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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叶皇后(上) page 7 作者:寄秋

  “不去做怎知成不成,事在人为,只要坚持到底就一定会成功。”踌躇不前只会一事无成,永远让人拿捏在手掌心。

  看她眉飞色舞的神气样,吴婆子……不,吴嬷嬷欣慰的笑了。“好吧,二小姐是我奶大的,我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呢!累垮我这把老骨头也甘愿,哪天看你凤冠霞帔地嫁个好人家,老婆子死也瞑目了。”

  “说什么浑话,呸!呸!呸!我要赚大钱让嬷嬷享福呢!我一人得道,你们全都升天了。”李樗不忘拉拢两个丫鬟。“春红、柳绿,要跟紧小姐的脚步,我赚钱,绝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我们一起向银子山迈进。”

  激励人心的喊话多教人热血沸腾,就算抱着三分怀疑态度也会被说服,瞬间看见无限美好的远景,一座闪闪发光的银山近在眼前。

  希望让人不断的前进。

  而银子当然是驱策的动力,在利之所诱下,人的潜力完全激发,就连眼高手低的春红都有力争上游的干劲,把她家小姐当神膜拜。

  谁不爱财神爷,送金送银送元宝。

  “二小姐,你可别扔下奴婢,奴婢做牛做马也跟定你了,有任何吩咐,春红绝对冲第一。”好处当然也是得第一,不然她拚什么拚。

  “好春红,我正要你跑跑腿,给我弄套合身的小厮衣物来。”做事情要有计划,首先她要勘察市场。

  城北一带,酒楼、饭馆林立,出入皆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还不大发利市,再隔几条街就是闹市,茶行、书肆、绸缎庄、绣庄、古玩铺皆设立于此。

  所以她眼光独到的向老夫人要了一间位在此处的铺子,老爷、夫人、小姐们坐着马车经过,她做块醒目的招牌引人注目,人们一抬头就瞧见大大的铺子名,先是好奇,之后会心一笑,接着“闻香下马”。

  其实她对皇城的地理环境一点概念也没有,只在养伤期间听下人提起,大概知道城西是马市,买马、买骡,在这儿种类多又便宜,不怕花了冤枉钱。

  城东是皇宫所在,皇上和众嫔妃住的地方,地大宫殿多,占走一大片土地,各王公大臣的宅邸沿着皇宫建造,一片山明水秀的庭园造景,以及富丽堂皇的巍峨建筑,想当官的就来晃一晃,说不定能拜在某位大官门下,走后门升官发财。

  而一座城中总有糜烂堕落的去处,烟花之地春色揽,风流达旦枕月眠,红袖添香谁不欢,醉卧纤纤美人肩。

  城南的柳月胡同,便是眠花宿柳的温柔乡、销金窝,青楼艳窟比邻而居,比美、比艳、比媚、比风骚,骚人墨客、才子富少寻欢作乐,忘却人间多少忧。

  “小厮的衣服?”

  “我要到铺子转一转,看看怎么摆设才好招揽客源。”

  一说完,李樗从一迭银票中取出五张。

  “吴嬷嬷,麻烦你跑一趟票号,将这些兑换成十两元宝三十锭、五两二十锭,其它一两一锭的银子,我记得乳兄也在府里当差,让他陪着你去,以防被抢。”她交代着。

  “你领银子是……”五百两很多,够买城北一座两进的小宅院。

  “咱们开的是甜食铺子,总要订些器皿和材料,有些少有不好取得,得费些银子好让人割爱。”李樗解释。

  油锅要大,烤盘、烤炉得特别订做,架子规格她要再想想,还有窑烧白瓷盘、雕花木盒……

  “柳绿,明日你出城到我名下的庄子瞧一瞧,看看那里都种了什么作物,你记下来二向我回报,我有几样食材市集买不到,我待会告诉你,你让庄头设法弄到种苗,不会种就去请教会种的人,不然来问我,钱不够先记帐,待我瞧过没问题后再拨款,告诉他,做得好,每年多给他五两银,但若是偷敛收成,私攒银两,那就怨不得小姐我赏罚分明,大刀一挥除恶瘤……”

