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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是毒苹果 page 3 作者:午茶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靠近,白苹差点要倒抽口气,这个男人从小到大给了她相当大的压迫感,要不是此刻两人中间还隔着白雪,她应该会压抑不住想把他推开的冲动。

  严读肆无忌惮地伸手撩开她的长发,瞇眼看清她此刻相当难看苍白的脸色。“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何加莉对唐应理一直怀有疑心,还长期派征信社的人跟踪抓奸,恐怕你早就被捡尸强暴了。”

  白苹用力拍开他正在玩弄自己发丝的大手,怒瞪着他。

  “怎么,我说错了?”他感觉到手背微微的刺痛,不以为意地轻笑,见她恼怒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笑意加深几许,故意温柔的低声嘱咐,“所以说,以后小舅打电话给你一定要接,知道吗?”

  白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幸灾乐祸的笑脸,他明知道她最讨厌他拿身分来压人,偏偏要刻意端出长辈的架子和她说话,不过她逼自己不要在这种时候和他一般计较,便将脸撇开,不去看他邪恶的嘴脸。

  白雪叹气,正想要跟姊姊说些什么,唐应理刚好打理完毕从浴室走出来。

  他缓步走了过来,对着白苹欲言又止,而白苹绷着铁青俏脸,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走吧。”严读挥挥手,对唐应理下逐客令。

  “苹果,对不起,我应该离你远一点……”唐应理语气软弱,“苹果,我只是想祝你……生日快乐。”

  白苹怔愣,视线直望着房间一角,不应不答,耳边响起唐应理离去的脚步声,直到门扉被重重关上,她的心像是被人猛捶一记般产生剧痛,那疼伴随着凶悍的劲道袭击她、追杀她,逼得她倔强隐藏的委屈、害怕、悲伤与难过,在这瞬间全数倾泄而出。

  她想起在夜店醉倒前她看见了唐应理,她以为在他身边自己是绝对安全的,却没想到自己是在陌生的房间衣衫不整的醒来,即使她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但他的处理方式很明白的告诉她,她曾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想到这里,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姊,没事了,我们都在这里……”白雪被姊姊毫无血色的样子吓坏了,连忙将她搂入怀里安抚。

  “我想回家……”白苹哽咽,难得在妹妹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回我租的公寓……”

  那里才是她的家,唯有回到那里,她才能够做回真正的自己。

  “好,我们带你回公寓,姊,没事了,没事了……”白雪温柔地哄道。

  白雪搀着白苹到浴室梳洗,自己就守在浴室门外,要是姊姊有什么需要她可以马上进去帮忙。

  没多久,浴室的水声停止了,严读看着白苹走出来时哭得抽抽噎噎,莫名觉得烦躁,他啧了声,脚底不断轻拍着地板发出细微声响,他以为这样足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他的眼神还是离不开她。

  她哭得伤心脆弱,哭得无助不安,愁郁的情绪牵引出他十七年前的一段旧时记忆,更在他眼前重现当初那个八岁小女孩被母亲狠心抛弃后的画面,那时的她哭得声嘶力竭,哭到再也没力气去搭理这冷漠的世界。

  “姊,你还有力气吗?”白雪吃力地问着几乎将全身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的姊姊。

  但白苹专注地哭着,没有回应,她哭到全身瘫软,双眼红肿到只能瞇开一道小缝。

  白雪难过地长叹一声,抬头向若有所思的严读求救,“小舅,我快撑不住了,你快来帮忙啦!”

  严读神情复杂,站起身,从白雪的怀里将白苹捞了过来。

  白苹纵使已经哭到乏力,在被他碰触到的瞬间,仍旧下意识地挣扎推拒。

  他不禁失笑,揶揄道:“我虽然是个男的,但终究是你的小舅,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

  白苹咕哝了声,没再动作,她累坏了,一倒入严读的怀里,不知是因为他的体温温暖了她,抑或是他的拥抱过分慈悲温柔,她所有狂躁的心绪奇妙地安稳下来。

  她知道,就算他嘴巴再坏,但心肠还是好的,她一直都知道。

  白苹安心地闭上双眼,十分信赖地依偎在严读的怀中。

  白雪见姊姊一倒入小舅怀中便再无声息,不自觉压低声音问道:“睡着了?”

  严读轻应一声,将白苹拦腰抱起。“你先去退房,我抱她去车上,在地下室停车场等你。”

  “好。”白雪一边检查姊姊的包包、手机什么的是不是都拿齐了,一边将烦恼了许久的疑问问出口,“小舅,我和姊姊……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姊妹吗?”

