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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 page 3 作者:绿光

  “夕颜?”

  “瞧,我说到哪去了呢。”他笑着,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用菜呀,爱辛。”

  玺爱辛瞅着他。“若是可以,我真希望天下可以太平,可以永远共处,再无血腥上身之时。”她由衷道。

  “谁不希望呢?”他语意深远地回视。

  “若可以永远太平,不知道该有多好。”她不想再过左手执剑杀人,右手执金针救人的生活。

  在宣化镇半年,她忙着杀人、救人,最后都快疯了,已经不知道自己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可不是?”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垂敛长睫掩去他眸底的计量,半晌,才低唤,“爱辛。”

  “嗯?”

  “本王觉得与你一见如故,不如,你我结拜为“义兄弟”,你意下如何?”他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淡笑,深邃不动声色的眸底犹有一丝深意。

  玺爱辛顿了下,拿起茶浅啜,水亮眸子转了圈,压根没料想到有此发展。

  还结拜咧~她是来杀他的耶!结果他居然要跟她结拜,现在是怎样?

  “爱辛?”他懒懒的又唤,黑眸噙满笑意。

  不着痕迹地抿去唇角的无奈,玺爱辛搁下青瓷杯,笑得春风满面。“这是爱辛求之不得的事呀,大哥。”

  “这么说定了,午后,咱们就到河边的古刹立誓结拜。”

  “……好啊。”她除了笑笑以对,还能如何?她这人啊,除了力大腿快,为人爽朗外,更善于苦中作乐。

  不笑,难不成是要她哭吗?

  ***

  午后的天空,一片蓝天白云,果真是结拜的好时光。

  绿浪嫣红满山头,山道满是浓荫筛落的碎阳,几许微风拂面,散去几分炽暑。

  用过午膳后,世于将与玺爱辛共骑一马来到昨儿个的河边,往一旁歧路而上,果真瞧见古刹古色古香地立于山腰间。

  古刹里拜的是地藏王菩萨,香火颇盛,都是邻近小村落的百姓,要不就是扎营的军领点上的。

  看着世于将差人在寺庙外布上矮几,摆上鲜花素果,香火两炷,感觉上就连结拜的仪式都好讲究,玺爱辛就不禁皱眉。

  难道,他是玩真的?

  怎么可能?

  “爱辛。”他轻唤。

  世于将一身湛蓝衣袍,同色交领,爽逸丰姿令人难以忽视。

  “来了。”她扬笑走近他,乖巧地接过一炷香,学他掀袍跪在席上。

  “爱辛,这可是你的真名?”

  “是呀。”她笑答。

  “咱们要在万灵之前结拜,可是存不了谎的。”他沉朗如风。

  “那是当然,我玺爱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哥放心吧。”

  “那好。”世于将一手执香,一手指天比地。“皇天在上,后土在下。”

  玺爱辛头一次与人结拜,也跟着他比上指下,学他说出誓言。

  “今儿个,我,征北王世于将在此,与玺爱辛立下八拜盟约。”他对着菩萨说。

  “今儿个,我,玺爱辛在此,与征北王世于将立下八拜盟约。”玺爱辛一字不漏地跟着照念。

  “从此尔后,你我“兄弟”互称,互不瞒互不欺,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微挑眉,心里惊愕着。原来结拜要赌这么大呀~同年同月同日死?亲兄弟也没有情深到这种地步的吧?

  “爱辛?”等不到她的誓言,世于将侧脸看她。“被这誓言吓着了?”

  她嘿嘿笑。“是呀,我真怕我会拖累大哥呢。”他圆额高鼻,脸润唇红,怎么看都是大富大贵的长寿相,但她可就不同了。

  “是吗?”他唇勾兴味,仍在等着她的誓言。

  玺爱辛见他分明是铁了心,也豁出去了,拿起清香,对着她毫不信仰的天地人神说:“从此尔后,你我兄弟互称,互不瞒互不欺,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大哥,你可满意了?”她扮了个可爱的鬼脸。

  他眸底满是宠溺。“爱辛,这可不是大哥满不满意的问题,而是八拜之言,本是如此。”

  “这么说,咱们现下已是兄弟了?”

