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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局迎新妇 page 3 作者:玛奇朵

  只是一回头,见着欧阳霄那个傻书生站在马车边上,撅着屁股,一挪一挪地从车厢里拖着一个木箱子,她又想叹气了,那样子除了一个傻字外,还真是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了。

  “你做什么呢?”蒲梓伶把他从车上拉下来,看着眼前乖乖站好的欧阳霄,一股气又憋在肚子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他傻傻地摸了摸头,看着自己刚刚拖出马车的箱子解释,“没什么,就是我带来的一些笔墨,我想说我自己搬进去,也省得碰坏了。”

  蒲梓伶看着他笑,差点又被他俊美的容貌给晃花了眼,手下意识的抚上肚子,忽然有些担心起跟一个这么傻气的人同住,以后宝宝也跟着傻了怎么办?

  欧阳霄的视线随着她的手晃过而眼神微暗,但等蒲梓伶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是那副傻得有些可怜的模样了。

  “你也别搬了,看你的样子怕是没拿过比砚台还要重的东西,等等手一抖,反而把东西都摔坏了,我看你才要哭呢!”蒲梓伶扫过他在长袍下看起来单薄的身体,半打击的劝着。

  欧阳霄嘿嘿的傻笑,半点也没有被看扁的不悦,看起来真是傻得不行,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让人无法真的对

  他生气,也没办法丢下他不管。

  蒲梓伶想过,自己如果真的扔下他不管的话,说不定他真会带着他的家当,窝在原本摇摇欲坠的房子里。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家具也安放差不多了,工人们拿了茶水钱连忙赶车回去,毕竟要从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赶回镇上,至少也得要一个时辰,再不回去,只怕得走夜路了。

  欧阳霄和蒲梓伶一起走进屋子里,两个人似乎是心有灵犀的同时看向对方,微微笑着,眼里都充满了希望。

  不管前路如何,起码从今天起,他们有了遮风避雨的家。

  搬进新家的第一晚,蒲梓伶发现这个傻乎乎的三少爷其实也没想像中那么没用。

  在她还想着干粮吃完后,该怎么处理今天的晚餐时,他已经俐落地把炉灶的火给点了起来,淘米煮饭煮菜。

  蒲梓伶倒是想上前帮忙,却被他给赶出灶房。

  “这我来就行了,你先去休息吧!等饭好了我再喊你。”似乎是看出她眼里的担心,欧阳霄一脸认真的保证着,“放心吧!不过是烧饭而已,我保证不会弄出差错来。”

  蒲梓伶看着他自信的保证,想想自己穿越前连简单的瓦斯炉都摆不平了,更别提这种烧柴火的土灶了,也就顺势回了自己的屋里,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规划才好。

  想着想着,或许是因为怀着身孕,这副身子又太过虚弱,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连握在手中记帐的小册子也不知道什么落在了床下。

  欧阳霄踏进屋子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海棠春睡图。

  她靠着大大的背枕,身子微侧,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床上,床脚下落了一本小册子,一张白皙的脸庞上带

  着微微的疲惫。

  他静静地朝她靠近,停在床边,若蒲梓伶睁眼瞧见,肯定会诧异此时的他,脸上哪里有在她面前的傻气,就连那一双总是可怜兮兮的眸子此刻也深邃得宛如深井,让人无法看透。

  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滑过她的脸颊,顺势抚过长发,鼻尖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沉醉其中,舍不得喊醒她。

  手指滑到发尾处轻轻揪起一绺发丝缠在手指上,他望着她的睡颜,心里全是满足。

  孙子璇认为他为了一个说不上特别的女子而放弃一生的前途,是自甘堕落、沉浸于男女私情,却不知道,能够走到今日这一步,除了天意,那也是他一步步算计而来的。

  如果不是那个意外,他只怕不会有勇气走近她,或许只能看着她依照她的愿望出府嫁人,过上她想过的普通幸福的日子。

  可既出了那个意外,那么他就再也不愿像之前的许多个日夜一般,只让自己躲在暗处看着她就满足。

  他想让她成为她的妻,让她的眼中再也没有别的人存在。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柔软得不像话,连眉梢似乎都带着化不开的欢喜。

  本以为她喜欢读书人,他也学着她嘴里说的那个人行事,甚至不顾府里的阻拦,考中了秀才,甚至打算回祖籍地考举人,却没想到她意外地提前赎身出府,让他连想都不想直接就在考场外转身离开,只为了追着她的脚步而来。

  他特地找了这个几乎不见人烟的荒山野岭落脚,就是想让她一步步地踏进他为她所安筑的小窝中,让她再也无法逃脱。

  如此,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他吧?

  即使他是这样一个阴暗又肮脏的人……

  他想得出神,不小心扯到了手中的发丝,扰醒了躺在床上的人儿,发出一声不悦的低吟。

  他不舍的松开了手,任由发丝从他手指垂下,蒲梓伶也慢慢地眨眼醒来,看他像是做贼被抓包一样受惊的往旁边一跳,脸上满是无措,手轻搓着看着她。

  “我刚刚在外头喊你可以用饭了,可你都没应我,我就想进来看看……我不是有意要闯入你房间的!真的!”

