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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钱帐房 page 9 作者:风光

  从那日寿宴后两人不欢而散,储孟孙已经好些天没好好的和秋声说过话,就算见着也顶多是匆匆一瞥,可想不到,他备受思念的煎熬,她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古井无波,不禁让他暗自气闷。

  「我们的货进了多少了?」他对秋声说话的口气不禁不甚好。

  「报告大当家,山蔘的部份已收购完成,共十五支都是上等的老蔘;至于其他的食材,燕窝也已备齐,至于肉品都是进最好的……」她公事公办地回答,「最后只等东北的货了。」

  「不是应该还有百年的何首乌?」

  「启禀大当家,正由四川那儿运来。」

  「海鲜呢?」

  「大当家明察,苏杭一带的储氏分行正在努力收购。」

  「你……」她左一句大当家、右一句大当家,不苟言笑的样子,甚至带着点冷漠的神情,让他很不能接受。这么多天不见,只有他有思念,她都没有吗?「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禀大当家,属下没有话要说了。」秋声直直地盯着他,用力埋藏住自己的哀怨和霍过。

  「公事以外的事呢?」还自称属下,恭敬到虚伪的程度,这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来了?

  「您没有交代的事,属下不敢多说。」她低下头,状似恭敬的回答。

  储孟孙被她顶得一把火无处发。确实,是他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当她照实遵照,率先受不了的竟然是他。她应该知道他要的不是这种冰冷疏离的上下关系,他只是习惯了威风,只是希望他的女人,就该乖乖的待在他身边,他可以容忍她偶尔任性,却不能任由她放肆。

  「你什么时候也有不敢的事了?」他怒极反笑。

  「自从上回大家家教训后,属下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该说的不会多说。」她退了一步,完全的恭敬驯服。

  这不是他认识的秋声,她根本是存心气他!储孟孙心火一动,用力地一拍桌子道:「没事就出去!」

  秋声颔首领命,行个礼后,便像其他面见他的人一般,默默的退下,连关门都没发出一丝声音。然而在她离去后的议事厅里,空气似乎更加的凝结,人人背后都流下了冷汗。

  储孟孙沉默了好一阵子,脸色几乎可说是铁青,当他挥手叫大伙全退下时,一群人只差没跪下谢恩,全加快了脚步离开。

  「你说,她这不是针对我来的吗?」他突然冷冷地开口。

  唯一留下的大饼自然知道主子所指的「她」是在说秋声,便小心翼翼的回道:「启禀当家的,您和秋声姑娘的事,小的不敢乱发表意见……」

  「你说话可以不要拐弯抹角的!什么时候你也跟秋声一样了?」大饼的态度和秋声如出一辙,让他越看越烦躁。

  「当家的,属下一直是这样,是最近秋声姑娘的态度变得和属下一样,不是我学她……」大饼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实在不该那副恭敬疏远的态度,明明我和她的关系不同。」储孟孙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一开始,当家的不就是被秋声姑娘不怕您的勇气给吸引了?」夹在他们两人之间,他叫苦不迭呐。「后来您却为此对她发脾气,现在她对您必恭必敬了,您又不开心。当家的,您究竟希望秋声姑娘如何,让属下去对她直说吧?」

  储孟孙听了他的话不禁脸一沉。所以反复无常的是他?「明明是她太恃宠而骄了……」

  大暗暗自叹了口气。果然旁观者清。「在属下看来,她是您的人,也是您的属下,在身份上原就已经公私不分。所以当您因为生意上的事忽略了她,甚至让她吃亏受了委屈,身为属下她可以忍气吞声,但身为女人,当她忍无可忍向您诉苦时,您却为此责怪她,无怪乎她宁可选择当您的属下,也不当您的女人了。」

  「我说过我会保护她!」储孟孙粗声粗气地道。

  「当家的!并不是身体受了伤才是受伤,有时候心里的伤,才是最难复原的。否则当家的您现在怎么会这么生气呢?」大饼不是站在秋声那边,只是就是论事,「秋声姑娘或许莽撞,或许不识相,这些都可以慢慢开导,但眼下当家的事若不解决,您和秋声姑娘之间,永远会绑着个死结。」

  「你是说黄亭儿的事?」他的眉头皱得比山谷还深。

  「没错。当家的,您只要把立场倒过来就明白了。如果今天是秋声姑娘有个未婚夫,而她又护着这个未婚夫事事和您吵,您不砍了那个人才怪!如此便不难猜想秋声姑娘为何会对黄姑娘的事如此难以释怀了。」

  「黄亭儿这未婚妻根本是莫须有,我会查明这件事。」储孟孙思忖起来。

  或许他真忽略了她的感受。打从在商场上闯荡到现在,秋声是第一个令他动了真情的女人,他承认自己根本不知道女人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女人这么纤细,会为了另一个女人把自己的鸡肠鸟肚打上千百个结。

  既然如此,他就排除一切障碍,让秋声没话说,看她还有什么理由对他若即若离、不理不睬的!