  “可不是?”

  “真好,我多了个大哥呢。”虽说她不知未来命运如何,但依旧是由衷感谢,在她的人生里曾经出现这么个老爱试探她,却又硬要与她结拜的好大哥。

  把香递给他,由他插在小坛里,烧了黄纸,八拜已立。

  世于将瞧见她额上轻覆薄汗,淡问:“要不要到河边泅泳解暑?”

  “不,我不热。”

  “你流汗了。”他欺近她。

  “流了汗也不等于热呀,大哥。”哎哎,怎么结拜前跟结拜后都一样?

  “我倒是有点热,你陪我到河边泅泳。”话落,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就往河边走。

  “大哥,你忘了你臂上的伤吗?”喂,亲兄弟也不会这样牵手的。

  啊啊,他不会是要假兄弟之名,行男风之实吧……

  “不碍事的,不过是点小伤。”

  玺爱辛只能在心里哀哀叫,硬被他拖往河边,来到大石旁,果真瞧他准备扯下束带,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调开视线。

  男人的身体她不是没见过,但赤裸得如此教人心旌摇荡的,他还是头一个。

  “真不一道下水?”那温润如泉的迷人声响传来。

  “不,我替大哥看着衣袍,免得教林间的猴子给偷走。”快快接过他原本打算搁在大石上的束带,她瞥见上头悬了个极为特别的小瓶。“大哥,这里头装的是什么?”

  她轻摇,听见里头似乎是粉末的声响。

  “别碰!”他轻轻将束带取回,笑意蓦地自英朗的俊脸隐没,黑眸变得冷厉而危险。

  玺爱辛被他突来的阴霾冷绝骇住。

  该说,眼前这模样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吗?先前不过是为了降低她的防心,才特地对她温柔慈爱罢了……尽管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为何此时,她还是有种受伤的感觉?

  真傻!饶是她的亲生兄长也千方百计想取她性命,而他,不过才识得一天的大明征北王,岂可能真视她为手足?

  第2章(2)

  瞥见她年轻脸庞闪过一抹受伤的色彩,世于将不禁扬笑。“怎么?生我的气了?”瞧她腮帮子鼓鼓的,他不由得以指轻挲。

  “岂敢?”她哼了声,别开脸。

  “唷,原来你也是有性子的。”瞧她拗着,他不禁放声大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是你说要找我当兄弟的,不过是碰你个瓶罐,犯得着这么凶人吗?”说到最后,她恨不得咬掉舌头再用力咽下。

  听听,她在说什么?她在撒娇!她居然在撒娇!她气得险些跺脚。

  “是是是,都是为兄错了,为兄跟你道歉,求你别跟为兄的一般见识。”他陪着笑脸,被她的模样逗得不断发笑,爽朗的笑声在风的吹送之下,几乎响遍整座山林。

  她挑眉瞅着他恣狂姿态,却被他眉眼间桀骜不驯的神采吸引,那笑声清脆如涧水,教她也莫名被感染那股狂放。

  林间鸟啼虫吟,仔细细听,可闻花开奔绽的声响,可闻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暖日下的午后是恁地好,没有征战,没有杀伐,清静得犹若人间最后一片静土,直想在这儿停留不再向前。

  敛笑半晌,世于将才温声说:“告诉你也无妨,那瓶子里装的是……”后方突地一阵刀气逼近,他不假思索地将她推开。“爱辛,小心!”

