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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来也~福来禄至 page 10 作者:寄秋

  “那我的衣服……”她羞赧地低视一身穿戴整齐的单衣亵裤,除了些许凌乱外,其他都还很完好。

  “为夫帮你穿的,还有净身。”怕她羞得不敢问下去,他一并回答了,不以为帮妻穿衣沐浴是丢脸的事。

  经过一夜的床第之欢,禄至不能再当自己是局外人,他厚实的双掌确确实实地抱了他,而且也体会了人间极乐,原本淡然的心不再平静,他多了名为妻子的牵绊。

  虽然他还是不懂情,不识情滋味,可是他怜惜一心依赖他的小娘子,对她生出呵护之情,想让她有限的日子里都能欢欢喜喜,不生烦恼地笑得开怀。

  若把这些话告诉旁人,人家一定会问,这不正是爱吗?但禄至不了解,以为是神仙的悲天悯人。

  “你……你真多事,我才不要你帮忙……”服侍丈夫是妻子的本分,她怎么反而让他动手了呢。咬着唇的汤负心懊恼睡得太沉,未尽为妻之责。

  他一手伸向锦被下,轻轻揉按她酸痛的腰。“还疼吗?待会还得向长辈请安,你能不能起身?”

  修长的手指发出微光,笼罩她的后腰。

  “请什么安,那算长辈吗?”汤负心扁嘴,“喔!好舒服,别停,我的腰似乎没那么疼了。”怪了,他的手一揉居然不酸不疼了,感觉有股热气由他指尖沁入皮肉里,舒缓疼痛。

  闻言,禄至轻笑,收回指上仙法。“乖,别淘气,新婚头一日的礼数不可免,你要自行着衣洗漱还是我帮你?”

  “淘气……你知道我有多少年不曾做过出格的事,连使性子也没有,居然有人说我淘气……哼!这个男人疯了,识人不清,眼睛进了沙……”她以前多么战战兢兢,一刻也不敢懈怠地活着,只一心想守好家业,不让人挑出错误。

  汤负心嘟哝着,声音渐小,微带不满的绷着脸,数落着夫婿的愚笨。她分明端庄贤淑,落落大方,哪有一丝不正经,简直是诬赖。

  可是她的嘴角上扬,眼中带着手疼爱的柔意,半遮半掩地由床尾滑落,再遮遮掩掩取走丫鬟叠放在黄梨木几上的衣服,躲到三折金玉满堂双面绣屏风后更衣。

  看着由屏风后走出的佳人,皓颈纤纤,如藕雪臂,一顾盼,一颦眉,满是风情,看得两眼舍不得眨的禄至喉头微干,喉结上下滑动,发出吞咽的细微声响。

  下了床,未着鞋袜,他赤足走向妻子身后,拿起白玉玲珑发簪对着端坐铜镜前的她微笑,轻轻插入半挽起的同心髻,笑看她赧红娇颜。

  “还不穿鞋,想让人看笑话汤府新姑爷连双鞋都没得穿吗?”尽看她做什么,一味的笑,笑得她脸儿发烫。

  听着妻子的娇喝,禄至只觉得她怎么看怎么动人,像只蝴蝶飞进他心坎里,不自觉想笑。“等着你给我穿鞋。”

  “你……你……哼!真成大爷了,使唤起人了。还不坐下,我给你当奴才。”她半嗔半羞地推他坐好,纤腰一弯半曲身,双颊泛红地为他穿起鞋。

  “不是奴才是娘子,我让娘子尽一尽为妻之道,此乃闺房之乐。”他故意取笑她,逗得她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贫嘴。”她假意啐了一口,横眉一睇,媚眸生波。

  禄至开怀大笑,拥着妻子走出房门,日头一照,竟已是日正当中,一夜春宵,红被浪翻,看来还真是起晚了,惹人暗笑。

  两人微讶地相视一眼,又同时流露出欢喜的一笑,不分前后香偕而行,夫妻同心走向正厅。

  本以为郭敬文饮罢了女儿喜酒,隔日会如同往常一般上街溜跶,和几名酸儒谈诗论文,没想到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正位,身边低矮的红木云颈交椅,则坐着富贵衣裙的陈姨娘。

  大老爷没出门已是怪事一桩,小妾身份的陈姨娘也在,更让人不得不侧目了。等同于奴婢的姨娘凭什么受姑爷的叩拜大礼,她成了主子不成?

