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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好想嫁(下) page 2 作者:子纹

  “是啊!不如畜生,该是更难受。”

  顾晨希的笑有些僵,早知道薛日泓这人说话损人,但这还是第一次真实感受他阴损的功力,他决定还是少与此人说话为妙。

  邵阳与邵老夫人的墓位在山顶一处视野空旷之地,一眼望去,还能眺望远方盎然绿意,山川起伏。

  上完香后,于咏贤便寻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下,不远处薛天岗几个兄弟也拿出酒,就在前堂主的墓前喝了起来。

  于咏贤手里拿着林沅准备好的羊奶,小心的喂着怀中的幼崽。

  “倒是个清幽的好地方。”顾晨希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四周,“这附近看来有人打理。”

  “这里离普陀寺不远,我姑姑会带着嬷嬷和诺诺来,”于咏贤分心回答,“邵老夫人是个可怜人,守了一辈子的寡,好不容拉拔了儿子长大,最后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好人往生了至少也该许她个清静安稳之地。”

  “前堂主虽身亡,但也曾为朝廷立下一大功。”

  猫崽还小,吃不了多少便不吃了,她也没强求,将它放在自己的腿上,看它舒服的滩开四肢晒太阳,觉得小东西可爱极了。

  “虽说如此,但是总觉得为皇室争夺实在无趣。”她说完,匆匆抬头对她一笑,“当今圣上是你姨父,我这么说,你心里可会不舒服?”

  他摇头,“值得与否,争夺之人自有定见,与我们无关。”

  于咏贤觉得有理的点点头。“你小心些,前头可是悬崖,底下有条急流,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顾晨希闻言,便没再往前走,转过身时,远远的看到林间小径似乎有人影晃动。

  “似乎有人来了。”

  于咏贤好奇的看了过去。

  听到声音,薛天岗先认出了来人,“似乎是又晴来了。”

  对又晴他与几个兄弟也算熟悉,是他死去结拜二哥跟前的使唤丫头,还在二哥死后,照顾于咏贤多年,镖局或朔月堂事多,他与几个兄弟都难得上山来,所以与又晴已经许久不见。

  “薛爷、彭爷。”又晴放下手中的竹篮,对薛天岗和彭正朗一笑。“最近可好?”

  “很好,算来我们快一年不见了。”彭正朗站起身,看向她手中的竹篮,“让我猜猜,这里头可是百合酥?”

  又晴一笑,点点头。

  “还是你有心,永远都记得邵老夫人最爱的甜品。”

  “老夫人生前待我极好,这是应该。”她将东西放在坟前,虔心祭拜后才站起身。

  一看到她站起来,于咏贤立刻抱着猫崽献宝似的捧到又晴面前,“姑姑你瞧,这是我的小猫,它好可爱,我还没起名字,姑姑替它起个名字吧。”

  又晴已经好些时候不见于咏贤,不是不想见,而是她成亲一事着实令她动了气,她一心盼她不受伤害,偏偏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但久了,心中的气也淡了,于咏贤毕竟还年轻,初尝情爱,自然是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她能做的也只是静静的守候,至少在她这里,于咏贤永远会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她的目光看向于咏贤手中的小东西,“这是——豹的幼崽?”

  薛天岗和彭正朗上前,方才也见她在跟这小东西玩耍,远远地瞧也以为是只猫,没多留意,现在闻言才仔细的打量一番。

  “是啊!是豹。”薛天岗道:“堂主,你怎么有这个?”

  于咏贤一脸意外,“是土狼送的。”

  “土狼?!”薛天岗皱起了眉头,“可是漕帮帮主最得力的左右手?”

