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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驸万福 page 11 作者:舒莉

  「太好了!格格,能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谢天谢地。」

  在鄂士隆的细心调养下,明玑迅速恢复健康,没多久,她已经恢复正常作息,可以到庭园里散散步,甚至在外面坐半个、一个时辰。

  「舅母,谢谢你来看我,我肯定让你跟舅舅很担心吧!」

  「说什么话呢!我们是自家人。」齐琪格拍拍她,要她别见外。「倒是额驸,你生病的那些日子可吓坏他了,你不知道他为了你的病,差点要抱你进宫去呢!」

  「为什么?」她心一颤。额驸怎么可以抱她进宫呢?虽说她是公主,可她毕竟带恙在身。

  「他要求皇上给你找金太医看诊。」齐琪格解释。「原本这些天姑奶奶她老人家心痛的旧疾发作,皇上不敢让人报你病了的事,幸好爵爷让我进宫去一趟,我面见了姑奶奶,她才知道你病了,急着遣金太医来看你。」

  她口里的姑奶奶就是当今太皇太后,齐琪格的爷爷是太皇太后的亲弟弟,所以太皇太后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一般,特别疼爱她,惯着齐琪格可以喊「姑奶奶」,而不需用太皇太后的讳称。

  「真的吗?」她都不知道有这些事。「舅母,辛苦您了。」

  「都说是自家人了,不准道谢了。」齐琪格睨她,她要是再客气,她可要翻脸了。

  明玑噗哧一笑。「是,我知道了。」

  「话说回来,额驸对你也够真心了,他竟然想都没想就要带你进宫,这万一真进了宫,不给提早降个死罪,那才奇怪呢!」她怪呼,心想鄂士隆真是不要命了。

  明玑一听,小脸却有些不解。「舅母,什么『提早降个死罪』?」她的额驸好端端的,降什么死罪?

  「呃……」齐琪格差点咬断自己舌头。「我是说,就算皇上认为他情有可原,这死罪还是免不掉的啦……」

  唉呀呀!她又多嘴惹事了……可是当她意识到明玑还不知道两广总督鄂海的案子时,她也觉得担心了。「格格,额驸还是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这……」她思虑再三,还是说不出口。万一鄂士隆不希望她知道怎么办?她还是别插这个手吧!「没什么,当我胡说吧。」

  第7章(2)

  明玑本想再问下去,可是鄂士隆却在这时回府,来到两人身边。「你们怎么待在外头?外面风很大,会着凉的。」

  「额驸!」

  「额驸万福。」齐琪格起身福了福。

  「你们快坐吧。」他扬手,要两人别拘礼。「看来今天格格精神很好,连话都比平常多。」

  「是啊。」明玑对他笑道。「我今天特别有精神,不知不觉就跟舅母聊了这么长时间,一点都不觉得累。」

  「没错,我们的确谈得太久了。」齐琪格也察觉时间不早,自己是该告辞了。「我该走了,爵爷肯定在等我回府。」

  「那不留了,改日请您邀爵爷一起来吃顿便饭。」鄂士隆与明玑对看一眼,派人送她离开。

  待齐琪格走后,明玑想起刚刚的对话,困惑地问鄂士隆。「额驸,最近宫里还好吗?我是说,没出什么事吧?」

  鄂士隆目光一凛,却立即笑开俊颜,没让明玑发觉不对。「怎么会出事呢?最近朝中和谐,风调雨顺,一点事都没有。」

  「是吗?」可明玑还是有些不安,总感觉鄂士隆瞒了自己什么。「我之前听说皇上命荣巽亲王去了趟广州,是不是公公出了什么事?」

  他暗自吃惊。「谁告诉你的?」

  闻言,明玑更觉得心疑。「额驸,你实话告诉我,公公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吧?」

  被她这么问,他反而答不出来了。

  他既不想告诉明玑实情,更不想让她生疑,他只希望在父亲的事尘埃落定之前,明玑可以不为任何事烦恼。

  「额驸!」明玑好担心地皱起小脸。「你快告诉我吧!」

  低眼注视她的着急,鄂士隆终于叹口气。「今早南方来了八百里加急,说是云南土司造反,皇上大怒,已经命父亲整军平乱,就连费爵也将带军南下,支应正在广州的荣巽亲王,明早就要启程了……」

  他并未欺骗明玑,朝上今日的确来了云南的军报,说云南土司趁新任云贵总督尚未上任时兴兵作乱,想摆脱大清的治辖。

  然而比起战事,他更担心的是,这事怎么会刚好发生在父亲有案在身的时候?

