地放开,直退至门边,然而心头汹涌的热潮却是难以平息。

  这影响,是药……还是她?这陡生的念头惊骇了他,初天纬冷凝着脸,旋身走出了撷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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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月楼里,一如以往,为开门前的准备忙碌着。

  出了房,和品颐分开,无事可做的撷香东晃晃、西晃晃,最后只能来到厅前,看着那些来往打扫的仆婢发呆。

  她之前曾帮着打扫,惹得嬷嬷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嬷嬷说上门寻欢的爷们不爱见操劳粗糙的手,要她顾好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去引诱那些捧着千两入场金的人前仆后继就成。

  盯着自己晶莹如玉的纤指,撷香无声地轻叹口气。若让她选,她宁愿挑水、洗衣,做些院后的粗活,但为了银子,没办法,她只能露胸露肩,在被人碰手碰腿吃尽豆腐后,还得娇笑劝人更进酒。

  一壶壶买出的酒,都是银子呵!

  “撷香姑娘。”一声轻唤将她自沉思中拉回。

  一抬头,是楼里的姑娘,身后躲着个约十岁的小女孩,用怯生生的眼神直瞅着摊。

  “新来的?”见她点头,撷香笑了,弯下身与小女孩平视。“叫什么名字?”

  “小……小玉儿。”小女孩嗫嚅道,难得一见的美颜让她瞧得呆了。这人好漂亮,像庙里观世音菩萨下凡。

  看着那短到连手肘都盖不住的破旧衣裳,还有衣下那瘦小的身躯,撷香只觉心疼,眼眶微微泛红。

  像她,像五年前的她。

  “第一次来京城吗?”皱了皱发酸的鼻子,撷香笑道。

  “嗯,好大、好热闹哦!”小玉儿用力点头。那些在家乡从没见过的繁华事物,让她张大了眼,连离家的难过都给暂时忘了。

  见那天真的模样,撷香不禁莞尔,她看向带小玉儿进来的姑娘。“小玉儿是来……”

  “嬷嬷说她五官美,要我带在身边照料。”

  撷香细看,虽是整身穷困的乡土味,仍掩不住那精致的五官,是个姑娘的料。

  “多教她点,让她知道咱醉月楼是在做什么的。”她温柔轻抚小玉儿的颊,心头有不舍以及无奈。“放心吧,以后不愁吃、不愁穿,日子会好过许多的。”

  小玉儿点头,突然瞪大了眼直往后退,躲到那姑娘的身后。

  撷香诧异地回头看去,却见初天纬那高大的身形犹如门神般静悄悄地杵在身后。她霍然起身,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她都把撷香阁让他了,他还想怎样?!

  “放她走。”初天纬硬板着脸,一脸寒霜。

  他没想到,那一脸姣美的面容之下,隐着的却是无比狡猾的心思!她竟用温柔的语调,诱哄年幼无知的小女孩走进她们吃人不吐骨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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