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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要休夫 page 4 作者:香弥

  “桃娘、菊儿,我们分开来找。”

  “是。”三人分散开来,各自寻人。

  不知前面表演了什么,瞬时叫好声、鼓掌声轰然响起,后面的人个个伸长颈子往前挤去,想看清楚些,为了寻他,她也跟着钻过去,却被人潮一路推挤到角落。

  左边挤满人潮,右侧则紧邻着一条河,她小心翼翼的试着从河岸边绕过去,但才走了几步,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她冷不防跌进河里。

  扑通一声,她吃了好几口水,刚开始有些惊慌,但她识水性,很快就镇定下来,正想游上岸,眼角却瞄见有人跳下河朝她飞快游来,不由分说抓着她的手臂,一路拖着她游上岸。

  上岸后,她才看清跳下河的人竟是风清波,心底有些意外。

  “你没事吧?”他目露关切地上下检视着她。

  奚荷月摇头,一头湿发不停的滴淌着水,被风一吹,她有些发冷,双臂紧抱着身子。

  “我没事,其实我识水性,能自个儿游上岸,不过还是多谢风公子相救。对了,风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王妃会泅泳,我倒是多事了。”他自嘲,随即道:“我是过来凑凑热闹,不料才来没多久便见到有人跌进河里,没想到竟是王妃。”

  说着,他毫无顾忌的抬手替她抹去脸上的水滴,眼神放肆地流连在她身上,态度可说是轻浮。

  他的举措令她皱起黛眉,戒备的向后退一大步。

  见她面露防备之色,他欠身道:“在下唐突了。实在是王妃教在下一见倾心,此时见王妃宛若出水芙蓉,美得令在下情难自禁,还请王妃见谅。”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仰慕之情,黑瞳直直的盯着她的俏脸。

  听见他这番话,奚荷月娇美的秀颜蓦地一沉,“请风公子自重,这次我会当作没听见,还请风公子勿再说出这种轻薄之语。”她警告的瞪向他,语毕不再多看他一眼,旋身而去。

  只留下风清波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

  回到王府换下一身湿衣后,奚荷月派人叫来伍连郡。

  “我与王爷走散了,还请伍总管派人去找回王爷。”

  “是。”伍连郡连忙唤来几个家仆,吩咐他们去找人。

  回头见奚荷月尚未吩咐他离开,他又问:“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迟疑了下,她试探地打听,“伍总管,那风清波究竟是何人?”这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挑逗调戏她,令她很怀疑他真是牧荻尔的好友吗?

  “风公子是王爷多年的好友,他精通岐黄之术,尤其擅长解各种毒物,平日他行踪不定,不易寻找,这次难得他前来参加王爷婚礼,小的才自作主张请他留下,想办法替王爷祛除体内的余毒。”

  “那他的人品如何?”她接着再问。

  “王爷曾说过,风公子为人慷慨仗义,热心助人。”回答完,伍连郡面露不解,“王妃为何这么问?”

  略一犹豫,她摇摇头,“没什么。”她不好透露先前在河岸边风清波对她说的那番话,牧荻尔对他评价如此好,她怕说出来,伍连郡也未必相信她的话。

  再者,目前还要依靠他替牧荻尔解毒,她还是自己尽量避开他。

  第3章(2)

  “喏,王爷,我给你两颗花生,再给你三颗,那你一共有几颗?”

  昨日回来后,奚荷月便开始教牧荻尔算数,教了很久却始终教不会,因此她今天特地找来花生教他。

  牧荻尔一颗颗的数着桌上那些花生,“一二三四五。”他笑咪咪答道:“是五颗。”

  “没错,那若是我给你四颗,再给你三颗呢?”她将花生收回来,再递过去四颗和三颗。

  他又低头一颗颗数着,“二三西五六七,是七颗。”

  “答对了。”她笑着夸奖他,“王爷学得很快。”

  他突然朝她招招手,要在对面的她过来。她不明所以的起身走过去,“怎么了,王爷?”

  他站起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她心口猛地一跳,粉颊倏地飞上一抹霞色。

  “你很好,都不会骂我,我喜欢你。”他咧着嘴笑道。

  她心上一喜,但听见他再补上的那句话,唇边刚绽开的笑容顿时冻住。

  “只比桃娘少一点点喔。”

  他的意思是他虽然喜欢她,但还是喜欢桃娘更多。她眼神一黯,但思及自他中毒以来都是桃娘在照顾他,也难怪他这么看重桃娘:心下又释怀了。

  旋即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也亲了下,盈盈笑道:“我也很喜欢王爷,是最最喜欢喔。”

  他摸了摸被她亲过的脸颊,歪着头望着她,然后抓起一颗桌上的花生,替她剥了壳后,不由分说的塞到她嘴里。“给你吃,你疼我,我也会疼你。”他憨笑着摸摸她的头。

  接过花生,她怔怔凝视着他,忆起五年前,当时他救下她时,也是这样摸着她的头,一边温声哄劝着她——

  “别怕、别怕,没事了。”他掏了掏衣袋,摸出几颗花生,替她剥了壳后,塞进她嘴里,“吃些花生压压惊。”

