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挣扎,侧躺在他身旁,将她抱在怀里。深吸一口带有她气息的空气,他只能举双手投降,无助的问:“我该拿你怎么办?”
曾恋暖仍旧呼呼大睡,回应叶炽旸的只有她毫不掩饰的打呼声。
他苦笑一声,拉过凉被覆在他们两人身上。她在他怀里调整好姿势,叹了口气,像是找到归依一样微弯起唇角。
叶炽旸却睡不着,他将她推开一些,想保持一点距离以维持理智,却不小心低头看见她因为睡姿不佳几乎裸露的胸部。这真是大大失策,叶炽旸感觉到他的理智缓缓地向欲望举起白旗。
他连忙闭上眼睛,以手指夹着曾恋暖衣服的边缘,缓缓地将衣服拉好,要扣上扭扣时,他不得已只好睁开眼,但是这一看,他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有道伤疤,像滴落的水珠一般躺在曾恋暖的胸口。
伤口的位置很暧昧,除非穿低胸的服装或是像她此刻睡得衣服七零八落地挂在身上,否则旁人是不会轻易看见的。
但是叶炽旸知道,伤口若是再偏一点,就正中心脏。
一想到曾恋暖曾经徘徊在生死边缘,叶炽旸的手便不能控制地发起抖来,他抓住她的手臂,狠狠的摇着她。“曾恋暖。”
然而她的身子像海绵,任由别人搓揉压扁也还是毫无反应。
“曾恋暖,醒醒!”叶炽旸轻拍她的脸颊唤着。
她睡得很沉,像是很久没有好眠似的。
“恋暖,暖暖,醒来!我有话问你。”
叶炽旸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呼吸,想看看会不会让她醒过来,然而这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困扰,她唇微张,用嘴呼吸,照样睡她的。
他深吸口气,决定使出“绝招”。
“曾恋暖,我爱你,快起来。”他脸微红地在她耳边告白。
曾恋暖终于有反应了,皱着脸睁开眼,眼神涣散地看向他。叶炽旸屏息以待,可是没两秒她又闭上眼,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笑着用脸颊摩挲他的颈项。
“炽旸……”
她口里喃喃念着什么,但由于话是含在嘴里的,因此叶炽旸即使耳力再好也听不清楚,更重要的是,她说的不是中文。
讲了一串只有她自己听得懂的话后,她心满意足地窝在他身上继续睡。
“可恶,曾恋暖,你一定会后悔的!”他都鼓起勇气告白了,结果她还是睡得像死猪一样。叶炽旸垂下肩膀,只好接受她怎么叫也叫不醒事实。
他忧虑地望着那个伤疤,揣想着这是不是她回国的原因,因为她曾经受过这么重的伤,所以才决定回台湾吗?
这道伤是怎么来的?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她说的回来见他到底有几分真实?叶炽旸放任思绪乱飘,满腹的问号因为曾恋暖睡死了而无法求证。
他抚着她的发,指尖在她微张的唇瓣上流连。
其实,他最想问的问题只有一个——
痛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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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恋暖突然醒来,燠热的气温让她全身都沁着薄汗,她把缠在脚上的被子踢开,不情不愿地被温度叫醒。
她假装没醒来过的闭着眼,不想起床,就在她意识即将散去,再度陷入沉睡之际,叶炽旸的声音传来。
“要多少?”
她模糊的意识一震,对叶炽旸的关注将睡意驱离了。
记得昨天晚上她跟博格通完电话后决定要夜袭叶炽旸,结果站在他的房门口,她迟疑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真正下定决心把门“踹开”,呃,其实也没踹,她是像小偷一样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
房里没人。
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她知道他正在洗澡。
嗯,不知道他要洗多久。
以曾恋暖对他的了解,洗澡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端看他当天的心情,他可能十分钟就洗好,也可能两小时才洗完。没由来的,她松了口气,虽然她真的不介意扮演主动的角色,但在某些方面她还是无法像西方人那样开放。
唉,没办法,她总有属于女人的矜持啊。
然后呢?
曾恋暖瞪大眼,偷看着叶炽旸的背影。昨晚的记忆到此为止,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不过,她能确定自己昨晚是睡在他房里的。
但是发生过什么事呢?
主动吗?担承吗?色诱吗?
啊啊啊——她真讨厌自己一睡着就叫不醒啦!
