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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遇到兵 page 10 作者:赖尔

  轻舔转为啃咬,李檀元只觉得唇瓣被咬得生疼,他忍不住开了口想痛呼。谁知那长舌却趁著这个空子,长驱而入。不断地舔,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不断地咬,轻轻地,似乎是要将他拆解入腹,却又不忍心大口吃完,要留著一点一点地享受。李德元只觉得自己的生气都要被对方吸得干了一般,脑中昏昏沉沉,糊成了一片。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没了意识之时,对方突然放开了他。

  一时沉寂,二人皆是胸前起伏,大口吞吐着空气。李德元忙不迭的深呼吸几口,好容易缓过气来,他望向张赛虎的双眼。在那双深黑的眼眸中,他看见一种自己所不知道的感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出了岔子。呆了半晌,他下意识地开口,脱口而出:“那个……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这个……那个……”

  这蠢书生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的吻挂不足以让他神魂颠倒,忘却那劳什子的孔孟么?!这个认知让张赛虎心口袭上一阵挫败感。不悦地皱起眉头,二话不说,他再度狠狠地收紧手臂,将怀中人贴近自己的身躯。紧接着,他毫不客气地低头吻了上去,撬开牙关,攻城掠地。

  吮吸,不停地吮吸。越是这样,就越觉得不够。想要更多,不仅仅是亲吻,还有抚摩。下腹部有热流奔腾不息,张赛虎只觉得全身燥热,额头,手心满是汗水。他忍不住放开右手,单以左臂紧搂对方不让他动弹,右手则撕扯著他的衣襟。然后滑入衣内。可手中触及的并非是预期中光滑的皮肤,而是层层叠叠的绷带。

  张赛虎刹那间愣住了,他是想睡他没错,可是他竟然如此猴急,如此难以克制,全然不顾他身上满是伤口。

  就在张赛虎停顿的一瞬间,李德元使出浑身所剩不多的力气,使劲儿一推——

  只听“砰——”一声闷响,张赛虎的后脑勺正磕在树上。然后那个色狼终于没了动静,靠在树上挂著去了。

  可是,就连撞昏了过去,那家伙的手臂还是死死地搂住了他。李德元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挣扎著从他的手臂之中挣脱出来。扶著树,他慢慢直起了虚软的身子,可脚下一滑,又跌回了张赛虎的身上。

  这一跌,让李秀才正趴在那个昏迷中的家伙的身上感受到腹部顶著一个硬直的东西,李德元“刷”地红了脸:“禽兽!”瞪圆了眼,脸上热辣辣地烫,他冲那个闭著眼不省人事的家伙怒骂。

  秋夜微风,拂过林间,也拂在李秀才被湿润的眼上,唇上。清凉的感受,与方才的炽热形成鲜明的对比。唇齿之间,似乎还残留著他霸道的气息。不自觉地,李德元轻轻抬了手,指腹抚过唇瓣。

  秋夜露凉。愣了半晌之后,他偏过头去,静静地注视著那个男人的睡颜。再然后,李秀才脱下了外衫,为那“禽兽”轻轻盖上。

  第五章

  秋日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青翠树叶,柔柔地照耀在林间二人的身上。虽然已有微凉。但在阳光的温和下,却不觉得寒气难以接受,清风拂过,抖落树叶上晶莹的露水,滴落在李德元的眼皮之上。

  被凉露惊醒,李德元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和煦的阳光在叶片的边缘上投下一层金色的光影。视线穿越翠绿的华盖,遥望那无垠的蔚蓝天空,纯净得仿佛是月光映照下的冰棱,干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碧蓝碧蓝的。偶尔几朵闲云飘过,为那碧色点缀上淡淡的白。这幅景致,直让李德元移不开眼,轻启了唇,发出一声赞叹“碧空闲云随风飘。绿梦流水任寂寥……”

  “哼!”一声冷哼硬生生打断了李秀才的诗性。他偏过头去,只见一张阴沉沉的脸孔,与那和煦柔美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张赛虎沉着脸,紧蹙的眉头和那凶恶的眼神,仿佛他欠了他一屁股债似的。

  感受到他的不悦,李德元也不禁地敛了眉头,其实,他大可以不去理会那头莽熊。理性上,他明明是可以得理不饶人地说,都是那个家伙昨夜兽性大发,自己一时情急才会一个手重。将他撞晕过去。可是,在感性之上,他却觉得心虚——

  奇怪了,他心虚个什么劲儿?!如此在心中反问自己,李秀才只觉得一股躁热袭上双靥,昨夜亲吻的触感依然记忆犹新,萦绕在心头,不曾淡去。

  可……可他是男人啊!男人和男人亲吻,那不就是曾经在书上看见过的“断袖之癖”、“龙阳之恋”么?!天啊,这是古往今来,最受孔孟道学儒家思想唾弃的事情之一!这是有违伦常的!