  那时,他命随从把那些恶人揪去送官之后,自己则留下来陪她,“小丫头,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要去都城找我叔叔。”

  “你要去都城?那儿有点远呢,不过我正好也要去都城一趟,就带你一块去吧。”他抱她上马,将当时娇小的她搂在怀里,拉过大氅将她密实的辽着,免得她被风冻着。

  他似乎很爱吃花生,身上总是带着花生,时不时就剥几颗塞进她嘴里。

  刚开始她有些怕他,但他嘴里常吟唱着一些有趣的曲子——

  “浙沥哗啦下大雨,我摘了荷叶来遮雨,荷叶遮到马眼睛,哎哟喂呀我撞上树。”

  “太阳下毒日头,我跳下河里来消暑,抓了一条大头鱼,却被老鳖咬一口。”

  “铜锣响完钤铛响,蝉儿叫完蟋蟀号,腰一扭呀脚一滑,换我摔个唉唉叫。”

  她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对他威觉更亲近了些。

  “小丫头,你总算笑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绷着脸到都城呢。”他朗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瞧你,这么个小美人笑起来多好看,该多笑才是。”

  “我以前很爱笑的。”从前她一直无忧无虑,所以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直到爹娘过世,她又在投靠叔父的途中遭劫,听到那些劫匪想把她绑到妓馆卖掉,把她吓坏了,才一时没了笑容。

  “那是受惊了吧,不怕,我帮你收惊定魂。”他说着抬起手在她头上比划着,嘴里一边念念有诃,“天灵灵地灵灵,牛鬼蛇神速远离、魑魅魍魉快快避,各路神明来护驾,厄运远离福气到,此后平安保一生。”他的手在空中比了几个手势,然后敲敲她的头,眨眼笑道:“哪,好了。”

  当时她的心也不知为何真的定了下来,不再惊慌失措……她沉浸在回忆中许久。

  见奚荷月愣愣的直盯着他,牧荻尔歪着头,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忆起往事,她的笑容灿烂了起来。

  见状,他忽然伸手摸着她的嘴角。“你笑起来真好看,好像花儿一样。”

  她握住他的手,对着他唱起了他曾对她吟唱的收惊曲子。

  “天灵灵地灵灵,牛鬼蛇神远速离、魑魅魍魉快快避,各路种明来护驾,厄运远离福气到,此后乎安保一生。”

  他眨了眨眼,脸上流露出疑惑神色,“这是什么歌,怎么这么奇怪?”

  “你不记得了?这是你以前唱给我听的,说是要帮我收惊。”

  他仰着头,抓耳挠腮的用力想着,两道剑眉也跟着紧紧皱起,半晌后一脸迷茫的看向她,“我想不起来。”

  她有些失望,但一想到他都不认得她了,哪还会记得这些?她淡淡一笑,“不记得就算了,等你复原就能想起来了。”他一定能痊愈的,她深信不疑。

  跟着桃娘一块端晚膳进来的婢女将晚膳搁下时,不着痕迹地将一张纸条塞进奚荷月手里。

  她微微一怔,旋即便醒悟。这人恐怕是陛下安插在旭王府里的探子,叔父上次带她进宫觐见陛下时曾隐约跟她提过,现下不少朝中大臣府里都有陛下的耳目,监视着朝臣的一举一动,叔父家大概也有,只也没人敢说什么。

  见牧荻尔已经在埋头大吃,她悄悄将纸条塞进衣袖里,打算等用完晚膳再找个时间看。

  不久,吃饱的牧荻尔突然将脸凑过来。

  她有些不解地问:“王爷要做什么?”

  一旁的桃娘笑着为她说明,“因为这几日用完膳王妃都会帮王爷擦嘴,王爷现下应是想要王妃帮他擦擦嘴。”

  闻言,奚荷月微笑掏出手绢细细替他擦了擦嘴边的油渍,他每次都会吃得像孩子般一嘴油腻腻。

  “桃娘,咱们去找狐狸大仙和狐狸小仙玩。”擦完嘴,他兴高采烈的拽着桃娘的手往外走。

  狐狸小仙是奚荷月命人再买回来的那只狐狸,后来被牧荻尔取名为小仙,也一同养在王府里。

  “王爷也真是的,怎么上哪都要带着桃娘一块。”见两人亲密的一块走出去,菊儿有些不平。

  “王爷中毒这段时日都是桃娘在照顾他,王爷对她较为依赖也是正常的。”

  “王妃,桃娘这么得王爷的宠爱,等王爷恢复神智后,说不定会纳她为侧妃。”菊儿忍不住忧心的说。

  奚荷月轻抿着唇没有答腔。

  察觉自个儿说错话,惹自家主子不快,菊儿连忙再说:“不过也许王爷复原后,就不记得这段时日的事了。”

  奚荷月倏地站起身,“我出去走走。”

  “可王妃你晚膳没吃多少……”

