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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page 9 作者:楼雨晴

  内心不是没有忐忑的,多怕她伤了元神,再也回不来,直到熟悉的柔软温香再次填满胸怀,他才终能确认自己并没有失去她,让多日以来惶然的心情得到安抚。

  ***

  她这一睡,又足足睡了三个日夜,不曾醒来。

  原本担心她身体出了什么状况,但见她脸色一日日红润,胸口平稳而规律地起伏着,舒展的眉目安然恬适,唇畔甚至带有浅浅笑意,他这才安心。

  是作了什么好梦吗?指腹抚过带笑的柔软樱唇,他不由自主倾身,珍怜万般地浅吻。

  “嗯……”蝶栖般的柔吻仍是扰醒了她。孙旖旎低哝,本能地迎上他,启唇回应,索求更多、还要再更多。

  温存细吻加温、转炽,成了热烈的唇舌交缠,激烈得几乎夺去两人呼吸。

  他由深吻中率先恢复些许理智,拒绝沉沦地挪开唇,夺回些许发言空间,拧眉瞪她。“你究竟有没有看清楚对方是谁?”

  水眸氛氯而迷蒙,千万别说她对任何人都如此热情欢迎!

  “凤遥——”娇娇喊了声。

  蹙起的眉,在她无意识吐出这个名字时舒展开来。

  嫩颊在他颈际蹭了蹭,分明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是无论梦中还是现实,都只有这个名字,连犹豫都不曾。

  胸房饱满着不知名情绪,他张臂,将她娇躯揽得密密实实,出口的语调柔软得连他都不认识。“你还想继续睡,还是要起来吃点东西?”三天没进食了,虽然她不是普通人类,多少还是会担心她睡出问题来。

  “要洗澡。”她道出第三个答案。

  他松开她,先进浴室替她放了一缸热水,才出来喊她。“可以了。”

  “喔。”她迷迷糊糊爬下床,往浴室走去。

  确认她没问题,他才下楼去准备餐点,让她洗完澡立刻就能吃。

  他不重口腹之欲,一个人三餐都是以能够温饱为原则,不会刻意费心,这是头一回,他站在厨房里,专注思考该准备些什么。

  最后,电锅里蒸了一笼烧卖,他起油锅炒了几道家常菜,煎一盘海鲜煎饼,另一个炉上正在煮地瓜稀饭,还有点时间,顺道煎了牛小排……

  因为不确定她想吃什么,就什么都做了些,让她可以挑着吃。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违背平日的简约原则,以连他都陌生的温柔宠溺着一个人,如果不是她循着香气下楼来,他洗完锅子己经准备要再炒一盘什锦炒面了……她睡着的这三天,他在冰箱里储备了不少食材,以确保她一醒来就有东西吃。

  “好香。”孙旖旎闻得胃口大开,等不及便用手捏了块海鲜煎饼入口,含糊不清地问:“有其他客人要来吗?”

  “只有一位娇客,孙小姐。”

  所以这一桌子食物都是为她准备的?!

  简直大费周章得令她意外。

  “我好受宠若惊。”她捂住胸口,一副不堪负荷的死相。

  “别闹了。”将电锅里的烧卖端上桌后,他拧了拧俏鼻。“快吃。”

  他并没有坐下来陪她吃,而是转身回去收拾厨房。孙旖旎一时忘形,带着灿笑扑抱过去,娇喊:“凤遥——”

  他避了避。“你才刚洗完澡,我身上都是油烟味。”

  略略僵凝在嘴角的笑花,再度以春阳亦为之失色的亮度倍数绽放,不由分说、不容拒绝地抱住他,还胡乱蹭来蹭去。“凤遥、凤遥、凤遥”

  “你真是……”他摇头笑叹,没辙地由她去。

  丫头不过想撒娇罢了。

  他没明说,她也没道破,但是他们都知道,无形之中有些什么己经不一样了。

  过去那个会疼她、宠她,无论她做什么都会包容她的凤遥回来了,再也不会推开她,冷冷地将她斥离,他原谅她了!

  所以,才会那么用心地替她一个人准备餐点,明明不喜欢浪费食物,却还是怕不合她的胃口而想将所有的美食都为她备妥。

  他的笑,很温柔,眸底的轻怜眷宠毫无保留。

  他的臂弯,很暖,无时无刻都愿意为她敞开。

  用完餐后,他们靠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大多时候是安静的,谁也没刻意找话题,只是宁馨地相互依偎。

  孙旖旎枕卧在他腿上,过腰的黑亮长发如一疋绝佳丝绸,他以指为梳,缓慢地抚顺了每一根发丝,几乎留恋起那美好的手感。

  他知道她很喜欢他这样做,瞧她眯着眼,满足吁叹,像极了被彻底讨好的餍足猫儿。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尽管她现在神清气爽,精神好到像是从门牌头到门牌尾将绮情街居民全部欺负过一轮都没问题的样子,他还是不放心地一再探问。

