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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女争夫 page 11 作者:华甄

  在她身后,穆怀远炽热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

  她不是没有心的女人!

  深沉的黑眸锐光闪烁,这几天她没有见到他,并不表示他也没见到她。她对玉石的痴迷,让他很容易得到观察她的机会。她的懊悔、忧虑和旁徨,都写在那张不善扼饰的脸上,也搅乱了他的心。

  可是他不能轻易原谅她,否则正应了古淮南的话:被这个女人吃得死死的!

  被她吃得死死的?

  不,绝对不!

  他放在案上的手握成了拳,炽热的目光变得冷峻而无情。

  为了未来,他必须让她知道,谁才是主宰一切的人!

  两天后的夜里,当秋霞以为仍然见不到他时,穆怀远来了。

  同两天前的夜晚一样,他对她视而不见。

  他们俩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彼此对视一眼。

  他一来就直奔案几,继续摆弄玉片,而她也继续在“喀喀”作响的扎锅声中切玉。

  不过今夜,她留意到他似乎很烦恼,并确信不是为了她。

  她频频偷看他,见他时而拧眉,时而沉思,时而瞪着双眼注视着屋顶。

  他怎么了?到底在那里做什么?难道有什么事困扰了他?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堆积在心里,令她焦虑不安,她想问他,想帮助他,可是想到这几天他对她的态度,便忍住了。

  今夜,他显得毫无耐心,摆弄了半天布料和玉片后,他忽然起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霍然关闭的门外,她的视线转向他刚刚离开的案几,那里的灯依然亮着,玉片零乱的堆积着。

  等了一会儿,确信他不会回来后,她停下扎锅,走了过去。

  当拨开压着白枷玉片,看到布上所绘图像时,她明白了他的烦恼一一画样!

  伏下身,注视着那个倒卧在布上的男性躯体,她皱起了眉头。

  “没有人体的曲线,玉片的编织如何贴身?”她想着,起身离去。

  很快的,她回来了,手里拿着笔墨和一张竹席。

  将竹席平铺在地上,把油灯放置在竹席的上方,她研墨握笔,跪在席上画了起来。

  时间飞逝,夜静无人,一个俊美健壮、仪态潇洒的男子在她的笔下跃然而出。

  当醒悟到这个男子神似穆怀远时,她只能自欺欺人的想:也许没人看得出来。

  如此自我安慰后,她略微安心,便将玉片逐一排列在图上,因为玉片不够,她用不同形状、尺寸的玉片代表不同的区域,并不时在竹席下方写上提示,尤其在那些凹凸有致的部分,做了重点标记。

  当这一切都做完后,她仍坐在竹席边思索,并将不断涌出的新想法,写在竹席上。

  “冷姑娘,你为何整夜在此?”

  忙碌与兴奋中,她浑然忘记了时间,直到门突然被推开,边关的声音传来,她才蓦然惊觉,夜早已过去!

  “边关,快来看,我好高兴一一”她兴奋的冲着他喊,然而,她快乐的声音,在看到从边关身后走出来的穆怀远时,骤然停顿了。

  “你……堂主……”她不安地站起身,看着他阴沉沉的面孔。

  “你不想睡觉是你的自由,可别人还要睡!”他严厉地说:“如果你不愿在这里住,可以告诉我,但我不许有人态意破坏我屋子的宁静!”

  他的话令秋霞刚刚还红润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她看着边关。“我……”

  “冷姑娘,你真是让人吓了一跳。”奴仆急忙解释道:“今晨给你送饭,我见地上席子没了,案几歪斜,笔墨散乱,只当是有人劫了姑娘,明知堂主刚合眼,也不得不去报告。幸亏堂主想到这里,不然恐怕还得惊动更多人。”秋霞明白自己惹了祸,急忙解释道:“是我忘记了时间,可我不知道弄乱了屋子,那时我只想取竹席笔墨,没留意其他事。”

  穆怀远一夜无眠,天亮前才有了睡意,却被吵醒,自然没有好脾气。怒冲冲地问:“深夜不睡,取竹席笔墨做什么?”

  她转身指向地上。“做这个。”

  穆怀远和边关的视线往下,终于看到在她身后地上的竹席。

  可是光线不够亮。

  “边关,揭开窗板!”穆怀远命令。

  边关立刻照做,风飕飕吹入,但并不觉得特别寒冷。

  阳光射入屋内,秋霞这才知道,她真的彻夜未眠。

  穆怀远走过来,盯着地上的图和摆放好的玉片,心里充满了惊喜和诧异。

  “嘿嘿,姑娘把堂主画得可真有神!”

  边关无心的一句话,令秋霞恨不得当场晕倒。

  “不是!”她惊慌的否认,眼睛望向穆怀远,而他令人发沭的黑眸一直紧盯着画像,脸上的表情如死水般波澜不兴,丝毫看不出是喜是怒。

  她再次坚决否认道:“那只是我胡乱画的,不是堂主!”

  “当然是堂主……”

  “边关,出去!”穆怀远忽然发出命令,眼睛仍在竹席上。

  边关转身,门被推开了,一个欢快的声音道:“没错,边关出去,我进来!”

