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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爱人 page 7 作者:果丽

  当然,这也是他想要的,所以……

  「走,我们得去一个地方。」纪博尧拉着苏曼曼一同起身。

  「现在?」

  「对,就是现在。」再肯定不过了。

  「可是,新和的案子还没……」她指着案桌,没忘记还有未完成的工作正在等着他。

  「工作就先搁着吧,它不会自己长脚跑的。」现在,他有一件远比任何事都重要的事得做。

  一定要做!

  ※※※※

  第5章(2)

  当时,为什么看着她?

  交往一年的时间,纪博尧不曾忘记自己曾在那棵大树下的承诺,他答应在得到这个答案时,会告诉她的。

  他说他有了答案。

  他带她回到大树下,说出了他的答案。

  当年两人虽是不相识,但命运早已明白,他们终究是一对的,所以当时那么多人之中,他的视线才会自动地落在她身上,那是一种自然的牵引反应。

  听着他说着这番自己诠释的答案,苏曼曼笑着,当他这是另一番的甜言蜜语,本以为他只是单纯地想哄她开心,没想到却不是纯粹地哄她开心,那是他开口向她求婚的序曲。

  那一夜,没有鲜花,没有闪亮的钻戒,唯有的,是他一颗诚挚且充满浓烈情感的心。

  而她回以的,是相同真挚,不容质疑的真心,伴随着喜悦的泪水,说出了「我愿意」三个字。

  紧接着,顺从她的意愿,纪博尧在一个月后给了她一场简单低调不招摇的教堂婚礼。

  「赖床鬼,该起床了。」苏曼曼笑盈盈地站在床畔边,轻声喊着。

  结婚至今六个月的时间,若说婚后两人之间有什么改变,她唯一想到的,便只有更加珍爱彼此了。

  但是她不知道婚后会让一个男人爱撒娇的个性再次加强进化。

  他分明不是个会赖床的男人,却在与她结婚之后变得十分爱赖床。

  「好。」躺在大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同时应了声好,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完全不是打算起床那么一回事。

  他伸手拉着苏曼曼的手,一个使劲让她失去重心跌进大床上,好让他顺势将她抱个满怀。

  一个翻身,纪博尧将她轻压在身下,他将自己的脸埋入她的颈窝间,让鼻息间充斥着她特有的淡淡声香,用亲昵的方式真实感受着她的存在。

  真的好喜欢每一天醒来便能品尝到幸福的滋味,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生活,但现在他真真实实地生活在其中,他爱上了这一切,因为是她。

  是她,她便等于是他的幸福。

  「我爱妳,好爱、好爱……」他用着早晨初醒来那迷人的沙哑声嗓向她告白,类似的情景总是每天发生在生活中的各个角落里,只因为每天不论如何用语言向她表达内心的情感,都是不够的。

  言语仍是不足以表达他爱她的那份心,但他会努力用着其他方式去填补其中的不足。

  「我知道,我也很爱你,但是你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今天不是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吗?」苏曼曼试着推开困住她的高大身躯,但不意外地,只要他不肯主动移动,她也只能被困在他撒娇的柔情之中。

  「迟到就迟到,我无所谓。」他满不在乎地说,现在他只在乎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彷佛是在勾引着他,让他忍不住地在她肩上偷了个香。

  但一个不够,再一个,多一个……

  肩头发痒,苏曼曼却要自己努力忍着那股悸动,要自己即便想要,也不能响应他的挑逗。

  「你大老板迟到了,当然无所谓啦,你可以大牌的要所有主管们等着你,但我呢?我现在才刚成为舅舅的新秘书,我要是迟到了可不好,而且今天我得陪他出去参加一场会议,有些资料得提前准备呢。」因为他总是喜欢撒娇赖着她,害得她平均每个月上班,都得迟到个几回,舅舅知道她新婚,自然是包容着她,但现在新婚都过了半年,再这么不时的迟到,也说不过去了。

  舅舅疼她,不计较她这失职的行为,但他老人家越是如此纵容她,她便越不该如此任性才是。

  「唉,妳究竟知不知道我总是赖床的理由呢?」叹了一口气,纪博尧停止了「骚扰」自己老婆的动作,但他的脸仍是埋在她的颈窝间。

  「我想……我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真是知道。」苏曼曼弯着嘴角,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赖床,是因为可以完全不顾及男人尊严地朝着她撒娇,可以亲昵地将她带回大床上再爱一回,因为她是他的。

  他爱她,这就是答案。

  「我就是爱每天的开始都是由妳喊着我,我就爱听着妳的声音,想在睁眼的第一瞬间看见的人是妳,因为我太爱妳了,不能没有妳。」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光是想象,就令人害怕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今天真的不能再赖着了。」虽然她也是很喜欢这样一早就可以与爱人亲密缠绵在一起的感觉,但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块,该做的事也不能就这么落下了。

