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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色可妻 page 21 作者:寄秋

  神情一凝,他认真思索。“嗯!似乎可行。”

  “为难的是我们怎么把求援的信件送到我大姊手中,我怕有人会从中拦截。”

  她从信中的用字遣词可以看出没见过面的大姊十分聪明灵慧,也颇得八皇子的宠爱和信任。

  只是……书信上的字迹她越看越熟悉,好像是秀珍姊姊的字,可是……不可能吧!姊妹双双落水,同时穿越?

  蒲恩静暗笑自己想得太多了,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她的坠海不死只能算是烧侍,兴许是蒲家自杀的二女儿有和她相仿的波长,灵魂相吸才能藉体再生,再世为人。

  “也许我能找朋友帮忙……”不,不行,不能再把鱼思渊拉下水,他也有他的困难。兰泊宁将第一个浮现脑海中的人名删除,点滴之恩,涌泉以报,他欠好友的人情多到还不清。

  看他有些迟疑的神情,她倏地明白求人不易,毕竟涉及皇子们的内斗,越少人牵扯在内越好,兰家的生意不好连累他人。“别气馁,再想想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没事,我是江苏城内的土霸子,还有谁敢给我脸色看吗?”看到妻子关怀的神色,兰泊宁心中溢满柔情。

  她取笑。“还敢自称土霸子,我看是土匪,你的人和小叔的画一样,表里不一……嗯?等等,画?”灵光一闪,蒲恩静脸颊嫣然地慢慢晕染出两朵桃花。

  “画?”他听得一头雾水。

  “你最近瞧过小叔画的画没?他进步得令人称奇,比起我的画技不知高出多少,媲美一代画师。”为人寡言却画风明快,处处充满繁花盛开的生意,谦和中带了点奔放率性。

  “你把瑞杰捧得太高了,不过几笔工笔画而已,日后用在兰家绣坊的布料图样上,也可省下雇用画工的银子。”是该让瑞杰进入绣坊学习了,两兄弟同心协力共创佳绩。

  “是你低估了自家小弟的天分,竟把拥有画魂的天才当庸俗不堪的画工,你呀!果然只适合当四处钻营的生意人,赏花吟月的风雅事还是留给别人吧。”他修长有力的手只适合用来拨算盘,计算锦布一匹银几许,裁衣上身几两金。

  “好呀,敢打趣你夫君,我看你真惯出猴性了,见竿子就往上爬……”

  他一把抱住妻子就吻上,又是满室旖旎。

  当缃素和绮罗双颊绯红的抬了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出浴堂时,又被丈夫欺凌了一回的蒲恩静芙颊红艳艳,笑又羞怯地嗔看吃得很饱的男人,而神清气爽的兰泊宁则好不得意地笑眯了眼。

  一家之主不急,急的反而是一向步调缓慢的小绣娘,因为宫里等着回信的公公一早就要启程回京,他们必须赶在天亮前将暗藏深意的画作送到公公手里,面呈八皇子,这是他们昨晚想到的妙计。

  “大哥、大嫂,我要多睡才会长高。”突然被敲门声吵醒,睡眠不足的蒲瑞杰有些起床气,他握着小拳头揉揉惺忪的眼,一点也没请人入屋的意思。

  不管他有气无气,在兰家,兰泊宁就是绝对的威权,他将门打开,手臂一伸便将放弃挣扎的白衣少年从床上拎起,并吩咐人上茶,准备文房四宝。

  “大嫂,我不画画。”又不是上课时间,摆明欺负小孩。

  “叫你画就画,啰唆什么。”兰泊宁将画纸摊平,抡起拳头,作势在他鼻前一挥。

  “画什么?”屈于淫威的兰瑞杰有气无力地问着。

  是呀!画什么?兰泊宁目露疑问的朝妻子望去。

  “画纸的右上方约二分之一处画上慈悲垂目的白衣大士,右手杨柳枝,左手净瓶,赤足踩在三朵交错的祥云上,一滴与观音同等高度的净水从瓶中倒出,记住,是一滴,而且是要滴不滴的与瓶口相连……”