  登时吓傻了眼,李德元只觉得心头乱作一锅粥,迷迷糊糊的什么也想不清楚。只在口中下意识的喃喃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孔曰成仁盂曰取义……”

  呆了半晌,李秀才猛地—拍手他怎么给忘了?这莽熊是喜欢女人的,怎么会想要和男人接吻?他不是曾经说过“女人的嘴唇又柔软又舒服得快活似神仙”这样的话么?!所以,那个家伙一定是昨晚发烧烧糊涂了,才会把他当作女人吻的!

  这么一想,李德元终于给昨天二人不合常理的举动,找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合理”的借口。可是,这个结论却让他不禁心中有些空荡荡的,好像缺失了什么,原来,他只是烧昏了头,才把他当作女人发泄欲火……

  不自觉地,李秀才耷拉了脑袋。原本见到晴朗天空时的好心情,在顷刻之间交得一片愁云惨雾,愈加灰暗起来,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在作祟,只有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

  与李德元同样心情郁闷不已的,还有正拉长著一张脸的张赛虎。不过,他心情极差的原因,并不在于精神层面的胡思乱想,而是在于物理层面。

  昨夜满腔热情、一腔激昂,都在那个蠢书生一撞之下,登时气短半截。等到早上醒来之时,越想越是恼火——当然,烧得正旺的可不仅仅是怒火这一簇,还有无处发泄的欲火,直烧得他坐立不安,口干舌燥。再看身边半倚在树上的李德元,张赛虎狠狠地瞪圆了眼,实在是有种掐住他的脖子、重重揍他一顿、然后再把他吃干抹净的冲动。

  然而,看见那个蠢书生安静的睡脸,想到他那一身的伤,张赛虎还是硬生生将那般冲动压抑了下去——可结果就是,黑了一张捡,从醒来到现在都烦燥不安,看什么都来火,看谁都不顺眼顾——换而言之,这便是“欲求不满”的直接后果。

  想他张赛虎并不是个吃素的家伙,非但不是“柳下惠”,反倒是一个想到什么做什么、不善于忍耐的急性子,说穿了,就是“猴急”。明摆著有白嫩嫩的豆腐放在眼前,却看到吃不到,只能让他不来火么?!于是,张赛虎撇了脑袋,再也不看那个让他火起的蠢书生。

  这个动作在李德元看来,却是有说不出的扎眼:明明是这莽熊有错在先,他没让他道歉就算是不错了,那家伙怎么反倒还摆起脸胺色来了?!不过,埋怨归埋怨,想到昨日若不是他,自个儿早就被扭送到官府衙门里了。知恩图报,是读书人最起码应该具备的道德。他好歹是他的恩公,看在这个份上,他就不跟他计较什么了。

  这么思付,李秀才也就释然了。直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小溪边,他轻轻掬了捧溪水,抹了一把脸。冰凉的水流过指缝,有说不出的清凉感受。望著依然有些青紫的右手,他不禁浮出笑容,他原以为右手定是要疼上好几天的,没想到却并非看上去那么严重。想必,这都是那家伙昨夜搓揉了半天的好处。

  一想到昨夜,他为他搓揉手掌的专注神情,还有那轻柔的动作,温柔得不像是那个平常的张赛虎。李德元不自觉地浅浅扬了唇角,勾勒出一抹粲然的笑。然而,未等他将这笑容逐渐扩大,一件物事就飞了过来,直罩在他头上。他愣了一愣,扯下一看,正是那件沾满污泥的外衫。

  李德元愣愣地偏过头去,不解地望向张赛虎,只见对方沉着一张冷脸,横了眼大大咧咧道:“给老子洗干净罗!”

  “什么?”李秀才怔住了。想他寒窗苦读二十载,家事却是极少做的。书中只写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没听说“书中自有洗衣婆”的。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他学的是礼法道德,却从没有学过洗衣煮饭,更别说是将这么一件破破烂烂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洗干净了。

  李德元拎着衣服犯了难。见他如此磨磨蹭蹭,本就心情不佳的张赛虎更不耐烦了,恶狠狠道:“你到底是洗还是不洗?!”

  “你……你这是有辱斯文!”

  李秀才瞪了一眼那个一脸蛮横的莽汉,不满地斥责道。然而,骂归骂,手中的动作却并末停下,只见他蹲在溪边,不停地推打著张赛虎那件灰灰皱皱的外衣。

  看著这副情景,张赛虎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抱了双臂,以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看著那个为自己洗衣的瘦削身影。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个蠢书生太过聒噪,废话怎么那么多:“……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俗语有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虽然你是我的恩公,也不能指使我做这个做那个的。张兄,你要知道,我是读书人,不是你家请来的仆人。当然,这不是说我就不乐意帮你洗衣服,只是这实在是有辱斯文的事情,我看你还是趁早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帮你洗衣做饭比较实在……”