  「唉……」纪博尧再次深深唉叹了口气,将脸埋得更深了,表现着他的失望与无奈。

  好吧,他得承认他这是想博取点同情,想要她学着他任性一点,这才好跟着他继续在大床上滚来滚去。

  但是这样的心思早被身下的人儿稳稳抓牢,她自然有一套应对及安抚他的方法。

  「一年四季,由春到冬,我们一起走过了,日后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春到冬可以一起走,不差这一个早上了。」她拍了拍他的肩头,用最平实的话语给了他最长远的承诺,「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是啊,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还请妳多多指教了。」

  ※※※※

  早上与金德烈来到威冠企业,预定两个小时的合作会议准时地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也都十分顺利地提早完成,于是他好心情地准许苏曼曼提早下班。

  现在时间下午三点钟不到,苏曼曼走出公司大楼,第一个想法是到纪博尧的办公室给他一个惊喜,但心念一转,她有了别的打算。

  因为总有专人打点着,所以不论是两人恋爱的时期,还是结婚后的现在,她便很少为他亲手添购身上的行头。

  她想,或许今天是该她表现、表现了。于是,她趁着这意外得来的优闲时间来到台北精品街,打算从头到脚都为他添购一番。

  两个小时之后,她达成了目标任务,所有买下的东西全要专人送到家里去,她手里只提着刚挑选好的两条新领带,打算现在就先到他的办公室里去。

  她想着他,或许是心有灵犀,此时,手机传来铃响,是纪博尧专有的铃声设定。

  「妳在哪里?我以为妳今天会很忙的。」纪博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刚才他打电话进她办公室里,她的助理告诉她,她早在两个多小时前便离开公司了。

  「我今天确实很忙。」站在十字路口前,苏曼曼一手将手机贴在耳边,等待红灯转绿时,忍不住再次低头看着另一只手里提着的纸袋,幻想着自己待会儿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收到意外的礼物会是多么地开心。

  「打算把妳忙碌的内容分享给我吗?」纪博尧扬起唇角,前一刻因忙碌而显得沉重的心情,在此时轻易地扫除了。

  听着她声音透出了满满的好心情,虽然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但光只是声音,就已经能够将那股愉悦传递给他。

  「当然,我这个下午可是为你而忙碌的。」苏曼曼卖着关子,抬眼看了上方的LED灯号,红灯时间已经进入了倒数十秒内,而她也在同时发现天色的转变。

  看来是要下雨了。

  「哦?」这下子,纪博尧的好奇心与期待完全地被她挑起了。

  「你乖乖在办公室里等我吧,我现在就去找你。」五、四、三……

  他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妳在哪里?快下雨了,我去接妳吧。」

  话才一说完,天际立即响起一道雷鸣,而苏曼曼眼前的红灯同时转绿,她走上斑马线,响应道:「不用了,我等等招辆出租车过去就行……」

  她的话尾没能完全传入纪博尧的耳里,紧接着传入他耳里的,是一阵刺耳的嘈杂声响。

  疾风骤雨,瞬间流成鲜红小河。

  从这一刻起,他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第6章(1)

  今日傍晚发生死亡车祸,陈姓驾驶违规闯红灯,造成一死一伤的惨剧,死者证实是禾晶集团总经理新婚妻子苏曼曼,伤者……

  那是三个月前的新闻报导,世间遗憾的事情太多太多,虽曾是新闻头条,但事不关已,多半已被人们所遗忘,却也有些人是一辈子想忘也忘不了的。

  下着骤雨的那一天,看着她紧闭着眼,却不愿再睁开的那一刻,纪博尧忘了自己仇竟有没有哭,他只记得耳里全是自己厉声的嘶吼。

  然后……开始独自一人麻木地继续生活。

  「滴、滴、滴……」

  电子钟铃声响起,在它响起第五声的当下,一只大手立即关闭了它的开关。

  关闭闹钟之后,躺在大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下一秒,他利落地翻身下床,十分机械化地开始每天晨起的盥洗动作。

  他将挤上牙膏的牙刷放入嘴里开始刷牙动作,明亮显得再清醒不过的瞳眸直直地盯着镜中人。

  他直直望着镜中的自己,却又不真是把自己看进了眼底。

  看着,只不过是本能动作。

  盥洗完毕,他回到房里,拉开更衣室滑门,拿出完整配套好的服装,开始换装。

  当他穿着一身帅气笔挺的西装走出房门,这才发现外头正下着绵绵细雨。

  看着窗外阴沉沉的灰色天空,纪博尧只觉得自己的心上那道伤口又被狠狠地撕了开来,看不见的鲜血直尚,把原比天空还要灰的心瞬间浸染成血色。

  看不见的伤痛让他缩着眼,目光忍不住投向右侧的另一道门板上。

  那是他与她的卧房,从她出事的第二天,他便搬出了那间房间,因为那房间里有着她的气味,全是她四处走动留下的痕迹,所有甜美的一切都在那房里真切地发生,他与她……

  都过了三个月……至今他仍是无法接受她已不存在的事实,所以除了逃避眼前的一切之外,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那一天……也是下着雨,所以他开始痛恨着雨天,因为那雨丝一旦落下,缕缕都像是把锋利的刀刃,刀刀刺在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口上。

