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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配憨妻 page 2 作者:七巧

  她甚至拈起落在桌上碗边的饭粒吃食,粒米不浪费。

  皇夫人颦眉想开口说什么,却不忍指责,神色忧忧地望向老爷子。

  席间毛一钱一度停箸询问自始至终没动过碗筷的老爷夫人,听他们道出早用过午膳要她安心吃食后,她便不再有所顾忌。

  她很快地风卷残云,将一大桌菜肴全都吞吃下腹,食量之大,教皇老爷、皇夫人及一干丫鬟全都吓傻了。

  饱餐一顿后,毛一钱挺着凸起的肚腹,被丫鬟领往西侧厢房梳洗换装。

  从未被人侍浴的她不觉尴尬别扭,再三推阻丫鬟的好意,自个儿快速打理。

  穿上轻盈飘逸绸纱的她非常不自在,生怕一个动作过大,不甚扯坏高级布料。

  梳洗换装完,丫鬟领着她前往祠堂大厅,一路上左弯右拐,穿过回廊、小桥、池塘、花苑,皇府之大,教她绕得眼花撩乱,完全分不清方位。

  一踏进祠堂大厅,就见皇老爷、皇夫人已等候在厅里。

  祠堂供案上摆放祭祖的三牲四果,她带来的烟杆亦被供在神案的牌位前。

  “毛姑娘这么快就梳洗好了。来,我看看。”皇夫人见她一身干净素雅,宛如改头换面般,上前牵起她的小手,当自己女儿般上下瞧着。

  “怎么没插上簪钗、步摇?连条首饰都没配戴,这腰带也系不妥。”皇夫人不禁轻斥一旁丫鬟,“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奴婢知罪,但……毛姑娘不让奴婢伺候。”其中一名丫鬟忙欠身解释。

  “不怪她,一钱这样就很舒坦。这衣料太高贵,穿在身上已很不习惯,若要再配戴那些贵重的头饰、首饰,一钱怕不敢走路了。”平生俭仆惯的毛一钱只求温饱,对物欲无求。

  “不打紧,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习惯府里的生活。”皇夫人轻拍她手背,为她过去清苦生活感到心疼。

  “少风怎么还没来?再派人去催催!”见儿子未到,皇老爷对丫鬟催促道。

  两名丫鬟赶忙步出祠堂欲前往少爷厢房探看,就见少爷已迎面缓缓踱步而来。

  “又不是初一、十五,无端祭什么祖?”皇少风步履悠缓,轻扇折扇打个哈欠,对紧跟在后的华安抱怨。

  他才躺在榻上小憩片刻,就听到华安唤他前往祠堂,他慵懒地不愿下榻,不久又有一名丫鬟来催促,让他有些不耐。

  一踏进祠堂大厅他倏地一怔,惺忪睡眸霎时睁大。

  “你怎么在这里?”

  第2章(1)

  前一刻在大门外对他亮出一根黑麻麻烟杆的乞儿,这会儿已洗净一张脏脸,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他家祠堂大厅上。

  “爹,这乞儿怎会进来府里?”皇少风非常纳闷。

  “不可对恩人之女如此无礼。”皇老爷轻斥儿子,“毛姑娘不是乞儿,是你爷爷替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嗄?”皇少风骇住,顿时抖落手中折扇。

  “啊?”毛一钱张口愕然,因为皇老爷的话一颗心狂颤。

  她虽深知实情,可一见皇家是富商,粗鄙的她万万不敢高攀,更不敢直接道出皇老太爷曾向她父母的承诺,没料想皇老爷会亲口承认。

  一旁的皇夫人听到老爷朗声宣告,亦同感惊愕。

  虽知悉一些端倪,亦对孤苦无依的毛一钱心生怜悯,然而想到这样的女子要匹配她才气纵横的宝贝儿子,不禁难以苟同。

  “荒谬!我怎不知爷爷曾为我指过婚?”向来说话不疾不徐的皇少风,生平第一次如此勃然大怒,“仅凭她随意拿一根黑麻麻的烟杆,您就信她的胡言乱语?还把那烟杆当宝供在祖先牌位前!”