  “净水……”兰瑞杰下笔极快,嗖嗖地画出一身白衣的观音菩萨,眉心处还有一颗鲜明的痣。

  “接下来在左边的空白处画上一大片枯死的棉花田,以及吊在无叶枯枝上奄奄一息的蚕蛹,棉花田和蚕蛹下方是双手手心向上、在地上艰苦爬行的男人,全身骨瘦如柴,颧骨突出,眼窝内陷,只剩下一层皮包骨,他在濒死前祈求那一滴甘露落下,风吹动蚕蛹,却吹不走男人眼中的希冀……”

  三朵交错的祥云指的是血脉相连的三姊妹,她们感情深厚,不分彼此地紧紧相偎,皇子化身的观音大士救苦救难,庇护祂脚下的众生,以其肉身救助万千生灵。

  棉花和蚕丝是做布的原料,也代表绣坊,快渴死的男人是兰泊宁,他伸手向上只求那一滴活命的甘泉水。

  整张画纸上什么颜色都有,唯独少了一色——蓝。

  缺蓝,缺兰,取其谐音,也就是说普天之下的宫锦唯独缺少“一锦绣上添,化作云彩屋”的兰家绣坊,画风中有些许蒲恩静恶趣味的影子在。

  天还没亮,蒲恩静在丈夫的护送下,趁着适当的时机将画交给公公,又塞了一些银子,请人办事是要打赏的,不然谁愿意多事的跑一趟。

  画送出去以后,等了许久未见有消息传来,本来就没抱多少希望的夫妻俩自然不特别失望,久候未有消息的情况下他们决定放弃与苏家争皇家生意。

  彻底放手后,两夫妻开始从旁的地方下手,一方面招揽更多的人手将生意往邻近小国做,一方面改善锦布的若干缺失,添上更华丽的绣画,让所有人都能穿上高贵而不贵的锦衣。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在放开宫中这块大饼后,兰家绣坊的营收节节攀高,有凌驾各大绣坊的趋势,货品齐全又物美价廉,买十件成衣还送七色绣线,上门的客人络绎不绝,人手捧着衣服和布料,带着满意的笑脸离开。

  不过,几家欢乐几家愁,苏家的生意就经营惨淡,仗着有温道江当靠山的苏晖明越来越狂妄了,一见苏家生意被兰家抢走了一大半,心中记恨兰泊宁,总想着若有机会,非狠狠踩上一脚不可。

  第12章(1)

  九月九,重阳节。

  登高望远。

  慈云寺香火鼎盛,九九重阳又是赏菊的好时节,寺里的菊花盛开,金黄一望无际,不少香客携老扶幼,趁着天气晴朗时上个香,顺便赏玩金菊。

  “你刚才跟菩萨说什么?”兰泊宁盯着妻子平坦的肚子,心想求个送子观音不知来不来得及。

  “跟菩萨说的话怎能告诉你,话一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其实她在祈求菩萨保佑她娘、青青和远在宫里的大姊,不求富贵一生,但求平安健康,无灾无难到百岁。

  当然,她也为丈夫、婆婆、小叔求了受三日香火的护身符,人无病无痛最好,即便只是一种心理慰藉,保个安心也不错。

  他笑着在她耳边低语。“我看你是求菩萨给你塞个娃儿在肚里,来年有儿子可抱。”

  “女儿不行吗?当爹的若是太偏心,小心女儿不认你。”她不确定,但月信已迟来几日。

  她想再等看看吧,也许是搞错了,前些日子过得太紧绷了,或许是因此而经期乱了。

  蒲恩静不想太早怀有身孕,她这具身子还是太小了,尚未长开,生孩子是走一趟鬼门关,她希望最早是十八岁,若能二十岁再生更好。

  不过若是真有了也不排斥,好歹是自己的骨肉,她会尽量把自个儿保养好,利用现代知识预做产前准备,也会把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在生产时少受些痛苦和折磨。

