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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钱帐房 page 7 作者:风光

  秋声早感受到他们祖孙间的敛拔弩张。她怎么可能傻得留在这里当箭靶,自己不被射个万箭穿心才有鬼!求救的眼神连连投向储孟孙。

  他也知道奶奶不怀好意,便找个了借口推托,「她是账房,不是婢女,能帮上什么忙?」

  「我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就是了!总不会吃了她吧?」对这个孙子无计可施,让储老夫人更是不悦。

  自己的母亲在祖母手上吃了多少苦头,储孟孙从下人口中也有所耳闻,而他并不愿意让秋声也遭受到那种对待,便又道:「秋声是账房,没做过杂事,我怕她笨手笨脚毁了奶奶的寿宴,早令她见过你后就乖乖在我后头待着,免得惹你生气。再说今儿个是奶奶你的寿宴,万事不必操劳,坐着享受便是,外头的事若人手不够,我会另外遣人帮忙。」

  说完他也不啰唆,领着秋声及自己的人便走,不用看也知道现下背后祖母的脸色,恐怕阴沉得恐怖。

  退出偏厅,一直走到后院的凉亭处,储孟孙和秋声才止了步。

  宴会地点在前院大厅,宾客们不会来到这里,相形之下比较清静。

  「看来,老夫人我是得罪定了。」秋声长吁了口气。到现在她还在紧张呢!

  「何需管她怎么想?你本份做到即可,不必特意讨好她。」储孟孙的语气有些僵硬。

  瞧出他面色带点阴翳,再想想方才厅里他的表现,秋声忍不住问:「当家的,我觉得你和老夫人间的气氛……呃,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很清楚她从来不是真心疼爱我,她只重视嫡出的那两个孙子,只是因为仲孙他们不争气,她才不得不妥协,依照我爹的遗言让我当家。」他冷笑道。「她的寿宴我愿意来,也只是不想让人说话,否则光是她对我娘亲种种苛刻的行为,这储府大门我早就不屑踏入。」

  秋声瞧他说得冷酷,却也知道这种冷酷源于从小到大不被重视的阴影,心不禁替他痛了起来。「当家的……老夫人不疼爱你,还有我疼爱你呀!」

  不是当事人,她不会唱高调的劝他别怨恨老夫人,她的眼中只有他,他的喜怒才是最重要的。

  「你要疼爱我?」心里那道坚硬的墙,彷佛被她撞碎一小角,储孟孙冷厉的眼神慢慢柔和下来,直瞅着她道:「你要怎么疼爱我?」

  「我可以……呃,我可以在天冷的时候帮你添衣、泡热茶、烧开水……还有、还有……」还有什么?这些大饼都会做,她还能替她做什么?想到这里,秋声不免有些气馁。早知道小时候姑娘家该会的事多学着些,才不会现在要用了却一样也不会。

  储孟孙闻言朗笑起来。她果然很有逗他笑的本事。「这些彷佛都是新嫁娘做的事,你已经准备好要嫁我了吗?」

  「你臭美!」直觉就先反驳的她跺了跺脚,但想清楚了他的话后,又是一阵害臊。「等一下,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问的是哪一句?」他逗她。

  「就是……就是……」要她问出这句话,简直让她的粉脸都烧了起来。「就是你要娶我那句嘛!」

  「那就看你的表。」储孟孙哈哈大笑。

  两人打情骂俏,情趣正浓时,突然一道杀风景的声音介入。

  「大哥好兴致,和秋声姑娘躲到这儿谈情说爱了?」储仲孙领着弟弟走过来,「奶奶交代我,请大哥到大厅一趟,宁王府的世子到了。」

  「李初到了?」和宁王府世子颇有交情的储孟孙,立刻带着秋声想走。

  「等等。」没拦住他,却拦住了秋声。「世子只希望大哥你一个人过去,说是有要事相谈。」

  「这……」李初有事单独和他谈,是有可能的,然而他却不放心让秋声一个人在这里和储家的其他人相处,旅是他唤来了大饼。「你带秋声到我以前住的院落等我,我去去便回。」

  话落,他便和储仲孙离开。

  秋声着实想跟上,却也知道自己去了只是让他为难,毕竟人家世子摆明了想跟他一个人单独谈话。

  跟着大饼,她原想应该没自己的事了,不料储老夫人由后院的另一头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婢女和长工,脸色之凝重让她不由得竖起寒毛。

  这,确实是冲着她来的吧?

  储老夫人领着一群人来到凉亭,开口便道:「季孙,带大饼到前头去帮忙!」

  储季孙领命,僮仲孙原也就是为了这个作用,才把他给留了下来。

  当他死拖活拉的和几个长工一起把大饼架走,留下秋声一个人,她顿觉大难临头。

  「你……」储老夫人厉眼瞪着她,「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问你,你和孟孙,不只是账房和主子的关系吧?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她不太懂对方的意思,不过仍是据实回答,她认为自己和储孟孙的来往正正当当,又没有偷鸡摸狗,何况储老夫人迟早要知道这事。「我和当家的确实在一起,但我没并染有做出逾矩的事……」

  她越说越不自在。孟孙私底下常对她做的那些羞人的事,不知道算不算逾矩?