  蒲梓伶才刚醒来,脑子里还一片混沌,根本就没意识到他站在这里有什么问题,欧阳霄已经解释了一大串,等到她彻底地回过神来,她才反应过来,这书生是害羞了?就因为看见她睡着的样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除了睡觉时微微压出的褶痕外,可没露出半分肌肤,那他……是在害羞什么?

  蒲梓伶在法医这个男多于女的领域里,除了专业知识外,大概学到最多的就是对于黄色笑话的接受能力了。

  没办法,在全裸尸体堆里混久了,男女之别对他们实在无法造成影响。

  所以看着一只只是看到姑娘睡着的模样就脸红无措的单纯小兔子,蒲梓伶的恶趣味就不断从心底冒出来。

  她眨了眨眼,咬着唇望着他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只是看看,什么都没做?”

  他和她对望了一会儿,等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是在问他有没有对她做什么时,他一个兔子跳差点都要蹦到房外去,脸色红得跟番茄似的。

  他几乎慌了手脚,“我……我没有……我我我……”他一句话都说不好就落荒而逃。

  看着他逃窜着离开的背影,蒲梓伶忍不住闷笑出声,最后是压抑不住的大笑,笑声传得很远,甚至都惊走了屋外的夜鸟,在这荒山野地中,平添了几分暖意。

  而仓皇跑走的欧阳霄则是早已不复刚刚的羞涩模样,温柔地看着蒲梓伶的房门,听着那一阵阵笑声,眼底满是满足。

  若能逗得美人一笑,就是每日装傻扮痴又有何妨?

  第2章(2)

  好好的歇了几天,好吃好喝加上一帖帖补药补着,蒲梓伶觉得身体已经多了不少力气,就连爱脸红的男人也被滋补的红光满面,她便决定要亲自去巡查自家屋子后的那一片荒山。

  先不说能不能种出果子来,但总可以先看看这荒山里是不是有什么野生的草药可以摘来换钱吧。

  身为一个资深法医,蒲梓伶觉得自己或许还能够拿出来讲的技能就是中医。虽然不大能开方,但毕竟家里以前是中药房,辨认药材、炮制药材还有抓药等等还是知道的。

  “走了!”

  蒲梓伶气势非常高昂的走在前头,欧阳霄也只好背着个篓子,跟在她几乎不停歇的脚步后头,眼里满是担心害怕。

  蒲梓伶可不知道后头那个人担心着她,她一路仔细的看着四周,一边叮嘱着后头的人,“小心些,先用手里的棍棒打打草丛,可别遇见虫蛇就吓得乱窜,你那身子可禁不起折腾。”

  “我知道了。”欧阳霄乖乖的应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前方的人,似乎准备在她一个脚步没踏稳的时候,可以马上接住她。

  蒲梓伶也不是把目光全都摆在草药上的,像是看见了蒲公英,想起这似乎也是能够入口的野菜,也喊着他蹲下来摘上一点。

  “这蒲公英好像热水烫过后拌点香油和盐就能吃了,摘上一点,就当替我们省点菜钱。”

  欧阳霄乖得很,她说摘什么马上就蹲下来摘了一大把,只是那娇嫩的白绒花却禁不得他这粗鲁的动作,一下子白色的花瓣散开,风一吹,那像是小羽毛般的花就散在空中飞走。

  蒲梓伶注意着他的动作,见他弄散了那一朵朵的小白花,忍不住噗哧一笑,“这花可柔弱着,你一次抓了一大把,难怪弄散了,说来这花也算你的同类,你怎么说也该待它们温柔些。”

  欧阳霄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小白花,毛茸茸的一小团,吹了一口气就都散了,只剩一根绿茎,怎么看都不觉得跟自己哪里相像。

  蒲梓伶看着他不解的模样,打趣的解释,“你体弱的样子不就跟这花一样,一吹就散吗,呵呵!”

  欧阳霄也跟着呵呵傻笑,只不过捏着蒲公英的手却紧紧地握了下,眼里闪过一抹锐利。

  开着玩笑一路打闹着上山,只可惜除了几样野菜和常见的草药,并没有发现什么比较值钱的东西,就在蒲梓伶考虑着要不要到树林比较茂密的地方去瞧瞧时,突然嗅到了一股气味,她轻皱着眉头,动了动鼻尖,似乎想确定那味道的来处。

  她皱着眉跟着味道往前走,欧阳霄忙跟上她的脚步,只是没有走多远,欧阳霄就察觉不对,脸色一变想要拦住她,却看见她沉下了脸,停住了脚步。

  蒲梓伶眼神锐利的往林子里头看去,声音冷静而果断地说:“停下,前头有问题。”

