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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君 page 5 作者:湛亮

  「没事!」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华丹枫笑眯眯道:「我是在增加师爹的活力,让他有事干呢!免得他总是守在师父墓旁,偶尔陷入过往回忆,以为自己还被奸贼害得困守在绝崖岩洞中半疯不疯的,魔怔了可不好。」

  事实上,前两天师爹曾发作过一次,把不知情的他和师妹吓得有够呛的,幸亏后来师姐出现,才把师爹给安抚、平静下来。

  「你总有大道理!」无奈的摇头,沈待君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

  闻言,华丹枫涎着笑脸凑了过去,将一颗大脑袋黏在她的肩上磨蹭撒娇。

  「师姐,以后师爹若是伤好了,拄着拐杖追打我,你可要帮我说好话喔!」

  呵呵,打从那天说开来后,他就摆明的讨好师姐,动不动就对她做些亲昵举止,往往可以收到很好的效果。

  果然,就见沈待君脸上泛起淡淡红晕,轻声笑啐道:「你这是干嘛呢?三岁孩童吗?」

  话落,纤纤玉指往他的额头戳去,将大脑袋给赶离她的肩膀。

  傻呼呼的捂着额头,他乐呵呵道:「如果能向师姐撒娇,那当三岁藩童也挺好的。」

  「说什么傻话呢?」秋波横睨,沈待君脸上的红晕更盛。

  自他表明心意后,这些日子以来,他总爱腻在她身边,抢着帮忙做这、做那;言谈之间更是掺和着情意,让还扰疑不安的她也不禁心神为之一荡,丝丝甜意沁上心头。

  一旁,华妙蝶瞧瞧师姐,又看看师兄,不知为何,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氯围与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但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不同在哪里,万分不解的她最后只能搔着脑袋提出唯一看出来的异样——

  「师兄,你这些天好像心情很好喔?」整天笑嘻嘻的,捉弄他也不生气,真是太古怪了。

  「怎么?心情好你娠妒吗?」斜睨一眼,他依然眉眼嘴角净是笑。

  「谁要嫉妒你了?」瞠日瞪人,华妙蝶撇嘴质疑。

  「只是前些天你还古古怪怪的苦着一张脸,怎么一转眼就变了?」

  她这话一出,身为知情者兼当事人之一的沈待君不禁神色微赧,羞窘的眼眸对上那迎过来的贼笑目光,她难得小女儿娇态的嗔横一眼,却立即得来一记足以戳瞎人眼的灿烂笑容——

  「师妹,你还是小孩子,不会懂的。」摇头晃脑的,华丹枫存心唬人。

  「呋」了一声,华妙蝶气得直翻白眼。

  「谁是小孩子了?你也不过才大我三岁呢!」

  得意洋洋的晃着食指,他一脸的骄傲。

  「就算大三岁也是大,总之,你不懂啊不懂。」

  「神秘兮兮的,懒得理你了!」他不说,华妙蝶也懒得追问,当下扮了个鬼脸回敬,转头刘温润含笑的师姐投诉,「师姐,咱们别理师兄,让他一个人独自乐儿去吧!」

  若有心、似无意的朝乐呵呵的某人看去,沈待君抿唇点头微笑。

  「师弟是有些乐傻乐傻的,你可别学他,挺丢人的。」

  此话一出,华妙蝶顿时找到知音般的抚掌大笑,倒是乐傻的某人不依了,正待出声抗议之际,房间内蓦地传来一道斥喝……

  「蠢货,还不进来把洗澡水抬出去?」

  「师爹,我来了!」二话不说,华丹枫飞快跳起来往房间奔去,看来已经习惯被叫蠢货,只要这两个字一出,他就自动跑去静候吩咐。

  小厅里,沈待君、华妙蝶互觑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师姐,看来除了师兄的另外一个名字是蠢货外,师爹也己麻痹我们这样喊他了。瞧,师兄刚刚叫师爹,他都漫吼呢!」笑眯了眼,华妙蝶觉得习惯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嘘!」纤指轻触唇办,沈待君眨眼悄声道:「别让爹听见,否则他又要吼了。」

