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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驾到 page 11 作者:夏蕗

  “趁热吃吧!”

  曙公主怔怔地看着热热香香的杏仁酥饼,半晌,她忽然双眉紧蹙,冷不防将那酥饼往上举起,显然就要往地上摔去。阙怀安立时伸手一抄将饼给拦了下来,幸亏他反应快,才没让那饼被公主掷到地上去。

  “你这是做什么?”阙怀安惊怒地质问。

  “凤藻宫里时时刻刻有人看守,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进来?除非是父皇派你当说客来了。”曙公主丝毫不害怕他的怒气。“如果你是奉命来说服我的,那就请吧,这饼,我下吃。”

  阙怀安闻言真真哭笑不得,只得板起面孔。“胡说些什么,皇上要分开你我尚恐不及,又怎么会派我来看你?”

  “真的?”曙公主仍是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曙公主又问。

  “就是请人打点了下,没什么。”阙怀安不擅言词,又想到凤皇子曾经交代不要暴露他出面插手,于是就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

  “快吃吧,再放要凉了。”阙忾安将饼送回曙公主手中,这一回,曙公主真是小心翼翼地接过了。

  “谢、谢谢你……”

  “没来由的,为什么道谢呢?”

  “没……”曙公主看那杏仁酥饼,然后张开嘴巴轻轻地咬下一小口,酥饼的香味霎时充满了整个口腔,冲击着多日来粒米未进的味蕾,阙怀安正要劝她再多吃,却发现曙公主已经红了眼眶。

  “我本以为、我本以为……幸好不是那样的……”她哽咽而断续地说着;“要是连你都跟他们一块儿来逼我,那我、那我……”

  阙怀安恻然,心绪翻涌,就像浪潮一样。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第几回,曙公主告诉他再也不理睬他,他也允诺了,有时甚至是自己主动推开她温暖的关怀与需要他的双手,彼此是这么的想要脱离对方的命运,却又总是在情丝将断时情意绵延,如果这是天意,那么老天爷岂不是存心作弄吗?

  这避不掉、逃不开的丝丝纠葛,他该下该了断?

  只是……如何了断?

  “公主。”

  “唔?”曙公主没有抬头,只是文文静静地咬着饼,轻应了一声?

  “跟我走吧!”

  时间留白了。

  阙怀安说出这句话后,时间仿佛在他与曙公主之间划出了一道静止深沉的光,它柔和又温暖地照耀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投射出希望的光芒。

  是错觉又似乎不是错觉,一瞬间,阙怀安恍似在曙公主那原本苍白如雪的脸颊上,见到了一丝血色润泽,花瓣般的渐层透红,美得玫瑰都为之羞闭。

  “跟你走……”不自觉地,曙复述他的话。跟他走,不仅仅是追随他、让他带领,而是应许他的要求,跟着他直到山穷水尽、地老天荒。

  心在跳动着。

  这句话,就是一生一世了。

  阙怀安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曙公主的手,那从来温热的大掌,是他首次以一个男子,而不是侍卫的身分碰触她,那绵延又悠长的相互倾慕,终在此时此刻得到了释放,他们默默地看着对方,竟没有激动,只有得偿所望的满足叹息。

  夫复何求?

  阙怀安如是想,曙公主如是想。

  低头望着她的眉眼,她的唇,阙怀安的心悸动着,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那埋藏已久的柔情,俯身吻上。

  终于仍是这么做了呵!阙怀安的思绪全然崩解,理智也消失无踪,只剩下这个念头……

  曙公主的唇小巧柔软,像最甜美的樱桃,红滥芬芳,那种甜蜜教人迷醉,那份多情令他消融……阙怀安紧紧的拥住她,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吻,却成了无法自已的索求……

  “曙儿……”他低哑的声音喃念着,在她的唇畔摩挲,不叫她公主,而是亲昵几近怜爱地,唤着她的小名。

  “唔……”曙公主浑身瘫软在这甜美的吻里,从没想过阙怀安也有如此热情的一面,紧拥着她的双臂是那么的有力、吻着她的唇仿佛要宣泄压抑了许久的想望,令她晕眩神迷……

  有情人共处的这一秒,再封闭的囚牢亦是满室生辉,数不清交换了几个吻,多久的拥抱,他们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彼此,依恋的眼神悬系在对方的身上,半晌,曙公主终于满足的轻叹一口气,轻轻地将头靠在阙怀安身上,感受着情人温暖体温与热切心跳。

  “跟你走,你要带我去哪儿呢?”她轻声且无限柔情地问,接续起方才被吻中断的话题。

  阙怀安闻言微怔,半晌才苦笑回答;“这我也还没想到呢……”

  总以为可以克制自己的情感到心如止水产下兴波澜的地步,没想到终究还是被她攻城略地、占满了心房。她让他说出了藏在心中始终不觉得有机会出口的那句话,自然他也不可能想到答案……

