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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夫君 page 13 作者:文滢

  赵彦晓得了,更是伺候得勤快,三夭两头送新的菜到宰相府,因此近日楼子生意消沉,他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现在赌的,是将来繁花酒楼得以进皇宫里,因此在这时攀上个宰相爷怎会不好呢?有道是权贵位重,可以挨得紧些,谁会嫌多哩?

  “每次都让酒楼送新菜来,内人要我向赵公子道声谢,送来的菜很满意,特意要老夫今日来这儿向楼子确定三天后宴客的菜色。”“行行行,相爷这边请,还不快点给相爷备热茶!”赵彦吹喝着,完全不将老父方才生的气看进眼底。

  瞧!这不是有生意上门了?往后这酒楼的门槛可是要被人潮给踩平不可。

  赵彦心里打得算盘忒大,觉得前景一片光明。

  今日揽了相爷府邸的生意,哪怕日后生活不好过?他赵家又要攀上一个大老爷啦!赵彦得意着,开开心心地招呼贵人。

  乐极生悲,说的就是赵彦此刻的心情!

  一句前,他才风风光光地准备着宰相夫人的寿宴,当日却传出宰相爷不知误食何物,昏倒在宴席上,令赵彦颜面无光,连带还砸垮了繁花酒楼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招牌。

  如今,门可罗雀的景象也就更加惨澹,眼下连个人影儿也没见着,楼子开了一日,上门的容倌半个也没有。

  繁花酒楼这半个月的亏损甚巨,而先前赵彦以为盛况将会再现,便大批大批和其他店家订下食材、调料,结果货品送到,银子却收不到,加上已到月底,也不知道谁听到什么风声,说楼子负债累累,大家怕得直来酒楼收银子,情况无疑是雪上加霜。

  早些时候,赵彦总算打发掉聚在店前的商家,没想到这一回头,帐房里的人又像是凑热闹似的偎上来。

  “少爷……”

  “到底怎么了?”赵彦没个耐性,一掌拍往桌面上。“可以解决的,你们自己拿主意去,别凡事都要过问我,爷儿我今天心很烦!”

  赵彦终归是年轻气盛,也没事必躬亲的决心,楼子里琐碎的事都交给旁人去打理,如果可以做个老太爷,这位置他倒是坐得十分称头。

  所以,祸事会陡然生出一点也不奇怪。

  “小的……小的刚才到票号兑银,结果咱们的银两都被人提光了!”

  “你说什么?”赵彦震惊得说不出话,吓白了脸色。“是谁提的?票号那边应该有押印,是谁留的印?”如果把票号里的存银提光,换而言之,就是将繁花酒楼的老底全部给抽掉了。

  这几日的亏损,已经让赵家有些吃不消。繁花酒楼曾被誉为京城第一大楼子,

  那风光的背后代表着需要庞大的白银运转、撑持着,讲白些,不进帐的楼子,就是在蚀赵家的家底。

  “是……是大掌柜的用印。”

  “他人呢?把那些银子支光是怎么一回事?”赵彦真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宰相府那边因为酒楼的失误,他花了不少白银买了珍贵的药材送去赔罪,这样的支出对于此刻的赵家来说是笔折损,可最严重的却是这项,简直要震倒赵家了。

  “大掌柜有两三天没到酒楼里来了,说是家里孩子生病,没法上工。”

  这时赵彦才想起,几个月前掌柜曾向他支一笔银,说是要给孩子看病,至于得了个什么病,他没怎挂心,因为他想也不想就打了回票。

  没想到对方竟然卷款而逃!赵彦气急败坏,脸色惨白灰死。

  “这件事别让老爷知道,如果有谁走漏风声到外头,我绝对割下那人的舌,听见没?”