  忍俊不禁的噗哧笑了出来,华妙蝶点头如捣蒜,同样以指轻触粉唇,做出保密状。

  于是,两个姑娘互相眨眼,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神秘样。

  好一会儿后,房内忽地又传来熟悉的喝骂声——

  「蠢货,你干什么?给我滚……」

  「哎呀!师爹,你别急着打骂人,我只是想帮你……」

  「不用!你给我滚……」听着咒骂声,沈待君、华妙蝶面面相觑、满心惊疑,正欲采看里头究竟发生什么事之际,华丹枫却拖头鼠窜的逃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忙不迭的询问,沈待君有些担心。

  额头有处被硬物砸得瘀血的伤痕,华丹枫一脸无辜样。

  「我只是进去看师爹裤子没穿好,想说他行动不便,好心的要帮他整理一下,谁知才碰到裤头,他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暴打我一顿。」

  此话一出,房内的沈云生听了立刻厉声怒骂,「你个下流的蠢货贼胚,谁允许你碰我了?」

  「都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华丹枫还在嘀咕。

  「师兄……」万分无言的拍拍师兄肩膀,华妙蝶沉重的叹气。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不拘小节的。」

  更何况他想「碰」的人还是?生情古怪、脾气暴躁的师爹呢!

  只觉得眼前的情况万分荒谬,沈待君想笑,又怕爹亲听见更加恼火,当下只能极力强忍着,无声的朝师弟妹做了个手势后,便迅速步入房内并且合上房门,免得爹亲瞧见师弟还杵在门外,老羞成怒又随手拿杯子当作暗器——要知道最近家里的杯子消耗得太快,买的都快来不及补上摔的了。

  「那个该死的蠢货,简直一点分寸都没有!」一见到女儿,沈云生就恼怒的抱怨。

  忍着笑,沈待君来到他身边柔声安抚。

  「师弟有时是欠思虑了一些,不过他是一番好意,爹就别恼了。」

  闻言,沈云生窒了窒,然后冷哼了一声,果真没再骂人。

  毕竟这些天相处下来,芸娘收养的两个徒儿是怎样服侍他,又是怎样的质朴纯良,他也不是没看在眼里,只是受到奸贼所害,加上常年孤困绝崖岩洞的生活让他的性情大变,除了血亲女儿外,很难再信任他人,所以虽然心知那两个蠢货确实性子不错,却也难以和颜悦色相待。

  见他沉着脸,不发一语,沈待君明白他是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当下不由得微微一笑,轻手轻脚的帮他把衣裤整理好,顺手拆了纱布,仔仔细细检查断骨处的复原情况,又问了几句他的感觉后,非常满意的点了头,重新换上新的「石铃草」药膏帮他敷上并包扎好。

  「如何?」力持平稳的语调透着显而易见的希冀,沈云生忍不住询问了。

  「爹,你放心,复原的状况非常好。」顿了顿,见他眸底在瞬间绽放的炽亮光彩,沈待君决定再送他一个好消息。

  「再半个月,就可以不用再敷药了。」

  「当真?」沈云生大喜。

  点点头,沈待君不忘附加但书。

  「不过爹的脚已受伤太久,虽然我将右脚骨头重新接起,但肌肉已经萎缩,刚开始还是不能马上就想拄着拐杖行走,要复健练习一段时间,不能太着急,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闻言,沈云生笑了。

  「二十多年我都等得了,那一点复健时间算什么?」

  呵……只要他能再次行走,就该是那个狗贼的死期到了!

  静静的看着爹亲脸上狠戾噬血的狞笑,沈待君大概明白他的心思,可也没打算阻止——毕竟那是武仲连欠他的。血债就得血偿,不是吗?

