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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皇子的典当女 page 7 作者:何舞

  “是是是,曲帐房,您快开始吧,咱哥几个好久没练这个了,时间长了还真有点吃不消。”梁上君子们催促着。

  “好,公审大会现在开始,大家请肃静!”曲帐房喊了一嗓子,环视屋内一周,这才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带犯罪嫌疑人柳寡妇!”

  喊了一遍,众人伸长脖子等了好久,也没看到被擒的柳寡妇人影。

  “曲帐房,门口太挤,犯人进不来。”院子里有人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嗓子,听声音是农夫小瞿,所在方位距此很有点距离。

  “大家让开、让开,别挤了……”院外,负责押犯人进场的瞿农夫挤了半天愣是没挤进来。

  曲帐房一见这情形,马上冲屋里大马金刀般端坐着的萧屠夫使了个眼色,后者二话不说便站起来,凶神恶煞般的脸上,紧蹙的眉头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蚊子。

  “都给我让开,听到没有?”他大吼一声,破墙壁上本来就不牢固的泥土顿时纷纷往下掉,连梁上那几位也震得差点从上面坠下来。

  众人心里都是一凛,赶紧让开一条路,让小瞿他们押着柳寡妇进来。

  乌龙镇没恶势力,但绝对有恶人,“前天下第一杀手”萧残夜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名字适合在夜里听见,因为常会被用来吓唬不肯好好睡觉的娃娃们。虽然他现在改行了,不杀人只杀猪,但镇上的老百姓们对他仍是又敬又怕,胆子稍微小点的远远看见他就赶快拐弯靠墙走。

  “苦主呢?”见灰头土脸的柳寡妇进来,曲帐房接着问了声。

  “在呢在呢!”先前还精神百倍观战的元媵此时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受伤的脖子裹着条大姑娘用的绣花手绢儿,头靠在自家丫头阮真真肩上装悲情:“一直都在这坐着没挪窝,曲帐房您眼神不太好使是吧?”

  “证人呢?”曲帐房盯了他一眼,没空搭理他。

  “在呢,都在呢,曲帐房您快开始吧。”众人众口一声,包括抱着泥观音赶来救主的两位元家老仆。

  “那好,各位乡亲父老,首先由我先陈述一下案情。”曲帐房口齿清楚地道:“此案要追溯到三个月前,元记当铺在本年的一月十二日,收到一件被柳铁匠典当的泥观音,可有此事?”

  “是。”身为证人的元家老仆连连点头。

  “一个月前,柳铁匠因病去世,可有此事?”

  女大夫点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今日,柳寡妇与元记当铺的当家元媵在集市上碰面,之后柳寡妇手持匕首要胁元公子归还泥观音,可有此事?”

  “有!”目击者一齐出声,声音响彻屋际。

  第5章(2)

  “下面由疑犯柳寡妇为自己辩护,说明你为何要挟持元记当铺的元公子?”曲帐房看向柳寡妇。

  “是他欺人太甚,当掉的东西只要有当票,哪有不能赎的道理?我亡夫的物件为何不能还我?”柳寡妇怨声载道:“我承认我伤他不对,但若不是他动机不良,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苦主可有话讲?”曲帐房又转向元媵。

  元媵嘿嘿一笑,耸耸肩:“没话讲。”

  咦?阮真真疑惑地看向仍靠在自己肩膀上装柔弱的男子,纳闷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还是这事另有隐情是不为大家所知的?单凭这小子的恶劣脾性,什么都干得出来,一思及此,阮真真火大地将薄肩一缩,身子一扭,不想再给这家伙靠着。

  “妈呀!”元媵正美得很,身子突然没了依靠,猛地失去重心,差点一头蒜似地栽在地上。

  “肃静!”曲帐房拍拍桌子,警告道:“堂上不得喧哗。”

  阮真真板着一张俏脸,将头抬得高高的,佯装没看到元媵哀怨的目光。哼,装可怜搏同情,还是省省吧!

  这厢,柳寡妇越发悲愤:“大家伙儿看看!姓元的自知理亏才没话好讲,我的确是迫于无奈才动了手!可怜我一个妇道人家,上个月才死了丈夫,亡夫临终前交待,一定要将这泥观音赎回来,虽然不值几个钱,可好歹是祖上传下来的,凭什么不让赎?天下间有他这样开当铺的吗?”

  这一席话令旁听的乡亲们开始窃窃私语,柳寡妇见自己的言论已经成功地引发了一些人的同情,更是泪如雨下,我见忧怜!

  “曲帐房,宝姑娘,谢掌柜,你们可要给小寡妇作主呀!”

