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员……操作不当……”这人的声音倏然住口,因为面前的老大已经彻底变脸。
如果可以,他们绝对会掩藏事实谎报,但他们不能说谎,因为任何事都休想逃过这人的掌握,整件事的调查报告,甚至可能早就已经摆在他的桌案上了,他们若胆敢蒙骗,保证事后死得更惨。
“好个人为问题,既然如此,武器研发部的各级官员全数罢黜,一个不留!”阿比达冷绝的下达命令。
众人脸色大变。一个不留?!
“可是,那武器研发部的部长是您的……岳父……”
“岳父?如果他人也在这场试爆中丧生,那此时此刻,我还会有岳父吗?”他冷冷的环视众人讥讽说。
众人立即倒抽了一口气,哪还敢再多说什么。
这人从来就不讲情面,是他的岳父又怎么样?犯错他一样不留情。
里哈见到阿比达露出驱赶人的神情,立即上前示意众位官员可以离开了。这群人巴不得快闪,马上就起身告退。
这时候,一名端奶茶入内的女仆,闪避不及的撞上其中一名急着离开的官员,托盘上的奶茶泼洒他一身,让他当场绿了脸。
“你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吗?奶茶都沾到我的衣服了!”被她撞上的官员见白袍上染到了两三滴茶渍,立即粗声斥骂。
“对不起。”自己地位低微,女仆马上先认错。
“天啊!你是外国人”这人忽然惊呼。对于贵族竟会雇用来历不明的外国人为佣,显然吃了一惊。
女仆面色一慌,抬手摸上光滑的脸庞。原来方才被这一撞,自己为了抢救奶茶,双手胡乱抓的结果,连面纱都被扯下了。
原本不动如山的阿比达,这时也敛下脸色。“转过身去!”
这话是在命令她吧?楼妍自动的转身,背对所有人,积极的寻找自己不小心扯落的面纱。
但众人目光还是在她身上,盯着她手忙脚乱找东西的背影,全都诧异的张大了眼。
“我是要所有人面壁去!”阿比达再次出声,语调多了戾气。
众人一惊,不敢违逆,更不敢质疑为什么要他们这群一等官员面壁,就看见厅上所有人像小学生一样,涨红着脸的转过身去。
正在找面纱的楼妍听见阿比达的话后,讶异的回转过身,见到所有人真的都背对她。原来,他刚才命令的对象不是她啊?
“面纱还不戴上!”阿比达语气愤怒。
这次她确定他是在对她发脾气了,赶紧再低头四处寻找她的面纱——可是怎么会没有呢?
“楼妍,面纱在你的——”里哈正要出声,但随着阿比达的动作后,他声音自动消失了。
阿比达亲自上前,扯过卡在她衣领缝里的黑纱。
他这个动作让她微愕。难怪她找不到,原来它没掉在地上,而是卡在自己身上了!
“呃……谢……谢谢。”她尴尬的要取回面纱,但手才伸出去,却接收到他深沉的眼神,顿时有些僵住。
阿比达亲自为她戴上面纱,这过程让她忽然觉得脸上生出莫名的热气。
这人刚刚真的亲手帮她戴了面纱吗?为什么?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他吃错药了吗?
还是,堂堂王子的家仆,当众掉落面纱,嫌她让他丢脸了,所以才会有这个举动?
其实她是外国人,又是异教徒,是可以不用戴面纱的,她只是入境随俗,顺便掩人耳目。如今既然大家都已知道她的外籍身分,戴不戴面纱应该是没什么关系了吧?但她忽略了这位王子的身分并非一般人,所以就算是外国人,在他的地盘工作还是得照规矩“见不得人”。
“出去吧!”一会后,阿比达对着面壁的官员们下令。
官员们这才敢鱼贯的走出,但其中那个被泼到奶茶的男子,却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她,脸上表情既是惊艳又像鄙夷。
楼妍确定自己的面纱没有再次脱落。这人是在看什么呢?
“萨姆。”阿比达突然出声。
那盯着她看的官员被他一叫,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被逮,忐忑了两秒才转向他。“殿下……”
阿比达严厉的看他一眼。“三个月内不许出现在我面前,出去!”他寒声说。
萨姆抹了抹脸,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敢多言的出去了。
她讶然的看向阿比达铁青的脸孔,不解他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心想,他心情不好,那自己也识相的快闪吧。
岂知她后脚跟一转,准备开溜时——
“回来!”
她脚跟顿住了,左右张望一下。现在厅上只剩她跟里哈,既然里哈没动,那就是在叫她没错了。她只能无奈的又转回身面对他。
“请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她学着大部分阿拉伯女人的低语声调问。
他没答腔,但眼神胶着在她身上。
楼妍感到十分怪异。到底有什么不对呢?那个叫萨姆的表现奇怪就算了,怎么他也这样?