  “闭嘴!”张赛虎皱了眉头,“再罗嗦信不信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信才有鬼。摸清那家伙死鸭子嘴硬的个性,李德元才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他转过身来,一手仍拎着洗了一半的湿衣,一手指向张赛虎,义正词严道:“张兄!这是谏言!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张兄,你要明白,我此番谏言,完全是为了你好。古往今来,多少皇帝因为不听谏言所以招致亡国之祸:纣王不听比干之谏言,因而被妲己迷惑,商亡,夫差不听伍子胥之谏言,因而城破国灭。而那庸玄宗正因为重视魏怔之谏言,所以国运兴隆,更是说出了‘以人为镜’之至理名言……”

  被那蠢书生一堆掉书包闹得焦头烂额,张赛虎忍无可忍地翻了一个白眼,随即一把勾过李德元的脑袋来,对准了唇就啃下去——

  很好,果然安静了。

  张赛虎满意地想。虽然暂时不能将他吃干抹净,但是时常吃点小豆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正当张赛虎乐滋滋地享受著人间美味之时,李德元却是懵了:那家伙还在发烧么?可是,体温正常得很啊!如果是没有烧得迷糊,他干嘛要吻他?他们都是男人啊!

  下意识地想推开那头莽熊,可是当李德元眼光一沉,却瞥见那勾住自己下颅的大掌,手背上一片惨烈。

  那是烧伤。直到这个时候。李德元才想明白,那张赛虎昨夜是如何解开了绳索之束缚的。心底不由地泛上一阵酸楚,直袭上胸口,一路涌上喉头、鼻子、眉眼之间,无一处不是泛著酸的。

  缓缓地,李德元闭上了眼,放弃了抵抗,任由那家伙在口中肆意掠夺,带来阵阵颤栗。

  直到两人都是气息不稳,直到张赛虎主动将他放开,李秀才这才伸手抹了把脸,继而不声不响,转过了身去,继续在溪水里洗起那脏衣来。

  要洗得干干净净的,要洗得跟新的一样。以后,他的衣服就都交给他来洗好了。

  一边使劲磨搓著衣上的泥迹,李德元—边这样想。越想就越是使劲,费了全身力气想将那泥印搓去,可它就是顽固地盘踞在衣服上,不让他如愿。李秀才怒了,手劲越使越大,努力地搓,搓,搓!

  他那番拚命般的动作,直看得一边的张赛虎傻了眼:一刻之前,他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怎么一转眼,便洗得这么卖力了?!莫不是著了魔吧?!

  张赛虎心下发慌,刚要开口喊住他,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嘶啦——”一声响。

  手中的衣衫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李德元瞪大了眼,提起那衣裳。一脸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透过那破洞,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出话来。

  张赛虎唯一的一件外衫,就这样报废了。这下,也就真的不用再洗了。

  ***

  为了躲避通缉,连续几日来,张赛虎和李德元二人,就这样在山间与小镇上往返。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山上的,夜间也只有露宿。若是缺了衣服食材,就用从那旅人身上搜刮来的银子去小镇上买上一些。大城市是不敢去的,毕竟有通缉告示和众多衙役,若是出了什么状况,就是连跑也跑不掉。二人只好偷偷摸摸钻进一些小镇,买了东西又像作贼一样一溜烟跑回山上。这等情况让一向追求光明磊落的李德元,不禁摇头叹息,却又无计可施。

  幸好此时只是初秋,天气不算太凉,晚上露宿倒也还能凑合著过,只是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若遇上了下雨,便只能干看著成为落汤鸡了。

  虽然李秀才坚持认为,唯有上京城洗刷冤屈,才能摆脱这躲躲藏藏的日子。可他的话刚说出口,就被张赛虎一句“你找死”给冲了回来,让他只有悻悻地闭了嘴。毕竟,张赛虎可是掌管著吃喝等民生大计之人:二人的食物多是张赛虎张罗的。除了偶尔去镇子里会带上一只烤鸡、半斤牛肉什么之外,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挖些野莱、从河里抓鱼充饥的。

  而李秀才,虽然能背诵出“葡萄美酒夜光杯”之类觥筹交错之间的美妙诗句,却是连韭菜和大葱都分不清的家伙,更遑论抓鱼了。再加上读书人“爱惜飞蛾纱罩灯”的慈悲心怀,杀鱼宰鸡等等厨艺食物,他是一概帮不上忙的。所以,他只有包揽了洗衣服的活儿——这让他颇为不满,想他虽是文弱书生,可毕竟是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儿,怎么可以尽做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呢?搞得好像是“男耕女织”似的。于是,李秀才经常气愤的鼓了腮帮子,可却从没有打算将这样的分工改变过来。一是让他做饭,只会糟蹋食材外加让二人的肚子受到莫大的折磨,二来,想到张赛虎那莽熊洗衣补衣的“贤惠”模样,他只觉得全身恶寒,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李秀才倒不是不愿意洗衣服。想到张赛虎那被烧伤的手,李德元只觉得,就算帮对方洗一辈子衣服,他也没有怨言。可是,近日之中,那家伙越发频繁的吃豆腐动作,让李秀才产生了巨大的反弹,他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为什么那个禽兽老是要抱他、亲他啊?!更可恶的是,那个家伙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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