曾恋暖无语问苍天,但也不打算将思绪停留在这上头太久,她专注地聆听叶炽旸讲电话,想从他简短又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探出一些讯息。
“……嗯,我知道,今天三点半之前我会把钱汇进户头……嗯,最后大家都不好过,我明白……嗯、嗯……那先看收盘的情况吧。”叶炽旸揉揉眉心,面无表情的与证券营业员谈话。
这阵子的股市实在太不稳定了,让他多年来的心血几乎毁于一旦,虽然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但他还是喜欢看到自己的钱愈来愈多,因为钱愈多,代表他有更稳固的基础放心去做他该做的事,例如驱魔。
“我不认为会涨……”叶炽旸并不期待股市一片惨绿的现在会出现什么红盘。“是啊,我从以前就对股市没有什么信心,为什么要在惨绿的时候突然有信心?”话筒那端的人疾言着什么,只让他更加不置可否,“OK,你现在不放过我,我怎么出门筹钱?嗯,到时再联络。”
叶炽旸收线,视线落在窗外的庭院里,没多久,他叹了口气,转过头,意外撞上曾恋暖忧心的视线。
啊,她听到电话的内容了。叶炽旸第一个想法是如此,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床边,低头望着她。
“早餐在厨房的桌上;这是我爸妈的钥匙,先借你用。你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
他毫无预警的问话让曾恋暖一愣。
“啊?”她掌心里躺着他交给她的钥匙,还没反应过来。
“胸口,枪伤。”他指指她的胸前,轻声问。
“喔。”曾恋暖别开视线,“工作上的意外。”
“喔?很严重?”叶炽旸像是突然对她感兴趣般地坐到她身边。
平常他若是如此,她一定会把握机会巴到他身上,扳也扳不离,但是这会儿她却反常的往旁边移开,硬是让两人之间多出空间来。
“也没有很严重啦,反正是不小心受伤的,而且啊,那也不是枪伤,只是小小擦伤而已……”
“曾恋暖。”
叶炽旸的声音很轻、很柔、和诱人,可是曾恋暖听了却冷汗直冒,完全不敢看他。
“暖暖。”他的声音更轻、更柔、更诱人了。
她皱起眉,手抓着床沿,“什么都没有啦,真的是工作上的小意外!”
叶炽旸没有再说话。
曾恋暖却自乱阵脚,胡乱地道:“我不说啦!反正你又不关心我,连保险箱里放着什么也不跟我说!”
“你别转移话题。”
叶炽旸沉冷的声音近在耳边,曾恋暖全身发软,只想爬下床,离他愈远愈好。
“我都说是工作上的意外了,你一点也不信任我。”她嘟起嘴无辜的说。
“这个伤跟你回台湾有关系吗?”叶炽旸不为所动的问。
曾恋暖把视线定在保险箱上,“你保险箱里到底放了什么宝物呀?”
“你在医院里躺了多久?”
“啊,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我好想知道喔!”
“你是不是因为把钱都用在医疗上,所以才身无分文?”
“呐,炽旸,你打开让我看看好不好?”
“所以你才会回台湾来找我,希望我帮你是不是?”
“才不是!”曾恋暖心直口快的否认,发现自己在两人的言语对阵中屈居下风,她颓败的大叫一声,“啊!都是你啦!没事问什么伤口,我都要动整型手术把伤疤消去了,干嘛还问啦!”
叶炽旸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所以你是需要整型的手术费?”
“我……”眼前这个惊惶失措又气急败坏的曾恋暖,才是真正的她,她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锁住一样,一句完整的话也吐不出来,在叶炽旸耐心的等待下,她才不甘不愿的说:“我不介意伤疤留在身上,我觉得那像是一种随时可以提醒自己的闹钟,何况,医生说过了,动手术也不一定能完全消去……”
“伤得很严重对吧?”叶炽旸转过她的肩,强迫她面对他,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关怀。
曾恋暖仍不愿看着他,“当然不严重,严重的话我早就上天堂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啊?炽旸,你变笨了!”
叶炽旸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不住的问:“痛不痛?痛不痛?痛不痛?”
这简单的问话差点将曾恋暖逼得泪水决堤,她颤着唇,深吸口气,硬是将泪眨回去,清清喉咙道:“怎么可能会痛?你要不要摸摸看?有时候我看见了还会戳戳它,可惜一点也不痛。”
她解开扣子,露出那道伤,以最灿烂、最开朗的笑容面对他。
叶炽旸轻叹口气,指尖轻触她绷得极紧的眼角,“保险箱里的东西你想看?”
“嗯!”她暗自松口气,庆幸他不再逼问她受伤的事。
可惜一如曾恋暖了解叶炽旸,叶炽旸也同样的了解曾恋暖。
“想看就自己想办法把它打开。”
“我打不开啊!”她不依的撒娇,“不管啦,你开给人家看嘛!”
“你是锁匠,竟然连一个保险箱也打不开,你的专业我看也不过如此而已。”
“那你干嘛不直接跟我说就好了?里头到底是什么?”曾恋暖不受激,拉着他的手臂左右摇晃,打定主意耍赖到底,“你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呢?”