她忍不住低头审视自己,这一看却脸红不已,原来奶茶倒在她身上后,衣服整个黏贴住身材,让她曲线毕露。在回教国家,女子这个样子见人已堪称邪恶、淫荡了!
意识到自己有多丢脸后,她赶紧伸手拉衣袍,让衣服不那么黏贴,但好像没什么用。衣服怎么拉怎么贴,甚至只更突显出她32C的美胸。
“里哈!”阿比达眼神转深,示意给她一件毯子。
她立刻感激的接过裹身。“谢谢。”她对着里哈说。
里哈摇头。“你该谢的是殿下。”他提醒她。
她困窘的瞧向已经坐回位子,但脸色仍然不悦的阿比达,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很令人不安。
她不禁想起自己那日挽救死棋的情形,虽然她最后并没有赢得胜利,但已将局势打和,没让他输去一座行馆。
可是自从那次之后,阿比达像是注意到她了,没隔几天就调换了她的职务,她不用再当个苦力棋人,改做工作轻松的女仆。
不过,当个女仆好像也不容易,像刚才她就莫名其妙闯祸了……
这时,看见他对自己露出沉思的眼神,她有一种头皮发麻的不妙感觉,不禁懊恼起自己在玻璃屋时不该强出头。这下她想低调行事,恐怕有点儿困难了。
“多谢了。”她朝着他嗫嚅道谢,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可以走了,她想赶快消失在他面前。
他双眉拢起,突然下令,“里哈,将她带下去洗净后,我要在三号房见她。”
她双目倏睁——三号房?!
这栋别墅实在太大,除了客房与佣人房不算外,光供他个人使用的房间就有五十几间,而且用途各有不同。有夜里睡觉用的、午休小憩用的、冥坐用的、接见客人用的、烟房、书房,甚至与不同女人见面、上床的房间都不一样。
一开始她也被这些房间的用途弄得昏头转向,后来干脆做了本小册子,一一记录每间房的功用与房号,这才没有被搞得错乱。
而三号房,如果她没有记错,这是他的私人房……
她眼神越来越灿亮,心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
以为还要一阵子才有机会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能直闯目标房了!
太幸运,她真是太幸运了!
第2章(1)
宽大舒适的房里,非常懂得享受的阿拉伯王子,人正趴在软垫上,接受专业男按摩师的推拿。
没错,这是一间按摩房。
楼妍先前兴奋的表情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因为原本的三号房改为二十一号房了。
这家伙竟改变主意,唉,她扼腕不已。
她站在房里的角落,一声声的叹气无意识的由嘴里逸出,最后,终于“惊动”了正在享受按摩乐的男人。
他要按摩师先退下,房里只剩他们两人后,她却还在角落里咳声叹气,浑然不觉一双严厉的眼睛正聚精会神的瞪她。
“你过来!”阿比达等了很久,这女人却始终没有发觉他的注视,他终于沉怒的发出声音。
听到这声叫唤,她吓了一跳,回神才注意到他的怒容,立即小跑步的来到他面前,但是站定后,一双眼睛却又不知往哪摆好。
刚刚站得远,没看那么仔细,这会近看才发现他几乎全裸,只在腰下的重点部位围了条引人遐思的毛毯……这家伙身材也太好了吧?
报章杂志报导,这人喜欢刺激的休闲活动,常去飙昂贵赛车、开喷射机、玩空中跳伞,这些活动只会让人心脏变强,那为什么他的肌肉线条还会这么……呃……性感?
她口水都要掉下来了,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这么好男色。
怎知正想擦擦嘴巴时,面纱忽然被他拉下,赤裸的露出她好色的表情,瞬间,她小脸总算知道羞耻的爆红了。
阿比达手中拿着她的面纱,嘴角缓缓扬起,笑容讥讽的程度高达百分之百。
她无地自容的都想将自己埋尸沙漠里了。
“请问殿下找我过来,是有话对我说吗?”未免场面太过难堪,她还是尽快转移注意力吧。
“里昂向我借人。”他收起讥笑的神情,望着没有戴面纱的她,投入更多的审视。
这女子有一张特有的东方面孔,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五官精致小巧,肌肤像是蜜苹果,全身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不可讳言,这是一个美丽迷人的东方娃娃,可惜……
“里昂?”谁啊?这人又是要向他借谁?
“他要借你去赢棋。”他继续说。
“借我?赢棋?”她明白了,里昂应该就是那个被她逼和棋局的阿拉伯王子。
有了名字后,她脑海里的资料库马上运转起来。在来这个国家前,她特地将七酋中所有贵族名字全部记住,为的就是方便像现在这样能够立刻进入状况。
里昂这人是七酋中的泰利酋长之子。泰利在阿拉伯的势力虽在阿比达的兄长苏曼酋长之下,但也不差,算是个有实力的酋长国。
原来那个亲切又极有风度的小子就是泰利之子。
“他想找我过去当棋人吗?”