  “爹,你老真早呀!没出去溜溜。”汤负心看也没看陈姨娘一眼,当她是一件摆设。

  郭敬文抚了抚胡子,灿灿一笑。“是挺早的,你们睡得还好吧?我没让人去吵你们。”

  这句话听来另有玄机,想必有人一大早不安分,想去吵醒累了一夜的新人,让两人没得好眠。

  “爹,丑话说在前头,别又受托说情,你女儿虽然嫁人,可骨子里的脾气还是一样的硬,说出去的话不打折扣,你别来触我的底线。”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她下手算是轻的,没赶尽杀绝,让人无路可走。

  “哪儿的话,爹还不偏心你,你可是爹的嫡亲女儿,这位女婿选得好,爹很满意。”他笑得不自在,眼神一直往窗外瞟。

  “嫡亲是亲,庶出也是亲,爹要想清楚,别犯糊涂,你这一生做错的事可不少,不要再踩错一步。”汤负心笑意盈盈,语气却很强硬。

  “这……”他不住的干笑,额头冒出一颗一颗的细汗。

  “先上茶吧,给老爷一杯丈人茶,就此成了翁婿了,咱们家添喜了。”陈姨娘端坐不动,拎着手绢的手轻扬,唤人送茶来。

  伶俐的小厮送上茶,昨日的新郎官,今日的姑爷含笑接过,袍子一撩准备跪拜。

  “等一下,陈姨娘理应回避,相公跪你似乎不妥。”

  汤负心手一拦不让丈夫行礼,神情疏离地看向满脸堆笑的陈姨娘,看得她脸上的笑意渐渐转僵,最后难堪地站起身,立于郭敬文身后。

  只有原配才能坐在正位,妾只能站着,她逾礼了。

  看不出是刻意为之,或是无心之过,但是郭敬文身边的位置只有汤府主母汤秀婉一人能坐,那是拜过堂,祖宗牌位前上过香的夫妻才能行的正礼,旁的人都不行。

  不管是不是陈姨娘有心安排,很快地,敬茶仪式完成,化名夏禄的禄至成了汤负心的夫婿,汤府的上门女婿。

  郭敬文终是按耐不住的开口,“女儿呀,爹想你都成亲了,一家人就该和和乐乐的,玉奴她……”总归是自家姊妹,哪来的隔夜仇,说说闹闹也就过了。

  “爹,李夫子在等你下棋了,早去早回,女儿就不送了。”想要她放席玉奴一马,除非海水沸腾,天地相合。

  第7章(1)

  “姊夫,姊夫!我过了,我过了,我通过解试了,姊夫,我过了解试了,我过了……”兴高采烈的汤知秋边跑边喊,笑得嘴都合不拢,喜悦溢于言表。

  因为实在太高兴,他连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横冲直撞地闪过几个来不及躲开的下人,小脸溢满光彩。

  他真的被狐小小带坏了,好不容易养成的定性全没了,毛毛躁躁地不安分。

  “唉,以前大姊大姊喊得多亲热,这会儿眼中无大姊,只瞧得见你仙人般的姊夫,真教人寒心呀。”路过的夫妻俩听见他的叫唤,汤负心凉凉出声。

  冲到一半的汤知秋及时煞住脚,规规矩矩行礼。“大姊安好。”