  但再痛,他却是什么也挽不回,只能一再要求自己不去看着,不去想着,好奢望着哪一天,心口可以不再痛,让他可以用着平静的心去怀想她。

  可真会有那么一天吗?他怀疑……

  忍着刺痛的心口,纪博尧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并移动脚步走向大门口去。

  别去想着雨,也别再去想着那一天,只要进了办公室,让忙碌的工作填满他整个人,那么他便没有时间及心思去想着她。

  但是……在他不断地这么告诉着自己时,放在玄关旁的两把伞却毫不留情的再次提醒着他,什么才是现实。

  蓝色与红色的两把伞放在一块,那是他当初为她而买下的,每当下雨的日子,她总爱与他带着这两把伞一同出门,但现在她已不在,再也没有人要求他一定得在雨天里拿着那把伞……

  蓦地,冬佛是长时间所压抑的负面情绪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他飞快地锆起了那两把伞往屋后走。

  他打开储藏室的门,用力地将那两把伞扔了进去,再以最快的速度甩上门板。

  耳里传来像是砸中物品掉落的声响,但他不在乎,他只知道他该死的不想再看见它们,不想再任由它们时时刻刻提醒他曾拥有过什么,而又失去了什么。

  ※※※※

  二个月后

  纪书妤绷着一张闯入了纪博尧的办公室内。

  但她身上穿的,不是优雅大方的套装,因为今天并不是上班日,而是众人放大假的时间。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纪书妤十分不满地质问着纪博尧。

  现在她管不了他是不是自家大哥,她只知道自从嫂子过逝之后,他不曾回家与父母好好吃顿饭,把所有时间全投入工作之中,与忙碌相依偎。

  如今,即便没有工作让他填补时间,他也情愿呆坐在案桌前看着计算机发呆,而不愿去响应任何关心他的众人,他把自己的心封闭在一个不教人碰触的空间里。

  「今天不用上班,妳来公司做什么?」纪博尧淡淡地开口反问,并将目光调向窗外,脸上并无任何表情。

  「问我?这问题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才对,你没资格这么问我。」看着他将目光调向窗外,纪书妤原是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

  她用力踩着步伐来到纪博尧的眼前,用最直接的方式挡去他的视线,逼着他不得不看着她。

  对于自家小妹这直冲的一翻话,纪博尧选择了沉默。

  「说话呀,为什么不说话?」纪书妤双手环在胸口前,继续咄咄逼人,「不敢问你自己吗?还是那答案,你根本说不出口?需要我为你说吗?」

  纪博尧看着她,在她以为他将要开口说些什么时,他却又别开了眼,开始收拾着桌面,那动作显然是打算离开办公室。

  「怎么?现在要上哪去?」纪书妤快他一步将他放在桌面上的车钥匙取走。

  「把钥匙给我。」纪博尧朝她伸出了手,声嗓仍旧平淡无波,听在她耳里却是完全了无生气。

  「现在就跟我回家去,你知道爹地跟妈咪有多么地担心你吗?你不主动回家,他们就算来看你,都不敢多说什么,就怕说了敏感字眼,让你更伤心。」

  所有人都明白他有多么地爱着他的妻子,但伤着的人不只是他,爱着苏曼曼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人,只是他失去的悲伤比任何一个人都来得深,来得重,这一切,谁都能轻易明白及感受。

  没有人奢求他立即淡忘了这些伤痛,也没人要他忘记,时间有着一定的疗愈作用,他低落的人生总会在一个段落停止,待他整理好所有记忆及伤痛,再重新出发。

  只是将近半年的时间过去了,所有的人逐渐地从失去的痛楚中恢复,至少都已能够接受这遗憾的事实,就只除了他。

  他一天要比一天的平静,教人乍看来与其他人相同地处于恢复之中,但只有真正明白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平静是一种封闭行为。

  他让所有人在失去一名家人之后,也在同时彷佛也失去了他,而她不打算让这一切继续这么下去。

  「不要。」她坚决地摇头,并将手里的车钥匙摆到身后。

  「把钥匙给我。」他再次重申,嗓音偏低,大手仍是摆放在纪书妤的眼前。

  以往她总是能在自家大哥眼底看见一道柔光,但那道柔光已经消失了好久,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失去所有热情及情感的瞳眸,无声地透出他那已空洞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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