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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满香 page 13 作者:春野樱

  “我喜欢你的马。”楚天秀微微抬起下巴,像个任性的十几岁姑娘。

  “姑姑,我这几日一直用妞练习,我怕换了别匹我骑不好。”

  “我就喜欢你的马。”楚天秀态度强硬,“换是不换?”

  宋依织有点不知所措,她希望楚鄂来解救她,可偏偏楚鄂在朱和庸身边,离她有点远,甚至没注意到这儿正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楚天秀是故意的,不为别的,只是想找她碴。

  姑姑善于骑射,什么马到她手里都会乖乖听话。可她是个生手,换了陌生的马匹,她可能要摔马的。

  她想,或许姑姑就是想看她出糗吧?

  她正迟疑着,楚天秀却一把抢过她手中的缰绳,然后把自己手里的缰绳塞给她。

  “放心,我的雷霆很乖的。”说罢,楚天秀一个轻跃,轻松的上了妞的背。

  妞躁动了一下,楚天秀很熟稔的安抚着它。

  宋依织一脸无奈,紧张地抓着缰绳,上了马背。

  楚天秀没说错,雷霆确实是匹稳重的马,虽然上背的人不是主子,它却没有一丝不安。

  出发的号角一吹,所有人策马向前。

  宋依织因为是新手,只能慢慢的跟在后面。楚鄂得跟在朱和庸身边,但却遣了一个随从跟在她身后保护着她,让她感到安心许多。

  不久,众人入林,开始进行狩猎,宋依织到了林外却停下。

  “夫人,”随从趋前,“您不进去吗?”

  “不了。”她摇摇头,“我不谙骑术,林内地势高高低低,要是伤了姑姑的马就不好了。”

  “明白。”随从点头,“那属下就陪夫人在这里候着吧。”

  话才刚落,林子里传来骚动,有人大声呼喊着,“不好了!有人坠马!”

  第8章(1)

  坠马的是抢走妞的楚天秀。她一出发就狂策座骑入林,入林没多久便连人带马的重摔下一处小坡,当场昏迷。

  在她坠马前,有人目击到妞突然发狂似的乱跳乱踢,然后不听使唤的狂窜,就连楚天秀这样的骑射高手都控制不了它,不久,妞被一根倒下的树干弄断了腿,楚天秀也自马背上重摔在地。

  朱和庸立刻下令停止狩猎活动,并将楚天秀送回营地,接受治疗。经随行御医检查,她伤得不轻,全身多处骨折,但幸运的是并无性命之忧。

  帐子内,宋依织忧心的来回走着。她听随从说楚天秀受伤昏迷,又听说妞受了伤,已不能跑,心里很是难过。

  她踉妞相处几天了,它明明性情温驯,怎会将姑姑自马背上甩下来?如果不是姑姑抢走了妞,现在昏迷的人会不会是她?

  妞到底发生什么事?它为什么会失控?正忖着,楚鄂进来了。

  一见楚鄂,她立刻快步走向他,一把紧紧将他抱住。楚鄂环着她,轻声地道:“吓坏了吧?”

  她抬起头,“姑姑没事吧?”

  “身上有多处骨折,还昏迷不醒,不过御医说她不会有事。”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妞呢?”

  楚鄂神情凝肃,“我正是要跟你说这件事。”

  她微愣,“怎了?”

  “它受伤太重,废了,活着恐怕也是痛苦,所以……”

  他话未说完,她已经知道妞的下场,她的心好痛好痛,忍不住红了眼眶。“不要说了。”她扑进他怀里,寻求抚慰。

  他默默的将她揽紧,什么话都没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哽咽的问,“妞那么温驯,为什么会发狂,且让姑姑受重伤?”

  “我没看见事发的经过,甚至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跟姑姑换了马。”楚鄂语气沉重,“听见人喊有人坠马时,我便跟皇上过去察看,当我看见倒在地上的妞时,我的心跳像是瞬间停止了一般……我以为是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来发现摔下马的不是你,是姑姑时,我……我竟觉得松了口气,但同时,我感到惭愧,那是姑姑,看着我长大的姑姑啊!”

  宋依织感受得到他心里的愧疚不安,她抬起脸来注视着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

  他蹙眉苦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便喜欢你,经过一段时日从旁观察,我爱上了你,可在我因为知道摔马的不是你而感到庆幸的那一瞬,我发现你在我心里早已重要过一切。”

  “楚鄂……”她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必须杀了妞。”

  她用力点点头,“我懂,我明白……”说着,她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

  两人静静相拥一会,她抬首凝视他,语气坚定地道:“让我去照顾姑姑吧。”

  “当真?”姑姑定会刁难她的。

  “当然。”她温柔而笃定的一笑,“她可是我们的姑姑呀。”

  夜里,楚鄂一身黑衣,只身来到马营。

  一名马医趋前,神情凝重,“大人,有发现。”

  马医领着他走进一顶帐篷内,呈上一只动物的胃袋。

  胃袋是剖开的,里头还有未消化的粮草。马医取出其中的一撮草,说:“大人,属下在马的胃里发现这种罕见的草,这种草只要一点点就足以使人神智不清,属下相信便是这种草让马失控。”

  “你说罕见是何意?”

