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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想娶你 page 9 作者:田婈

  她深知弟弟并非软弱的人,他只是被生活压力给压得喘不过气,乱了人生的方向。年轻人不得志时,常常就免不了陷入失志的窘境,对于他的难处,她能理解也能体谅。

  一旁,岳毅静静凝望著那对姊弟,感触万千。

  他虽出身于农家,但因家境富裕,从小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加上生性傲慢、势利,他压根没啥机会、也无心去深切体会人间疾苦。

  如今在倪予诺身上,他才总算开了眼,看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社会现实。

  市井小民的钱是拿来养家糊口、急难救助,幸运点的也只能成就微小的梦想,而对所谓的上流社会、金字塔顶端阶层而言,钱是拿来炫耀虚荣、争霸商场,或锦上添花追求美名及威望的──而这些虚荣面,他一样也没少想、一样也没少做过。

  就拿最近的写实例子来说,他之所以野心勃勃想要并购金居建设,壮大自己的事业版图,不就是为了证明他是个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王者吗?

  而他企图登基的王位,极端讽刺的是,竟得由父亲来抬轿!

  不,他的人生不应该只是追名逐利,他的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应该争取和珍惜──那就是爱,他和倪予诺之间该有的爱情,一滴也不许少!

  岳毅深切的眼光再也无法从倪予诺那小小的身子移开……她扛起本不该由她担负的一切而无怨无尤,他在她的世界里看见什么叫勇气、什么叫慈悲,她极力想为她的梦想撑起一片天,却从不为一己之私而弃家人于不顾。

  这样一个充满活力与勇气的女人,倪予诺……他的倪予诺、他所认定的“另一半”,他相信自己爱她三辈子都不嫌多。

  ***

  半个月后,当倪予诺在警局里陪同倪予信与受害者签下和解书、付出为数不小的赔偿金之后,她已正式成为一个身无分文的人。

  或许身无分文是言重了,但她存折里最尾端的数字,的确是她储蓄有史以来,不曾见过的两位数余额。

  “姊,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最该做的事是振作!予信,打起精神来。”为你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不可能永远跟在你屁股后面替你收拾烂摊子的。“一切从头开始吧!别光想著过去的失败,人是要往前看的。”

  倪予诺压下所有的愤怒,终究以鼓励代替了责备,任何重话她都不忍说出口。

  “予信,你别忘记下星期一去我公司人事部报到,我都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所以你放心去报到。”岳毅明快的向倪予信吩咐了几句。

  这段时间,有关赔偿金的事,倪予诺都不允许岳毅插手,唯独倪予信的工作问题,她感激并接受岳毅的热心安排。

  “谢谢岳大哥。”经过许多衰事折腾及良心谴责,倪予信实在也笑不太出来,于是只能恭敬地点点头、微声应答岳毅。

  “那么,我和你姊有事先走了。”岳毅说完,便牵著倪予诺的手,快步离去。

  之所以急著找借口带她离开,只因为他不忍心再看她继续在倪予信面前伪装坚强,他知道她已经受够了,他不要她再扮演无私的伟人,他只想帮助她将所有积压在胸中的不满与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要去哪里?”倪予诺小跑步地跟在他后头,不知所以的问。

  “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要是你不知道该去哪里,就乖乖跟我走。”岳毅停下脚步,旋身抱住了她,很紧很紧的抱住。

  情深意重的话很难启齿,他只能以拥抱的力量来传达他对她的无限怜惜。

  “你没事吧?”

  “这应该是我要问你的话。”岳毅把她拥得更紧,万般亲密宠爱地亲吻她的头顶,大庭广众之下,他却毫不在意。

  “我没事。”

  “骗不了我的,想哭就哭,想大叫就大叫,不要再忍了。”

  “总不能让我在大街上哭,而且,还离警察局那么近,他们会以为我发生了什么事……”说著说著,倪予诺倒是在他怀中嘤嘤啜泣了起来。

  “那你想去哪里哭?”

  “我不知道,你替我做决定吧……哪里都好,只要能让我哭个够就好,就是不要在警察局门口……”哭得正热烈,倪予诺也没心注意自己已开始语无伦次。

  反正现在有岳毅在,她什么都不管了,只管哭、只管被他疼惜地抱著。

  ***

  毅壮山河董事长办公室里

  在岳毅柔情似水的呵护下,倪予诺很潇洒狂放的以泪水、口水、鼻水“三合一即溶的悲情”回报,狂哭二十分钟,终于在空洞干涸的抽噎声中,辉煌告一段落。

  “人因梦想而伟大,我现在变得好渺小。”

  “你还年轻,担心什么?这么快就放弃梦想的人,不是我所认识的倪予诺。”

  “是啊是啊!八十三块可以买三点三个司家胖包子,应该够我撑三天。”逆境中求生存,懂得自嘲,心境便宽。

  倪予诺是不可能放任自己颓废太久的,将时间和精力拿来谈情说爱都好,怎能光用来自暴自弃呢?那太不划算了。

  “我呢?把我放哪儿去了?”岳毅将脸凑近她的,两个鼻尖轻碰在一块儿。

  “再分你一半,我就剩下不到两天可活了。”倪予诺以自己鼻尖用力触了触他的,叹声抗议。

  “谁要抢你的粮食啊?我的意思是说,你将我置于何地?你有难时怎么都没想到我?”他才是需要抗议的人吧!有大丈夫可当靠山,偏偏有人硬要自立自强。

  “啊!对,我财政吃紧,欢迎你多多违规,丰富我的荷包。”

  “今天起,我养你。”

  “包养喔?”