  “我饱了。”她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

  她一直要自己别介意桃娘的事,可他们两人亲密的模样,就像一根刺不时扎着她的心窝。

  而教人无奈的是,这种情形怪不得桃娘,因为是牧荻尔缠着她。

  她只恨自个儿来得太晚,若是早一些来到他身边,她就能亲自照顾他,那么此刻让他惦记在心的人便是她,而不是桃娘。

  她叹息一声,取出先前藏于袖中的那张纸条,看完后便朝东边的厢房走去。

  来到约定的那株树下,忽然有人轻拍了下她的肩,她正要扭头查看时,后方传来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子嗓音,“别回头,我问你答。”

  “你是谁?”她须先确定她的身分。

  “我是陛下派到旭王府的密探。”略显低哑的嗓音答道。

  “密语是什么?”嫁过来前,陛下曾派人告知她与密探确认身分的暗号。

  “鞠躬尽瘁。”听对方说得没错,她点点头,“你问吧。”

  “你贴身观察旭王数日,可看出旭王是真傻还是装出来的?”

  “依我之见,旭王是真傻了。”这是真话,她并没有瞒骗对方。

  对方接着再问:“据说伍总管留下那个风清波是要为旭王清除余毒,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奚荷月随即再补充,“但看过那么多大夫都治不好,他也没把握,未必能治得好旭王。”

  “这风清波来历不明,你多留意他,若是他真有办法医治旭王,你尽量从中破坏,别让他治好旭王,陛下不希望旭王复原。”

  “我明白。”又等了半晌,身后都没有再传来声音,奚荷月知道对方已经离开,便走出树荫下,慢慢走回寝院。

  秋夜里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她垂眸思索着该如何避开那些探子的耳目,让风清波治好牧荻尔。

  他当年虽然辅佐陛下登基有功,但如今陛下大权在握,容不下这些昔日的功臣,已有不少手握重权的朝臣被陛下借故诛灭,如今朝中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轮到的便是自己。

  她第一次见到牧荻尔那时,便是他回都城参加陛下的登基大典。

  当年皇位之争导致除了陛下外的所有皇子都死绝,连年幼的皇子都没留下,从这里就可看出陛下的心狠手辣,如今他想拔除旭王这个皇叔也不意外。

  若是牧荻尔仍是呆呆傻傻的模样,陛下也许还容得下他,一旦他恢复了,只怕陛下就不会再让他继续活着。

  想到这一层,奚荷月神色凝重,不知该怎么做才能保他平安。

  第4章(1)

  酬神祭这天,依礼需由当地身分最尊贵者出面主祭,但由于旭王出事后已不适合当主祭,便由身为王妃的奚荷月代为主祭。

  在一连串的仪式后,奚荷月身着一袭紫色长袍,神态雍容,缓步走上祭台,在笙乐伴奏下,张口吟唱祭文——

  “此吉日吉辰,奉上琼浆兰桂,五音齐鸣、香花为毯……恭迎众神……庇护日耀,恩泽众生……”

  奚荷月的嗓音清亮如钤,吟唱的声调悠扬肃穆,祭文透过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祭台下每个人的耳里。

  随着她的吟唱,侍者从两侧的高台上洒落一篮又一篮的茉莉花,花朵如雨落在众人身上和地上,顿时花香四溢。

  站在人中观礼的风清波,聆听着她吟唱的祭文,墨黑的瞳中透出笑意,低声赞道:“她倒是吟唱得有模有样,每个音皆正确无误。”

  祭文须配合固定的音律和腔调吟唱,而她只在伍总管的要求下学过一日,便已掌握住了每个音每个字的唱法,委实不易。

  他唇边扬着笑,在她吟唱完走下祭台后,悠然出现在她面前,毫不吝啬的夸奖她,“王妃方才吟唱的祭文真是动人,教我都听得痴了。”

  见到他,奚荷月眉心轻颦,“多谢风公子称赞。”她微一颔首便要离去,不想与他有太多接触。

  他慢条斯理的叫住她,“王妃为何这么急着走?难道王妃不关心王爷身上的余毒了?”

  她停下脚岁,面带薄怒,“你想拿王爷来威胁我?”

  他俊美的脸上带着轻快的微笑,拱手一揖,“不敢,在下只是想向王妃禀告,我的药配制到何种程度了,王妃若不想听,那在下就不多言了。”

  她敛起怒色,“你说。”

  “这儿太吵了,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谈吧。”

  吟唱完祭文后,酬神祭典便算完成,笙乐奏起,钟鼓齐鸣,接下来便由百姓们欢唱献舞,因此附近十分喧嚣嘈杂。

  她急于得知药的进展,沉吟了下,吩咐菊儿先退下,跟着他走往僻静之处。

  走了片刻,两人来到一处僻静暗巷,风清波停步面向她,视线恣意的上下打量着她,然后轻浮的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王妃这身打扮可真是衬得你清丽脱俗。”

  见他一再轻薄调戏,她冷冷挥开他的手。

  “若你叫我来这里只是想说这些,恕我不奉陪了。”她发誓,等他替牧荻尔祛除了身上余毒后,她一定要赶他走!

  “王妃可真是没耐性。”他轻笑,对她摆出冷脸浑然不以为意,眸里反倒流露出一抹兴味。

  她愤而转身要走,他立即握住她的手臂。

  “王妃,何必急着走,咱们有得是时间可以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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