  自从晚餐后姊姊丢下震撼弹离去,父母便窝进书房里,后来她出去想把姊姊追回来,刚好看到姊姊和小舅起争执,她只好先躲到墙后,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惊人的事实。

  姊姊离开后,小舅明明看到她了,却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挥挥衣袖走人,独留她一人在现场久久回不了神。

  在白雪的认知里,姊姊一直是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分子,他们家无论少了谁都无法完整……

  “你们的确是同父异母的亲姊妹,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严读抱着白苹走出房间,说话的同时,感觉到怀中的白苹动了一下,他眉一挑,低头见她蹙眉将脸贴着他的心口磨蹭,那模样像猫咪一样十分傲娇可爱,让他不禁想起他养的猫——小坏。

  一股异样感受掠过心田,他以为那是因为联想到爱猫而漾起的涟漪,便一笑置之,继续往电梯走去。

  “小舅,那你知道姊姊的亲生妈妈在哪里吗?”白雪跟在后头,锲而不舍地追问。

  严读眼神一暗,老实回道:“我不知道。”

  “那……妈妈是……第三者吗?”白雪问得小心翼翼。

  他感觉到衣袖倏地被白苹抓紧,他瞪着电梯楼层亮灯数字,知晓她根本不曾入睡。“是,她是第三者,但那又如何?她知道真相后出了车祸,还因此失去记忆,我们让她以为白苹就是她的亲生女儿,这十七年来她疼宠她、爱护她,对她视如己出,如果第三者是一种罪,那么这些年来,你妈妈付出的代价也够多了,还的债也足以弥补一切了。”

  白雪倒抽一口气,在这瞬间知道了所有真相,却完全无法负荷,心狠狠的揪痛着。

  当!电梯门打开,严读抱着白苹,领着怔忡的白雪迈入电梯内。

  “这些恩怨根本与你们无关,你听听就算了,别放在心里折磨自己。”他伸出长指摁下大厅和地下停车场的楼层按钮,电梯门关上后,他冷冷地又道:“该死的,永远都是男人。”

  白苹鼻头又是一酸,将小脸彻底埋入他暖热的怀里,无声啜泣。

  “我不喜欢听《白雪公主》的故事!我不要听!你不准念!”十二岁的小女孩捂着耳朵,对着拿着故事书正要练习朗读的八岁小女孩大发脾气。

  白雪被怒气冲冲的姊姊弄得不知所措,眼眶马上一红,哽咽地道:“可是妈妈说《白雪公主》是我的故事,我只想要念《白雪公主》啦,呜哇哇哇——”说到最后,委屈盖过了惶恐,她蹲坐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白苹见妹妹哭得心碎,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呆站在原地,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情绪失控,罪恶感从心底深处攀爬出来折磨着她,她自责万分地咬着唇,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被自己伤害的妹妹。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严薇由二楼缓缓走下来,就见平常感情和睦的姊妹俩各站一方,一个脸色铁青,一个哭得抽抽噎噎。

  “妈妈,姊姊不让我念《白雪公主》的故事……”白雪扁着嘴,奔入母亲怀中低声哭诉。

  严薇莞尔,伸手轻抚着小女儿的发心,再抬头看向噘着嘴撇过脸的大女儿,问道:“小苹,为什么你不让小雪念《白雪公主》的故事呢?”

  “我就是讨厌这个故事!”白苹双手抱胸,气恼地回道。

  白雪一听,又忍不住放声大哭,“哇——姊姊讨厌我了——”

  白苹哭笑不得地瞪着妹妹,为自己辩解,“小雪,姊姊没有讨厌你,姊姊最爱小雪了,我是讨厌白雪公主……”

  “可是妈妈说小雪就是白雪公主嘛——呜呜呜呜……”白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根本听不进姊姊的解释。

  “好了好了,小雪再哭下去就不是公主了,会丑丑,妈妈先带你去洗把脸好不好?姊姊没有那个意思,《白雪公主》的故事很好很棒,不然,小雪先念给妈妈听,好吗?”严薇笑睨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白苹,牵起白雪的手边走边哄,离开客厅前,因为玄关处突然出现的人影咦了声,接着笑着交代,“你来啦!帮我照顾一下小苹,我先带小雪上楼。”

  第2章(2)

  白苹听见熟悉的回应声,压根不想理会来人,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只觉得心里有气难消,那种不被了解又被误解的感觉像蚂蚁轻啮,将她的心啃蚀得刺刺疼疼,让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全身像长虫似的扭来扭去,最后她低吼一声跳了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

  乍然来访的十八岁少年气质优雅,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将手肘撑在大腿上托着腮,觉得女孩现下的暴躁行径十分逗趣。

  “你看什么看!”白苹跺脚怒骂。

  扫到台风尾的少年并没有因为她的小姐脾气而收回视线,他嘴角噙笑,年轻脸庞有着对于所有事物都亟欲探索的好奇光芒,依然托着腮,语气轻轻柔柔地道:“又想找我吵架吗?每次见面你就对小舅发脾气,这可怎么办才好?”

  白苹明知道自己迁怒于他,但就是拉不下脸来道歉,生着闷气鼓起腮帮子,又嘴硬地道:“谁要你在这时候来,活该!”