  只是,对曙公主而言,阙怀安的回答似乎也不重要。

  “其实,去哪里都一样。”曙公主看着他,眼底晶光灿然。“没有你在哪里都一样;有你,身处何方,也都是一样。”

  阙怀安如何不懂她的直笠忌?没有对方,他们身处仙境也犹如死城,但若有了彼此,就算是穷山恶水,再困苦的环境里也恍若置身天堂。

  只要有了彼此;少心念念意爱思量,世界就不再黑暗、不再寂寞了……

  孤单寂寞的两个人啊!相依相存的此刻是这么温暖,阙怀安真想抱着怀中心爱的女孩,一生一世,再也不放开。

  *

  阙府。

  当阙怀安好不容易暂时告别曙公主离开凤藻宫,回到府邸中也已经过了中午,才刚到家,他便看见老丁坐在大堂里,呆呆的出了神。

  “丁伯。”阙怀安唤了一声。

  “少爷……您怎么这么早就出门,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丁看到他回来,忍不住追问道。

  “没什么,就是去宫里一会儿。”阙怀安自不能告诉丁伯他去看了公主,但又不愿对他说谎,是以只将实情说了一半。然而老丁看见阙怀安的表情与平日不大相同,早就发觉出了异状。

  “少爷,您,其实去见公主了对吧?”

  此话一出,阙怀安怔住,却没有否认。

  “少爷,您、您怎么可以……”老丁见状,已心下了然,又悲愤又痛心。“她是什么身分,您难道不知道吗?!”

  “丁伯……”

  “老丁知道,老爷毕竟是犯了滔天大罪才受到抄家灭族的血祸,上愧皇上、下惭世人,让少爷背负报仇的念头更是想都不敢想,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为我阙家留下一脉香火,也就余愿足矣。可是这人千万、千万不能是皇上的女儿啊!

  少爷……您总该为阙家的名声想一想吧……”

  “名声……名声……”阙怀安喃喃地重复了两次,嘴角不自觉苦苦笑了起来。

  名声,阙家如今还需要这种东西吗?这两个字,又如何抵得上一份真情挚爱?

  虽然父亲与家人的惨死令他感到伤痛,但也终是该做出取舍的时候了……

  “丁伯。”

  “少爷?”老丁看着少主子眼中似已有所决断的神情,不禁感到忧惧。

  有什么要发生了,但结果……似乎不是他所期望的那一个……

  “我有自己的想法。”阙怀安缓缓地道,声音沉稳,如同他的眼神,盘石一样的坚定。“我身边并没有什么财产,顶多就是年俸而已,但这些年不来,也有了一笔积蓄,我想将其中的一半送给您。”

  “少爷?!”老丁听得两眼发直。“您……打算要做什么?”

  “公主是无辜的,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阙怀安道;“这一生一世,我已经决定,只为她而活。”

  此话一出,满室静寂。

  老丁错愕不解地看着这个他曾以为自己十分熟悉的孩子,是的,他了解阙怀安,自从来到阙府,阙怀安一向尊重自己,更从未看轻自个儿其实不过是个下人的身分。但只有一提到曙公主,阙怀安的情绪就会完全下受左右,现在更说出这种话,怎不教他感到既伤心又气愤呢?!

  “少爷!”老丁急道;“你说这是什么话?老爷跟夫人九泉之下,会有多伤心?!”

  “我顾不上了。”掩饰着被指责的揪痛,阙怀安淡淡的回答。

  是的,他顾不上了,父母的形容已淡,如今萦绕在他心怀的,是曙的身影啊!

  只有跟她在一起,他才觉得日子有滋有味,没有了她,他又该如何生存在形同黑白无声的世界里?

  他不能。

  “丁伯,请你原谅。”阙怀安深深一揖。“只有她,我无论如何不能放手。”

  “你……”老丁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好、好,是老丁碍眼多嘴,所以你想用钱打发我走是不是?”

  “我只是希望丁伯晚年有靠。”阙怀安道,他已决定带公主出走皇宫,既是如此,年老体衰的老丁是绝不可能跟着他们一块上路的,更何况老丁对公主强烈反感,两相比较之下,他不得不做出割舍。

  然而这样的决断,无疑是冷酷自私的,至少对丁伯来说是如此。

  “我没想到,真的万万没想到……少爷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连家声、荣誉都不顾了,天哪!天哪!”

  面对他凄然的怅笑,阙怀安无语。

  老丁是不会明白曙公主在他心中的地位的。

  不只是一个令人心动的女孩那般简单,多年来他们生活在彼此的世界里,相互依靠早就成了习惯,没有了对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曙之于他除了情人,更是无可取代的家人啊!

  就让世人笑他懦夫、就让流言贬损他的无情,他阙怀安只需要一个人的理解,此生足矣。

  “丁伯,您的指责都是对的,怀安不会辩解,如今……我已经顾下上那些身外之事了。”

  老丁没有想到他的心意如此坚定,气极痛极,竟反倒笑了出来。

  “我真是错看少爷了,老爷、夫人,你们在天上可曾张大了眼睛仔细看?这就是、这就是你们阙家的好子孙啊!”