  杀鸡儆猴,不让人有营私的念头。

  第四章  痴帝溜出宫(2)

  “不行,皇上。”

  着墨绿色太监服的小安子杵在翠玉铺成的花径上,神色认真的挡住一道横冲直撞的月牙白身影。

  不过此路不通就绕路走,普天之下还有天子去不了的地方吗?他转呀转,脚长在身上,只要勇往直前就有康庄大道。这是老到齿摇发白的太傅说的。

  好,他记住了,一直往前走……

  “皇上,不行。”

  低沉的声音宛若绷紧的弓,没有商量的余地。,

  “怎么又不行了,到底你是皇上还是我是皇上?滚开!余来锡,不准挡路。”

  一个个都那么可恶,不让他玩得痛快,他要下旨把他们都吊在树上,用羽毛搔他们的脚底板,看谁还敢跟他说不行。

  “皇上,太后有旨,夏日炎热不宜外出,请皇上移驾蟠龙殿避暑,殿内备着冰盆若干,还有,摄政王要微臣提醒皇上,在臣子面前要称“朕”,不可自称我,以免有失威仪。”余来锡一板一眼的告诫。

  他是先帝封赐的四品带刀侍卫,是少数能在宫内带刀行走的侍卫,见一品以下官员可以不卸刀,随侍皇上身侧,形影不离,负责帝君安全,未有妻室,年三十,无父无母,是先帝在世时亲自提拔的亲信。

  他只忠于皇上一人,太后或摄政王的旨意若有损及皇上,可以抗命不遵,一纸皇令在身,等同免死金牌一面。

  “我……朕要出宫体察民情,尔等不得阻拦,给朕退下。”哼,他是皇上,宫里地位最高的人,母后说的。

  闷坏的白玉璇早就想出宫玩了,可是苦无机会,一下子这个拦、一下子那个阻,他往宫门多走两步路就会跳出一百名士兵挡住他,一百张嘴同时大喊:皇上请回宫!声音大得他不敢再往前。

  不过他就是个痴儿,心智停留在七岁左右,不辨是非、不明道理,同样也不跟人讲规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孩子气又贪玩,一有好玩的事便迫不及待,除了太后和摄政王外,谁也拉不住他。

  皇宫虽然很大,走上一天也走不完,四面灰墙高丈余,大概只有鸟才飞得进来,住在里头二十年的白玉璇早把能玩的地方全玩遍,奇珍异兽不希罕,古玩珍稀全翻遍,绕来绕去还是那几面墙,他觉得自己快闷出病,是天机皇朝有史以来最可怜的皇上,哪里也去不了。

  今天一早醒来,他溜到御膳房“偷”玉兰茶糕吃,缩着身躲在半人高的灶台偷听太监、宫女的闲聊,有人刚从宫外采买回来,谈起宫外的繁荣景致,他听着听着好羡慕,直想出去瞧一瞧。

  什么体察民情,那是太傅教的场面话,其实他就是想玩,不算太笨地找了个理由,以为如此便可堂而皇之的出宫,既然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去融入他们的生活有什么不对。

  可惜余来锡和小安子不让道,说尊贵的皇上怎能深入危机四伏的民间,光是皇宫内就让他们疲于奔命,一旦到了宫外,恐怕左支右绌,要是稍有不慎救驾不及,丢的可不只他俩的脑袋,包括皇宫内外三千颗禁卫军头颅同时落地,还波及家眷九族。

  “皇上,你别为难奴才了,这宫里谁长了熊心豹子胆敢放行,你就行行好,别想多了,奴才陪你去太液池钓锦鲤,上回皇上不是说想烤鱼吗?奴才烤网都替皇上备好了,等你钓条大鱼烤给奴才尝尝鲜。”一条百两金的江南锦鲤呀!他怎么吃得下肚。