  一见祠堂神案上供奉的黑烟杆,他难以置信爹轻易就相信他人。

  “那烟杆是当年你爹请人用上等紫檀木打造,送你爷爷六十寿辰的贺礼,你爹还亲笔刻字祝寿,确实是真品无伪。”皇夫人第一次见儿子发火,忙柔声解释。

  “哼!就算烟杆是真,兴许是她幸运捡到,打听出缘由便上门唬弄,想攀亲带故。”皇少风冷哼,一脸不以为意。

  “你爷爷一直将这紫檀木烟杆当宝,天天带着、抽着,片刻不离身。”皇老爷沉声娓娓道来,“你六岁那年,你爷爷经商出远门,途中不甚发生意外,马车失控坠崖,他被抛出马车外,身受重伤,幸被上山砍柴的毛壮士相救。

  “毛壮士家道清贫,且有一大腹便便的妻子将临盆,毛氏夫妇却仍竭尽心力照料伤重的陌生人,甚至不惜向邻舍借银两,为你爷爷请大夫治伤、买药材。

  “你爷爷在毛家躺卧两个多月才得以下床走动,他说当时生产完的毛夫人,连给自己坐月子的钱都没有,借来的银两全花用在他身上,毛氏夫妇的救命大恩岂是他用金银可回报,于是承诺要让自己最宝贝的孙子,将来照料他夫妻俩刚出世的女娃。

  “因坠崖时身外财物皆失丧,他身上仅存藏于衣袖内的宝贝烟杆,因而将珍惜数年的紫檀木烟杆交给毛夫人,以此为指婚信物。”

  皇老爷一口气道出缘由,望着神案上香烟袅袅中供奉的亡父遗物,不由得思念才仙逝半年的老人家。

  “就算真相如爹所言,她真是救爷爷的毛家之女,为何到现在才现身?又为何我从不知有指婚之事?”即使父亲证实了她的身份,他也难接受此婚约。

  “你爷爷伤愈平安返家后,派人先送一箱银两和几箱货物前往毛家致谢,不料那时适逢连日豪雨阻碍运送车行,十天车程花了一个月才到达,毛家所居村落竟惨遭洪水泛滥淹没,村民死伤惨重,幸运逃离的村民四散,你爷爷先后派了不少人四处打探,却始终得不到毛氏夫妇的下落。

  “跟你有婚约的毛氏女儿是生是死茫茫未知,才未曾向你提起指婚之事。十多年来你爷爷其实一直惦挂着这件事,直到他将仙逝前,在病榻前还向我谆谆嘱咐,他毕生未曾失信于人,唯独此恩未报,教他走得难以心安。

  “倘若毛女早已不在人世,这桩婚约自当无效,但若哪日她上门依亲,皇家绝不能负人,就算届时你已娶妻生子,也定要给她一个名份,善待她终生。”爹亲的遗言言犹在耳,令皇老爷语重心长的转述。

  “一钱……其实也一直不知道自己已有婚约,是我娘病逝前才对一钱说的。”毛一钱轻声道:“我娘说我出生不久村里便发生洪灾,爹爹为救我丧命,娘带着襁褓中的我跟一些村民逃难,几经颠沛流离才找着安身之处,我跟我娘便一直相依为命。

  “许是太过劳碌,我娘身子一直不好,她自知来日不多,偷偷将仅有的几件嫁妆首饰变卖,赖以活口的一头牛也卖了,把辛苦攒下的一些银两跟那支烟杆交给我,要我在她离开后,到京城来依亲。

  “她说本不愿向皇老爷索恩情,但她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孤苦无依的一钱。为让娘走得心安,一钱答应她,在她病逝后为她守灵三个月,之后便启程前往京城,这一路走了近两个月才到达。”