  尤其父亲身为两广总督,是对云南一战的要冲,当初荣巽亲王劝服皇上不要北押父亲,其中一个理由便是以云南需防,不宜轻动总督。

  现在战事爆发,若云南得平,父亲有功则好,就算他们找不出栽赃的证据,此功或也能抵罪;但要是战事不顺,朝中又有谗言……

  拉开笑容,鄂士隆虽如以往不忍见她忧心,依旧对明玑笑颜相对,但内心却不得不为这复杂险峻的情势深深发愁。

  寝室里,罗纱流泄,罩着两个炕床上的人影。

  明玑手拿象牙梳子,细心为鄂士隆整理散了辫的长髪,忽然想到今日去费爵府探视齐琪格之事,停下了手。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舅舅出征已经一个月了,这些日子,舅母老是无精打采的,一定很担心。」

  她可以体会那种心情,最爱的人要上战场,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说不定会战死沙场……若是换成自己,她肯定会担心得合不上眼,没把握还会进宫去求皇上,要皇上别派自己的额驸出征。

  鄂士隆神色一凝,听出了她浓浓的担心,便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被派出征的。」

  「真的吗?」

  「当然,你病体刚好,太皇太后疼你,发了旨让我多照顾你些日子,不用去上书房当值,岂又有出征之理?」

  他转过身,与身后的她相对而坐。「再说,我何时骗过你?」

  明玑抿紧唇,娇颜似笑非笑。「谁说没有,上次你背着我去天香楼,不就骗过我一次?」

  这话说得鄂士隆汗颜,只好举手再表诚意。「不如我对你起誓吧,如果我这次再骗你,就罚我——」

  她兴致一来地瞅他。「罚你怎样?」

  他凝视她,想起既定的两人未来,口气凝肃。「就罚我离开你,再也见不到你……」

  「不行——」她一听,立即惊慌地抬手遮他的嘴。「胡说八道!额驸,你怎么可以发这种誓?」

  他忽然有了笑意。「是你让我起誓的,起誓不都是许坏的吗?」

  「谁说的?你可以许好的愿啊!」

  「什么好的愿?」

  「像是永远不和我分开,或者,求老天给我们个小男娃或小女娃……」她越说也越知臊,不觉便压低了声音。

  他听出了她的心愿,情不自禁将她揽进怀里,心疼她对自己的爱。「傻瓜,许那种好愿,不摆明要我说谎吗?」

  她羞赧地抬脸。「额驸,你想要孩子吗?」

  他看她,眼里的深邃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犹豫。「当然,最好是长得像我的男娃娃,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他就可以代替我保护你……」

  「万一我生的是女娃呢?」

  见她如此担心,鄂士隆抬起她的脸,笑着承诺。「女娃我更爱,不过……你是不是该先想想,怎么跟我生个娃儿?」

  他的话令她脸红,马上结巴。「那个啊……」

  「哪个?」他却起了坏心,把唇贴上她敏感的耳背,要她把话说清楚。

  感觉耳边他吐出的热气,她的脸庞更红更娇了,只好真不知羞地对他柔道:「额驸,今晚……我可以要你吗?」

  经过半个月的调养,她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也偷偷问过大夫,知道可以跟他合房了。

  ……

  身子交缠,两人的发也散在一块儿,纠纠缠缠,分不清是谁的……

  夜过三更,门外忽传刘管事的敲门声。「额驸……」

  鄂士隆醒来,低眼望了臂上的明玑一眼,随即拉被盖住她的娇躯,准备起身。

  只是当那张「人肉棉被」一离开,明玑也朦眬地睁开眼,半醒半梦地问:「额驸,你去哪儿?」

  「我去解手,你先睡。」再次为她拉好被子,见她又安心地闭上眼,他才脸色一整,起身踏出了房门。

  「额驸……」刘管事紧张地向他禀报。「富祥大人来了,听说是皇上要他办老爷的案有了发落,要您去接旨。」

  鄂士隆知道能让他半夜三更来敲自己的门,肯定是大事,可是他没有想到竟会是富祥携旨而来。隐约感到不妙,他便嘱咐。「不要惊扰格格,我去便可。」

  「是。」

  鄂士隆独自行至前院听旨,果见富祥一脸得意之色。

  「臣,鄂士隆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鄂士隆,你可知你父亲犯了什么罪?」富祥亮出手中的圣旨。他从宫里直接过来,这旨意就是刚刚在养心殿里,皇上朱砂御批要他来宣的。

  鄂士隆不卑不尤。「士隆不知,还请富祥大人示旨。」

  「你父亲原本就贪案在身,如今云南有乱,竟传出是两广总督与云南土司勾结的结果,圣上龙颜大怒,下旨要先拘你这个儿子进牢处死。」

  鄂士隆惊讶,不敢相信竟有这种事。「不可能!我父亲不可能与云南土司有勾结……富祥,是你故意诬陷,要害我们鄂家吗?」

  「我诬陷你?」富祥捻须笑话。「告诉皇上你父亲通敌的,可是远在广州的荣巽亲王,你说我何来这神通广大的本事,能让亲王听命于我?」

  正因为是皇上最信任的手足,荣巽亲王的密信,皇上才会深信不疑,决定对鄂士隆这个和硕额驸动了杀意。

  「你胡说,荣巽亲王不可能写这种信!」鄂士隆大骇,怎么也不相信那封密信会是出自荣巽亲王的手笔。

  「信不信不由你,亲王的玉印真迹正在皇上手里。鄂士隆,你就乖乖跟我进大牢吧!」富祥摊开圣旨,只念最后一段旨意。「着令和硕额驸鄂士隆削去额驸头衔,关进大牢,不得延误!来人,还不把额驸抓起来?!」