  于咏贤不由暗自吐了下舌头,一时不察,脱口而出,提到土狼,真是该死。

  “你怎么会与土狼扯上关系?”薛天岗的口气已经带了丝火气,“他前些日子才在三不管打废了顾家二少爷。”

  “我与他算是不打不相识。”于咏贤很有义气的没把在一旁的薛日泓供出来,若说起来,薛日泓与土狼的妹妹郎有情妹有意,这才是最大问题。

  “他为何平白无故送你一只豹?”彭正朗问的倒是个实际问题。

  “豹?!”于咏贤将怀中的小家伙好生的瞧了一遍,“这明明是猫,因为我之前向他说过,夫君就像猫似的温柔,所以他就送了我这只猫,说是像夫君。”

  薛天岗与彭正朗相视一眼,也跟于咏贤一样觉得莫名其妙。

  又晴伸出手,将幼豹给抱入怀中,轻摸了下,小家伙舌头舔了下她的指头,她浅浅一笑,抬头看向顾晨希。似猫的豹吗?

  顾晨希对上又晴的视线,又晴的眉宇之间与于咏贤有些相似,却比于咏贤长相柔美不少,纵使一身朴实灰色僧衣,也掩饰不住她的好相貌。很难想像,一个因出身低贱而不被于家承认的女子会有这么敏锐的思绪,清明的眼神像是早看透了一切,只是不愿说破罢了。

  “姑姑。”顾晨希跟着于咏贤唤了一声。

  又晴微敛下眼,“顾少这声姑姑,奴婢担不起。”

  听到自己的姑姑自称奴婢,于咏贤的脸色都变了。

  在外人眼中,又晴总是自称奴婢,毕竟在她多年的成长岁月里,她就是个下人。

  “姑姑,他是我的夫君。”

  “我知道。”林又晴看出了于咏贤心中难过,不由一叹,“但无法真心待你,我受不起这声姑姑。”

  薛天岗闻言有些意外,又晴可是他此生见过牌气最好的一个人,纵使为奴为婢,也从不埋怨,对于咏贤自小照料,倾尽一切。一直到这两年,他们才从于咏贤的口中得知,原来又晴是于副帮主的女儿,只是因为生母出身低贱,所以只能在于家当个奴才。

  这样一个能忍人所不能忍、从未明显表达过心中喜恶的一个人,对顾晨希的怀疑不喜却是如此显而易见。

  “起风了,”又晴看到远方一片乌云飘来,“怕是要变天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姑姑?!”

  “这个小东西,就让姑姑带回去陪姑姑几日,好吗?”又晴似乎不想再多说,只是看着于咏贤,柔声询问。

  又晴开了口,于咏贤自然点头同意,突然远方一道闪电闪现,于咏贤僵了下身体。

  又晴正想上前安抚,就见顾晨希已伸出手,将她护在身旁。

  见到这一幕,又晴的目光一柔,这一刻,她希望自己猜错了,顾晨希对于咏贤是真心,不是存心利用。

  “姑姑,我明日来看你。”

  又晴一如过往的温柔地看着她,“三月天的,春雷阵阵,最近还是留在朔月堂吧,以免担心受怕。”

  薛天岗他们自然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于咏贤就怕打雷闪电,于是也连忙收拾东西。于咏贤实在想要再多跟姑姑说些话,但是天变得太快,她只好在顾晨希的陪伴下走向下山的小径,直到走远,回头一望,又晴依然站在坟前,久久都没有离去……

  第十二章  面具下的真面目(1)

  于咏贤回到朔月堂就病了。

  她向来身强体壮,没料到从普陀寺回来的路上淋了场雨,当晚就发热。

  虽然有小七照料,但她依然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原本带了点稚气的圆脸消瘦了不少。

  今天起来,精神好了些,才在林沅的陪伴下在小园子里晒太阳,只是这太阳一晒,又把她晒得昏昏欲睡了起来。

  “姑爷一大早就带着如意上了顾家钱庄。”林沅在一旁给于咏贤盖上薄被,轻声的说道:“小姐犯困,要不要回屋子睡?”

  “不要,我眯个眼就好,太阳太舒服了。这几日,外头没事吧?”

