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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的温度(上) page 7 作者:飞汀

  惊得说不出话:“盛乐?你怎麽醉成这样了?”平时很少见他沾烟惹酒,现在居然醉成这样,真是稀罕。

  倒在身上的人当然不会回答我,早醉成了乱泥状,我真怀疑他是怎麽走过宿舍大楼进门处的管理科的,竟没被当做醉鬼抓起来?!而醉成这样居然还能找著寝室,真不容易。

  我将门推上,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扶到他自己床前。盛乐高我许多,高大的身形压在我肩头还真让我有些吃不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及到床边时,我气息都已有些变急。

  勉力站直身子吸口气後,正要将身上的人扶著躺下,却突然觉得脑袋一旋,人竟被那醉得迷糊的人牢牢实实地压在了床上。

  出於本能,急切中我想要翻身而起,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去,无奈醉酒之人力大无比,简直不可理喻。

  心一下乱了方寸,失了冷静。这样子实在太暧昧。

  正要喝醒这酒醉之人,出声的那瞬却失却了自己的呼吸。

  吻,突如其来,让我一时不知处身何地。

  震颤、惊慌、愕然、愤怒……诸般情绪霎时充盈於身体内,噬舔著我的大脑神经。

  盛乐压在上方,双肘铁钳似地死压住我的手臂,不许动弹。而双唇捉住我的唇舌狠狠吮吻。

  伸入嘴中的柔韧之物不断拨弄著我的不知何处藏躲的舌头,这让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的我迅速觉得气短胸闷,同时又为自己身上缓缓上升的那股燥热而觉惊恐。

  “唔……”

  我拼命扭头,终於摆脱那窒息的感觉时,还未来得及呼气,便又猛吸进一口凉气。

  “盛乐,你放开我!我是司希啊!”

  感觉他的手从我宽松的睡衣下摆探入,抚上我的胸膛。我有种灵魂即要脱窍的不真实感。

  谁来告诉我,这是怎麽了?!怎麽了……

  回答或许也有。

  却是在缠固在我脖间颈上,让我呼吸困难的激吻。

  睡衣早已被撩起,滚烫的身躯直压上来。缓缓下移的抚触让我越来越明白身上之人的意图,明白我自己的处境。霎时狂卷而来的惊怕压过了先前的愤怒。

  “盛乐……你要干什麽……”我无力地挣扎,当身体那从未被人碰触的中心之所被握住时,终抵不住惊恐羞怒,声音自不觉地带上了浓浓哭腔,“盛乐……你放开我……呜……你这个混蛋……混蛋……”

  不知是老天有感,还是他醉意突消,听到我近似哭求的语声,盛乐碰触我的手缓缓停下。我觉察到他不再似先前那样死压住我,便狠命一推,竟然将他推到了床下。

  我从他床上慌忙下来,远离这个危险得让我毫无抵抗力的所在,远离这个危险得让我毫无抵抗力的人。

  隔著整张书桌我扣好被扯开的睡衣。

  而被我推到地上的人,还靠著床橼坐在地上,眼神有些空洞。看著这副呆愣的表情,我心中大幸:幸好他刚才神智还清明了那麽一会儿。不然,後果还真不能想象。

  我见他只呆坐地上,并没再有什麽异常举动,心放下不少。慢慢放松呼吸,努力平息心口的剧跳。

  神思从刚才的剧烈震撼中拉回,便慢慢想到了一个实际性问题:这接下来的大半晚该如何度过?薛清林湃不知什麽时候回来,难道要让我与这麽一个醉鬼、还是一个极具危险性的醉鬼同睡一室?