  “没问题。”她皱皱鼻。“你己经问过好多遍了,凤遥,你好像阿婆。”年纪越大越啰嗦。

  “那是因为我什么都不懂。”他几不可闻地叹息。“我只是人类。”只是人类,无法完全明白人类世界以外的奥秘,她若不说,他也会傻傻被她瞒过。

  他已经不一样了,无法再一眼看穿任何事,无法在她有状况时知晓如何助她,才必须一再以言语确认她是否安好。

  那声幽浅的叹息,她听见了。

  她听见他未出口的怅然、遗憾。

  他遗憾——自己只是人类,如此软弱。

  她闭上眼,深深的恐惧掐紧了心脏。

  如果他想起来,是谁害他变成这副模样,一定不会原谅她。

  “怎么了?真的不舒服?”见她神色不对,他连声询问。

  第7章(2)

  深呼吸,吐气,再一次,然后她睁开眼,扬笑。

  “我没事。”

  好不容易他才愿意再一次对她笑,释放他的温柔,绝对不可以再逃开,不可以再伤害他,否则、否则这一次,他真的会气到一辈子都不见她。

  她伸臂揽下他,用力吻住他的唇,借由唇齿缠绵的温度,压回那道永远说不出口的秘密与恐惧。

  以及……深深的疚悔。

  ***

  难得大好的天气,阳光露脸,凤遥将被单拆下清洗,顺势便将屋子做了例行性的大扫除。

  孙旖旎好识大体地说要帮忙,前半日还算顺利,但就在吃过午餐后,开始整理储藏室,进度完全卡住了。

  那是在她无意间翻出一箱童玩后,熟悉的物品唤起陈年的记忆。最初,她只是说:“啊,原来这些东西还留着!”然后她突然想到。“对了,这个魔术方块我记得你三岁就玩得很上手了。”

  他顺着她的话回想起那段记忆。“那时你说,等我六面的颜色都转回原来的地方,你就会来看我。”

  所以大多时候,他不理人,只是专注于眼前的小游戏,早一点完成,就可以快快见到她。

  然后,她就会很守信用地出现,陪着他一整天,然后再留下另一种不同的游戏给他。

  周而复始。

  这些小东西勾起了他们之间最快乐的那段时光的回忆,不知不觉间,他席地而坐,她靠着他胸膛,她一项项点名,他一声声回应。

  “他们还说你是自闭儿!”想到这个她就有气,不爽地丢开那张压在箱底的检查报告。

  那个时候,父母带他看过医生,但两岁的他不是很懂。

  “旎旎,自闭儿?”

  “不是喔,凤遥不是自闭儿。”她抱起他,亲亲他的脸。

  “弱智?”那个是什么?没有人向他解说过。他不懂,他为什么要做那些奇怪的测验,只是安静看着,动也不动,心里想快点回家拼完那个模型,见到旎旎。

  “更不是。凤遥比那个蒙古大夫还要聪明一百倍。”

  后来,那些原先被认定的,——被推翻到天边去。

  他不是恶鬼转世。

  他不是哑巴,只是贪静。

  他不笨,入学测验智力高得吓傻一群人。

  他的人生,低乎都比别人极端,没有中间值。

  一同回忆完他六岁以前的人生,孙旖旎再度将它——收妥,封箱叠放墙边。

  这是他们之间共同的美好回忆,要好好收着。

  封完这一箱,胶带也用到底了。

  “我去买胶带。”

  “往隔壁喊一声就好。”谅樊君雅也不敢说不。

  凤遥不苟同地瞥她。“不许使用恶势力。”

  这哪是恶势力,是饮水思源好不好!她这是在给他们机会报恩耶!他都不知道她之前为了这一对有多劳心劳力,差点被这两个朽木搞白了发,她也不要求结草衔环什么的,只要逢年过节孝敬一下,再随随便便送来几句感谢就可以,这已经是很杀必司的优待了!

  他的表情就是一副“休得抗辩”的态度,她抿抿嘴,软绵绵地点了一下头。

  凤遥掌心拍拍她,给她一记安抚的笑当奖励。“那我去买胶带,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你买回来的?”

  “什么都可以吗?”她眼睛一亮。

  ”嗯?”

  “我要保——”

  “好,停!”完全知道后面两个字是什么,他头痛不已地阻止她。好歹也是女孩子,一天到晚把那种事挂在嘴边,毫不矜持,也不怕别人当她是轻浮随便的女人。

  她太坦率,要与不要,明明白白,从不矫情作态,她渴望拥抱他,就会清清楚楚让他知道,但是——

  说不上来是在迟疑些什么,或许是,仍然看不开他们之间的年岁差距。

  如果今天,能够承诺她共偕白首,那在接受她全然的付出时,他不会有愧于心。然而,她是那个必须看着他死去、承受失去的人,一思及此,心总是为她而疼痛不止。

  她全心全意,盲目得什么也不在乎,但是,他怎么忍心?