  只是有时她会怀念过去,冷气、电视、冰箱,还有每日不怕辛苦为她按摩双腿的姊姊,她们一起在街上吃冰淇淋的日子有多快乐,笑声是最美味的调味料……如果姊姊能在身边就好了……

  “行,只要你肯生,生头小猪我也认。”是男是女无所谓,都是他和妻子最疼爱的心头肉。

  “理论上,人不会生猪,在基因科学上……”她说了一半忽然噤口,神色微哂的看看左右,她有些太认真了。

  “鸡影刻学?”刻鸡的影子要学?

  蒲恩静瞪了丈夫一眼,怪他害她说错话了。“我是说,要生猪你去生,本夫人是人,与猪非同宗。”

  “人当然不会生猪,我随口说说……等一下,静儿,我说猪是我祖宗,对兰家的列祖列宗是不是很不孝。”他故意板起脸。

  她噗哺一笑,娇颜若花。“说生猪的人是你,不孝的也是你,我是兰家温良贤淑的好儿媳,娘说的。”

  最后一句她添上的是婆婆所言,说得理直气壮。

  “夫妻要共同承担福与祸,同生死,共患难,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望着妻子的柔美笑靥,兰泊宁眼中深浓的爱意满得快溢出,他握起她的润白小手,满心满眼都是她。

  “土蛮子,还不放开手了,大家都在瞧了。”怪难为情的,以前的时代在大马路上搂搂抱抱稀松平常,到了这会儿却很是害臊。

  唉,当了古人,变成古人,脸皮也变薄了。

  蒲恩静依靠进夫君怀中,粉腮染红的看来来往往的香客,因为是节日的缘故,上山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平日以女子居多,今日因是重阳节,故而处处可见摇扇故作风流的士子,以及阖家出游的老老少少。

  “不放,要握一辈子,等我们老得掉光了牙,发也没了,还牵你的手。”他执拗地犯倔,要和她牵手走一生。

  “你……”她动容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男人是傻子,傻得令她心疼,傻得令她不能不爱他。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尽在不言中。

  四目相望,情意相融,黄澄澄的秋菊满山遍野,人有情,天地有情,花香心也香,轻漾着芬芳。

  只是,花香中偶尔也会出现一、两坨令人厌恶的狗屎。

  “哟,这不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兰大东家嘛!这阵子生意兴隆呀,一点银碴子也不留给别人捡,这吃独食的毛病可不好,小心夜里没张眼跌入阴沟里。”

  冤家路窄,说话的正是苏晖明。

  “滚开——”兰泊宁冷喝。

  “你叫我滚?你敢叫我滚,你算是什么玩意儿,也敢在本大爷面前叫嚣,本大爷可是你得罪不起的活菩萨。”和知府大人一同喝了点小酒的苏晖明藉酒壮胆,大力地朝兰泊宁肩头推去。

  酒喝多的人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以为老子最大,看谁不顺眼就耍横想借机寻仇。

  而苏晖明并非真醉得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他是藉酒装疯,兰泊宁是人称的活阎王,人见人怕,他便自称是活菩萨与之抗衡。

  尤其是温道江在场,更是壮大他的胆量,他三天前就下了帖子约温道江上山赏菊,喝菊花酒,没想到竟遇到他想狠狠踩一脚的死对头,来得正好,看他怎么教训他。

  “本人对酒鬼不感兴趣。”兰泊宁护着妻子往后一退,闪过了苏晖明推来的手,而后作势拍拍肩膀,好似要拍掉某人险些留下的脏爪子印。

  “你说谁是酒鬼,我和大人在这里逛寺赏花呢,偏你二楞子似的撞上来,还不赶快向本大爷和大人赔礼致歉!”苏晖明酒胆一上来便真的什么也不怕了,竟敢要活阎王道歉。

  一旁的温道江笑呵呵的捻着胡须,隔岸观火。

  “我撞到你了吗?”他冷嗤。

  闻言,苏晖明一顿,面露羞恼。“当然撞到了,我胸口疼,脚也疼,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本大爷被头横冲直撞的臭牛给撞伤了五脏六腑……”