  再赐我一个胆,或许我敢。

  我寻思著,人静下来便注意到了地上的人喃喃低语的声音。

  “……小……希……小希…………”

  听他含混的醉话,更坚定了我另谋宿处的决意。

  我低咒一声,拿了枕头钥匙,不管仍然呆坐地上的人,自出了寝室,敲开了隔壁同班寝室的门,看著每个人一脸不解的疑惑,无奈只好装可怜:“我们寝室就我一个人,今天又刚看了午夜凶铃……我……有些害怕……”

  “盛乐不在吗?”有人说,“我吃晚饭时我还看见他和易孟在一起呢。难道他去易孟家了?”

  我心虚地模糊应了声。满室唏嘘顿起。

  “可怜的孩子啊……”

  “哦~我可怜的希希,别怕,到我怀抱里来,有我萧大侠保护,神鬼勿近……”

  在一片调笑声里我安稳睡下。睡著前,突然脑中想到一个问题。盛乐从来都是叫我的全名。很少如易孟薛清他们般叫我“小希”。

  那人果然是醉了。

  第五章

  周六早上,我特意晚起了会儿。拖拖拉拉到了十点多才回寝室。盛乐早已不在。

  而薛林两人果然昨晚一直没回寝室。我纳闷这个事实。

  快到中午时,薛林二人才珊珊归来。

  “小希,你一个人在啊。”

  “唔。”我闷闷地应了声,随即问道,“你们昨晚去哪儿了,整晚未归。”

  响应我的是同时发出的两个声音:

  “呃?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和林湃去他阿姨家了。”薛清略带奇怪地语调比不过林湃夸张的惊呼,

  “啊!我的衣服呢?小希,我的衣服你怎麽没帮我收进来。你怎麽忍心让我的衣服在外面风餐露宿~”

  “我们昨晚留的条你没看到?”薛清看到我一脸茫然,有此一问。

  “什麽条?”

  “昨天中午下课後我留了张便条放你桌上,说和林湃去他阿姨家,晚上不回来了。林湃还担心下雨叫你给他收衣服呢。”

  “我没看到啊。”

  薛清皱皱眉:“那便条我就放在你书桌上啊,还特意嵌在书立上呢。”他眼光朝我书桌晃去。

  我摇头:“中午回来时,我书桌上空无一物。”

  “这就奇怪了……”薛清疑惑地目光转到我身上突然凝住,“小希……你脖子上是什麽?”

  我惯性地顺著他的目光朝自己脖子上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只差没让我脸红到脖子根。

  敞开的衬衫领口处露出几处大小不一的青红印痕。我痛恨自己忽略了这个羞煞人的事实。急忙将领口掩上,语调轻松:“哦,可能是昨夜不小心被虫叮咬了。”

  林湃听到风声,忙跑过来要细看,我哪里敢!自然死活不让。却引得两人更加疑心。

  “小希,老实交待……嘿嘿,昨晚约会是不是……和人家有什麽了?”

  昨晚的真相,我自会让它永沉心海不让人知,可若要让他们以为我和莫玲玲有什麽,心里却也不愿,只得努力辩解:

  “我和她没什麽,你们别瞎猜,我真的只是被毒虫咬了……”

  正说得热闹之际,盛乐推门进来。手里提著两个饭盒。

  “哦,阿乐,你回来了。”

  “嗯?打这麽多饭盒?”

  盛乐将饭盒其一递到我桌上,淡淡地说:“给司希带的。”

  看著他,想著昨晚之事,我难免有些怒气浮上,却也没做声。

  待薛林二人去打饭後,寝室独处的两人便安静异常。

  “你不饿吗?”良久,他问出这麽一句。

  “你这是什麽意思?弥补昨晚的酒醉之过?”我目光泠泠地看著他。

  比起我的冰冷,盛乐的表情可谓温和,他轻摇著头:“不,只是打饭时,想到你可能还没吃,便一起给你带回来了。”

  我看著他一脸平和模样,心中怒气渐盛。为什麽他能这麽一副无事人的样子?混蛋透顶!居然对我做那种事!醉酒也不行。

  兴许是我的目光太明显,盛乐很有先见地询问:“你很生气?为昨晚的事?”