  「是吗?」储老夫人讥诮地一笑,「你都叫他当家的了,难道不明白自己的地位,还妄想麻雀变凤凰?」

  「不!我没有这个想法!」秋声心一惊,「我不是因为这原因才喜欢他……」

  「我们孟孙的条件好,喜欢他的女孩,可以从朱雀门排到明德门,若是挑都不挑,我这储府可会让人说笑话的!」摇了摇头,储老夫人说得语重心长,却是字字带刺。「媳妇我早就替他选好了,孟孙有个在山西经营汾酒生意的世伯,他的闺女黄亭儿年方十六,贤淑貌美,和我们又是门当户对,本想过两年等她大些,再让孟孙迎进门,但现在出了你这桩事,说不定要提前了。」

  「当家的说,他会娶我的……」秋声在心底替自己打气,她要相信孟孙!

  「他能不能娶你,还得看我的意思!」储老夫人拿出气势,要把这丫头压到说不出话来。「你拿什么和黄家的闺女比?说外貌没外貌,说背景,人家和我们还是世交,你有什么?不过是个账房的女儿,根本配不上孟孙!」

  她朝后头的婢女示了意,婢女由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秋声面前。

  「算你也陪了孟孙一阵子,这一百两银票子你收了,今后离开京城,有多远走多远,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和孟孙纠缠!」储老夫人不容置疑地决定了两人的未来。

  秋声深深地觉得被羞辱了。她的真心真情,在储老夫人的眼中,是拿钱就可以打发的吗?

  原看对方是长辈还维持着尊敬的她,也不想再装模作样下去,基于对储孟孙的感情,她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不!我不收。老夫人,我不管您相中了哪家女儿,除非当家的亲自赶我,否则我都会相信他的承诺。」

  「即使和我作对,你也不离开他?」

  「当家的说他会保护我的!」她相信他,即使眼下只有她一人,她也能凭着这份信心和储老夫人抵抗。「何况,孟孙的感情在您的眼中,只值一百两吗?他是您的亲孙子,您何不亲自问问他的想法……」

  老脸一沉。「够了!我活了这把年纪,还不用你这黄毛丫头来教训!」

  见秋声倔得像头驴子,储老夫人哼了一声,同来时一般,浩浩荡荡地领着一干婢女拂袖而去,只是临走前,还扔下一句让她感到很不妙的话。

  「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否则你会后悔的!」

  第5章(1)

  储府的广场前搭起了戏棚,高唱着八仙碧天贺寿,酒席一路由大厅摆到前院,差点连桌子都挤不下。

  储老夫人终于坐到大厅,接受宾客们的贺寿,而三个孙子则站在她身旁,一字排开,威风凛凛的威风凛凛,风流倜傥的风流倜傥,替老人家做足了面子。

  来者非富即贵,连宁王世子李初,威武将军的儿子都献上贺礼,足见储家人脉广阔,影响力非凡。

  当然这一切得归功于储孟孙的交际手腕了得,这也就是为什么储老夫人千方百计想把这个孙子控制在手里,却是不得要领,还弄得他索性以商行为家,让她一个人在府里独大。

  而这绝非储老夫人要的结果,就算庶出的孙子再怎么强悍厉害,家业始终要回到大房手里方是正统。今天的寿宴正是个好机会,当她看到心里期待的那两个人终于过来贺寿时,脸上的笑纹更加深了些。

  来人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衣饰华贵,身后还带着一个面貌姣好的年轻女孩,两人施施然地走到寿星面前,由那男子先道了一串贺词。

  「黄员外,不好意思,老身的寿宴,还劳您大老远从山西赶来……」储老夫人客套着。

  「岂敢岂敢。先不说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老夫人亲自来信邀请,我怎么可能不到呢?」黄员外搓着手,在大冷天里,那福泰的脸上却彷佛热得快滴出油似的。「尤其是您信上提到那件事——」

  「是了。」储老夫人不疾不徐地打断他,很自然地改变话题,「你身后这位,想必就是令千金了?」

  「没错。」提到琴棋书画皆经过特意栽培的女儿,黄员外不免得意。「亭儿,过来拜见老夫人!」

  黄亭儿闻言,袅袅婷婷地往前一步,略微福了福身,态度落落大方,不若一般十六岁的闺阁千金。「见过老夫人,愿老夫人青春永驻,事事顺心。」

  「好!」听到这贺词,储老夫人眼都笑眯了。「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听多了,怕自己都活成了只老乌龟,若能如黄姑娘所言,青春永驻,事事顺心,这活得长久才有意思啊!你这贺词真是别出心裁,只是我都已这把年纪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老夫人,您就叫我亭儿吧!您这年纪有的睿智与美丽,又岂是我们这种见识浅薄的黄毛丫头比得上的?」黄亭儿轻轻巧巧地奉承了回去。

  这番妙答,不仅储老夫人听了欣喜,全场宾客也都跟着笑了,连储孟孙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只有站得老远的秋声脸色有些僵硬,只因她很清楚这是场相亲,搞不好还是老夫人特意做给她看,想逼退她的。

  孙子的反应未逃过储老夫人的利眼,便状似随意开口的道:「孟孙,你过来见见亭儿,瞧她长得多好,又有教养……」拖长语气的同时,还不忘瞥了一眼远处默不作声的秋声。

  秋声只觉背脊传来一阵凉意。看来不仅仅是冲着她来的,而且来意还相当不善呐!