  “我说我养你,可没说包养!你听到哪里去了?”岳毅好笑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跟我结婚?”崩溃大哭过后,脑筋异常灵敏,倪予诺很准确的说中岳毅的心思。

  “嗯,正是这个意思。”

  “我们认识还不到三个月耶!”

  “只要能撞出爱、发现爱,不到三个月又如何?”

  “可是短短三个月,我们的想法却已不如初衷,当初你是看准我们两个不注重爱情,为了不想以后互相牵绊干涉彼此自由,才选我这种人当老婆的,如今……”

  “如今,我不在乎牵绊,我甚至喜欢为你牵挂,喜欢互相关心的感觉。以前是理论、纸上谈兵,今日是实情实境。我终于明白,理论常常是屁,务实的事情却最美丽。”

  “你真这样想?”

  岳毅点头,双手握住她的肩,柔和的嗓子从他喉间缓缓流泄。

  “我看过一部电影,是美国巨星芭芭拉史翠珊跟杰夫布里吉所主演,片名叫做‘愈爱愈美丽’,剧中描写男主角吃过旧情人‘吃干抹净’的闷亏,所以他开始有个念头,那就是男女间的相处若没有性的存在或吸引,也许是最棒、最美好的事情。

  于是当他碰见很多理念与观念都与他十分契合的女主角,尤其误以为女主角也认同在感情世界里,性是多余的玩意儿的论调时,他简直‘惊为天人’,很快地喜欢上她,认为他们两人如果结婚,一定能够永远当一对心灵相契如朋友般彼此了解与信任的伴侣!不需要性存在的伴侣。”

  “后来呢?”

  “事情当然并没有照男主角的理论走。其实女主角是正常人,她只是因为年纪稍大又受过情伤,所以在遇见条件相当不错又跟她很谈得来的男主角之后,就干脆将自己嫁给了他。

  她内心其实跟一般人一样,认为夫妻间要有细水长流般的爱,也要有两体撞击、汗水淋漓的性,两者合而为一的伴侣,才是最真实、最完美、最符合人性的,另一方面男主角根本早就深受她的吸引,坠入爱河而不自知。”

  “所以……结局是?”

  “结局当然是男主角大彻大悟啊!”

  “喔,再所以?”

  “再所以我说了这么多,简单归纳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我以前对爱情婚姻的想法,全是屁。”

  “是喔,好个响亮的屁。”

  “喂!该严肃的时候别耍白目。”

  “是是是,也亏你有眼光,堂堂一个大董事长竟然要娶身无分文的我当老婆!岳毅,我只能说……”倪予诺语气戛然而止,原本哭红的眼,在男人深情款款的呵护下已回复光彩。

  这时候她才明白,原来“求婚”不一定需要鲜花、钻戒,也不必刻意营造浪漫情境来加持,只要两情相悦,有厮守的意愿和默契,一切便已完美。

  “说什么?”他将她的脸推开些,拉出个可以仔细盯住她的距离,瞧她唇角微勾、一脸算计,他著实担心。

  她下一秒不知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吓死他,或气死他的话来?

  “娶身无分文的我当老婆,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那就让我为你疯、为你傻,我自作聪明得够久了,难得糊涂,愿意糊涂。”表面自称糊涂,暗地里却是在揶揄准老婆大人,岳毅坏心地笑了笑。

  “好个糊涂人。”倪予诺非但不以为忤,还情不自禁地啄了他的唇一下。

  “好甜的吻。”

  惊喜于她的主动,岳毅两眼发亮,心头泛起阵阵波涛,像是得到鼓励般,他难耐且激进地,大口一张就狠狠封住了那两片濡湿粉嫩的樱唇。

  好辣的吻……

  倪予诺感觉自己身子渐渐往后倾,随著胸口重量增加,她知道,他们的躯体正一上一下的亲密贴合在一起。

  在激烈的需索碰触与暧昧的磨蹭间,互相牵引的欲火烧得万般炽热,宛若璀璨的花火盛宴。

  她的呼吸渐渐困难,依然宁可冒著窒息的危险,一再地将他的臂膀攀握得更密实,也绝不让缠绵的吻太快分开。

  但是,缝络的吻不知为什么,忽然由岳毅主导了分离,吻得沉醉忘我的倪予诺痛苦且怪罪地轻喘一声,任性的想再主动将唇贴上,却被他拒绝,教她一时怒火攻心,禁不住嗔怒──

  “你……”

  “因为遇见你,我感受到爱情的存在与魔力,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不管谁牵挂谁、谁羁绊谁,我们就是要在一起。”

  情话方歇,吻已如火如茶地继续,满足了情人间的贪婪渴念。

  若非在办公室里随时可能有人来敲门,否则他会就地要了她!