“不是棋人,是棋师。里昂喜欢下棋,他对你的棋艺非常赞赏,有意聘你为棋师,你愿不愿意?”
她看向他,为避免又出丑,目光尽量避开他诱人的身材,只盯着他的脸。“您已经答应他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还没。你愿意过去吗?”他不耐烦的再问一遍。
“不愿意。”她也不敢多说废话,马上回答。
“为什么?”他的表情像是有点意外。
因为那里没有她要的东西!“因为……我对做棋师没有兴趣。”
他睨她一眼。“你不晓得棋师的地位比女仆高很多,受人敬重,薪水也比现在多吗?而你却自愿放弃?”
“嗯,很抱歉,我想留在这里。”她直接表明立场。
“理由是什么?”
“我喜欢这里……”这话说得实在心虚。
他似乎也不怎么信,立即哼笑出声。
她有些尴尬。“呃……其实是因为我的好朋友莫瑟莉在这里工作,我不想跟她分开。”这理由好像较具有说服力。
他朝她深深投去一眼。“那好吧。你可以下去了。”
这是会帮她回绝掉里昂的意思吗?
“喔。”想起这家伙不喜欢人家多问问题,她摸摸鼻子便要出去了。
“回来!”他又突然把人叫住。
她微愣。这家伙一下要她滚,一下又留人,到底是想怎样?她脸有点臭的转回来。
“把这给我戴好再出去!”他把面纱丢还给她。
啊,她又忘记这麻烦的玩意了。莫瑟莉私底下就常笑她是“暴露狂”,但没办法,她不是阿拉伯女人啊,对于要习惯戴上面纱这件事,真的有点伤脑筋。
在他的紧盯下,她火速将面纱戴好,这才别扭的走出他的视线。
他好像很坚持她一定要戴面纱,可她明明是外国人啊,也不在意脸被人看到,这种坚持其实大可不必。
楼妍嘀咕的走出二十一号房。
不久,里哈进去了。
“真的是她?”阿比达问。
“是的,我已经确认过,确实是她。”里哈答。
阿比达脸上出现戾色。“那好,既然她自动送上门,还摆明要来拿那件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小妍,你还在蘑菇什么?殿下的车队要出发了,你还不快跟上!”莫瑟莉在她后头催促着。
楼妍手忙脚乱的套衣服。那家伙一早要下乡参访,不知为什么临时点名要她跟随,害她一接到通知后就被催得昏头转向,随便套了件黑袍就赶着出门。
“好了好了,我好了!”她冲出自己的房间,来到大门口,看见一排十二部同型号、同颜色的豪华名贵轿车已经准备好要出发。
不愧是阿拉伯王子出巡,阵仗惊人——但也有可能是怕被暗杀,所以才搞出这种排场来混淆杀手的目标。她相信他待会上车时一定会神神秘秘,避免让人知道他的座车。
她想以自己的身份大概只能往末尾车坐,正要移动双脚往后走,就看见那位位高权重的王子由一群保镖簇拥着现身了。她特意停下脚步,想看看他会用什么方法上车。
他走近车队后,朝她望了一眼,侧首对里哈说了几句话,就毫不隐藏、直接的上了居中的一辆车里。
欸?这么众目睽睽?他难道不怕自己的行踪太明显?
“你跟我来。”她还不解他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时,里哈已来到她身边。
“是。”她立刻应声。里哈大概是要告诉她该坐哪辆车。
她随着他走,发觉他竟不是带她往车队的尾巴去,而是走向阿比达刚才上的那辆车。该不会要她跟那家伙同坐一部车吧?
她绷紧神经,真想拒绝上车,与他同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不是教她这一路都不要呼吸了吗——因为他周遭的空气太冷,吸多了会伤肺!
“上去吧!”里哈面无表情的催促。
她胃又抽痛了,正想委婉的要求是不是可以不要与主人同坐一部车时,人就已经被推进车里。
太没人权了,好歹等她表达完意见嘛。可恶!她气得咧嘴想骂人,但随即想到车里还坐着谁后,马上闭紧嘴,寻找那家伙的身影。
咦?那家伙呢?
她瞧了瞧左右,没有。可后座只有她一个人,而他也不可能坐前座啊……
由保护隐私用的中央电子变色隔屏中看去,前座只有司机……奇怪了,他不是上这辆车了吗?怎么突然凭空消失了?
她心里一惊,想赶快告诉里哈这件事,但车子却已经开出去了。
“等等,阿比达殿下不见了!喂,先别走——”说着她发现车门上锁了,就连车窗也落下。她急了,伸手拍着前方的隔屏,想要驾驶停车让她去通知大家,可是驾驶却对她的动作完全不理会……
不会吧?拍得这么用力,就算这片隔屏的隔音再好也还不至于让他无所觉啊?
最后那驾驶回头了,但仅是看了她一眼,那表情似乎是嫌她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