  心不在焉地选购完欲采买的物品,凤遥正欲前往柜台结帐,这时,一名孩童在卖场内奔跑,不慎撞上走道边堆成小山高的促销饼干。就在摇摇欲坠的当口,在卖场工作的临江及时瞧见,扑上前抢救,不过——为时已晚。

  他和临江同时出手,但是都没能稳住饼干山倾斜的弧度,一瞬间,两个男人置身在一堆垮掉的饼干里头。

  “唔!”临江闷哼了声,揉揉撞到的头。

  而勉强撑住跌势的凤遥,右手掌心不经意抵在临江胸口。

  他怔愣了下。

  临江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困惑地回望他。

  他没收回手,甚至,不晓得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只觉贴在临江胸臆间的掌心微微发热,像是有什么在蠢动着,极熟悉地呼应着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唔……”临江想推开他,却使不出一丁点力气,胸口好热,像要融化一样。

  不舒服。临江痛苦地喘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拉开凤遥的掌心,但是那股撕裂般的疼痛仍是没有消失,像是有什么就要冲出这个身体的禁锢

  “凤遥!”随后寻来的孙旖旎见状,大惊失色地冲过去,挡在临江身前。“不要,凤遥!”

  他从来不曾见她如此惊惶失措过。

  凤遥垂眸俯视挡在临江身前紧抱不放的她,被她失去力道控制而拍开的手背,如今正隐隐作痛,那双他所熟悉的眼眸,不再是盛着对他满满的依恋,而是慌乱、乞求。

  为了另一个男人慌乱,为了另一个男人,乞求他。

  “拜托你,不要!他会死的……”她知道她没有资格要求这个,元灵丹本就是他的,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快?她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失去他……

  奇怪的是,这一刻凤遥竟然听见了。

  听见她说,不想失去他。

  她不想失去临江。

  原来,那个能够让她挡在前方奋不顾身的人,不是只有他。他移开视线,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凤——”

  “不要跟过来,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他冷冷地将她斥离。他生气了。

  虽然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她就是知道,他非常、非常地生气!孙旖旎跪坐在地板上,动也不动。

  他是主,她是仆,他若驱离她,她就不能造次。

  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回到他身边,才没几天,她又惹怒他了……她完全没有立场为自己辩驳什么,是她害他失去元灵丹,落得今日下场,他也只是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她一瞒再瞒、一拖再拖已是罪不可恕,现在还万般阻挠,连她都觉得自己很可恶!

  可是、可是……

  “旎旎……”感觉胸口紧窒的疼痛逐渐舒缓,临江顺了顺气,看向一旁失神呆坐的女子。

  “不要哭。”耳边传来轻轻的安慰,临江碰了碰她面颊,她才惊觉自己泪流满面。

  “我是不是很蠢?”她扯扯唇,试着如以往那般地笑,很简单的,她练习很久了,每次都做得到。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看她这样,连他都想哭了。

  临江看了好难过,伸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谁说的,你很聪明,比我聪明一百倍。”每次他有什么疑难杂症,都是她帮他的,在他心目中,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厉害。

  “是吗?”为了贪恋当下短哲的欢愉,一再欺瞒,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旦他得知真相,将会有多愤怒?届时,别说主仆,她连想见他一眼,都不可能了……

  他会彻彻底底将她由生命中驱离。

  饮鸩止渴,不蠢吗?

  “临江,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怕……”轻不可闻的语调,颤抖地道出实言。

  从寻着主子的第一天起,就怕极了。

  他软软的、什么也不懂时,反而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她还可以尽情陪伴在他身边,不用担心他的憎恨。

  他开口,喊她第一声“旎旎”时,她吓到了,以为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惊恐地逃开,从此成了一年一会。

  他六岁半那年的某一日清晨,他醒来时,一脸困惑地望她。“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不是说了,主仆啊。”

  “可是……”他顿了顿。“我作了奇怪的梦。”

  她呼吸一窒。“什么……梦?”

  “很多……”他试着形容梦中的场景,说到一半,脸庞红了红。“还做……奇怪的事情……主仆……应该不会做那种事……”

  她与他距离愈近、生活愈密切,相合的气息会引领出他身为神的自觉,能力、记忆,一点一滴都无法再掩藏。

  于是这一次,她在心慌意乱中,又一次地逃离。

  等她能够由惊惶中沉淀情绪、有余力思考时,己经做出将他抛弃的混帐行为,伤害已然造成。

  说到底,她其实自私又浑蛋,只想着自己的需要,从未替他想过,由神为人,人间历劫的他有多挫折无力……

  她只是想着不要失去他,其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一年一会无所谓、被他埋怨也无所谓,只要他是人,她就还可以守在他身边……

  她真的很怕,当他找回属于他的一切,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单凭她,根本追不上他的脚步……

  临江从没见过她如此慌乱失常,总是笑着的脸庞像是没有什么能难倒她,从来不会这样眼泪掉不停,他手忙脚乱地拍抚她,一面看向凤遥离去的方向,原本困惑的眸子,逐渐转为了悟。

  是——他吗?

  那个人,就是旎旎寻了千年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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