  没有也要赖到有,反正他背后是五皇子和知府大人,他还有人可以替自己撑腰。

  “这人怎么比你更无赖,他祖上姓赖吗?赖皮。”轻软的女声软软嫩嫩地,尾音微带点拉长的媚音。

  “娘子,他不姓赖,是姓苏,与输光光的输同音。你看他像不像输个精光的落水狗,见到谁都想咬两口。”兰泊宁配合着妻子讥讽了几句。

  夫妻俩一搭一唱,默契十足。

  “太缺德了,你怎么拿狗跟人比,狗也是有自尊的,才不会见人就乱吠。”她的意思是两条腿的不如四条腿,禽兽不如。

  他点了点头,十分快速的认错。“娘子言之有理,为夫不该侮辱狗,狗比某些小人忠实。”

  苏晖明是个没有容人雅量的人,也激不得,他一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讽,打了个酒嗝的他眼泛红丝,怒不可遏。

  “娶了个名声败坏的妻子有什么好高兴的,也不知被人睡了几回还沾沾自喜,拣了双破鞋穿起来还合脚吧!哪天本大爷送几个睡过的花娘给你暖暖被窝。”一说完他仰头大笑,神情嚣张。

  兰泊宁大怒。“住口,你这种人只配当我妻子脚下的泥,一张臭嘴还不赶紧用马尿刷刷。”

  “你才嘴臭,我哪有说错,谁不晓得你家那婆娘被男人抛弃过,自个儿不检点

  还学人跳河自杀,她那名声比马尿还臭,也只有你不嫌臭地娶回去,当尊菩萨给供着。”话虽如此,要是他早知道她绣技如此好,他肯定抢回来当妾。

  “你!找死——”

  “算了,不要和这种人计较……”蒲恩静担心他们会起口角而打起来,连忙要将满脸铁青的丈夫拉开。

  可是她低估了兰泊宁的怒气和一发不可收拾的暴戾,她的手才一伸出,身侧的他已跨前一大步。

  “找死的不知道是谁,我可是有一群打手……啊——我的眼睛……”一声杀猪似的惨叫响起,两手捂着眼的苏晖明鬼哭神号了起来,好像脑袋瓜子被一拳打穿了。

  “我太久没在江苏城横行了,想必大家忘了我活阎王的外号是怎么来的。”黑眸厉如刀锋,他冷笑地拗了拗手指。

  “你……你……拦住,给我拦住!谁揍他一拳我给一两银子,咬下他一块肉十两,快、快上,替我出一口气……”苏晖明又惊又急的边跑边吼,一直往有不少衙役保护的温道江身边退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苏晖明惊恐的高声一喊,不管是不是苏家的下人,几个来上香或做生意的庄稼汉、挑水和卖杂货的小贩也卷起袖子,纷纷加入赚钱行列。

  只是看阎王老爷……不,是兰大少左拳打飞一个,右手一挥又是一个,脚一踹再飞出一个,毫不客气地消灭敌人,那仿佛不见血誓不甘休的狠劲叫人忍不住心惊胆颤。

  渐渐地,挡在苏晖明前面的人越来越少了,倒在地上哀嚎的人越来越多,他就像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狠起来是六亲不认,谁挡他,他就让谁趴下,直到血流成河。

  “苏晖明,你这孬种,还是个男人就站出来与我单挑,我让你三拳,保证不打死你。”顶多手残脚断,脸歪一半。

  “大……大人,你是父母官,你要保护我……”苏晖明是个没用的,一见兰泊宁像个杀神走来,立刻吓得两腿发软,赶紧向他的靠山温道江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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