  「君儿……」蓦地,沈云生出声唤人。

  猛地从怔忡的思忖中回过神,她轻应了一声,随即就听他再次开口——

  「那枚玉佩呢?」

  「在这儿呢!」从领口取出,她将尚带着温热的玉佩交到爹亲手中,见他拿着玉佩眯眼细细观看,不禁好奇笑问:「怎么?爹是想寻宝了吗?」

  冷嗤一声,沈云生鄙夷哼道:「那狗贼心心念念就是想获得那宝藏,我若不去挖出来给他瞧瞧,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为了这藏宝玉佩,累得他们夫妻天人永隔,血亲骨肉分离二十余年,就算挖出宝藏,获得令人称羡的庞大财富与绝世武功,也弥补不了他所失去的。

  闻言,沈待君看透爹亲鄙夷神色下的悲恸,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握着他枯瘦掌心,父女俩良久无语,一室沉默。

  第4章(1)

  一个月后,紫云峰上已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入目所及净是一片银白世界,美不胜收。

  而就在这片雪白中,一栋雅致竹屋悄然立于其中,淡淡雅雅、恬恬静静,仿佛遗世而独立。

  忽地,竹屋门被人打开,一名面容削瘦却难掩清隽的中年男子拄着树枝削成的拐杖,脚步艰难却依然不放弃的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同时也引起屋外三名年轻男女的注意。

  「爹,你怎么出来了?」放下手边的活儿,沈待君赶忙迎了上去。

  「是啊!师爹,外头天冷,你可别受寒。」华妙蝶叽叽喳喳的马上接腔。

  「师爹,你若受寒,累的可是师姐呢!」华丹枫可舍不得亲亲师姐累着。

  听那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完全把他当成不中用的废物看待,沈云生不由得怒口喝斥,「我的身子好得很,不用瞎操心,顾好你们自己比较要紧。」

  哼!打从半个月前,右脚断骨终于接上并痊愈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拄着拐杖复健并练习走路,如今半个月过去。他愈走愈稳,离下山找那狗贼报仇的日子已是不远了。

  「哇——师爹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关心我们的身体吗?」故意膛大了眼,华丹枫大声赞叹,脸上满足感动。

  「呜……肯定是的!」佯装抹泪,华妙蝶与师兄一搭一唱。

  「师爹,我们知道在你凶恶的外表下,是一颗温暖柔软的心啊!」

  「你们这两个蠢货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我不打死你们才怪!」眼见两人愚蠢的唱着双簧,沈云生顿时怒火中晓,气得一把暗器就甩了出去。

  好吧!那些暗器是沈待君眼见家小杯子愈来愈短缺,在不得已之下,只好让华丹枫拿着刀子去把晒干的木头削成一颗颗如小指头般大小的木珠,以便供应给爹亲当作暗器打人。

  有趣的是,华丹枫得知木珠的用途后,马上兴致勃勃的做好一大盒的珠子供他使用,短缺多少就补上多少,可见也很乐在其中一示准的「自作自受」的典范。

  眼看木珠如天女散花般疾射而来,已经躲暗器躲得很有经验的华丹枫、华妙蝶两人迅如雷电的避开后,二话不说马上往自家师姐身后藏。

  「君儿,你让开,让我打死这两个蠢货!」沈云生自然不会朝女儿射暗器,是以只能吼着要她闪开。

  其实……爹也很乐在其中吧?

  瞧爹每次跟师弟妹打打杀杀时,多有精神啦!

  默然暗忖,沈待君轻叹一口气,软声哄了几句,才让爹亲消气,迳自坐躺在铺着厚毯的竹榻上,拿着那枚藏宝玉佩研究观察。

  而玩闹过后,华妙蝶忙完针线活便钻进灶房准备午饭,华丹枫则刚劈完柴火,满头大汗的来到檐廊下,一屁股坐在沈待君身边看她分类晒干的药材。

  「怎么一身汗也不擦擦?」一抬头就见他汗流浃背,沈待君蹙着眉责隆。

  现在是大寒天,他满身汗不擦干,等会儿冷风吹来,肯定是要受凉的。

  「师姐帮我!」华丹枫笑着耍赖,就是不肯自己动手。

  要知道,打从上回两人独处得以让他偷得一记香吻后,接下来的这一个多月,他们两人身边不是有师妹,就是育师爹,纵然他已表白心意,两人相处也一如过往那般,可却始终难再更进一步增进感情,好让师姐相信他并非说笑玩玩,也并非错认自己的感觉。