  才想著,耳边便传来敲门声,他恋恋不舍压根不想结束热吻,然在外头叩门的人却因他一声不应、两声不应、三声仍没回音时,而愈敲愈急、愈敲愈急……

  亲热被中断而懊恼的两人,仿佛听见门把转动的微小声响,正想做些什么掩饰情迷的氛围,甫一睁开眼,彼此都来不及做什么,门就被推开了,还伴著王淑音焦急的呼唤声!

  “董事长,您没事吧?!我敲那么久的门,你都……”没回应。

  以为他在办公室发生了什么意外的王淑音,话还没说完,见著黑色牛皮长沙发上面有两个和衣相叠的身躯,她完全愣住,卷宗掉了一地!

  “淑音!你不该进来!”岳毅斥责,将倪予诺从沙发上拉起,庞大的身体护在她前头,使她可以躲在他背后稍微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和衣著。

  “我、我有敲门……”

  “但我没应答!”岳毅大发雷霆。

  “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王淑音被他粗声一吼,眼泪瞬间被逼了出来。

  “难道你不知道予诺在这里吗?”

  “我知道,但是,我有急事要报告……”王淑音从来没有因工作不顺而哭泣,就算是曾被董事长责备也不至于如现下委屈。

  这一切都是倪予诺害她的!

  如果不是倪予诺,她王淑音会是董事长最器重、最喜欢,甚至可能飞上枝头做他老婆的幸运女人!

  如今,她的幸运飞走,衰运当头,全都是因为倪予诺的出现,倪予诺真该死!

  该死!

  “不要这样。”倪予诺偷偷扯了扯岳毅的西装下摆,悄声提醒他不要因为私事不顺而迁怒员工,毕竟是他们自己玩得太过火。

  遮羞都来不及,哪还好意思指责别人闯进来?

  而且看得出来,王淑音可能真有急事才来敲门的,而她之所以没听到董事长的应允就擅自开门进来,绝对是因为她太关心他的关系。

  所以,岳毅不分青红皂白就发怒,这样对王淑音的确太不公平了。

  岳毅回头望了倪予诺一眼,知道自己太小题大作了,没办法,情欲正盛时被扰乱,哪个大男人不翻脸。

  “有什么事,淑音你说吧!”岳毅深呼吸一回,缓和紧绷的脸部神情及口气。

  “是,董事长。”王淑音重整心情,尽职的说:“是有关金居建设的事情,我们侧听到一个金居建设的内部消息……”

  “等等,淑音。”一听到金居建设,岳毅陡地打断王淑音向来流畅的报告。

  “是,董事长。”王淑音沉著脸,毕恭毕敬站到一旁等候董事长下一步命令。

  难道她永远只能卑微的站在董事长身后,望著他的背影偷偷流露出自己对他的爱,却得不到他的青睐和垂爱?

  王淑音觉得自己好悲哀。

  她为岳毅做牛做马两年多,俨然称得上是成功的他背后那位最重要、最伟大的女人,然而她竟赢不了在他生命中才出现短短几个月,怎么看都觉得事事不如她的倪予诺,这样的她,能不悲哀吗?

  “予诺……”

  “你忙吧!虽然我今天有请假,但还是回公司看一下比较放心。”不用他多作解释,倪予诺便体贴的主动告辞,不希望他因她在场而分心。

  因此,她并没敏感地看出岳毅之所以特地打断王淑音的报告,为的就是不让她听到有关毅壮山河想并购金居建设的事情。

  她甚至很开心地,带著岳毅不避讳王淑音在旁观赏的临别轻吻所留下的甜蜜温度,轻快离去。

  “董事长不想让倪小姐知道金居建设的事吗?”倪予诺离开后,王淑音试探性地发问。

  “没必要让她知道。”岳毅冷淡的说,从来没对王淑音设防,更不消说会特别去注意到她眼睛里有抹一闪即逝的诡异光芒。

  “是。我以后会注意不在倪小姐面前提有关董事长想并购金居建设的事。”

  “很好,淑音,你的观察力和敏锐度真的好得没话说。”这就是他最欣赏王淑音的地方。

  “谢谢董事长,我只是……一切以你为依归。”王淑音朝他微微一鞠躬,谦卑的笑容,除了显见的美丽,另有一、两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嗯。”一如岳毅的认定,王淑音对他这董事长的向心力是不容置疑的,他很满意地微笑著。“那么,金居建设的内部消息怎么样?你继续说下去。”

  “是,董事长。”王淑音再度回以一朵虔敬的微笑,然后切入主题。“他们怀疑毅壮山河是因为没有接手金居建设的诚意和实力,所以才会一拖再拖不给他们明确的答覆,并言明切实并购价码,所以决定下周一召开记者会,公开寻求比毅壮山河更具实力且愿意接手金居建设的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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