  赵彦颓然地坐下,本该炯亮的眼,此刻却异常的黯淡,甚至已到空洞无神的地步了。

  他万万没想过,这间在长安城伫立了快五十年的老楼子,竟然有一天是败在自己的手中。

  春生捧着一只漆红木匣,自书房外走进来。

  匣内装的是露明酒楼的地契,是几日前从赵家买下的。

  虽说这事儿洛家一点也不清楚,只晓得自从繁花酒楼接了宰相府的寿宴之后,生意是一落千丈,还背了个臭名。因此本欲拓展的计画,早早便停摆了,甚至还差点要卖掉家底。

  不过这风声,凤怀沙早先一步打探到,在赵彦打算卖出露明酒楼前,就先行和他做桩买卖。

  换而言之,繁花酒楼有幸存活,全仰赖凤府的及时出手。

  其实呢,凤怀沙本可以向极需银两调度的赵家索上更多价,甚至拿下繁花酒楼一半的共商权,可惜这点蝇头小利凤怀沙没怎在意,只要求赵彦放弃露明酒楼和洛明明,并且自此不再纠缠洛家。

  再来,凤家自己有间楼子,据说这半年来还成了京城饕客最爱的头号酒楼哩,他又何必要个声名狼藉,不知何时才会重新振作的老招牌哩?

  现在的人啊,可是贪鲜、贪新奇,做生意要是不懂这求新求变的道理,自然也就败下阵来,这点心得,凤怀沙倒是受惠不少。

  而先前繁花酒楼会诈露明的赌,要的就是那间酒楼。赵家想要拓展新的分店,可又不想要花大钱砸银两,就把歪主意动到这世交的好友上头,加上露明酒楼的风评在洛明明正式掌勺后,生意是蒸蒸日上,赵家相准这两点,遂心生歹意,欲谋夺洛家一切。可惜直到最后还是做了白工,还差点赔上老本。

  第10章(2)

  “宰相爷前不久还上咱的楼子,说胡菜好合他老的胃口。而宰相夫人嗜辣,夸大庖的川菜挺过瘾。”

  “这回多亏他老人家出马了。”凤怀沙贼兮兮地勾着笑,说穿了就是搬来相爷这位大人物,重重地给他们赵家一击。

  此外,再请春生放放几个繁花酒楼亏损欲倒闭的消息,取不到货银的店家就会一股脑儿地挤进赵家,大伙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就心生畏俱了。

  这时赵家的根本,被凤怀沙给动摇那么几下就摇摇欲坠了。

  “相爷欠您个人情,想必这次还了,他老心底也快活了。”

  凤怀沙这人经商的手腕高超,但他没那么市侩,有别于商贾那铜臭味,正因为如此,因缘际会之下,意外和相府结识,在西域外救了宰相府的少爷,彼此结伴同行回京城,一路还托凤府商旅的照料。

  远去西域的路途险峻,多搭救几人就会多几张嘴要粮吃,没个准旅途未走完,自己也赔上命。因此大多数的商旅最多只让落单的人跟着走,若是整支商队迷失在沙地里,多数人就会选择视而不见。

  说心狠嘛,倒也不是这样说,做人还是得认分些,往往一时慈悲之心不斟酌,拖垮的就会是身旁无辜的人。

  而凤怀沙救的,就是因一时误判而毁掉整支商旅的相府少爷,多数同行的人早迷失在沙路上,独独他死里逃生。

  “这人情我不愿讨,不过不得不这样做。”凤怀沙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以为还要一阵子才能逼赵家交出露明酒楼的地契。

  不过赵家雇的老掌柜,也生事生得巧,狠狠地将赵家推个四脚朝天,险险翻身不了。这点,就没在凤怀沙的算计之中了。

  “那也是多亏少爷用计用得好!”春生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我打的主意就是抽掉他的银根,断了他的粮!”可凤怀沙知道,全赖老天赐的好时机,更是洛家祖宗有庇荫。

  “少爷,好狡猾、好狡猾啊!”春生搓着两手,平庸的脸面笑得狡诈。

  这对主仆,狼狈为奸!为了得洛明明的欢心,暗地里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坏事儿,简直是无歉疚之心,无耻到底。

  “洛明明在哪?”今天,他还没见到她呢。

  “明明姑娘在咱楼子里,听说和那个抓鬼钟馗讨教手艺,说是要做新的菜。”

  凤怀沙喔了一声,没其他多余的想法。“几时回来?”