  唉……想到这一个月来的「无所长进」,他就觉得很哀伤。

  见他这存心亲呢的撒娇样,沈待君不由自主的忆起他的那番表白,顿时心跳失了序,嫩白的面颊也泛起淡淡红晕。

  「撒什么娇?还没长大吗?」嘴里轻斥着,她还是掏出手绢帮他拭去满头的汗水。

  「撒娇又怎么了?我还要跟师姐撒一辈子的娇呢!」振振有辞,华丹枫笑得如花般灿烂。

  「还有,我也会很高兴师姐向我撒娇的。」

  「我又是三岁娃儿!」低声轻啐,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中却是泛着甜,低垂的眼眸有着一丝淡淡的羞意。

  她难得流露出羞涩娇态,让华丹枫不禁看痴了眼,心中一阵激荡,忍不住轻轻掀起纤细白嫩的小手,语气轻快可却是认真万分。

  「就算不是三岁娃儿也可以撒娇啊!师姐,也许我现在还显得有些孩子气,不够成熟,所以你还无法信我,但不要拒绝,等我好吗?我会尽快努力长大,成为可以让你安心依靠、尽情撒娇的男人。」

  「师弟……」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番话,沈待君感动得眼眶泛红,只能怔怔的瞅凝着他,心中明白就算日后他后悔了,确定自己只是错认了对她的情感,她也永远不会忘记此刻的情景。

  微微一笑,华丹枫将她微颤的手握得更紧、更牢,恨不得倾身吻上她那微启的温润粉唇,只可惜……

  「蠢货,你在干什么?还不放手!」雷霆历喝暴起,木珠快狠准的打了出去。

  唉……

  师爹总是棒打鸳鸯,大杀风景啦!

  垮着脸哀声叹气着,华丹枫飞快松开师姐的手,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袭击,从头到尾没想过要拉着师姐一起闪。因为心中很清楚师爹早就算准角度,绝不可能让木珠子伤到她。

  「师爹,木珠子虽然不要钱,可你也别这样动不动就乱打一通,我削木头也削得挺累的。」站在院子里,华丹枫擦腰叫喊,脸上满是逗人的笑意。

  只见这话一出,更多的木珠子又急又快的全往他的身上招呼;于是就看一个人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躲暗器,倒也颇为热闹。

  心知两个男人只是小打小闹,不会真的伤了彼此,沈待君失笑不已的继续分类晒干的药材,直到在灶房的华妙喋也透过窗口瞧见这场热闹,忍不住娇笑的跑来檐廊下拉着她一起欣赏。

  「师姐,你说师爹那盒木珠子什么时候才会打完?」华妙蝶掩嘴窃笑。

  看着爹亲发狠射暗器的那股劲,沈待君不禁失笑。

  「我瞧也该差不多了。」

  果然她这话才刚说完,沈云生的攻势便已停下,看着笑嘻嘻走近的华丹枫,心中还是有着一丝的赞赏。

  哼!这小子蠢归蠢,武功倒是练得扎实。

  他是个明眼人,这些日子以来,早看出君儿对那蠢货的态度有异,绝不只是单纯师姐弟那么简单;而那蠢货瞧君儿的眼神总是特别灿亮灼热,与年轻时的自己看芸娘时并无一致。

  也因为这样,虽然明知蠢货还算不错,可他却总是瞧他特别不顺眼。

  方才,他虽离两人远远的,可还是将他们在檐廊下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看了个一清二楚,所以女儿脸上的神色他也全没错过,心中明了她对那蠢货确实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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