  “这会儿倒想起规矩了?”她摆摆手,一旁的写意和画眉上前为他整整衣冠,再笑着退开。

  “是好事呢,你弟弟要有出息了。”他笑开,犹带稚气的脸庞满是欢喜。

  “什么好事,你瞧中哪家的闺女准备下聘,让咱们汤府早日添丁?”人丁旺盛才是喜事,日渐凋零的汤府太寂寥了,数十年听不见孩子的欢笑声。

  汤知秋没好气地翻白眼。“弟弟我还小,不急着娶妻生子,大姊好歹也看我生不生的出来。”

  十二岁大的少年已开始长身子了,但是个子不高,还未变声,他站直身差不多汤负心同高。

  不过脸蛋看起来就是半大不小的孩子,男孩子外在的特征还不明显,大大的眼儿,小小的嘴,面容白皙小圆脸,活似年画的招喜童子,真要他蹦出个子来还真是有点困难。

  看他嘟着嘴埋怨,汤负心好笑地笑出声来。“好啦,不逗你了,你刚刚穷囔囔什么?说来听听。”

  鼓着腮帮子的汤知秋气一消,又笑意盈盈了。“我考过解试了,夫子要我准备准备,好参加之后的省试。”

  “此话当真?我看你平时老跟着小小身后转,没怎么专心在课业上。”她露出狐疑神色,一副他能通过是蒙来的,其实没啥实力。

  “大姊,你少瞧不起人,这次应考者有三百名,只取前十名,我是排在最前头的耶!”

  “知秋是读书的料,而且肯上进,书本多读两遍就记牢了,稍一解说便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前途不可限量。”禄至笑着给予赞美,不吝惜提拔小舅子。有他禄仙在,当然能学业猛进,节节高升,高官厚禄无一不全。

  不过,也要汤知秋真是有几分才学,本身并非平庸之徒才行,他稍稍送了点禄气,让他茅塞顿开,才智提升,朝为官之路迈进。

  否则依汤知秋命格来看,他十四岁才能通过解试,然后是屡试不中,到了三十岁才勉勉强强考过省试,但也仅止于此了,若无外力帮助就是个九品的县丞,说官不是官,小得像芝麻屑。

  “是姊夫教得好,你说一遍我就懂了,比夫子教的还简洁明了。”让他得意一下有什么关系,他难得这般扬眉吐气。

  他在求学过程中一向不上不下,卡在中间,比他好的他赶不上,比他差的又会急起直追,他常想走文路是不是对的,读死书,最后顶多像他爹有个才名而已,再也不能往上一层,不如守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当个收租的地主算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天上掉下个无事不知的好姊夫,闲暇时指点一二,他脑袋就变灵光了,书本一翻开一目十行,立即能明了诗的意境,出口成章,朗朗上口。

  “你呀,就是个油嘴滑舌的,才那么一丁点成就就得意忘形了。”真是没见过世面,才过解试就乐翻天了。

  被泼冷水的汤知秋委屈的扁嘴。“姊夫,你看大姊啦!”

  “你大姊身子骨不好,别让她气堵了心,懂吗?”他带着妻子走到一旁的亭子里,开始梳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只见他指间滑过柔顺发丝,轻拢云鬓往上一缠,拢出坠马髻,双喜如意钗往发上一簪,再贴上点翠缠枝饰玉金钿,额前缀着八宝璎珞垂饰……

  虽不熟练却也有模有样,多做个几回他就顺手了,老和丫鬟们抢事做,把她们梳好的发髻扯散,自个儿慢条斯理地弄着,一干路过的下人见了掩嘴轻笑,羡慕姑爷对小姐的疼爱。

  “大姊的病不是好了吗?我看她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药也吃得比以往少,没见她捧心蹙眉,姊夫是大夫,应该能治好大姊的病吧?”汤知秋小声问道。

  应该不是绝对,有些病一辈子也治不了,虽说有灵丹妙药,担人的命数有定,时候到了就得走,谁也不能说不。“是说过我不是大夫。”