  “不要,朕要出宫。”白玉璇拗得很,当他想要一件东西不给他时,他会拗到让人想哭。

  “皇上,宫外很危险,龙蛇杂处,刀光剑影,还有凶恶的婆娘抄起擀面棍打小孩,打得鼻青脸肿,而且,外面的人都长得很丑。”小安子故意说得很小声,好像这是天大的秘密,不可道于外人知。

  “真的很丑?”白玉璇一脸讶异,跟着压低声音,小心地看看左右,还把余来锡推远,不让他听。

  “丑到会吓着皇上呀!让皇上恶梦连连。”看了一眼皇上的绝美容颜,小安子又小小失神一下。

  论起容貌,天底下有几人能美过圣颜,那是天下绝色呀!美得颠倒众生。

  美若天仙的皇上一出宫,教别人怎么活呀!丑人跳河、俗人上吊、三分姿色的佳人自惭形秽,十个美人中有九个抢着要他,另一个见美心喜,忘了换气憋昏,她们的目的是抢来当宠物。

  不是自荐枕畔投怀送抱,而是养在深闺解闷,他的绝色让人不敢亵玩,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多纯净,嘟着嘴撒娇的神情多无辜,黑而浓密的长睫毛一眨一眨地,多像蝴蝶扑翅呀!就连服侍皇上多年的他都常常看痴了,惊艳他的美貌。

  这样的祸……呃,美男,谁敢放他出宫,光是想到可能惹上的麻烦事,就教人背脊发寒,皇上的美倾城倾国,男女通杀。

  “有那么丑?”白玉璇倒抽了一口气。

  小安子肯定地点头。“非常丑。”

  “比你还丑?”小安子已经够丑了,若有人比他更丑,那绝对是天下第一丑人,的确吓人。

  “……是。”

  神色复杂的小安子咬着牙一颔首,快泪奔了,心里委屈万分地暗道:奴才不丑,是皇上你太美了,任何五官端正的人在皇上面前都是一株不起眼的杂草,一脚踩蔫不足惜呀。

  被推得老远的余来锡听着两人可笑的对话,嘴角微勾,忍住笑意。习武之人耳力过人,他们说得再小声,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嗯,朕的子民有这么丑,朕更应该出宫瞧瞧,究竟有多丑,居然把小安子吓得作恶梦。”他是皇上,有金龙护体,妖魔鬼怪近不了身,他不怕。

  “什么,皇上还是要出宫?!”小安子吓得脸都白了,嘴唇抖呀抖的,差点就要口吐白沫。

  “没错,朕心意已决。”白玉璇抬起下颚,有模有样地摆出太傅教他的眼角一斜,卑儿。

  “这……”小安子额头的汗越流越多,一边用绣着白梅的锦帕擦拭,一边看向雷打不动的余来锡。

  “这什么这?朕的话也敢不听。”他俊颜一板,真有几分帝王威仪,令人不自觉心生敬畏。

  白玉璇就是个淘气的孩子,行事作风根本就不按牌理出牌,不能以常人的心态去揣摩,也没法去猜他心里在想什么,小孩子的想法其实很直接,做事全凭一时的好恶或心血来潮。

  正当小安子和余来锡以为他会走向太武门出宫时,偏偏秀逸身形以让人错愕的七星步法闪入大石头后,足下轻点排列池塘畔有高有低、大小不一的玄武石,十分轻盈的跃向御花园。

  皇上会武,知情的没几人,但除了武功高强的余来锡,知情几人想不出他能向谁偷师,尤其他的武学招式并不常见,有些怪异,其中以轻功最拿手,常把身边保护的人远远甩开。

  不过他没施展出的功夫有多高,大概只有教他的人才知晓,以七岁孩童的心智是分辨不出自己的武学造诣。

  “皇上,慢一点,奴才跟不上……”