  “这种草并非随处可见,而且马营也不可能误将这种草放进粮草中喂食马匹。”马医神情凝肃,“没有其它马匹出现相同的症状,可见是有人故意喂它吃这种草。”

  “嗯,其实我也发现了一件事,”楚鄂沉吟了会儿后说,“以我姑姑的骑术,就算妞失控,她也不至于重摔落地,我检查过后发现马的缰绳呈现平口断裂,显见有人在缰绳上动了手脚。”

  马医一听,惊愕得瞠大眼,“妞本来是大人特地帮夫人挑的,难道……”

  “没错,有人想加害我的妻子。”他表情严肃,“可那人没想到我姑姑竟跟我妻子换了马匹。”

  “这些时日以来,属下看夫人不似会与人结怨的人,为何有人要加害她?”马医不解。

  “恐怕是遭嫉。”

  “夫人并不喜出锋头,怎会……”

  他打断了马医的话。“这件事你没声张吧?”

  马医摇头,“是我亲自解剖,没有别人。”

  “那好,此事你知我知,千万别……谁?!”

  话未说完,楚鄂察觉到到帐外有人窃听。他一个箭步冲出帐外,只见一名马营弟兄正要逃走。

  他几个大步抓住那人,那人吓得立刻跪地求饶,“大人饶命。”

  楚鄂一把将人拎起,带回帐内,马医一见他,便叫出他的名字,“周复?”

  周复咚地一下跪地,“大人饶命!”

  “饶你什么?”楚鄂声音一沉,“为何在帐外偷听?”

  “小人……小人没有……”

  “没有为何心虚逃跑?”楚鄂说话的同时,注意到周复以眼尾余光瞥着那剖开的马胃。

  他目光一凝,犹如利刃般的射向了周复,“是你喂妞吃了那草?”

  周复陡地一惊,面露惊惶。

  楚鄂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如刃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沉声威吓,“你若说了,可以饶你不死。”

  “不、不……”周复眼底满是恐惧及挣扎。

  “是谁要你这么做?”

  “没……我没有……”

  楚鄂浓眉一拧,“我先警告你,所有想加害我妻子的人,全都先后遭灭口惨死,如果你不想跟他们落得相同下场,就供出实情,我或许还能保你不死。”

  “我……”周复恐惧、挣扎、为难,“小人不能……不能……”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楚鄂目露杀意,“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周复以求救的眼神看着一旁的马医。

  “周复,你最好老实说,我所认识的统领大人是说到做到的。”马医好言相劝。

  周复怯懦畏惧的看着楚鄂,“大人真能保我性命?”

  楚鄂目光一凝,“还要我发誓吗?”

  “不敢。”周复低下头,“这个人的名字,恐怕只能让大人知道……”

  楚鄂闻言,立刻趋近他。

  他悄声的说了几个字,然后忧心忡忡地道:“大人动不了这个人。”

  楚鄂脸上没有一丝的惊讶,彷佛他早已知道是谁。

  “大人,你真的要保我的命呀。”周复担心楚鄂得到了名字,就不管他死活。

  “放心。”楚鄂眼底闪过一抹锐芒,“我会让你好好的活着。”

  楚天秀幽幽转醒,只觉得全身像是要散开了般疼痛。

  她稍稍回想了一下,忆起发生的事情。

  她骑着从宋依织手上抢来的马,进入了狩场。但不多久,马开始失控乱窜,当她发现眼前横着一根巨大的树干时,她已预知到将会发生严重的事情,后来一阵天旋地转,她便失去了意识……

  真是悔不当初啊!她为什么要逞一时之快抢了宋依织的马呢?若不是她抢了宋依织的马,坠马的一定是宋依织,而不是她。

  若坠马的是宋依织,该有多好。

  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帐子里,帐内安静无声。她渴了饿了,想唤个人来侍候她,可张开嘴,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音。

  转过头,她发现床边坐着一个女子,正低着头打盹。

  她正想喊,但定睛一看,竟发现那是宋依织,她不禁诧异。

  这时,宋依织睁开眼睛,发现楚天秀醒了,她露出笑容。

  “姑姑,您醒了?”她连忙坐正,虽一脸疲惫,却仍笑容温暖,终于放下了心。

  “你……”

  “您不记得了吗?您坠马,已经昏了整整两天。”宋依织说着,又问:“渴吗?饿吗?我帮您煮点东西吃好吗?”

  楚天秀疑惑的看着她,为何守在床边的是她?

  这时,楚天秀带来的婢女走进帐里,见她醒了,十分高兴。

  “夫人,您可醒了。”婢女欢喜地看着她,“你摔得全身伤,昏睡了两天,都是少夫人不眠不休的在照顾您呢。”

  闻言,她心头一震。宋依织为何要亲自照顾她?她对她从没给过好脸色,还曾经伙同外人一起羞辱她,为何她还要这么做?