  “但你的药让大姊走路不喘了,脸色红润,人也变得有精神了,姊夫是神医,会让大姊看到我考上状元,子孙绕膝。”他一脸信赖,相信姊夫无所不能,比神仙还厉害。

  看着小舅子信任的眼神,禄至眼中微露为难。“月缺月圆,花开花落,凡事自有定数,你不能让鱼在陆地走,鸟儿水里游,有生必有死,落叶终归根。”

  “姊夫,你的意思我懂我懂,不过反正你有很多金丹,多给我姊吃几颗不就得了,你不会连对自己娘子都这么吝啬吧?”他的想法很简单,有病就吃药,吃了药便无病,哪来什么花开花落,月圆月缺。

  “我……”他怎能开口说他只是一名小仙,管不到生死轮回的大事。

  “秋弟,别再烦你姊夫了,他已经尽力了,你早该知道我的身子和常人不同,能多活一日都是奢望,如今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坐着和你说话,全是你姊夫的功劳,要懂得知足,别说糊涂话。”汤负心说此话时仍瞅着夫婿,她也在想相公若有方法试一试有何妨。

  但是禄至只看着她笑,并未回应。

  “大姊……”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有活下去的方法当然要多活个几十年,谁想一出生就注定短寿。

  “考过解试不容易,正好娘子的身子状况也不差,不如到城外走走,踏踏青,看看一片好风景。”禄至笑笑地转移话题。

  两双神似的眼睛齐齐看向他,姊弟俩的脸上都有很深的不满,气他没能和他们一条心。

  “去不去?”看一些好山好水散散心。

  “……去。”他敢不带他们去就翻脸。

  看着两人气愤又恼怒的神情,好笑在心的禄至安抚心有不平的两人,明润笑意始终不减,让人想气也气不起来。

  入夏的气候炎热,地面微微冒着热气,一行人出了府,一辆马车一位车夫,画眉破天荒地没跟,因为吃坏肚子频跑茅房,而写翠忙着盘点、算帐,所以由弄梅、弄春顶上,两个丫鬟伺候三个主子。

  一路向西除了城门,四周景致以树木居多,偶尔在树丛里冒出几朵野花,越往空旷的地方走还能瞧见几只蹦蹦跳跳的兔子和小獐,树梢间有专食野鼠的鹞鹰低空掠过,啸音尖锐。

  “姊夫,这几天怎么没瞧见小小?他说好要教我变把戏。”少了带头胡闹的二师父,汤知秋日子过得很无趣。

  “他去办事了。”

  其实他也不晓得白狐去了哪里,自从得知他无法为恩人延寿后,狐小小就和他生了几天闷气,回复原身栖息在汤府后院的树洞里,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后来就不见了,树洞内只留下数根狐毛。

  他想白狐应该是为了恩人寻药去了,他先前为妻子诊脉,得知她体内积存了不少罕见灵药,才能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度过死劫,否则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要了她的命,哪能存活至今,但十九岁是她最后的打劫,也是无可避免的劫难。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小小很好玩,他的耳朵会动来动去,像只狐狸。

  “归期未定。”也许是明天,也许下一刻自个儿从草堆里蹦出来,拿不准。

  “那……”

  见他又有话要问,怕难回答的禄至手心一翻,掌中出现一颗琥珀色圆珠。“这个给你,可以护身。”

  “这是什么?”感觉暖暖的。

  “避邪珠。”将来他出外应考难免路途波折,带着防身有益无害,小妖小怪不敢近身。

  禄至不晓得他自己能待在汤府多久,上界若来逮人他必定得离开,无法护着汤府一生一世,留下随身物也能护得一时,免得走得不安心。

  他不知道知秋能活到几岁,但是他看得出他是有福之人,大抵七、八十岁跑不掉。

  “那我呢?你从来没送过我任何东西。”雪腕一伸,汤负心厚颜讨礼物。

  他眉一动,眼泛笑意,狭长的桃花目尽是风流笑。“我把我自己给了你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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