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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到最冰点 page 7 作者:于媜

  姜御风眼中的刺探、质疑,让夏竹不舒服到了极点。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根本没有必要,去跟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解释我的交友情况。」

  「毫不相干?这句话妳竟说得出口?!」男人愤瞇起眼,长腿朝她逼近。「知不知道我找了妳几年?」

  找她?他说他找她?

  明知道他们之间已成过往云烟,但夏竹的心跳却莫名地漏了一拍。

  她咬紧唇瓣别开头,不愿回应。

  「四年、整整四年!」他压抑着嗓音低吼,像是一只被囚禁许久,几近疯狂的猛兽。

  四年?夏竹的心像是被某只无形的手狠狠拧起又遽然松开。

  「我刊登广告、查访征信社,妳的父母、朋友,所有关于妳的一切我全试了,没想到妳一走就是大半个地球。」早知道如此,就算要他把全世界都翻过来找也在所不惜。

  霎时,阗黑的沉夜突然变得异常死寂,一切寂静无声得几乎可以听见冷风吹过树梢、拂过耳边的声音。

  主屋里隐约传来的喧闹声,将她几乎沉进无边黑夜中的神智慢慢拉了回来。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有必要找我,我也毋须向你交代什么。」她相信,再给自己希望无疑是对自己残忍。

  经历过那样极深、极痛的心碎,她知道唯有把心重重围起,才能避免再一次的伤害。

  他神情冷沉默然不语,目光宛如两把火炬,在黑暗中灼灼发亮,几乎烧穿她的决心。

  夏竹及时背转过身,以淡漠的语气掩饰心中澎湃思绪。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知道他很有办法,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神通广大。

  「我在杂志上看过妳的摄影作品。」他答非所问。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夏竹再也沉不住气了。

  「妳行李里有相机,还有到美国阿拉巴马的回程机票,所以我想杂志社会有妳的个人资料。」他还是一派轻描淡写的语气。

  「你竟然偷翻我的东西?」这家伙不但是个混蛋,还是个贼!

  「我是出自于关心……」

  「去你的关心!」

  闻言,夏竹的情绪彻底爆发。「你偷窥我的行李、跟踪我,这叫关心,这算哪门子的关心?若要关心,早该在四年前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发现自己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眼前,她最不希望的事就是让他以为她还在乎他。

  「杂志社不可能会透露我的私人资料。」她冷冷盯着他,乐于戳破他的天大谎言口。

  「芙琳是我的朋友。」

  总编?夏竹的脸色霎时僵白。他竟然会认识芙琳·怀特?

  确实,依他的身分地位,要认识多少有头有脸、有影响力的政商名流都不成问题,但一想到平日行事谨慎有分寸的总编,竟会将自己的个人资料透露给姜御风,可见两人一定关系匪浅……

  强烈莫名的滋味在胃间翻滚,呛得她连喉咙都隐隐作痛。许久,她才分辨出那是酸意。

  明明恨不得跟他彻底划清界线,但为什么她还会觉得不是滋味?难道她在嫉妒吗?

  震惊与心慌,混乱纠结哽在她胸口,来势汹汹得让夏竹几乎招架不住,好像所有的秘密全被人一览无遗。

  「小竹,四年前,我很抱歉,但我可以解释--」

  「解释?两年的时间我听得够多了!」她冷冷打断他。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如果你真还念及相识一场,拜托你行行好,远离我的生活。」

  「什么?」姜御风不确定的瞇起眼。

  「我要你离开这里!」夏竹冷着脸命令道。

  「妳要我走?」

  他不敢置信,那个曾经那样全心爱着他、无怨无悔为他付出的夏竹,竟然要赶他离开?!

  毫不留恋的赶他……

  第6章(1)

  即使再怎么无法接受,但事实摆在眼前,逼得姜御风不得不承认,事情已远超出他的控制之外。

  记忆中那个温顺美好的夏竹已经消失无踪了。

  虽然夏竹依然是夏竹,一如以往的美丽--不,她甚至比记忆中更美丽,却让人感觉如此遥远而陌生。

  骄傲如他,怎能接受天底下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又怎能忍受一个曾经对他百般依顺的女人对他视若无睹,还无情地要他离开,短短两天内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他的容忍范围。

  姜御风宛如一只落人陷阱的猛狮,焦躁地走来走去,心绪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找了四年,如今小竹明明就在离他那样近的地方,触手可及,他却完全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她甩头进屋,将他关在门外,彻底在彼此之间划下界线。

  虽然跟她离得这么近,心却与她异常遥远,他甚至再也看不穿那双美丽瞳眸中的喜怒哀乐。

  失去掌控大局的无力感让他懊恼无比,又思及这阵子公司的大小状况不断,更让他觉得心神俱疲。

  事业如同他的生命,不可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放弃。

  从大行李袋里拿出手提电脑,搁上窗边的胡桃木书桌,迅速开启无线上网、视讯,与台湾、伦敦、大陆所有子公司的一级干部进行会议,一一听取工作简报与交代重要的事务。

  窗外夜色沉寂,月光透过白色纱帘撒落满室莹光。窗外宽阔、一望无际的山坡丘陵,在月光映照下显出萧瑟却壮观的奇异景色,那是在霓虹灯遍布的城市与被水泥墙包围的办公室所看不到的景象。

  但专心埋首电脑中的姜御风,除了萤幕上的数据与文字,却什么也没注意到。

  他只告诉自己,十天,这是他最大的底限。

  十天内他一定会带她回到台湾,一如过去那样,再也不许她轻易离开一步!