  她带着懊悔的眼神看向楼梯,耳边响着白雪不时从楼上传来的啼哭声,双手不自觉握成拳,自责不已。

  “为什么不告诉小雪你讨厌《白雪公主》的原因?”少年见她低落又沮丧地垮着肩,饶富兴味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但我就是讨厌,你要我怎么说?”

  他的问话颇有追根究底的意味,恼得白苹更为气急败坏。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只是不愿意说而已。”少年低笑,看着她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苹果脸,一双眼熠熠生辉。“白苹,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它的原因,不知道只是个借口而已。”

  白苹恼羞成怒地低吼道:“那你知道为什么吗?你说来听听啊!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就只会在一旁火上加油!”

  女孩的伶牙俐齿非但没点燃少年的怒火,反而让他的笑意加深,他坐直身子,背靠着沙发,修长的双腿交迭,双手环胸,姿态相当俊雅英挺。

  她甚至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像天使一样美好得赏心悦目。

  “因为你觉得自己是故事里的那颗毒苹果。”他道。

  少年不开口活脱脱是天使化身,一旦开了口就是恶魔一枚,白苹气得咬牙切齿。

  彷佛没察觉到她隐忍的怒气,少年又续道:“你讨厌《白雪公主》的故事,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是坏皇后手里的那颗毒苹果,会害妈妈和白雪不幸,对吗?”

  她冷嗤一声,却像被他说中了心事,显得相当颓丧。

  “你告诉小雪,小雪就会明白,因为她就像白雪公主一样。”

  少年刻意捉弄的语气,激得白苹浑身颤抖,她恶狠狠的瞪着他恶质的笑容。“你乱说!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才不是因为那样,我就只是因为讨厌小矮人、讨厌坏皇后、讨厌整个故事而已。”

  “白苹,你才十二岁,小舅不会强求你必须去了解自己的心理。”少年见她气得暴跳如雷,还贴心地表现出善解人意的温柔神情。“苹果不止出现在童话故事里,也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俚语里,而俚语中的苹果比童话故事里的用处好太多了。”

  闻言,她愣愣地反问:“什么?”

  “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  要记得,苹果也是很好的。”少年的神情悲天悯人,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发心。

  头发被他揉得乱七八糟,白苹恨得牙痒痒的,转头对着准备走上楼的少年怒吼,“严读,你根本无聊!”

  他回头瞅着她,笑得格外灿烂美好。“我只是要提醒你,吃苹果不会死,我们生活在现实世界中,不在童话故事里,吃苹果是有益健康的。”彷佛想到什么,他又语带指责,“还有,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小舅,坏习惯!”

  她消化完他的话后,眼眶一热,所有怒气瞬间消散,徘徊在胸臆间的仅剩一股暖意。

  她并不想承认自己被说话拐弯抹角的少年解去多年心结,她撇撇嘴揉揉眼,没好气地回道:“谁要叫你小舅,臭严读……”但她实在无法压抑满腔酸涩的情绪,弯着腰蹲下身,掩面啜泣。

  少年嘴角轻扯,缓缓拾级而上。

  白雪咚咚咚的从二楼跑下来,正巧看到白苹正在哭泣,顿时火气上升,大声告状,“妈妈你看啦,小舅又把姊姊弄哭了,小舅最坏了,臭小舅!”

  耳边传来妹妹全心全意的护航,让哭得压抑的白苹愈觉悲摧,眼泪因此落得更加放肆。

  从梦里挣扎转醒的瞬间,宿醉引起的头痛像是有几百个小型工人拿着铁锤在脑袋里敲敲打打,白苹倒吸一口气,双手捧着发疼发胀的头环顾四周。

  铁灰色的床单,简约欧式设计风格……她想到这是严读家的客房,她来过好几次,之前她都是陪着白雪过来,白雪有时会住在这里,但因为是他住的地方,她向来不爱逗留,每次都是敷衍的讲几句客套话就找理由先行离去。

  这倒是她第一次在这里过夜,可是……她怎么不是在自己的家?

  她依稀听见窗外雨声滴滴答答,却感受不到湿冷,掀开棉被下了床,她才发现房里开着暖气,即使她光脚踩在光洁地板上仍旧不受寒意侵扰。

  白苹强忍着不适,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但这么做还是赶不走该死的偏头痛,她呻吟着,拿出衣柜里白雪的衣物随意套上,虚弱地打开房门走出去。

  “嗯……你应该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后果,这场官司我没办法再帮你了……”

  谁在说话?

  她烦躁地爬了爬凌乱的发丝,瞇起迷蒙双眸。

  “白苹和我有亲戚关系,你连我都扯了下去,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熟悉的冰冷讽刺语调,让白苹意识到出声的人是严读,早已习惯他的说话态度,她只是耸了耸肩,转而迈向厨房,想为自己倒一杯温开水,寻觅水杯之际,小腿肚倏地被毛茸茸的不知名物体扫过,因为没有防备,她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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