  屋内三个人的脸,同时转向门口。

  在填满门扉的明亮阳光中,一抹携红带绿的影子跳跃着靠近,秋霞觉得仿佛一道彩虹降落,绚丽得令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边关,你还不出去?这女人是谁?”

  察觉来人带着冰冷的气息靠近,秋霞张开眼睛,却在对上一双美艳冷绝的凤目时,心里微微一颤,转开了眼。

  “她是作坊新进的玉工。”

  边关迅速的回答,令秋霞觉得他对这个女人的反应,也太热情了点。

  如此想着,她不由再看向那个女人,没想到那女人也正盯着她看,目光奇冷。

  “方芳,你不在家里待着,到这儿来干什么?”

  穆怀远的问话,将那双冰冷的眼引开了。

  “你好久不回家,我当然要来。”女子倨傲地说:“憋了一个冬天,开春了,娘让我找你一起去散散心。”

  “我没时间。”穆怀远说着,视线下意识的转回地面。

  方芳也随他看过去,顿时,她的表情变了,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尖叫道:“怀远,这就是刚才你们说的画,是不是?你居然让这个女人画你,你怎么可以让这个卢儿画你?”

  在众人诧异时,她忽然抓起竹席用力撕扯,玉片如同雪片般纷纷坠落。

  掉落的玉石声中,穆怀远一把夺下已被她扯破的竹席,而她立刻像蜘蛛般缠在他身上。

  “收好!”穆怀远一手控制着疯狂的女人,一手将竹席扔给秋霞。而后将缠着他的女人用力拉了出去。

  秋霞抱着竹席,看着边关收拾着地上的玉片,感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

  “那个女人是谁?”她问。

  “堂主的表妹。”

  “表妹怎能如此放肆?”想起她撕扯竹席,纠缠穆怀远的一幕,她尤感惊奇。

  边关迟疑了一下,说:“因为老太大喜欢她,早就决定了要堂主娶她。”

  “娶她?那堂主呢?”秋霞面色苍白地问。

  “自然是要娶罗。”边关情绪低落的捡拾着玉片。“方芳姑娘从小就很喜欢堂主,被她看中的男人,谁都跑不掉。”

  心痛得再也无法承受,她没有留意边关失魂落魄的神情,抱着竹席,她走出了作坊。

  他已经订亲,却仍向她求亲,幸好她没有答应他!

  明知他一再对她耍手段,可她却丝毫不怪他,只是感到悲哀。

  从一开始,她就明白他求亲图的是她的手艺,要的是她一辈子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做他的“玉工”,可她还是执迷不悟的梦想着,从他口中听到动听的话!

  路过上房时,想到他正在里面安抚那个女人,她几乎无法呼吸。

  这样很好。她对自己说,他与她不匹配,而他的冷峻配那女人的疯狂,他的英俊配她的美艳,倒也十分合适。

  道理是明白的,可心头的阴影难消。

  回到房间,看到那里的混乱时,她理解了为何早上穆怀远会那么生气。

  实在太乱了,难怪他们会以为自己遭了劫。

  昨夜脑子里全是编织玉片的构想,她跑回来想找够大片的布,可是翻箱倒柜也没找到,匆忙间看到地上的座席,她只顾挪开案几,抽走座席,再取走笔墨,却忘了把案几放回原位,把文具收拾整齐。

  唉,粗心如她,穆怀远又怎么会真心喜爱?

  如果不是她的手艺对他还有用,她这一生也不会与他相识。

  收拾好屋子,她没有吃任何东西,抱着竹席睡了整整一个上午。

  当穆怀远来找她时,她仍沉睡着。为了取出她怀里的竹席,他不得不惊醒她,而两人都被她满脸的泪水吓了一跳。

  “为什么哭?”他问。

  她擦着眼泪说:“我没哭,是汗!”  :

  汗?听着她浓浓的鼻音,穆怀远眸光微黯,道:“我替我表妹粗野的行为,向你道歉,你不必跟她计较。”

  他在替那个女人说话。心中泛起师苦的涟漪,她把竹席递给他。“我不会,堂主快走吧,不然她又会闹的。”

  他浓眉微抖。“她不会,我已把她送回家了,以后她不得再进兰坊!”

  送回家!那亲昵的口气再次刺痛了她,她黯然无语。

  第7章(2)

  “这几天我对你的态度不好……”

  “是我不好。”她很不自然地打断他。“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画你的,本来只想画个男人,不知怎么地,画出来就成了那个样子,我很抱歉惹你表妹生气。”

  “我理解。”他望着她,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你画得很好,她生气是因为她嫉妒你。”

  “嫉妒我?那她太傻了。”

  “她不傻,连我都嫉妒你。”他的目光温柔得让她想哭。“我真想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才华,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他在赞美她!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她立刻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的声音蛊惑,更不要被他温柔的日光淹没,要记住他的赞美和仁慈都是另有所图,而他的身边早已没了她的位置。

  垂下头,她避开他的话题,指着席子淡淡地说:“可惜破了。”

  她的刻意逃避,逃不过他的眼,他的心一沉,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指指自己的头。“没关系,你的设计都在这里,我会尽快把它弄出来。”

  “需要我帮忙吗?有的地方我还想跟你讨论。”她公事公办地说。

  “今天不必了!”他脸上仍带着笑容。“听边关说你今天上午连口水都没喝,你该好好吃饭休息!”