  林沅想也不想的就回答,“没有。”

  林沅的口气透露了丝不对劲,于咏贤睁开了眼,看向她。

  林沅一跟她对上眼,明显愣了一下。

  于咏贤缓缓坐起身,“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于华全来闹了一场。”

  “什么时候的事?”

  “小姐从普陀寺回来的第二日,烧得正迷糊,于华全带了于家的手下硬是要闻进来见你,他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一进门就大吼着说小姐是骗子。”林沅老实说道:“要小姐出来给个交代。姑爷一气之下,动手将他们所有人都打出去。”

  于咏贤皱了下眉,“姑爷可有受伤?”

  林沅摇头,想起那一日还像作梦一样,不是说姑爷是个柔弱的公子儿、手无缚鸡之力吗?

  但是那一日,他的身手了得,朔月堂的武师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他一个人出拳俐落,招招狠绝,就把五十几人全打了出去。

  从那一天起,姑爷在朔月堂的地位突然翻了好几翻,以前是因为她家小姐而不得不尊重这位姑爷,如今则是因为顾晨希用拳头证明了自己的能耐,只是她家小姐——林沅有些无言,好像全然不知。

  渐渐的,她好像有点理解姑奶奶心中的担忧,他们似乎、好像、真的不了解姑爷。

  于咏贤没有再细问,只是确定顾晨希没有受伤就放下了心,“于华全是脑子抽了什么风,敢闹到朔月堂来,庆幸没伤了夫君,不然我肯定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林沅心想以顾晨希的能耐,根本无须任何人替他讨公道。

  “堂主。”薛日泓人还未到,声音就来了。“看来气色好多了。”

  “打套拳都没问题。”于咏贤扬着下巴说。

  “你还是省省吧。”薛日泓将手中的帐本给放下,“这是彭四叔要我拿来给你瞧瞧。”

  于咏贤实在没什么精神,“晚些再看。”

  薛日泓点头,“也行,明日我再过来跟你拿。怎么没有看到你的美人夫君?”

  “听沅沅说,一大清早便去了钱庄。”

  “看来这顾家家主也当得挺累的。”薛日泓不由感叹,“太极说,最近渡口来了艘商船,来者有胡商、歌姬,颇有异国风情,等你身子好些一起去瞧瞧。”

  “不如今天去吧。”于咏贤坐起了身子,打起精神。

  “你身子才好。”

  “我躺了好几日,身子骨都僵了。我们先去瞧瞧,若真有趣,等晚上夫君回来,我自个儿再带他去。”

  “原来又是为了他——你什么事都先想到他,你啊,这辈子,完了。”

  “胡说八道什么。”于咏贤不客气的踢了他一脚,“我去换衣服,等我一会儿。沅沅,你不要进来了,我自个儿来就成了。”

  她从小就不习惯有人伺候,所以除非必要很少让林沅动手。

  “沅沅,我听说前几日,于华全来朔月堂惹事,被顾少打了出去?”

  林沅一听,用力点头。

  “而且我还听说,顾少身手不错?”

  “何止不错,”林沅赞叹,“简直出神入化。”

  薛日泓一脸怀疑,“你这丫头是不是跟在于咏贤身边太久了,受她影响,也把顾少当神了?凭他?他就一个京城来的公子哥儿。”

  “薛少爷,我说的是真的,”林沅举起手,一副对天发誓的样子,“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姑爷的身手真的很好,还有人说,姑爷身手了得,说不定薛少爷跟小姐都会是姑爷的手下败将。”

  “你说笑吧!就凭顾少那德行?!”

  “薛少爷,姑爷好像从来都没说过自己不会功夫。谁说长得好看的人就不能是强者?”

  这个问题问倒了薛日泓,他抚着自己的下巴,顾晨希那外貌确实很难令人联想到是个高人,但现在想想——

  “你说的有理,像我如此玉树临风,风华绝代,不也是个高手吗?”