  她狐疑的看着宋依织,想问,一开口却改不了那刻薄的语气,“我有人侍候,用不着你待在这。”

  宋依织一点都没生气,只是温柔一笑,“您是楚鄂的姑姑,也是我的姑姑,我自个儿照顾您,楚鄂跟我都比较放心。”说完,她吩咐婢女好好陪着楚天秀,然后离。

  不一会儿,楚鄂进来看她。

  “姑姑,您觉得如何?疼吗?”

  她劈头就问:“你为何让她来照顾我?”

  “是依织坚持要亲自照顾您的。”他温声解释,“她现在去窜您做吃的,她手脚很利落,很快就能给姑姑弄吃的来。”

  楚天秀何等骄傲,怎肯接受这样的恩惠。光是想到宋依织竟在她昏迷时照顾她,就够教她不舒坦,而那样的不舒坦来自于她内心深处涌上来的惭愧及心虚。

  她实在拉不下脸承认她的心被触动了。

  “我不需要她照顾,你告诉她别来了。”她别扭地说。

  楚鄂倒也不气,只是勾唇一笑,“她是很固执的女人,我还管不动她呢。”说完,他要她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一会儿后,宋依织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来了。她还没进帐篷,楚天秀便闻到香味,明明饿得想大快朵颐,可她撇过脸去,说她不饿不想吃,冷冷的拒绝了宋依织。

  宋依织不气,还跟楚天秀道歉,说许是她做了她不爱吃的东西。

  楚天秀不理解宋依织为何如此尽心大度,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的无理取闹,但又拉不下脸,最后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吃了面。

  回京的途中,宋依织一路照顾受伤而不便行动的她,事事亲力亲为,不曾有一丝不耐,也不曾有过怨言。

  楚天秀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动摇。

  从她见到宋依织的第一眼起,她就不曾给过好脸色,甚至还处处为难。可当她发生意外时,宋依织非但没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甚至还悉心照料,视她如家人般体贴关怀。

  宋依织待她越好,她越是惭愧,越觉得对着宋依织心里难受。

  她太高傲,她端惯了架子,放不下身段示好,一路上,她还是淡漠的对待着宋依织,可宋依织却要求楚鄂回京后将她接回将军府,由她亲自照顾起居及三餐。

  她原是不肯,楚鄂却十分坚持。

  返京后,她便住进了将军府——

  宋依织每日帮她更衣、擦澡、换药,那些脱衣卸履的差事,她不曾假手他人,全都一手包办。除此之外,宋依织还钻研药膳,助她治疗内伤,补气养身。

  在她不情不愿的接受照顾,及宋依织无怨无悔的照顾下,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而她也在宋依织的照料下,慢慢的恢复。

  人非草木,看着宋依织如此无私的为自己付出,楚天秀的心早已解冻,只是她是长辈,又太骄傲,感谢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这日中午,给她送膳来的是张银华跟楚湘,楚天秀不禁有点失望。

  一早,送膳来的是婢女,而不是宋依织时,她就莫名的感到怅然,如今,来的又不是她……

  她坐在凉风徐徐的院里,怏怏的吃着宋依织亲手做的午膳,神情落寞。

  “天秀,你气色真是好得多了。”张银华表情欣喜。

  “是啊,姑姑,真不知大嫂给您吃了什么,您脸色好红润喔。”楚湘开玩笑的嚷嚷,“我也要叫大嫂煮给我吃。”

  “你都快能嫁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张银华轻啐一声,眼里却满是怜爱。

  楚天秀故作随意的问“她呢?”

  她心想,宋依织许是看她的脸色看得厌了,才叫张银华跟楚湘帮她送膳来。

  “她去采草药,说是对伤筋动骨的人很有疗效,一早把早午膳准备好,她就出去了。”

  不知怎地,知道宋依织是为了替她找草药才会到现在都不见人影,楚天秀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并感到愉悦。

  “夫人!夫人,不好了!”这时,外面有家仆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少夫人采药草时受了伤!”

  闻言,张银华、楚天秀跟楚湘都一惊。

  “她人呢?没事吧?”

  张银华正想往外走,已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

  “少夫人,你慢慢走,别急。”

  三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宋依织由两名婢女扶着,慢慢的走了过来。

  楚湘几个箭步冲上去,支开婢女,亲自搀扶着她,“嫂嫂,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皮肉伤……”宋依织若无其事的一笑,然后转头吩咐婢女,“敏儿,那些药草先洗一洗,待会儿我来处理。”

  “是。”敏儿答应一声,旋即带着她采回的药草走了。

  楚湘才扶着她到桌边坐下,张银华便去瞧她的伤势,见她脸上多了擦伤,“哎呀,你这是……”她拉起宋依织的手,发现她手上也都是擦伤。

  “不碍事的,娘。”她恬静的一笑,“皮肉伤,两三天就好了。”

  “嫂嫂,你的脚都不太能走了。”楚湘担心的问:“真的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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