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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年欢 page 6 作者:齐晏

  凌芮希睡得极浅,侧转过身,将她娇小的身子圈在怀里。

  “现在几更了?”他低声问,带着一点慵懒。

  “刚刚过了三更。”她一时害羞,埋首在他怀里不好意思抬头。

  “我该回去了。”他的下颔轻轻抵在她的额上,懒洋洋地说。

  “四爷要回去了?”她愕然,以为他会在这里睡一夜再走。

  “如果今晚没回去,迎月又要盘问个半天了。”他松开抱紧她的双臂,低眸望着她说。

  花竽微怔,迎月那张冷傲的脸孔猝然在她及中一闪而过。如果迎月知道了会怎么样?能容得下她吗?她忽然感到有些忧虑不安。

  “既然这样,四爷还是快回去吧。”她起身服侍他穿衣。

  “你不留我?”凌芮希挑眉,有意逗弄。

  花竽怯怯地低下头。“四爷要走,我总不好强留。”她也是真心想要他留下来,只是害羞得说不出口。

  凌芮希轻笑起来,低声耳语道:“你可真老实,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把我留下来,你却不知道用。例如美色就是极大的武器,我一定很容易屈服。”

  花竽羞红了脸,温柔抬眸,凝瞅着他。

  “四爷很爱取笑人,如果美色是武器,那我肯定没有了。”她自认没有天仙般的绝色姿容。

  “美色自然是你的武器,否则我怎么败下阵来?”凌芮希邪邪地一笑。

  花竽不自觉地漾起了羞怯的笑容,低低说道:“我有的武器只怕对四爷一点用处也没有。”

  凌芮希好奇地挑眉。“你的武器是什么?说来听听。”

  “画笔。”她的眼瞳柔和明亮,完全是想要讨他欢心的眼神。

  “画笔?”凌芮希微讶,他听说老夫人调教的四大丫环歌舞刺绣、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不过还没有从花竽身上印证过。“你的画笔在哪里?”

  花竽从炕边的包袱里拿出一个石青色的绸布套,打开来,里面放着一排粗细不一的画笔,还有几色颜料和两个白瓷碟。

  “这就是我的武器了。”她轻轻一笑。

  凌芮希看着这一套小巧别致的绘画工具,兴味盎然地问:“你都画些什么?”

  “我都画些山石树木,亭台楼阁,也画人物,只有山水没有画过,因为无缘看看大山大水,所以画不来。”她认真地回答。

  凌芮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什么时候可以画一幅画送给我?”他低柔的声音近似耳语。

  花竽灿然一笑,双眸闪耀着光采,满心雀跃地问道:“四爷想要什么样的画?人物?花鸟?还是写意?”

  凌芮希微微一笑。见她流露出一抹对他的恋慕之情,确信她的人和她的心已完全收服在自己的手心里了。

  “我会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花竽欣喜地微笑起来。

  “答应我,锦囊不要随意解下来,也不要轻易离开你的视线。”他正色地对她说道。

  花竽重重地点头。“四爷,万一那张无字天书破了,或是不见了,你会怎么样?”她想知道这张白纸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凌芮希眼眸一沉,眉心深蹙。

  “我可能会饶不了你。”他的语气寒冷如冰。

  花竽惊怔住,艰困地一咽喉头,背脊一阵发凉。

  “这么重要的东西,四爷还是不要交给我吧。”她不安地想要取下锦囊。

  “你沉得住气,又能守得住话,所以我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保管,这也只是暂时而已,并不是要你保管一辈子。”凌芮希按住她的手,温和安抚着她。

  “我不明白,那张白纸为何那么重要?”她畏怯地望着他。

  “那并不是普通的白纸,不过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否则你会寝食难安。”

  他低声说道。

  花竽惊讶地眨着大眼。

  “不用害怕成这样,过了春天,这张白纸就跟你没关系了。”他温柔一笑。

  “过了春天?”她傻傻地呢喃。

  “好了,我得回去了。”他在她的颊畔吻了吻,然后起身下床,整理衣袍。

  临出门前,瞥见她不舍的双眸,让他失神了一瞬,差点又想折回炕床上与她继续亲热厮磨。

  “这几日我会再来。”他别开视线,系上披风的领结,打开门走了出去。

  要过几日才能再见到他?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多么令人心慌。

  摸着垂挂在胸前的锦囊,她心头的压力更加沉重起来,她怔怔然地躺下,感觉自己的魂魄好似不在自己身上,已经朝凌芮希身边飞去了。

  第4章(2)

  ***

  凌芮希虽然说“过几日再来”,但是他并没有让花竽等他太久,只隔了一日,他就又来到花坞找她了。

  然后,一个又一个翻云覆雨的夜,他在她耳边吹拂着滚烫的气息,几番销魂蚀骨的缠绵,她一次又一次地像雪花般融化在他身上,在她的眼底心里满满的只有一个凌芮希。

  然而,花竽在“云养斋”的地位并没有因为和凌芮希发生了关系而有所改变,迎月对她的态度依然如往常一样,她也仍旧住在花坞里,平常还是在做一些粗使丫环做的事,虽然行动自由了些,但她还是不能随意进“云养斋”的内院和正屋。