  没注意到她们的「隔空交战」,储孟孙上前一步,先和黄员外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对着储老夫人说:「奶奶,黄家与我们是世交,又和商行有汾酒生意的往来,上回到山西与世伯谈合作时,我就见过了亭儿小姐了。」

  「如此甚好。」老人家面露喜色。这倒少了她不少事。「这么好的姑娘,我还怕你错过呢!」

  「亭儿小姐精通琴棋书画,还能吟诗作对,才女之名早在山西遍传,孙儿走遍大江南北,还没见过才情胜于亭儿小姐的。」储孟孙这番话半真半假,一般人听了或许会认为是恭维客套,但听在秋声耳中却有些失落,再加上储老夫人若有似无的鄙夷眼神,总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她自己也知道普通人家教出来的女儿,毕竟和富贵人家的千金不同,然而她就是无法释怀。和孟孙认识这么久,甚至两人都这么亲密了,他却从没夸过她一句。

  「储大哥取笑奴家了,奴家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呢?倒是储大哥声名远播,带领储氏商行生意蒸蒸日上,才教人景仰。」黄亭儿有些羞涩地道。

  「好好好,看来你们两个对彼此都仰慕已久。」储老夫人和黄员外交换了一个眼神,「外头宾客人多,亭儿是大家闺秀,不适宜抛头露面。孟孙,你就带她到后院走走吧!」

  「这……」储孟孙对黄亭儿并无恶感,只是他担心留下秋声一人会令她吃亏,不免犹豫了下。

  储老夫人何尝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故作开明地笑道:「当然,带几个丫头去也好服侍亭儿……唔,就那个秋声,和我的大丫头吧!锦绣,去厨房拿个食盒,再沏壶茶,你们俩拎着,免得饿着了黄姑娘。」

  秋声眉一皱,本想辩解自己并不是丫鬟,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顶撞老夫人,只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何况,她确实也想跟着,因为黄亭儿是老夫人中意的对象,而孟孙似儿印象也不坏。

  因为他不仅没有反驳,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目光就专注在黄亭儿身上。

  再者,身为主子的孟孙对他奶奶把她当丫鬟都没有说话了,她是他底下的人,又能说些什么?他若不维护她,在储府里,她根本连根草都不如。

  站在这群达官贵人之中,她显得毫不出色,要不是有一身华服撑着,甚至可以说是寒伧,根本没人管她是账房还是丫鬟,有谁会相信储氏商行的大当家会舍黄亭儿这样的大家闺秀,反而钟情于她这个普通丫头?说出去都笑死人。

  初冬的寒天,似乎又更冷了。

  来到后院,储孟孙和黄亭儿走在前,而绵绣有意无意地拖着身旁的秋声,落在了后头。

  「咱们做丫鬟的,就要认命,别成天想着要巴上主子!瞧你这身行头,还不都是靠大少爷才撑得起来。我告诉你,就算能硬扮成孔雀,怎么也变了不凤凰,这身衣服剥了,也不过是只雉鸡……」

  锦绣叨叨絮絮,句句带刺,但秋声充耳不闻,只是有些发怔地望着前方登对的两人。

  他们站在方才孟孙对她做下承诺的凉亭里,黄亭儿就位于她曾站过的位置上。那时自己也同样笑得那么甜蜜,但现在或许是脑子冻坏了,她几乎想不起和孟孙依偎、被他拥抱的渭暖感觉。

  这不是几步路的距离,而是贫与富的差距。

  「还不快过去!这食盒里的点心万一凉了就不好了!」锦绣催促着,不管秋声有些恍惚的神情,硬是拖着她一块到凉亭里。

  两人把食盒放在桌上后,趁着储孟孙和黄亭儿说笑的空档——

  锦绣笑道:「黄姑娘,这些点心是厨房为了老夫人的寿宴特地准备的,外头都还没吃到呢,就先拿来给你品尝。」

  「老夫人真是太疼我了。」黄亭儿娇美地朝储孟孙一笑,看了食盒里的点心,而后眉头微皱。「啊!这几样酥饼是包肉馅的,我不敢吃呢!」

  「亭儿小姐茹素,没注意到这些也太不应该。」他摇了摇头指示,「去换些点心来!」

  锦绣用手肘顶了顶秋声。她深深望了储孟孙一眼,但他却未说些什么,她只得暂时忍住气,又拎着沉重的食盒到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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