  玺爱辛被他猛力推往山道,她反应极快地反身站起,耳边就是刀刃切开风面的声响,眼前飞溅着赤红的血,来自于世于将的背。

  那是方才为了救她而以背挡下的。尽管背部中刀,世于将依旧沉着应对,尽管手无寸铁,精湛武艺依旧能与几名手持大刀的鞑靼勇士搏个平分秋色。

  她瞧见来者皆是鞑靼第一皇子旭兀术的亲信,个个骁勇剽悍且视死如归,也许,他们要的并非是征北王的命,不过是碰巧撞见,想要来个一箭双雕罢了。

  可恶的旭兀术,他到底还想怎样

  为取得下任可汗大位,他对父汗进谗言,让原本打算久攻不下边城决定议和的父汗又改变想法,决定以可汗之位为赏赐,只要哪位皇子攻下边关,便是下任可汗。

  她太清楚旭兀术的个性了,届时,他肯定会发动猛攻,完全不管生灵涂炭。为了阻止他将边关化为地狱道,她决定趁他调动军马之际,潜至征北王身边,只要杀了征北王及其军师,与她的亲信里应外合,便能够以不流血的方式统合边关。

  所以,眼下征北王非死不可,唯有他死,她才能拯救所有边关子民。

  只要她按兵不动,待旭兀术的亲信除掉他后,她再来除掉那几个亲信,取得世于将首级,她心里的蓝图就要实现了。是的,她应该这么做,但是、但是——

  当她瞥见世于将背部的血转黑,且他高大的身形开始不稳摇摆,立即明白他已身中剧毒,再教他运劲厮杀,只会让毒发作得更快!

  “爱辛,走!”见来者欲绕过自个儿冲向她,世于将尽管浑身发痛发热,仍是一个下盘旋身,踢倒那人,几个飞步来到她的身旁。

  玺爱辛水眸直瞅着他,不懂他为何要保护她。

  他不是在试探她?不是不相信她?既是如此,为何还要将她摆在第一位?为何连命都不顾也要保她先走?

  他拿命与她赌吗?演出如此精湛的好戏,就只为了骗求她的死心塌地?若真是如此,她也只能认了!

  见他脸色青白带赤,中的是七附子热毒,玺爱辛不假思索的点下他身上数个大穴。

  世于将没有防备,随即软倒在她怀里,她立即朗声一喊,“拔都!”

  一阵风自数里外近扬而来,落在她身旁。“玺殿下。”男子恭敬地单脚跪在她身旁,双手递出长剑。他的俊脸出众,五官深刻,浓密如扇的长睫自成一股阴影,教他那双凤眼更显勾魂摄魄。

  “给我杀!”玺爱辛怒目瞪着举刀奔来的数个男子,将世于将轻轻摆在草地上。“一个不留!”

  她是鞑靼鬼将,率军踏破瓦剌城池的鞑靼太子。

  她杀人不眨眼,每经之处,莫不血流成河,烧杀百里,如此杀人如麻的她,理该取了征北王的性命,但她却没有。

  只要她不睬他,他终会死于毒性,但她不能,她无法眼睁睁看他死去。八拜誓言犹在耳边,要她怎能弃他不顾?

  况且,他是为了救她才被伤着的……他还不能死!她要他完全的信任她!

  她要救他,无论如何。

  “拔都领命!”拔都跃身而起,抽出缠在腰间的软鞭,卷起满地落叶尘土,唰的一声巨响,和满天风沙混在一起,去势凌厉尖锐,如敏捷小蛇,如长翎箭羽顺风而去。

  “拿下玺殿下!”有人喝着。

  玺爱辛不笑的清朗美颜冷凝几分骇人肃杀,凛目赤红,长剑出鞘,划开空间,剑气如闪耀雷电,落下之处,血溅八方。

  她冷冷抹去脸上被溅上的血,这该救人的双手,到底怎么也无法不染上血。

  紫荆关城乱成一团。

  守城总兵兵铎在征北王寝房里来回急走,焦躁不安地喃喃自语,“这该怎么着?王爷若是出了事儿,鞑靼岂不要攻进来了?我得要怎么跟皇上交代?这事儿怎会变成这样?”

  “出去!”