  秋霞没有坚持,看着他离去。

  她的心情糟透了,为了消弥那种让人发疯的情绪,吃过饭后,她决定不理睬他的命令,自己去兰坊,只有玉石能安抚她的心情。

  还好,他并不在那里。

  可是令她惊奇的是,一个如同真人般的陶俑,横躺在作坊的案桌上。

  一定是竹席给了他启发,穆怀远才弄来了这个。

  她想着,情不自禁地在陶俑四周转着、看着、琢磨着,心情越来越好。有了这个“模子”,可是容易多了!

  当转得头开始发晕时,她有了好主意。

  她记得在院落西北角,有很多废弃的板瓦,现在正可利用。

  转身走出门,她对这段时间以来,总是跟在她附近的男人说:“边关,能找几个不忙的奴仆杂役吗?”

  “干嘛?”

  “想让他们帮我点忙。”

  很快的,“榆林苑”后院的西北角,冰雪被扫除,堆积如山的瓦片前,五六个杂役奴仆在秋霞的指挥下,拉开弓子切瓦。

  弓子是开玉工具,以竹板绷成弯弓,弓弦则用铁丝或细铁片拧成麻花形制成,此刻用来切瓦,其利无比。加上经过一个冬季的雪掩冰埋,瓦片吸入足够的水分,硬度降低,因此切割起来不是很难。

  几个时辰后,当穆怀远从边关口中得知此讯,赶来查看时,奴仆们每人身边都堆了不少切割成小块的瓦片。

  “你要这么多瓦片做什么?”他问她。

  “画样。”她笑嘻嘻地说,然后走向一个向她招手的男人。

  她的笑容令他陶醉,穆怀远看着她的背影想。

  他拿起几片瓦片,放在手掌上审视,发现它们有大有小,只要摆放得宜,便可服贴在手上。

  想起今天让人送来的陶俑,他心头一动,显然她是为“他”准备的。

  “你们怎知这大小尺寸?”他问身边的奴仆。

  奴仆答道:“冷姑娘给比划好了。”

  他高兴的笑了。秋霞与他确实心有灵犀,竟想到一处去了,只不过,她的方法来得更快、更简单。

  站起身,他用眼睛寻找她,却发现在晃动的弓子中,有一把弓子形状怪异。凭经验,他知道那是脱弓前的征兆。

  他正想叫拉弓的奴仆停下,却看到秋霞在那把变形的弓子前站了起来。

  来不及喊她避开,他猛地向她跑去,却听到一声断裂声,那片竹板和弓弦同时弹起,他只来得及把秋霞推开,就感到迎面挨了重重一击,身子仿佛失去控制似地离开了地面,尔后,沉重的黑云向他压来……

  看到穆怀远满脸惊骇地向她跑来时,秋霞愣了,直到他用力将她推倒,弓弦擦面而过,目睹他被骤然绷开的竹板打得飞出去时,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到他跌落在瓦堆上,被坍塌的板瓦压住时,她惊骇极了。

  “怀远!”

  她大喊着跑过去,除了想把他拉出来,要他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外,她看不到边关惊恐的脸,看不到其他赶来的人,也听不到自己的尖叫声和破碎的哭泣声。除了他,她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

  她跪在雪地上,用手挖掘埋住他的泥土瓦片。

  更多的手伸出来,与她一起奋战。

  终于,她看到了他的衣服,然后是他的腿,他的身子一一染血的身子,接着,是他全是血的脸……

  眼前出现爹爹血淋淋的伤口,她的手指仿佛再次触摸到浓稠微温的血,她的身躯无法控制的抽搐起来……

  “快让开,郎中来了!”

  有人在喊,像是总管的声音。她被推开,看着他被人抬起,令人心惊的血顺着他下垂的手臂滴落在泥泞的地上。

  “冷姑娘!”

  有人摇晃她,她抬起头,看着边关的脸。

  “别让他死!”强烈的晕眩感混合着巨大的悲哀袭来,她晕倒在瓦砾中。

  “秋霞,为何每次都得我派边关去喊,你才来?”

  “榆林苑”宽大的上房内,穆怀远半躺在垂帘重幕的巨大炕头上,不高兴地问着刚刚掀帘而入的冷秋霞。如果不是他头上、胸前包着的布和憔悴的面容,谁会想到他受伤至今不过三日。

  秋霞很高兴看到他又可以横眉竖目了,那说明过去三天的高热已经消退,他丧失的体力正在恢复。

  走到炕边,她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他不去喊,我怎么知道你醒了?”

  “我睡着了,你就不能陪我吗?”

  他苍白的脸色充满疲惫,让她看了很心痛,便好言劝道:“我离开也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郎中说了,失血过多得静养,那样才恢复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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