  “啪啪啪!”一连三声巴掌,拍得那叫一个响亮,掌声出自客栈老板娘宝绚香。“这戏演得不错,比下午的武戏有内涵多了!”老板娘笑吟吟地道:“只是可惜了,若是柳铁匠能活着看到,知道你待他情深意重,也不枉自己甘愿为你丢了性命。”此话一出,宛如丢下了一包炸药,震惊四座。

  “老板娘这话是何意思?”柳寡妇僵硬地问:“我亡夫因为旧疾复发而死,此事镇上的何仵作可以作证。”

  “何仵作?省省吧,那老家伙都快入土了,老眼昏花的能看出什么门道来?”这回插嘴的是女道士。

  “花大师有何见解?”曲帐房道:“不妨说说。”

  “岂敢岂敢,我是陪审的,就算有见解也不方便发言。”女道士摆明了不买帐。

  “对头,我们都是陪审的,不方便发言,哎,我说……”老板娘一回头,对着旁边因受到阮真真冷落,正移情别恋跟小村姑打情骂俏的元媵,“元公子,还是你这个苦主说吧,时辰不早了,别耽误了大伙儿睡觉。”

  “说得也是,睡觉是大事。”元媵对着阮真真暧昧地眨眨眼睛,露骨一笑,促狭地见她俏脸变得通红,这才满意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站起来。他睨着柳寡妇,目光陡然冷漠起来:“柳寡妇,你的闺名叫作柳琵琶是吧?”

  “是又怎样?”柳寡妇冷笑。

  “你的底细想必在场一多半人都不清楚,当年闻名江湖的“黄锋针”,就是这位了。”

  现场一片抽气声。“黄锋针”被称为毒妇,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江湖人都知道。

  “别惊讶,更想不到的还有啦,柳铁匠就是赫赫有名的“名剑大侠”柳一剑,没几人知道吧?”

  更大的一片抽气声响起。“名剑大侠”是享誉剑坛的顶级高手,也算正派之士,怎么会偏偏娶个毒妇当老婆啊?难不成天下女人都死光了?还是正应了那句“情人服里出西施”?

  元媵继续道:“你嫁给“名剑大侠”柳一剑,就是为了那本剑谱。你们做了十年夫妻,在他身边你没再做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因为你不想让他怀疑你,你一直在暗中寻找他的剑谱,却始终找不到,是不是?”

  柳寡妇一脸惨白地怒视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三年前你跟着他退隐江湖来到这里,数月前,柳大侠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便将那卷剑谱藏在一尊泥塑的观音里,再送到我这里。果然没多久他就死了,是你害死了他。”

  “不会吧,名剑大侠怎么可能没发现?又不是打不过这女人?居然等死?”乡亲中有人质疑。

  “发没发现我不敢说,但“名剑大侠”确实是打不过她的,理由自然是拜她所赐。”元媵冷冷一笑,“她从十年前就悄悄地给柳大侠服用“化功散”,这么多年,柳大侠早就武功尽失与平常老百姓无异,怎么可能打得过“黄锋针”?”

  “那也不对啊,柳大侠怎么不跟咱们求救?”有人又问。乌龙镇里的人虽然不太仗义,没事就喜欢抽哄架子,坐山观虎斗,但良心还是有那么一眯眯。尤其是对没武功的普通人,只要你开口求救,自然就会有人去救。

  “那就要问她了。”元媵不回答,走回自己的座位,又将头懒洋洋地靠在已听到发呆的阮真真肩上。

  “问我?呵呵,都叫你给说了,还要我说什么?”柳寡妇冷笑。

  众人看着她,一阵静默,半响,客栈老板娘突然轻声问了句:“柳琵琶,你丈夫,这十年中待你可好?”

  待你可好?这句话像锤子一样狠狠地砸在柳寡妇心上,十年里的点点滴滴、十年里的夫妻情深涌上心头,柳寡妇突然觉得心上像扎了把刀,疼痛难忍。

  他怎会待她不好?他为了她退隐江湖,为了她抛去名利,也可以为了她,甘之如饴地服用“化功散”。此时此刻,她有如醍醐灌顶,顿开茅塞。

  原来他一直是知道的,知道她的目的是卷剑谱,知道她要害他,他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和她撕破脸?他为什么要那样傻?

  泪水涌出眼眶,柳琵琶猛地嚎啕痛哭起来,哭那被自己害死的夫君,哭自己迟来的悔恨。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她,默默地听那伤心欲绝的哭泣声,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劝慰。

  “你丈夫留有遗书,请我们放过你,我们原想若是你自知悔改,便让你继续留在镇上,可惜你自己仍然不死心,还想找元公子拿剑谱,我只能说,是你的贪欲害了你。”执笔记录的皇甫先生也忍不住摇头叹气。

  “肃静!”现场只有曲帐房还在保持冷静,禀公执法:“陪审的诸位对本案有结果了吗?”