  而另一头同样的木屋里,夏竹正焦躁难安的一会儿坐、一会儿站,心情完全无法平静下来。

  不远处的主屋透出晕黄的灯光与热闹的喧嚷,更让她心浮气躁、烦闷莫名。

  好不容易等到所有工人、伙计酒足饭饱的离开,夏竹终于按捺不住冲进主屋。

  「赛门!」她站在赛门的房门口急喊。

  「夏竹,妳还没睡?」一看到她,赛门显得十分高兴。

  「赛门,你真的要让姜御--不,姜先生留下来?」

  「是啊,怎么了吗?」赛门点点头。

  「你不能让他留下来!」她激动地在房内的大羊毛地毯上踱起步来。

  「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不是--」一转身立刻迎上赛门疑惑的目光,让她突然惊觉自己差点泄露了什么。

  急忙别过身去掩饰慌乱,她故作平静说道:「我们又不清楚他的来历,说不定他是通缉犯或别有企图……」

  「这妳倒用不着担心,我感觉得出来他不是坏人。」赛门的模样老神在在。

  「而且,他开了一张五十万美金的支票给我,一个穷途末路的歹徒是不会这么大方的。」

  五十万?

  她倏然一惊,忍不住暗暗咋舌。

  真是大手笔,果然是姜式作风,习惯用钱来解决事情。

  虽然姜御风完全不是那种不请自来、不识时务的人,但这一次,他竟反常的要求赛门让他住下来,甚至愿意支付足以买下一大半牧场的钱作为食宿费。

  她知道姜御风向来不是个小气的人,事实上,他很慷慨,慷慨到只要她多看一眼的东西,无论是什么,他都可以眉头不皱的立刻买下来。

  但是就算钱再多,也不该是这样的挥霍法,就为了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对他死心?!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被五十万给收买?」夏竹懊恼的跺着脚,她恼怒诚实正直的赛门也被姜御风给简单收买。

  「他习惯花钱讨好人,到时候你很快就会被他摆布。」

  「夏竹,听妳这口气,好像跟姜先生很熟似的!」赛门打趣的开她玩笑。

  「我、我不认识他!」她忙不迭地摇头否认。「我只是猜想,他看起来就像个有钱没地方花的暴发户。」

  「夏竹,妳对他有偏见。」赛门打量她半晌,中肯的做出结论。

  「我没有。」她对他再了解不过,只可惜,她有口难言。

  「我看上的不是他的支票,而是他来自台湾。」赛门叹了口气,充满怜惜的说道:「妳离开台湾那么久了,一定很想念那里的一切吧?我想同样身为台湾人,你们一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我跟他没话好聊。」她充满敌意答道。

  闻言,赛门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虽然不知道姜先生有哪一点得罪妳,不过相信我,妳一定会慢慢喜欢上他的。」赛门胸有成竹的对她一笑。

  喜欢上他?

  怔然望着赛门爽朗的笑容,夏竹只觉一颗心笔直往下沉。

  她不能,绝绝对对不能再对他动感情了啊!

  她不想拆穿姜御风的身分,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想平静的过生活,不受伤害与打扰。

  但打从他一出现,这样微薄的希望却成了奢侈。

  她知道,有了他,她的生活、她的心再难以平静!

  *

  连续几天,夏竹以冲洗照片的名义终日躲在暗房里,避免增加跟姜御风碰面的机会。

  几卷底片洗了又洗,曝光时间由长到短、颜色由深到浅,她存心耗时间地将每一张相片作各种尝试组合。

  除了用餐、解决生理需要,非必要她绝不踏出暗房一步。

  但隐藏在黑暗中,心情却不若自己所想象的就此平静下来,甚至就像那些挂在棉绳上晾干的照片,百般形色滋味参杂。

  望着显影槽里逐渐显的照片,拍出了夕阳西下的美丽壮观景致。燃烧着烈焰般的红色火轮渲染大半边天,一个修长的身影却不期然出现在远处的红色火焰处。

  那是他--那样从容自信却又别具王者气势的身影。

  这是何时拍下的?为何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看着那抹身影,夏竹不自觉地出神,往日的回忆开始涌入脑海,连身后的门是何时打开的都没有察觉,直到她恍然感受到隐约贴近后背的体温,以及那股熟悉的独特气息。