  翻山越岭她不觉艰苦,然一想起失去的娘亲,便倍感鼻酸。

  “可怜的孩儿,你受苦了。”皇夫人听完她的境遇,心软地拍拍她的背,表达安慰之意。

  她突然的亲近教毛一钱惊诧,皇夫人身上的温柔馨香,令她思念起娘亲,双手突地环抱住她,潸然泣泪。

  皇夫人被她的举动怔愣了下,不好将她拉开,只得继续安抚她。

  眼前景象教皇少风顿觉有些头疼,虽说毛一钱身世堪怜,但绝不该扯上他的婚姻大事。

  “你爷爷在天之灵,定希望能完成毛夫人的托孤遗愿,你赶紧上炷香,告知他老人家你会善待毛姑娘。”皇老爷指示丫鬟拈香。

  “慢!”皇少风以扇骨轻敲微微泛疼的额角轻喝一声,他得阻止这场闹剧!?“要报恩有很多方式,何况欠人情的是爷爷,为何拿我的终身大事来偿还?”

  “这可是你爷爷生前遗愿,他允诺的誓言岂可不从?”皇老爷以孝为天,不敢违背爹亲的誓言。

  “您可以收留她,但我绝不同意娶她为妻。”皇少风态度坚定。

  “这……”皇老爷因宝贝儿子抗拒,心生踌躇。

  忽地,一阵清风刮过神案前,轰的一声,香炉倏地燃火。

  “啊!发炉了!”皇老爷见状惊呼。

  被毛一钱抱住的皇夫人,也赶忙抬头看向神案上的炉火。

  “快!筊杯给我!”皇老爷神色匆匆走近神案,要丫鬟递上筊杯。

  他双手合握筊杯,高举额前,面对爹亲牌位喃喃询问,慎重地掷筊。

  连掷三次全都一样,他面容紧绷地转过身看向儿子。

  “不行,你爷爷不答应。”

  “嗄?”皇少风不明所以。

  “我问你爷爷,若我收毛姑娘当女儿,可不可行?你爷爷连三次应了怒筊,他不同意,要你务必迎娶毛姑娘为妻。”皇老爷神情认真的道。

  “开什么玩笑?随便掷个筊就代表爷爷显灵说话?”他可以尊敬祖先,但向来不信鬼神。

  “我对你爷爷一向必恭必敬,哪像你这般大不敬?”皇老爷皱起眉头,儿子对他无礼他不计较,却不许儿子对先人不敬!“你爷爷向来疼你,要不你亲自问问他老人家。”

  皇老爷将手中筊杯递向儿子。

  皇少风俊眉一皱,伸手接过筊杯直接往地上抛丢——

  怒筊!

  再丢,怒筊!

  三丢,还是怒筊!

  他愈丢愈怒,眉心拢成一团,才不信两块木头就能决定他的终身大事。

  “瞧瞧,你爷爷真的生气了,他气愤心伤最疼宠的孙子将害他背信于人。”皇老爷见又连掷出三个怒筊,面色惶惶地赶忙上炷香,向老人家牌位连连拱手作揖安抚。

  “这是巧合!爷爷真疼我,就不会不尊重我的意愿,更不可能强迫我娶妻!”皇少风将筊杯拍放在供案上,转而看向毛一钱故意问道:“书画琴棋诗酒花,你会什么?”

  他可不计较门风,却在意女子有无才德,她出身低贫肯定目不识丁,这样的女子怎可能成为他的妻!?

  “嗄?什么花?”突地被他一问,令毛一钱怔愕,“我……我会洗衣、烧饭、劈柴,我虽食量大,可力气也大,就是长工的活也能干。”

  即使皇老爷承认她,她仍知自己斤两,不敢奢望嫁给皇少风那样俊美的贵公子,只要能在皇家当丫鬟,有个安身之处便足矣。

  “爹!”皇少风闻言有种无力感,转而看向父亲,“您收不收她当义女孩儿不敢反对,若要当孩儿的妻子人选,书画琴棋诗酒花,一样都不能缺!”

  他故意撂下条件,推拒这莫名其妙的婚约。

  “你——你说这什么话?”皇老爷声音颤抖,食指直指他,“忤逆你爷爷,还连皇家恩人之女都鄙视?你简直白读圣贤书!”