  天呐!那是在飞吗?皇上几时将内力提升到凌空而行的境界。

  小安子都想哭了,他担心哪天真追不上武功修为越来越高深的皇上。

  有人就是有学武的天分,即使是个痴儿。

  “啊——找到了,我用朱砂做了记号……”白玉璇一兴奋又忘了称朕,高兴莫名的弯身一钻。

  “皇上,小心呀!要撞墙了,奴才十颗脑袋也不够砍……咦!皇上呢?皇上怎么不见了?”完了、完了,死定了,他把皇上搞丢了。

  “静下来,不要慌,人不会平空消失,四周找一找,尤其是茂密的草丛。”神情冷静的余来锡一把抓住欲撞墙以死谢罪的小安子后领,将他甩向一旁。

  呜!皇上,你害死奴才了。

  “怎么可能找得到,我明明看见皇上嗖地穿墙而过,他一定是被人施了妖术,有恶巫师要动摇我天机皇朝国本,我……”

  “安静。”余来锡冷冷一瞟。

  小安子嘴一扁,叉起茶壶腰。“哪还安静得下来,皇上在我们眼前失了踪影,太后和摄政王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皇上是万金之躯,我们万死难辞其咎,你……我在跟你说话,你好歹应我一声,那块大石头没长脚,你一直盯着它做什么?”

  “一个狗洞。”大小正好一人身宽。

  “我管你什么狗洞不狗洞的,皇上失踪是你我的责任,和狗洞无关,我告诉你……呃,等等,你刚说什么,狗洞?”他没听错吧!

  “是狗洞。”余来锡强调。

  “宫里怎会有狗洞?是谁挖的,皇上他……”他倏地一抹泪,双眼睁大如牛目,难以置信地低头一瞧。

  是狗洞,藏在大石头后,石头约有一人高,旁边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堆栈着,石头与石头的缝隙间植有丹桂和秋槿,花木扶疏间有小小的凹陷地,拨开的黄土下是容一人进出的小洞。

  小安子与余来锡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惊骇,多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的交谈,他们双双表情无奈的弯下身,一前一后钻向令人羞辱的洞里。

  探出头,另一头是通向冷宫的永巷,但永巷同时也紧邻繁华大街,宫里的采买有时贪近也会抄快捷方式,永巷边角处有扇上了重锁的小门,而钥匙一向由内务府总管保管。

  不过对摸透皇宫的皇上来说,偷把钥匙很是轻而易举,只要他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失败过。

  果然,一身绣银竹锦袍的皇上正倚在半开的门边,神色不耐烦地以指转着串钥匙孔的铜环。

  “你们真慢,让朕等了许久,乌龟散步也该到了吧!你们该好好检讨检讨,人长得比朕丑也就算了,腿也比朕短,你们还有什么让朕觉得你们尚有用处?”白璧无瑕,风流冠古绝今,这便是天机皇朝天子白玉璇。

  可惜他是个痴帝。

  “皇上……”呜,皇上,奴才不丑啦!小安子千疮百孔的心受创极重,汩汩滴血。

  “不许再叫朕……呃,我皇上要改称公子,听懂了没?本公子是皇朝第一美男子,你不可抬头看我,免得污了本公子的眼。”

  人丑不打紧,要有自知之明,别马不知脸长坏了他的美丽心情。

  一身绫罗衣,脚踏锦绣鞋,玉姿仙容,清雅逸秀的白玉璇一扬指,一柄描金象牙柄折扇忽地现踪,他好不风雅刷地一展开,扇面上绘着两只低头吃草的白兔,一只翘着尾巴,一只抬腿,洒尿兼挠痒。

  这也是恶趣味吧!

  小孩子心性,用不着太在意,皇上亲笔所绘,他甚为满意地题上两行字:雌兔腿儿肥,雄兔肚浑圆。

  意思是,烤来吃人间美味,肉多油嘴。

  “是的,公子。”从善如流的小安子垂头丧气。

  “我让鸾英姑姑替你们准备了百姓的衣服,赶快换上,可别耽误我玩……访察的时辰。”一抹憨笑刚溜出唇畔,白玉璇又赶紧装出一脸正经,他抿唇不笑,目视前方的神情宛若落下尘世的谪仙,丰神俊秀,清隽如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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