“你打开来不就知道了?”叶炽旸捏捏她的脸颊,笑道:“随时欢迎你来开保险箱,我得出门了。”
“啊?”曾恋暖瞠目结舌。
“对了,别把钥匙弄丢,它是照居住的人数发的,丢了可没办法复制。”
“怎么可能?再难的锁都能破解……”曾恋暖才不相信有不能复制的钥匙,她摊开掌心,却在看见钥匙时逸去了话尾。
这钥匙还真是天杀的复杂,而且是出自他们公司……呃,是前公司的产品,是研发人员耗费据说是十几二十年的心血结晶,由于造价太高,所以只接受订制,并没有大量生产。
“不见了要换就得连锁都换,很麻烦的,所以带好。”叶炽旸提醒着,“我出门了。”
说完,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曾恋暖惊吓的倒抽口气,僵直了背,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转性了。
叶炽旸很满意的看着她“着惊”的样子,心情愉悦地出门去。
第8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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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老公。”杨惟妮自杂志后面探出头来。
“嗯?”正坐在桌前的叶闇月,左敲敲右打打的将饰品定型,不消多时,一个简单的圆形内含十字架的炼坠便已成形。他没听见女友再开口,因此问道:“什么事,宝贝?”
“我觉得啊,暖暖姊是不是不太简单啊?”
“她当然不简单,可以把老大逼成那样的人物还会简单吗?”叶闇月拿砂纸把炼坠的边缘磨得光滑些,吹掉银屑。
“不是啦。”杨惟妮顿了顿,“我在杂志上看见一则报导啊,关于一个天才女开锁高手,报导说她是来自台湾这座小岛,被誉为锁界近年来难得的天才……”
“暖暖姊的确是锁匠,可是有那么厉害吗?”叶闇月忙碌的手停了下来,“说真的,我不太了解我家老大的感情事,他从来不提的,我只知道他大学时被女朋友甩了,那个女朋友大他两届,一毕业就出国留学……那个女朋友就是暖暖姊。刚开始她回来时,老大还很生气,现在他们两个连会不会死灰复燃都不知道……”
“那是你神经太粗没感觉到吧?”杨惟妮白他一眼,“暖暖姊刚到的时候,你都没看见老大看见你喂暖暖姊吃菜时那个表情,啧啧,活像要把你生吞活剥,拆解入腹。”
“我只知道老大生气了,我以为他是因为暖暖姊回来得太突然才生气的。”叶闇月一愣,他人来没想过老哥那天的火气是针对他的。“不会吧?我……我没想过要对暖暖姊怎样啊!我只是……”
“我知道,老大也知道,不过理智知道,情感不一定可以这么理性啊。”杨惟妮把杂志翻到报导那一页,“你看。”
叶闇月擦擦手后拿过来一瞧。“天才开锁高手……是世界知名的锁具公司ASSAABLOY集团中鲜见的东方脸孔……是警界有名的人物……还是个大美女……”他把一些关键词句念出来。“切,没有照片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美女,也没写名字啊!”
“有啊,这串字母就是她的名字。”
“这个拼音怎么发?软软?揉揉?喘喘?”叶闇月两道浓眉纠结。“暖暖姊的英文名字是什么?”
“不知道。”杨惟妮指着其中一段文字,“你看这里,记者写的。”
“A大财金系毕业……咦,这不是老大的学校吗?”两千看毕业的校友……老大是零二年毕业的,这个开锁高手是老大的学姊……你觉得老大有多少个学姊会不在金融界服务,跑去国外当什么开锁高手?”叶闇月开始怀疑起这个连名字拼音都很奇怪的开锁高手是曾恋暖。
“我是知道很多人毕业之后不一定会从事与自己本科系相关的工作,不过这个……嗯……”杨惟妮以眼神示意男友。
“嗯,搞不好真的是喔!”
“报导是一年前的,明天你问问老大跟暖暖姊吧。”杨惟妮看着桌上那个已成形的饰品,“这是新作品吗?”
“不是,是老大教我做给暖暖姊的。”叶闇月握住女友欲碰触的指尖,“别碰,这是护身符。”
“跟我的戒指一样吗?”杨惟妮伸出右手的小指,上头有只精巧、银制的祖母绿尾戒。
“嗯。”叶闇月笑着吻上她微弯的唇。“做好之后还得用水净化过才能给老大。”
“老大对暖暖姊其实很用心啊,可是他们怎么一天到晚吵架?”杨惟妮不解的问。
“也许那是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啰!”叶闇月笑道:“他们两个谁也不肯先低头,也许就要像我们一样有个彼此表白的契机才会坦承吧!”
杨惟妮也笑了,“我去做报告,你别忙得太晚。”
“嗯。”
杨惟妮才走离没两步,门铃响了。
“这时候谁会来啊?”她脚步一转,前去开门。
门一开,是叶炽旸。
“老大?”杨惟妮讶然地让开身让他进屋。
“我钥匙掉了。”叶炽旸没想到早上他才提醒过曾恋暖,下午他就把钥匙弄丢了。
“你竟然会掉了钥匙,真稀奇。”叶闇月在他坐下时把钥匙丢给他。“暖暖姊不在家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