  「别嚷嚷!我自己会走。」知道势不如人,鄂士隆即便错愕,也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然而此时他最担心却是什么都不知情的明玑。「刘管事。」

  「是,额驸……」

  闭了眼,他凛然交代。「明早若格格见不着我,就说我进宫面圣了,不可告诉她今晚一字一语。」

  「可是额驸……」刘管事很是为难。「这事怎可能瞒得住?您明日要是没回府,格格一样会知道啊……」

  「不用慌,你明日就去找费爵福晋,要她找格格一同进宫小住。格格若进了宫,就说我奉旨出城办差,十天半月回不了北京。」

  富祥听见两人对话,猜测他想玩的手段,莫非是要费爵福晋从中帮忙?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再说他为了把云南土司叛乱的事嫁祸鄂海,已不惜派人杀害荣巽亲王与费扬古,她就算知道又能派上什么用场?

  他想自己必定万无一失。「鄂士隆,你现在是能瞒,但只要你一死,你还怎么瞒下去?」

  「格格身子弱,我这么做只是愧对格格,亦不想格格为我这一介罪臣奔波劳神,何况对你富祥而言,不也是格格不知情最好,免得我这块到嘴的俎肉飞了?」鄂士隆冷静地对他分析。「所以富祥大人,您不会拆我的台吧?」

  「好!」富祥欣赏他这为美人视死如归的傻性。「你心疼格格,我成全你,来人!现在就把额驸押走!」

  鄂士隆任他们为自己加上锁铐,神色却毫不畏惧。

  因为他相信,荣巽亲王不可能陷害父亲,那封密信绝非他的手笔。

  他之所以会瞒着明玑,自然是不想她知道此事,毕竟自己仍有一线生机。只要刘管事去找齐琪格,齐琪格必然会把此事传与丈夫费扬古,那么费扬古与荣巽亲王都会知道自己出了事,肯定会马上采取行动。

  再说现在广州云南正在交战,皇上不至于笨到马上杀他,做出逼父亲阵前倒戈的事来,押他想必绝大半是为了威吓父亲。

  正因如此,他愿赌上自己性命,也赌上对明玑的爱,换一个不让她为自己肝肠寸断一场的可能——

  第8章(1)

  隔天,当明玑醒来问起鄂士隆的去处,刘管事就照吩咐骗她额驸昨夜被宣进宫派差,一早就为了办差离开了京城。

  明玑虽觉唐突,但皇上临时差遣皇亲办事,也不是不曾有过,所以也就没有想太多。

  直到午膳时分,明玑正在临前阵子未完成的字帖,绿豆也在这时来报。「格格,齐琪格福晋来了,您见是不见啊?」

  她微笑。「是舅母当然见了,还不快请。」

  不待绿豆回头去请,齐琪格已经自己拐进院里。「免了免了!我有事与格格相谈,绿豆,先下去吧!」

  「是。」

  「舅母,什么事啊?」见是齐琪格,明玑又安心地继续写字。

  「呃……也没什么事。」齐琪格琢磨着该怎么起头,她才不会怀疑。「就是觉得府里太闷,想找你聊聊。」

  「喔。」明玑提笔,然后对她嫣然一笑。「因为舅舅不在北京,所以你嫌无聊,需要有人陪你解解闷对吧?」

  看着她明亮无忧的神色、娇甜可人的笑容,齐琪格忽然理解鄂士隆不愿她知情的原因,是因为不想见她有半分的愁苦吧。「可不是,也不知道爵爷在前线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你别担心,舅舅武功了得,再说荣巽亲王也在,绝对不会有事的。」

  「承格格金言,我相信爵爷会平安的。」齐琪格打量她,也想起鄂士隆交付她的任务,便道:「对了!格格,我一人在府里实在闷,不如我们进宫去住阵子,也当是给太皇太后尽孝道,你说如何?」

  「这当然好。」明玑不疑有他。「可是……」

  「可是什么?」

  她望着齐琪格,竟略有赧色,怕她知道自己其实是舍不得一天见不到鄂士隆。「可是留额驸一人在府里,我怕他也闷呀……」

  「他一个大男人,朝里多的是事,不会闷的。再说了……有言『小别胜新婚』,夫妻俩总腻在一起,也要偶尔分开感情才会更好啊!」

  「是吗?」这话她是听过,可有需要这么心机吗?

  「就算不是,看在太皇太后给你派太医的分上,你也得进宫去谢恩吧?」齐琪格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更别说太皇太后的寿诞就快到了,我们早些去祝寿,她老人家会多开心啊!」

  「还是舅母考虑得周到。」明玑被她说动了,终于点头。「那好吧,我们就去宫里住阵子吧。」

  明玑听了齐琪格的话,便与她住进宫里。

  两人进了慈宁宫,明玑立即向坐在堂前的太皇太后问安。「明儿见过皇嬷嬷,恭请皇嬷嬷慈安。」

  「快起来。」太皇太后容颜温煦,立即喊她过来身边坐下。「好久没见到明格格,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害皇嬷嬷好心急。怎么?这会儿身子应该都恢复了吧?」说着,太皇太后目光上下巡过她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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