  耳边爆出低喝,兵铎错愕地停下脚步,大眼缓缓调到炕上,看向正为主子看诊,点上数处大穴的大夫。

  “你说我?”他忍不住提问。

  欸,等等,怎么他觉得这大夫有点变脸了,何时生出如此大的威风,如此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仪?

  “除了你还有谁?”玺爱辛不悦地攒紧眉。“想待下,给我闭嘴;想扰人,给我出去,别妨碍我救人!”

  “救得成吗?我瞧王爷身上的伤是有毒的,又不知是什么毒,想解……”

  “我说我治得了就是治得了!”瞪他一眼,她回房取来包袱,掏出瓶罐。“你要帮吗?”

  “那是当然!”

  “过来。”

  “是。”兵铎话一出口,不禁疑惑地微蹙起眉。他会不会有点太听话了?

  “帮我压着他的双手。”她边说,边在世于将背上撒下黑色药粉。

  “这么压着?”兵铎将主子的双手拉高,紧压在炕床上。

  “对,别让他乱动。”黑色药粉均匀地撒在背上后,她取出火折子,点上火。

  “等等,大夫,你要干么?”救人就救人,点火做啥?兵铎咽了咽口水,见她手上的火点愈来愈靠近、愈来愈靠近——“啊——”终于,他忍不住叫出口了。

  堂堂守关总兵叫成这样,实在丢脸,但真不能怪他,而是这大夫竟狠心地在王爷背上点火,他要如何不叫?难怪要他压着王爷的手,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便成了帮凶!

  大夫好歹毒的心呀,那把火烧得他痛呀~

  “吵死了……”低哑的嗓音从世于将口中轻逸。

  “王爷?”忍着夺眶而出的泪,兵铎伏在主子的眼前。

  世于将浓扬的眉重拢着。“闪远点,靠这么近做什么?”他没兴趣和男人如此接近。

  “太好了、太好了,王爷还会说笑呢!”兵铎感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玺大夫,你可真是了得……玺大夫,你怎么了?”

  哇,阴沉不说话的脸,有种不怒而威的华贵气质呢。

  “大哥,不疼吗?”玺爱辛凑近他眼前。

  世于将瞧是她,唇角微掀。“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大哥中了毒,我现下正帮你解着呢,疼吗?”她攒着眉,不懂他为何还是将她搁在心上。

  火烧在背,她连麻沸汤都没让他喝,怎可能不痛?

  “还好。”他哑声回答,背上传来赤热锥骨之楚,他咬牙忍下,却舍不得闭上眼,眼睛直视那张教他魂牵梦萦的粉颜。

  “哪还好?王爷,你的背上着火了!”兵铎大叫,整个房里都充斥着烟雾,还有几分烤蹄膀的香味呢!呜,王爷好好吃……不是,是好可怜啊!

  “是吗?”他扯唇轻笑,难怪他痛得想大骂。

  “大哥,你中的是七附子热毒,这毒会噬肉伤筋,顺血攻心,虽然我帮你点上大穴,阻止毒冲于心,但你背上遭毒噬,不得已非得以火烧医治,若给你饮下麻沸汤,这伤可要再拖上数日才会好……你信不信我?”

  一个伤换她一脸担忧,他觉得划算极了,岂会不信?“照你的法子做吧。”

  玺爱辛点头,坐在炕畔,拿起匕首。“待会火灭,我要以刀削去上头焦肉,你忍忍。”这法子她不是没用过,但头一回用在会教她担忧的人身上,教她持刀的力道不由得放到最轻。

  担忧?才刚要下刀,这念头甫上心头,不由得教她一愣。

  她担心他?不是为了要让他多信任她一点,才决定救他的吗?

  “爱辛,你尽管下手吧,不碍事。”世于将以为她突地停手,是因为担忧他太过疼楚。

  玺爱辛回神,敛眼瞅着他苍白又布满冷汗的脸,手中的匕首不禁握得更紧。“大哥,会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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