  “傍晚吧,交代厨房给少爷做午膳。”

  这时,凤怀沙浓眉一挑,笑得开心。“去交代厨娘,趁洛明明不在时,给我烤只鸡。”

  “少爷,中午吃这么好,不妥吧?”再者,这个月他茅厕占得有点久,实在不宜大口吃肉,毫无节制啊。

  “不吃,你是真当作我做和尚,吃素呀!”凤怀沙一掌拍上桌,脸色又变了。“中午我就是要吃鸡!”

  “明明姑娘有交代厨房给少爷做的菜,您这一更改,她会晓得的。”

  “就是一只鸡,有啥大惊小怪的?回头叫我老娘一块儿来吃,看她还敢不敢说闲话!”

  “凤老夫人前些日子还打算听明明姑娘的劝,要吃得更清淡些,半个月荤素交替,半月全素养生。”

  “你说什么?”凤怀沙真不敢相信,他老母亲可是无肉不欢,母子俩是一个样啊!

  “老夫人还交代,要小的拉您一块儿养生,说这样对身子骨好。”春生真不想看自家主子脸色铁青的模样,凶恶得像罗刹一样。“据说,咱凤府上上下下都要这样做,就从下个月开始。”

  “为什么?”他大声咆哮,简直不敢置信!

  “明明姑娘说,凤家人就是吃太好,平日享福过了头,所以大伙恼人的病症才这样多。这些话,大夫也同意,直亏明明姑娘心细,对咱观察细微,用心至极。”

  “那个欠人揍的洛明明!”凤怀沙再次把桌面拍得啪啦作响,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我天生就是无肉不欢!”

  瞧主子狰狞至极的脸面,春生陪着笑。“哎呀,少爷当初说拿回露明酒楼的地契后,不是第一个要给明明姑娘瞧吗?您别气,要是她看到以后,铁定是开心得又叫又跳,抱着少爷、亲死少爷了。”

  凤怀沙眯起眼,用眼神杀了春生一刀,不过因为他后面的话,那凶恶的目光又放缓了几分。“这是实在话。”

  “呵,小的是想,少爷何不趁此难得的机会和明明姑娘求亲,倘若她还不答应就给她……”春生比个切下去的动作。“强下去!”

  凤怀沙膛大眼,那脸色好像有点诡异,火气要升不升的模样,可深思熟虑后,他就两掌相击,大喊一声。“好!”

  既然碍事儿的闲杂人等都屏除了,凤怀沙想,再也没有什么事能阻碍他们俩,最有可能的就是洛明明因小女人家脸皮薄,而害躁得迟迟不肯答应,要不,未来他的情路肯定是前途一片光明,令人艳羡啊。

  “你说,咱这会儿要她及时点头答应,是要使怎样的计才能打铁趁热,杀她个措手不及,无法反悔的余地呢?”凤怀沙抚着下巴,非常狡猜的说。

  “少爷,这小的……还需盘算盘算。”

  “最好是能衬托我英明神武的模样……我是说不要再使苦肉计,什么匪类打劫那一类的,这只会显得咱俩很生手。”

  “是是是,小的会铭记在心,不让少爷尊贵的身子骨再受伤。”春生非常谦卑地点头,一点儿也不马虎。

  “我说还是老梗好,既然事情已经走到差下多要收尾的地步,那么就来使动摇人心的招数,好好地撼动她的芳心,你说怎样?”凤怀沙搓着手,看来心中已有着墨。“耳朵凑过来。”

  春生十分好奇的挨近,越听脸上的笑容也就越大。

  话说完,凤怀沙挑挑眉。“怎样?”这点他可是十分有把握,绝对万无一失。

  春生拍着手,不禁摇头赞叹。“少爷英明!真是太英明了!”