  我神色冷凝,只不说话地看著他。

  “你要怎样出气泄愤,我都接受,但我不会为昨晚的事道歉。”

  看他说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我气到顶门。不道歉?不道歉!好!

  “是吗?”我绕过书桌走到他面前,冷声道,“那我想揍你两拳。”

  他没说话,却缓缓闭上了眼睛。

  想著昨晚所受的屈辱与惊吓,提起拳头对著眼前那张安祥的俊脸狠狠揍了下去。

  “盛乐,你他妈是个大混蛋!!”

  打饭的两人回来时,看清盛乐,同时惊呼:“阿乐,你的脸怎麽了?!都青肿了好大块!”

  “不小心撞到窗子上了。”

  “可……刚刚还没有的啊。”

  ***

  我那两拳是没留余力的。盛乐脸上的青肿直到一周之後才渐次消去。事後他果真没再为那晚的事解释过只言片语,甚至连应有的尴尬也半点全无。

  看来,他是完全认为醉酒之故及我那两拳可以抵去那晚他的荒唐了,而那晚之事,我自然也绝口不再提起,那夜强吻带来的震撼便如节日烟火,在天际引燃绚烂之後无声归於平静。

  那是我的初吻,与一个男人的初吻。

  我和盛乐依然保持著以前似浓似淡的室友关系。

  只是,我变得更怕与他独处,并不是担心那夜近似闹剧的情形再度重演,我完全有理由相信盛乐那夜对我所作所为是出於酒精刺激,神智不清,不然科大的第一情人岂会强吻一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室友?

  怕的,是我自己的心。

  我努力回忆被吻那一刻的感觉。有过惊慌、有过震撼、有过愤怒、却没有同为男人被强吻的恶心……独独没有……这让我心惊。

  以前由於关心薛清林湃,我查了有关同性恋的资料论文不下数百篇。很多观点都有指出:一般异性恋者都会或多或少地厌恶同性身体的碰触。而我,对於那样的强吻居然没有感到恶心。

  更让我心情有些焦躁的是,看到盛乐,看到他俊朗的面庞,我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他那优美的双唇压下时的柔软触感,忆起自己唇舌被他狠狠攫住的晕眩悸动。

  心潮涌动,一如那夜。

  一连几日,我已极少呆寝室。

  独自躲到图书馆一角,我捧著书呆然。

  难道我是同性恋?可我对著薛清林湃他们心中毫无异样啊,即使是洗浴时的裸身相对。

  其实答案已呼之欲出,我却还在负隅顽抗,想固守著最後那道防槛,安慰自己是青春期的必然现象,只为这样的失陷让我恐惧。

  除了我,204平静如常,甚至又恢复了大一时的和煦欢畅气氛。薛清与林湃的事,至今是我们三人的秘密。在我面前,他们虽未如那天我撞见般热烈拥吻,但动作亲密却不避我。看著他们,我在想,为何两个男生会有这种感情呢?是都太出色所以相互吸引?

  那盛乐於我的吸引,也当是他的优秀所致了。想到这点,我心内有些释然,若真如此,那这种近似倾慕的心情过阵子自然会逐渐消褪。

  自暑假复课,易孟除了每周例定归家,也常呆寝室了。一个暑假不见,似乎人变得沉稳了些,有时竟连不多说话的我也觉得他有寡言少语的倾向。有次我笑道:“小孟,暑假两月不见,你怎麽变淑男了?”