  欧阳霄有些意外她居然也能够发觉前头有问题,但仍不着痕迹的从她的身后站到她的身边护着她,眼底也冷了几分。

  蒲梓伶直接抽出帕子包住自己的口鼻,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想也没想就伸手从他衣袋里掏了帕子,“像我一样捂住口鼻,我们往前头去看看。”

  欧阳霄对她的话只有点头的分,虽然她刚刚的动作有些惊世骇俗,却一点也没妨碍他全然的信任,想也不想的就接过帕子轻覆在口鼻之上,两端在后脑杓打了个结。

  手上没有专业设备,蒲梓伶也顾不了许多,只是踏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往味道的来源处而去。

  这味道很熟悉,对于曾经在国外尸体农场中进修的她而言更是熟悉。

  那是大量尸体腐败的味道,虽然不知道山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尸体,但是,曾经身为法医的她,却不能就这么任由尸体在那曝晒腐败而不管,就怕会引起什么问题。

  那让人作呕的味道越来越浓,蒲梓伶的脚步也逐渐加快,渐渐地她也顾不上身边的欧阳霄了,而是急急的往前走,一边思索着可能的死亡人数,还有死亡的可能原因。

  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一直小心地护着她,不让她被树林里的枝桠还有长草给划伤了手脚,脚步比她还稳健,完全不若刚刚上山的时候走两步喘三步的虚弱模样。

  两个人走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到了目的地,没有预先以为尸体遍地的惨样,只有一栋看起来跟他们之前的屋子差不多的茅草屋伫立在一片乱草中,可是即使他们已经捂住了口鼻,那恶臭却还是霸道的钻入他们的鼻腔中。

  蒲梓伶本身并不觉得恶心,但生理反应却还是让她忍不住扯下了手帕,到一边的草丛中一下下的干呕着。

  欧阳霄搂着她,看着纤瘦的手臂有力的撑着她的身体,手掌一下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若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就走吧。”他轻声问着她,语气里没有害怕,只是纯粹的担心着她。

  那些死人跟他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除了味道有些恼人外,他是不怎么介意的,顶多找个时间一把火烧了便

  是,何苦让她看见那些恶心的东西坏了胃口,又让她伤了身子?

  欧阳霄没有感觉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冷酷,只是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蒲梓伶的身上。

  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够比得上她的平安重要。

  蒲梓伶摇摇头,用袖子轻抹了嘴,还是把手帕给系上,然后搀着他的手,往那屋子的方向走。

  “不是我爱多管闲事,实在是这荒山野岭之中,有这样的一间屋子本来就让人觉得奇怪,更别说这屋子里居然有超过一具的尸体,以这味道来看,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七天,如果我们不搞清楚的话,说不定……只怕有一还有二。”蒲梓伶眼睛直视着那扇已经摇摇欲坠的门板,解释着她为何一定要一探究竟。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她侃侃而谈时,他那复杂的眼神,隐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拳又松开。

  其实不管她有没有解释这些欧阳霄也是会顺着她的意思的,只是他觉得屋子里头的画面可能不会太好看,他第一次装不了害羞小书生的模样,拦着她不让她去开门。

  “我来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男人。”他声音平静得不像话,终于引来了蒲梓伶怀疑的眼光。

  这个傻书生什么时候这么有男子气概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蒲梓伶还抓不住其中的关键时,就看到他用着刚刚打草的木棍轻戳开那扇虚掩的木门。

  那木门本来就只是随意用野藤绑住几捆粗柴做的而已,装饰意义远大于实用意义,这么轻轻一碰就应声而倒,屋子里头的惨状也全都一览无遗。

  欧阳霄看到屋内的景象,难得地皱起了眉,蒲梓伶只是大略的先看了几眼,正想要抬脚进去瞧时,身后突然传来大喝声—“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包头蒙面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欧阳霄转头一看,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捕头,带着一群懒懒散散的捕快包围住了他们。

  蒲梓伶脸色一变,正想要解释,站在最前头的捕头已经拿着刀逼近了他们,然后就看见了他们身后屋子里的样子,捕头脸色一变,才正想要说话,却忍不住一阵阵的恶心,弯了腰,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一具具的尸体烂得流脓,不只发出了臭味也吸引了不少蛆虫,那肥嫩的虫子一下下的蠕动着,伴随着一些落在地上的脏器,说是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了。

  其他捕快见到屋子里的景象也都跟头子一样弯腰就吐,只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历练的中年捕快看过后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还是稳稳地拿刀对着他们。

  “还请两位跟我们走一趟衙门,说说看为何要在这荒郊野岭鬼祟行事,还有这一屋子的……”那捕快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里头那些东西,停住了话语。

  蒲梓伶没想到自己只是上山找草药,居然还会有需要去一趟衙门的时候,一时之间有些无措,抬头看向欧阳霄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原也没想他能够给自己什么安慰,可他却像是一直都注视着她一样,与她四目交会,同时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即使不是那么厚实,可是那温度却让人充满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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