  “有结果了!”陪审之一的女道士站起来道:“嫌犯柳琵琶,虽然你以前在江湖上无恶不作,但到了本镇,所有的往事便一概不究,人人都有机会重新做人,可惜你没有珍惜这个机会,根据乌龙镇“居民居住条例”的第三页第二章第一条中的“不得故意伤人”,我们判你驱逐出镇,今生不得再回到本镇。”

  夜深了,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曲帐房的破屋外仍然在热火朝天的议论着。

  “真相到底是什么啊?”门外的听了个半调子,赶紧跟屋里的打听。

  “柳寡妇是高手,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害死了柳铁匠,柳铁匠在死前把什么剑谱托给了元公子,所以柳寡妇才找上元公子!”屋里的说。

  “真相到底是什么啊?”院里的压根没听明白,赶紧眼门外的打听。

  “哎呀,柳寡妇的丈夫柳铁匠是高手,元公子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谋杀了他,所以柳寡妇才找上元公子报仇!”门外的如是说。

  “真相到底是什么啊?”院外的连一字半句都没听见,赶紧跟院里的打听。

  “不得了啦!柳寡妇和元公子有不可告人的私情,两个一起谋害了柳铁匠,之后元公子移情别恋,柳寡妇要拿回送给元公子的订情信物,这才找上元公子的!”院里的连比带划,大惊失色。

  原来如此!这一桩案件不仅是简单的伤人案,更牵扯出一桩风月案及一桩谋杀案,案情复杂超出了人们的想像,真相令三姑六婆们忍不住咋舌,而导致元公子移情别恋的,无疑就是那个曾打伤过元公子,现在摇身一变成为元记典当品的俏姑娘啰!

  要不同样是伤人,旧的那个就有罪,新的那个就没事?

  唉!人心不古,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

  夜更深了,人们渐渐散去,曲帐房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一盏小小的豆油灯。

  柳寡妇在萧残夜的监督下收拾行李离开了乌龙镇,谁也不知道她将去哪里,当然也没有谁会特别关心这一点。

  阮真真跟着元媵回到元记当铺,两位老仆因为她没好好保护公子而看了她好几眼,元媵则是嬉皮笑脸地跟他们撒着娇。

  “放心,他们不会骂你的,你别怕!”元媵送走老仆后,关上房门,回头见阮真真垂着小脸,一脸的郁郁寡欢,以为她是怕挨骂。

  “我又没在害怕。”阮真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继续垂着头。

  “那怎么这副样子?在想什么?”他也不恼,好奇的追问。

  “我在想那卷剑谱,嗯,到底你们怎么处理了?”

  “哦?你想练那个不成?”他一挑眉,笑。

  “我才没兴趣呢!”名剑大侠武功再高,还不是死于他人之手,她阮真真没那么大雄心壮志成为号令武林的女魔头,能平安渡日就不错了。

  “被我烧了。”

  “什么?”烧了?那卷剑谱天下有多少人想要呀,这家伙明明唾手可得,居然没有一点贪恋地烧掉了!真的还是假的?

  “是哦,留下来让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惦记,太不省心,我自己练呢,又看不懂,而且整天拿把剑晃来晃去,一不留神很容易伤到自己耶……我只要有你保护就可以了,干嘛费劲去练那什么功?不如还是烧了给地下的柳铁匠吧!也省得他死不瞑日夜里跑来看我……

  虽一早料到这家伙绝对说不出任何大义凛然、令人佩服的理由来,可这番滔滔不绝的真心话仍是让阮真真听得哭笑不得。

  想到名满江湖的名剑大侠居然会在乌龙镇当铁匠,就不得不叫人感叹什么叫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这小小的三不管偏远小镇里居然卧虎藏龙,黄锋针、名剑大侠、夜枭……谁知道还有多少高手隐在这里?是想在这里开始崭新的生活吗?

  崭新的生活,多么令人向往!她何时也能丢弃过去,重新开始呢?阮真真不禁迷茫起来。

  “又在想什么呀?也不理我。”元媵见她闷闷地低头想心事,忽然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在担心公子我的伤势?不要紧啦,明日给我多炖几锅田七枸杞老母鸡汤补补就行了嘛。”

  “什么田七枸杞老母鸡汤?”阮真真忍不住翻了下白眼,他那脖子上也叫伤么?根本只破了点皮,还把她的手帕拿去缠了又缠,搞得跟头要断了似的。

  “当然了,你家公子我今日受了多大的惊吓!不成不成,你得安慰一下我脆弱的心灵才是。”他笑嘻嘻地,猛地凑过来,嘟着嘴,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你!”她敢怒不敢言,一双会说话的水眸儿只能怒瞪着那偷香的家伙。

  “害什么臊嘛,又不是没亲过,再来一下,嗯?”见她总算抬起头了,元媵偷笑,一低头,温柔地揽过她的肩,薄唇轻轻地贴上那张小小的、娇嫩的红唇,瞬间擦出一串火花。

  “啊!”阮真真瞪圆美眸,吃惊到整个儿呆住了!

  这么久,他总是嬉皮笑脸地变着方儿在她的脸她的额上偷香,却从来没有吻过她的唇,她不知道被吻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她的唇办因他的肆意舔弄变得又酥又麻,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自脚底而上,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产生的电流迅速凶猛地朝着四肢百骸和神经末梢窜去。

  “傻了?”她瞪大眼睛的娇憨女儿态让元媵低低晒笑,好看的薄唇一直舍不得离开她诱人的红唇,仍亲密无间地贴在一处说着属于情人间的私密话,黑眸里更是闪着一簇簇撩人的火花!

  “挺甜的哦,不反对的话我就继续啰!”话音未落,他一把抱起她身子,大掌捧起她的颊,深深地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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