  “淑男才有人爱呀。”看著他本性毕现的嘻笑模样,我才放心。

  我的周末约会依然从未断过,有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竟然要靠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让自己确认自己的正常,让自己心安。

  开学後鲜少看到宁扬,只有一次我随莫玲玲与她众多朋友去宁扬校外独居的高级公寓玩时,与他打过照面。之後即使在好几次莫玲玲的同学聚会上看见肖婷也不曾见他,或是已到大四忙於准备毕业论文,或是他女友太多,分身不暇。原因我不得而知。

  这是进入大学後我看的第一场篮球。尽管之前已比过数场。这源於我对於球类运动兴趣的缺乏。以至於班上很多同学对我义愤填膺地怒吼:

  司希,你是不是个男人!我横扫一眼,神情泰然:谁规定男人就得看篮球了?众人大吼:不看篮球的就不是男人!我再答:那秦始皇看篮球吗?难道他不是男人?众皆张嘴结舌。

  至此,再没人逼我看球。

  而现在我却站在离球场最近的地方。看著场中的来回奔走热力洋溢的身影,心情居然会为一个跨跃一次投篮而兴奋。这次校内篮球赛,参赛的共有十多个系。经过几轮淘汰筛选,就只剩下三四个势力较强的球队了。我们经管系名列其一。

  我现在站在看球人群的最内层,正是因为204的5人中此时有3人在场中。

  易孟就站在我旁边,与我不同,他不打球无关兴趣,只是怕累而已。

  “经管加油!”

  “经管必胜!”

  “204加油!”

  “204!支持你……”

  场中呼声高涨。在众多加油助威声中,

  “204”的名字频频入耳。也难怪,场中对阵的一方中204就占了三人,怎不引人注目?而这三位又是校内人所周知的帅哥知名人物,就更引得尖叫连连了。

  那些此起彼伏的女生尖叫中,听得最多的名字自是非“盛乐”莫属了。此时,场中最引人瞩目的身影无疑是盛乐。我虽不懂看球,但光看他那一气呵成的动作与熟练的传球就可知他球技了得。我盯著场上来回奔跑的人影,看著他在那见方的场地上尽情挥洒汗水、挥洒热力、挥洒青春,心中涌起的是一股莫名的情愫。

  毕竟是同室,三人配合默契连我这个门外汉也能感觉。

  “啊!盛乐……”

  “204……”

  盛乐避过对方拦截,精彩漂亮地投了个三分球後,场中爆出无数震天价的尖叫欢呼。

  球场上的盛乐用自己精彩的球技再次向全校女生证明自己“科大第一情人”的魅力。

  林湃薛清及系中其他几位队员都欢呼著跑过去拥抱他。一起享受这狂喜的瞬间。

  “啊,阿乐好棒!”身旁易孟的尖叫并不比那些女生逊色。

  场中“盛乐……盛乐”呼声不断,让人兴奋激越。而那被全场欢呼的胜利者脸上笑容灿烂似乎比之胜利更加炫目一分,更摄人心神。

  我望著,目光竟一时不能转移。突然,他头转过,目光朝我和易孟所在之处看来,停在我身上不动。

  他对我笑得灿烂已极,还做了个“V”字手势,引得周身人群又是一阵尖叫。我不可能叫,但心跳却霎时变快,因他和著汗水漾出的笑容是那样灿烂生动。那种气息盎然的生动让我不可自拔地深深迷醉。

  原来,心的陷落是如此轻易地无声无息。只是很多人都不能及时知道,等察觉时却已经泥足深陷。

  同样,我也如此。

  ***

  十月末的天气,称不上天高气爽了。我独自走在回校的街上,手里提著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今天是个比较特别的日子。10月20日,我十九岁的最後一天。生日不隆而重之这是我们家历来的传统。而我们这些个大男生除了女友生日,自己生日一般是看得甚为平淡。

  一清早老妈就来了生日电话慰问,七七八八说了很多,从不苟言笑的老爸也在电话里说了句“生日快乐”,不过最後还是以节俭勤学努力奋进的训导之词结束了慰问。

  放下电话,薛清就说今天天气很好,恰逢周末又是我生日,提议寝室五兄弟一起去公园玩。林湃极力赞成,又没人反对,最後一致通过。於是,我叫其他人先准备,自己从後校门出街到超市买点吃的带到公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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