  厨房里的周婆子和吕婆子平日里最爱说三道四,但是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谈论的对象,也没有把注意力摆在她身上过,一切都跟以前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花竽一开始也曾思索过这个问题,但是略略推敲也就想明白了。

  凌芮希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她已经是他的人,甚至也无意让她进屋服侍他,只常常在掌灯之后避人耳目地溜到花坞与她幽会,她唯一能够想到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无字天书”在她身上,所以他才要刻意把她藏在花坞里,让她替他守着这个“秘密”,因为,他总会不厌其烦地叮嘱她不要随意解下锦囊,也不要让锦囊离开她的视线。

  虽然凌芮希从没有对她许过任何承诺,也没有刻意送给她任何贵重的礼物,但她安之若素,没有急切地想跟他开口要求些什么,一切都只随凌芮希的意,并无一丝一毫的怨尤。

  或许正因为她一颗心都在他的身上,所以也就心甘情愿由着他摆布,而凌芮希有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意义远比任何承诺都来得更为特殊,更加不凡。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一天晚上,凌芮希从花坞里翻墙出来时,正好被路经夹道的莺儿瞧见了。

  消息立刻火速地在“云养斋”里传开来,迎月得知以后就像挨了狠狠的一捧,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好对凌芮希发作,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极力克制住心底对花竽的怨恨,偏偏她又是“云养斋”里的头等丫环,对于凌芮希和花竽之间发生的关系不能假装不知道,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量,她也不能不对花竽另作安排。

  这天,迎月带着锦荷来到花坞,两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花竽面前,一派像要捉拿犯人的架势。

  花竽心中已有准备,因为厨房里的周婆子和吕婆子早就拉住她问长问短了。她实在害怕面对这种场面,惶然得不知所措。

  迎月冷冷瞪着花竽,见她的气色和神态都比刚到“云养斋”时还要柔媚动人,更多了几分女人的娇羞,猜想其中缘故,更添了怒意。

  “我问你,四爷来过花坞多少回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这……”花竽咬着唇,微窘地说:“我没数过,记不清了。”

  “四爷常常来?”锦荷插口问。

  花竽轻轻点了点头。

  “你已经是四爷的人了?”锦荷又问。

  花竽垂眸点头,脸颊微红。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迎月冷冷地问。

  “香灵夫人寿辰的那一天。”花竽咬唇低语。

  迎月深深吸气,想起了凌芮希对她说他去“紫兰院”小歇的事,原来他是骗她的!她气得银牙几乎咬碎。

  “都几个月了,你竟然从来没有说过?”锦荷不可思议地盯着花竽。

  花竽低头绞着衣袖,轻声说:“四爷不说,我自然也不能说,而且……这种事情也不好到处宣扬。”

  “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你可真厉害了!”迎月冷笑道。

  花竽极少听到这样的辱骂,心中有些不快。

  “我本无意与姐姐争宠,可还是遇见了四爷,想来也是注定好了的。”花竽对迎月感到抱歉,但现在的她已经深爱着凌芮希,虽然仍不想与她争宠,却也绝对不放弃与他在一起的任何机会。

  “注定好的?”迎月冷笑。那天她刻意安排花竽留守,没想到她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迎月姐姐,那天四爷不是掉了一个锦囊吗?该不会是掉在这里了吧?”锦荷环视一扫,然后视线落在花竽的腰带上。

  花竽心一跳,假装若无其事。

  迎月虽然上次暗地里翻找过花坞,并没有任何发现,但时间上实在太过巧合,凌芮希把锦囊随手送给花竽是极有可能的事,心中也不由得疑云大起。

  “就算四爷真的把锦囊送给花竽,咱们也无权过问。”她瞥了花竽一眼,掩饰了内心厌嫌的情绪,冷冷地说:“既然你已经是四爷的人了,理应该把你的事禀明太太,跟我们走吧!”

  锦荷转过身,二话不说就把花竽的东西全部扫进包袱里。

  “姐姐,这是做什么?”花竽心急地冲过去抢回自己的东西。

  “还装什么傻?把你挪进屋里服侍四爷呀!”锦荷没好气地嚷。

  花竽呆了呆,心中没有一丝窃喜,反倒深深忧虑起来。

  她相信这绝对不是凌芮希的意思,因为他总是说只有在花坞才觉得轻松自在,花坞是他和她的秘密天地,何况,她身上还带着他的“秘密”,一旦住进正屋里,朝夕跟迎月和锦荷相处,难保不被她们发现,所以,凌芮希是不会同意让她搬进正屋去的。

  “迎月姐姐,我可以留在花坞里,用不着搬进去。”她抱紧自己的包袱,软软地抗拒。

  “你不想服侍四爷?”迎月疑惑地看她。

  “四爷似乎也不想要我的服侍。”她小心地说道。

  “这话听起来真刺耳,你当自己是正宫娘娘呢!”迎月冷冷瞪着她。

  “我明白了。”锦荷嗤地轻笑一声。“她跟咱们在一起多么绊手绊脚,在这儿跟四爷浓情密意,就不会有咱们这些碍眼的人了!”