  老丁苍老破碎的声音犹如一把生锈的刀,划开了歪歪斜斜的伤口,刀锋滴着鲜红血珠,让阙怀安的心强烈的痛着,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终是咬住了牙根,一言不发的忍了不来。

  起风了,老丁的白发在风中飘扬,那是最后的怒火,燃烧着一个老人绝望悲切的控诉。

  第8章(1)

  曙在甜美的情梦中酣睡着,像一个小婴儿。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对她来说,打从知道了什么叫情,心头自然浮现的那个人,就是阙怀安,从来不会有别人了……也之因此心相印的那一刻,是那么的令她感到心欢,但于此同时,对未来的茫然以及不确定感,又乌云似地笼罩住她。

  “公主还在睡?”模模糊糊中,她意识到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好熟悉,是父皇?!

  他怎么会来?

  “朕听说公主原本不吃不喝,昨儿中午起却突然想吃东西了?”

  啊!原来为的是这桩啊……曙公主心中悄然地叹息。

  “在这地方还能晏起,看来公主过得倒是顶舒心啊!”太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曙公主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她那掩着嘴的嘲弄神情。

  玄武帝咳了两声后道;“请公主起来,朕跟太后就在凤藻宫的花苑里等她。”

  “是。”

  接着曙便听到两人脚步声远去,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响起,进来的宫女乍看到曙公主睁着眼躺在床上,有点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公主殿下都听到了?皇上和太后在花苑……”

  “我知道。”曙公主打断她,支撑着身体坐起来。“替我更衣吧!”

  她心中不安又起,但表面仍强自镇定,换过了衣服,坚持自己可以一个人,不需别人,她才慢慢地走出那闾囚禁她多日的小院落,来到花苑前。

  举脚正要跨进院子里,一个声音却让她顿住了脚步。

  “看来公主是回心转意了。”

  嘉太后的声音传来,语气里有着终于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的宽慰,然而玄武帝的声音传来,语调却略带犹疑,似乎有所保留。

  “这可难说,曙儿有什么心事向来都是放在心底,咱们可不能把她愿意进食当成一个喜讯。”

  不愧是了解她的父亲啊,曙公主自嘲地想着,但是了解并不代表他认同自己的人生与价值,相反的……只会让他感到不悦吧!

  父皇从来恩威并用,皇权天授,父女之情在它面前总是矮了一截。

  “皇帝的意思,哀家可就不明白了,难道皇帝认为公主是想逃走吗?”嘉太后笑道;“皇宫戒备森严,加上皇帝下令对公主严加看管,公主要想逃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宫闱中事,什么不曾发生过?”玄武帝不以为然地道;“现在首要的,是稳住我国与莫支国的交谊,这样在与我两国邻国的轩夷族交战时,才能获得最有力的支援。”

  “皇帝还真是深谋远虑。”嘉太后看着玄武帝笑道。“对付蛮子,没有足够的支援的确是很伤脑筋,要是有了邻国的襄助,那可就容易多了。”

  面对嘉太后的直截了当,玄武帝倒是蹙起眉。

  “主要是世子人品、器宇都是万里挑一,把曙儿嫁给他,朕也放心。”

  “皇帝是为人父母的心思多些呢?还是为君的心思乡些呢?”嘉太后仍是笑,仿佛早就认定玄武帝的话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野心辩解。

  “太后是在挖苦朕吗?”玄武帝苦笑。“不管是为人父母还是一国之君,朕都希望能够做到最好,曙儿天生体弱,她需要的比别人更多,朕不替她着想,谁来替她想想?”

  “现不只希望公主能明白皇帝的一片心意了。”

  嘉太后为两人的谈话加了注解,却没料到一旁的曙公主已经将他们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全数听了进去,她怔怔地站在原地,不躲也不闪,直到嘉太后和玄武帝走到她附近,发现她就站在花苑入口。

  “哟,公主,人都来了,怎么不出个声?”嘉太后一愣,随即露出了微笑。

  “哀家跟皇帝一直等着呢!”

  曙公主正要开口,玄武帝已从后方施施然地步行上来,虎目炯烁的盯着女儿,半晌,原本严厉的表情却化出一丝笑意。

  “曙儿,来,让父皇好好看看你。”玄武帝主动牵起了曙公主的手,热切的慈父形象,与那日雷霆大怒根本判若二人。“瘦了,身边的人是怎么照料的?全都拉下去打过一顿板子!”

  “是儿臣自己吃不好睡不着,不怪他们。”曙公主柔顺地由着父亲拉着,一面回答。

  玄武帝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朕的宝贝女儿,谁都不能让你受委屈。”

  仿佛搭腔似地,嘉太后补上一句。“皇帝说的极是,回头哀家就让侍候公主的人换上一批,也省得公主住起来不舒适。”

  “住哪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囚禁,曙公主笑了笑。“父皇找我,难道没有别的事情要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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