  「姜御风?」她猛然回头,倒抽口冷气。「是谁允许你进来的?」

  她一转身正好给他乘虚而入的机会。他利用高大的身材优势,轻松将她压在药剂槽边,将她牢牢困住。

  他没有开口,浓重的气息声却回荡在小小暗房内,光线黯淡的红灯下,他的轮廓模糊不清,但那双彷佛猎豹般的黑瞳灼然闪烁,让她浑身紧绷、心跳加速。

  「放开我!」她羞恼低吼,拚命想挣脱。

  两人身体紧贴,密合得几乎没有一丝空隙,在她不住扭动下变成暧昧的摩擦,两副躯体更加紧贴。

  「妳最好别再继续『挑逗』我,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在这里做出什么事来。」他粗嗄着嗓音警告道。

  闻言,她浑身一僵,清楚感觉到他火热的气息、亢奋的情绪正在爬升中,霎时一张小脸滚烫得几乎快烧起来。

  明知该抗拒他、远离他,为何她却一而再、再而三被他的动作、话语勾起莫大的反应?

  不敢正视那双让人怦然心悸的眸,夏竹心虚地别过头,拂上她额际的温热气息更让她心绪大乱。

  小小暗房容纳两个人显得过分局促,黑暗中紊乱的呼吸扰乱了他们四年来的沉寂。

  「妳在躲我?」他开口,低哑的嗓音莫名撩起她浑身鸡皮疙瘩。

  「我为什么要躲你?」她努力稳住气息。

  「因为妳怕被发现妳还爱着我。」他狂妄得让人生气。

  「我不爱你,更不怕你!」她生气反驳道,绋红的小脸更添一层深红。「拜托你出去,这是我工作的地方--」明明该严词警告,她的声音却显得软弱而无力。

  第6章(2)

  「妳怕他来?」听他酸溜溜的语气,夏竹立刻意会出他说的是谁。

  「这是赛门特地为我而设的私人领域,他不会随便进来。」

  最起码,赛门绝对是个懂礼貌的文明人,懂得敲门打声招呼,绝对不会像他这样像个强盗一样蛮横闯进来。

  「离他远一点。」面前男人脸色突然大变,不知是因为她倏然放软的语气,还是吃味于赛门对她的用心。

  「你没有权利命令我做什么,我们分手了,记得吗?在四年前。」

  「没有分手!」他焦躁的抓着她吼道:「我从来没有答应妳什么,是妳半路脱逃。」

  「脱逃?一个连我提出分手都不在乎,甚至连挽回都没有的男人,现在却跑来指控我半路脱逃?」夏竹不客气的反讽。

  交往两年多,他甚至不曾说过一句「爱」,多可悲不是吗?!

  「妳要我在婚姻跟工作中选一个,这太强人所难,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况且,我的事业……」

  「谢谢你让我知道,事业在你心目中远比我还重要得多。」她嘲讽地打断他。

  她又何尝想用婚姻来绑住他,但她不得不逼他做出抉择。

  没想到,他却是用置身事外的冷汉口吻淡淡的说:他从没考虑过婚姻……

  喔,是的,过去她一厢情愿当个守门的傻瓜,把自己、把青春无怨无侮的奉献给他,他却只把自己当成一个排遣寂寞的对象。

  「事情不是妳所想的那样,我只是不确定婚姻是否适合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一想。」他一脸满是矛盾的痛苦神情。

  「所以我累了,不想再浪费时间等待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

  「我并不是不在乎,我找了妳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妳。」

  「谢谢你的厚爱,我该感激涕零吗?」她嘲讽地一笑。

  「我不喜欢妳动不动就讥讽人的语气。」像是挨了一拳,姜御风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这就是我,如果你还在找过去那个唯唯诺诺的夏竹,抱歉,她已经死了。」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总之,我要妳跟我回台湾。」

  他咬牙,霸道箝起她的下巴,一想到整个晚上她跟赛门眉目传情的画面,他的胃就像被酸液溶穿了一个大洞。

  「别太得寸进尺,我们根本毫无关系,你凭什么命令我?」她的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心底竟隐隐升起一股期待。

  「妳是我的女人,懂吗?我的!」他霸道的宣示道。

  「你--」

  不给她回嘴的机会,姜御风俯首饥渴噙着她的唇,带着惩罚意味重重蹂躏她倔强紧闭的柔软,却又忍不住怜惜她那让人心悸的甜美与滑腻。

  狂烈饥渴的吻宛如暴风雨,彻底席卷了她。夏竹几乎忘了四年前的心碎,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天真得以为拥有全世界幸福的傻女孩。

  「竹,跟我回台湾……」

  捧住她的脸蛋,他低喘着微微抽开唇,哑声吐出一句。

  望着他幽深的魅惑瞳眸,有一剎那,她几乎着魔般的点头答应,但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他曾有的冷情脸庞--

  「不、不要!」她倏然一惊,用力推开他。

  被她突如其来的猛力一推,姜御风整个人倒退好几步,还不及反应,夏竹已经迅速打开门落荒而逃。

  *

  姜御风向来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行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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