  原本一脸严肃的林沅,一下子就萎了。自恋也是种病,或许该请小七给薛日泓看看。

  或许是大病初愈,于咏贤模样有些憔悴,但躺在床上好几日,如今可以出来走走,精神看起来倒是好了许多。

  胡人带来的歌姬、舞姬在渡口的一艘画舫上表演,平时是一位难求,但因为有太极在,轻而易举就给他们弄了个最好的位子,不单可以看到台上的表演,还能见到外头热闹的街道景色。

  于咏贤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几个妙龄女子穿着只能勉强遮体的丝纱,用着婀娜多姿的身段,配合着歌声舞动,豪迈奔放得令在场的人都看得热血沸腾。

  林沅看着于咏贤跟着鼓噪拍手,不由一叹,看那些舞姬露出的半截肚子,她还真是有些接受不了,不料她家小姐竟然能看得乐在其中。

  “听说晚上点起灯火,更是别有一番风情。”于咏贤对薛日泓说道:“等等帮我向太极说一声,晚上给我留张桌子,我要带夫君来。”

  薛日泓一笑,“留张桌子自然没问题,只是你不怕你的美人夫君被迷了去?”他故意看了看四周,“你瞧这四周的男人,那表情可巴不得扑上去。”

  “你也想扑上去吗?”于咏贤好笑的反问。

  薛日泓一愣,“自然不会,这不过就是表演,欣赏便是,我没那些男人这般下流。”

  “这就是了,我夫君与你一比,更是个君子。”

  薛日泓翻了个白眼,不想跟她说话。

  这场舞让于咏贤看得痛快,还特别交代林沅多打赏些银子。

  “累吗?若不累就不急着回去,”薛日泓说道:“我还叫了些酒菜,都是特色菜,尝尝。”

  “好。”于咏贤自然乐得接受。

  “病才好,别喝酒。”薛日泓制止了她伸向酒壶的手。

  “大口吃饭、大口吃肉,当然也得大口喝酒才痛快。”

  “我也不想管你,”薛日泓说道:“只是若你因为不忌口又病倒,别说我爹不放过我,你的美人夫君也不饶我。”

  “难得——”她一脸玩味,“听你这口气,你怕我夫君?!”

  薛日泓露出“你很荒谬”的神情,“笑话,我怎会……”

  “薛少爷就是怕姑爷。”林沅不留情的在一旁放冷箭。

  “沅沅,话多。”

  林沅耸了下肩,闭上了嘴。

  于咏贤忍不住哈哈大笑,倒也没再将手伸向酒壶,确实小七有交代,她暂时不能贪杯。吃得正乐,底下嘈杂了起来,于咏贤好奇的看了过去。

  原来是几个方才表演的舞姬换了身衣服,下去逛市集。

  虽说穿的是汉服,但是轮廓深邃的五官骗不了人,自是引起不少的目光注视,只不过有群人突然挡住了那几个姑娘,为首的是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小姐,”林沅也看到了,“是于华全。”

  看到三叔父的独子,于咏贤想到在她病时,他竟带人来朔月堂惹事,脸色微沉。

  看他走路不太俐落,应该是有伤在身,于咏贤不知道是不是来闹事的时候受的伤,毕竟她病时实际发生何事她也不清楚,只是肯定这个家伙没救了,伤都还未好全,就上赶着惹她的眼神瞟了下薛日泓。

  薛日泓会意的嘴角一扬,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下去一探究竟。

  于华全当街就将自己看中的一名胡人舞姬拉进怀里,当下把人吓得脸色发白。

  “放手!放开我。”

  发出的惊呼带了点异国风情的语调,就算是于咏贤听来都觉得勾人,更别提色欲薰心的于华全了。

  “进了妓寮还想当烈女,昨夜收了爷的银两,说要陪我一日,现在翻脸不认人,以为爷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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