  平生宠溺宝贝儿子的皇老爷凡事都能包容,唯独对先人不敬之事,他绝对无法容忍。

  “孩儿敬重爷爷,亦敬重爹娘,还望您们尊重孩儿,别干涉孩儿的婚事。”皇少风转而再望一眼憨傻的毛一钱,“毛姑娘既是爷爷恩人之女,理当受到皇府善待,你就随意住下,只管吃饱睡饱,但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他脚跟一旋,转身叫唤,“华安,替我备车马!”

  见儿子转身要走,皇夫人唤道:“要用晚膳了,你还要出门,上哪儿?”

  “去醉月楼,找京城第一才女吟诗作对。”他得找人解解闷。“今晚不回府里用膳了。”

  他扬扬扇子,径自迈步踏离祠堂。

  “慢着!不准出府!”皇老爷对着他的身影大声嚷嚷。

  “老爷,由他去吧。少风的个性您又不是不知,逼不得的。”皇夫人柔声劝慰,轻拍安抚气结的老爷,“给少风点时间,再和他好好说说。”

  她对毛一钱的际遇感到心疼与同情,若收做女儿她是乐意的,但要当准媳妇看待,让学富五车的宝贝儿子娶她,未免太委屈儿子。

  尽管她心里无法同意这桩指婚,可见到老太爷显灵,也只能选择默然接纳。

  “毛姑娘别担心,皇家绝不会负你,我们已经视你为准媳妇,会待你像亲女儿一般。”皇老爷向毛一钱承诺。

  “啊?”毛一钱瞪眸,非常惊喜,“您是说……我可以留下来,以这儿为家了?”

  她不在意高高在上的皇少风是否愿意接纳她,至少她不用再餐风露宿,还有一双长辈接纳她,她已深感无比欣慰。

  ***

  第2章(2)

  深夜,皇少风才返回府邸。

  他穿过前苑,忽见花丛间一抹微光,纳闷了下,遍循着光源探看,却见草丛旁放置一盏灯笼,映照蹲踞于地的一抹鬼鬼祟祟的小小人影。

  再定睛一瞧,惊觉那抹人影正在焚香烧纸钱,对着摆放地上的一双牌位喃喃自语。

  “少爷……那身影好像是……毛姑娘!怎会半夜三更躲在这儿烧冥纸?莫非……是在使什么妖术?”身后为他提灯的华安惊诧地低声道。

  虽说毛姑娘是皇家恩人之女,老爷夫人认定的未过门媳妇,但少爷不认同,而他完全站在少爷这边,因此对她这人心存怀疑。

  “华安这就上前去看她搞什么鬼。”说着,他便要迈步上前。

  “慢。”皇少风将手中折扇横挡在他眼前,“灯笼给我,你先下去。”

  他伸手提过照路的灯笼。

  华安虽然心有疑虑,不敢异义,只能转身悄然摸黑回房间。

  皇少风提着灯笼,蹑手蹑脚往前数步,对她半夜躲在花苑烧纸钱的诡异行径心生困惑。

  以他的性格,向来对不干己之事懒得关心,更别说会好奇看热闹。

  没能细思自己的异常,他直觉想亲眼瞧瞧那怪女孩的行径,兴许让他捉到什么把柄,便可让双亲取消这荒谬可笑的婚约。

  “爹,娘,一钱走了近两个月路程,今日终于见着皇家老爷。”毛一钱为父母亲上柱香,烧起纸钱向双亲报平安。

  “虽然皇老太爷不在了,但皇老爷及夫人是和善的大好人,他们都认了一钱,还许我唤他们爹娘……”

  “娘,一钱今晚真的好开心,好感动……一钱这辈子没真正喊过爹爹,虽然娘您也不在了,但一钱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一钱有新家,还有父母亲……呜……”她哽咽的说着,突的嚎啕大哭。

  站立不远处的皇少风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俊眉不觉一拢。

  她已是十六岁的大姑娘,怎么哭声像个六岁女娃,毫不端庄收敛。

  “呜……娘,如果您还在,能跟一钱来京城进皇府,一钱定会觉得更幸福……皇老爷虽认一钱为准媳妇,可皇少爷并不认同指婚之事,听皇夫人说少爷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在一钱这个年纪就中了举人,若非他对功名没兴趣,早已得个状元或榜眼,在朝当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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