  尾声

  本来呢,凤怀沙以为自己可以趁得回露明酒楼地契的机会,顺利赢得洛明明的芳心,可惜他的如意算盘不但打错,更重温儿时的恶梦,让他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地洞里,永远都不要出头天了!

  “我要春生。”凤怀沙躲在被窝里,浑身痒热难耐,就连那张该是英气逼人、俊雅无双的脸面,此刻都泛着微微的红疹,那疹状还是桃心形,简直让人大感不可思议。

  洛明明在桌旁替他弄着小粥和凉菜,说起话来漫不经心的。“春生现在是个掌楼的掌柜,你别以为他像从前一样,说来就来,可以随时伺候着你。”

  “那我就收回楼子!”他吼了声,觉得浑身更是痒热难耐,火气又窜上来了。

  “我说你啊,别老是强人所难。当初是你允诺人家的,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洛明明捧着热粥,里头还特别替他熬点肉糜和着,就怕他不吃,像孩子般耍闹脾性。

  体谅他病了,洛明明便事事迁就他,不和他斗气也没有拌嘴,呵护他的模样简直将他捧在手心里,不敢有半点怠慢。

  “我宁可当小人。”凤怀沙将被子卷在身上,连脸面都要埋进去,这儿时的恶梦重演,简直令他羞愧难忍。

  尤其这该死的病征竟然还让洛明明给看见,凤怀沙只差没一头撞死在墙上。

  “别说那些孩子气的话了,赶快吃午饭,晚些还要喝药呢。”洛明明坐在床沿边,小心地伺候着他,先前他还耍着性子,抵死不让自己进房来哩。

  可她洛明明岂是省油的灯,小厮还在找借口,她就推门踏入,就算凤怀沙气得跳脚,现在的他也没啥力气撵人,哈!

  “已经过了半年,你该回露明酒楼了吧?”当初她不是急着想回去,结果现在又依依不舍了。

  洛明明怎会不知道凤怀沙就那张嘴坏,心里可软得像什么似的。倘若她真的回去,这男人八成就像现在一样,抱着棉被暗自垂泪了。

  “等你病好了,我就回酒楼,你若要拦,也拦不住。”她如此说道,那双眼紧紧地盯着凤怀沙瞧。

  果然,这话说没多久,他人就僵了,那脸色难看冷硬得像是一道雷劈到头顶,尤其再配着那张起满桃疹的病容,看来便更加好笑了。

  凤怀沙沉默,安静地让她一口口喂着热粥,简直就像呆头鹅附身。

  洛明明自然明白他心底在想什么,先前替她做了这么多,哪里不晓得他的心意呢?从前啊,都是他在逗着自己玩,这下她没有还以颜色,就说不过去了。

  “好吃吗,不合胃口?”

  凤怀沙看着她,说出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凤家的楼子给你掌,你说好吗?”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洛明明有点意外。

  “我觉得春生还不到火候,你从旁协助他,行吗?”

  凤怀沙本来是想要和她求亲的,但是现在的自己实在不太称头,这笑死人的隐疾发作了,他怎好意思开口?遂退而求其次,拿凤府新开的酒楼来拖延。

  “我瞧露明酒楼在你手里是经营得有声有色,而我请的那票庖子大家也都很有本事,只是我对酒楼掌持的事儿一概不知,况且洛阳新拓展的铺子正要起步,如今我是烛大两头烧,分身乏术。”

  “你要聘我当凤家的酒楼伙计?”

  “大事你作主,小事、杂事给春生管就好,平常若你想要回露明酒楼走走、回去瞧瞧,也没人敢说话。”

  “这么威风?”洛明明扬高眉,浅浅地笑。“如果满意的话,晚点回来我叫春生拟个合同,条件你若满意就押上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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