  花竽的心思被说中,羞窘地低了低头。

  迎月一听,自然不肯让她如愿了。

  “你若不肯走,等我禀明太太以后,你还是得挪进屋里,省得我麻烦,你现在就跟我走!”她一把抢过花竽怀中的包袱,大步走出花坞。

  锦荷冷冷一笑,随后跟着出去。

  花竽心中叫苦连天。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

  一处隐密的酒楼内,两个男人对坐,寂然思索着。

  “芮希,藏宝图给你这么久了,你到底找出上面的字迹没有?”穿着一身贵气的男人脸色阴沉地质疑着凌芮希。

  “还没有。”凌芮希转动着指间的酒杯,恍若沉思。

  “要是你敢作怪,敢私吞这张藏宝图,本王会掀翻你们兰王府!”东宫太子冷声警告。

  凌芮希抬眸瞥他一眼,冷然说道:“这张藏宝图是前朝皇帝的宝窟,臣有几条命敢私吞满坑满谷的宝物?太子爷若不放心把藏宝图交给臣解密,臣马上拿回来还给太子爷。”

  “我就是对你太放心,才会把藏宝图交给你,可是都几个月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找出半点字迹来,到底还要拖多久?”东宫太子无力地靠入椅背吐息。

  凌芮希懒得辩解,低声说:“太子爷,臣试过用火烤的方法,但是并没有效果,所以确定不是用米汤写的。但如果是用矾水写的,必须用墨涂上纸背才能让正面的字迹显现出来,可是这种方法很冒险,囚为我们不确定哪一边才是正面,万一选错了方向,把墨涂在正面上,那就悔之莫及了。”

  “你确定是用矾水写的吗?”太子眯着眼问。

  “臣是说如果。”凌芮希耐着性子解释。“万一不是矾水写的,那不管是墨涂在哪一面都一样会毁掉这张藏宝图,所以臣才一直不敢妄动。”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太子心急地喊着。“如今国库空虚,北方的渤海国和南方的南平王都在作乱,而前朝皇帝留下的这张藏宝图就放在父王的密匣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些财宝?不管怎么劝父王,他都不肯动这张藏宝图,我好不容易把藏宝图偷出来就是要知道前朝的金山宝矿在哪里,你却这么气定神闲的,是想急死我吗?”

  “太子爷,藏宝图只有这一张,一个不小心就毁了,所以臣只能够小心谨慎。”凌芮希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还查出其他的密写方法吗?”太子不耐地用手指急敲桌面。

  “据说有一种树流出来的白色汁液写在纸上了无痕迹,但是只要把纸浸入墨中,白色的字迹就会一一浮现出来,不过这要冒的险就更大了。太子爷,我整天绞尽脑汁都在想这张藏宝图,我也很希望可以知道上面的字迹到底写些什么,如果太子爷决定冒险,那就用墨把藏宝图涂一涂吧,我是无所谓,反正这座宝窟也不是我的。”凌芮希苦笑了笑说。

  太子不可置信地蹙眉,久久不语。

  “太子爷,这张藏宝图是真的吗?”凌芮希忍不住提出了心底的疑惑。

  “本宫从父王的密匣里拿出来的,怎么可能有假?”太子震怒地重拍桌面。

  “如果是假的,一定是被你调了包,你别想耍弄本宫!”

  凌芮希深瞅着酒杯,长长一叹。

  “万一这张藏宝图出了什么状况,我就是最大的涉嫌人了,这真是一个好大好深的宝坑。兰王府会不会全部都被拖进去,来个尸骨无存呢?”

  “所以,你赶快把藏宝图上的字迹解出来就对了!”太子盯着他,冷声说道。

  凌芮希微微挑了挑眉,默然不语了。

  酒楼内气氛冷凝,两人各有心思。

  第5章(1)

  过去揪了揪她脑后的小辫子。

  “你在看什么?”

  迭翠吓了一跳,转身看见凌芮希,忙退后一步,朝屋内暗暗一指,小声说:“四爷,花芋在里面。”

  凌芮希顿时笑容凝结,警戒的双眸已然猜到答案。

  他慢慢走进去,果然看见花芋在,正和迎月、锦荷三个人围坐在灯前,手里都做着针线活儿。

  “四爷回来了。”迎月看见他进屋,立刻放下针线沏茶伺候。

  锦荷也起身端热水给他净手,只有花芋呆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一径用羞怯而欣喜的眼神望着他。

  凌芮希每回看到花芋这样的眼神,总是心动不已,如果此刻是在花坞里,她早就像小猫般飞扑到他怀里磨蹭了,但是现在碍于迎月和锦荷在眼前,她只能乖乖地站着,什么也不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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