  「当家的,您可能要加快脚步了。」

  好不容易劝开了主子,但大饼还来不及松口气,又提心引胆地报告另一件事。

  「秋声姑娘方才跟属下说,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该继续留在商行里帮您,听起来是萌生去意了……」

  储孟孙的心为这句话整个揪了起来。

  帐暂时理清了,但秋声并没有闲下来,在商行的大婶们煮午膳时炙又在一旁帮忙。

  是储孟孙说的嘛,要她记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是个下人,自然不能偷懒。

  商行里的大婶除了原来的几个,几乎都是新聘的,顶多只做了几个月,是储孟孙为了她这位新账房所安排的,就怕她处在一堆男人里不自在。因此,大婶们对她都很有好感,彼此处得相当融洽。

  「听说,今天黄员外的女儿……那个亭儿姑娘,又来访了?」头戴蓝花布的大婶随口提起,一边拣着手里的豆荚。

  另一个炒菜炒得正火热的大婶,刻意望了望秋声,大声回道:「是啊!不过一样教郑管事挡了下来,说当家的不在。」

  「已经挡了两、三次呢!那亭儿姑娘也算有心,可惜妹有意郎无情啊……」

  「不仅仅是亭儿姑娘被挡了,那柳飞红知道吗?平康坊最有名的伶伎,派人送了花笺来,邀当家的到曲江畔饮宴,一样被回绝了!」

  「不是我说,当家的可真是难得的好男儿,不迷恋女色,事业又这么成功,难怪一堆女人仰慕他,让他看上的闺女啊,真是上辈子烧了好香……」

  众人的目光不禁望向一直不出声的某人。

  听到大婶们的谈论,秋声心中虽然对储孟孙拒绝了黄亭儿和柳飞红感到高兴,但表面上仍一副漠然的样子,不愿让人瞧出她的喜悦。

  头戴蓝花布的大婶见她默不作声,索性单刀直入的拉高了嗓门,「秋声啊,你究竟要和当家的呕气到什么时候?」

  「我哪里是和他呕气呢?我只是……只是气不过他说的话!还有,他……他对我也没有特别好,反而为了他的生意,让别的女人踩我损我,我被欺负也不帮我说话,那被他看上又有什么好?」她越说越不甘心。

  众人自然都从大饼或郑管事那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方面怨当家的不解风情又死要面子,另一方面也叹秋声阅历尚浅、太过直率。

  「男人呐,就是好面子。」一个大婶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劝着,「当家的大位坐久了自然有霸气,他又没有讨好过女人,怎么知道女人要什么、想什么?自然会把生意的事摆在前,忽略了你的想法。」

  「是啊!他如果什么事都能细心地顾及到你的需求,那他就不是大当家了!当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火,一上来就吼得人耳朵发疼,要是他不疼爱你,依你的态度,换成别人早被他撵出商行了!」炒菜的大婶将菜肴起锅,口里还不稍停。

  「所以我就要忍吗?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好,任他随意贬低?」秋声可不依了,她虽然不是什么尊贵的出身,但也没有奴籍,可不必委屈自己去讨好或巴结谁。

  「唉,秋声,你想想当家的铁了心要你,必须面对多么大的压力,黄姑娘还是老夫人看上的人呢!如此一想,你便会觉得自己稍退一步不算什么了!」另一名大婶也加入劝说。

  「是啊,你和当家的都是硬脾气的人,但感情的事可不能硬碰硬的!你长得水灵清秀,这副模样最惹人怜了!女人最厉害的招式你都还没用呢?」头戴蓝花布的大婶见她还在呕气,又气又好笑。

  「什么招式?」秋声瞪大了眼。母亲早逝,从小由爹一手带大,可没人和她说过这些。

  「要当一个让男人喜爱的女人,尤其是当家的这种硬脾气的男人,千万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秋声你一开始就用错了法子。」这位大婶也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看多大户人家的妻妾是如何争宠,自然有一番心得。「女人要适时的撒娇,想要些什么的时候,楚楚可怜的流几滴眼泪,男人自然会听你的。」

  第6章(2)

  撒娇?流泪?秋声挑起眉稍努力地思索起来。

  这流泪她是试过,好像真的在将哭未哭之际,储孟孙比较会听她的,而当她大哭指控他时,他反而跟着发脾气。

  撒娇她倒没经验,不过大婶们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她现在一口怨气闷在肚里,要她向储孟孙撒娇,她做得到吗?

  众人见她皱眉苦思,也不吵她,整办好午膳后,头戴蓝花布的大婶突然拿起一个食盒,交到她手上。

  「这本来应该请大饼送的,不过正好让你试试,去见当家的吧!」

  「可是……」她犹豫不决,内心想见他和不想见他的思绪打着架。

  「你或许一时无法释怀,可是这回,当家的可是先拉下了面子,否则他不可能拒见黄亭儿,毕竟她可是汾酒大盘商黄员外的女儿。」那大婶提醒着她,「你要是一直硬着身段,久了可会变成得了便宜又卖乖,这其中的分寸你要懂得拿捏。」

  秋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拎着食盒前往储孟孙的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大饼显然对她拎着食盒前来有些惊讶,不过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便暧昧地冲着她一笑。

  「你直接进去就好了。」想必从今以后,大伙提得高高的心,可以稍放下些了吧?

  看大饼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秋声微窘地睨了他一眼,便拎着食盒走进书房。

  才进门,便见到满脸胡碴、不修边幅的储孟孙。她知道这些天他忙坏了,因笃宁王府采买的项目繁杂、数量众多,累得他好几天都没能好好阖眼、好好吃饭,无怪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老实说,她有些不舍,但还不都他自找的?太重视生意的后果,就是被生意牵着鼻子走,还拖累她受委屈。想到这里,那种又怨又气的情绪又油然而生。

  「你……不吃点东西吗?」已经盯着他半晌的秋声,瞧他仍埋首公务,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是你?」听到她的声音,储孟孙身子微震,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她。

  「那个……」她想尽量表现得自然,但他的反应却令她有些局促。「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先别管公事了,吃一点吧?」

  「你还记得要关心我?」他原有些迷惑,转念一回到两人的斗气,口气微微尖锐起来。

  「我哪里不关心你了?」被他一激,她又不高兴了,不过想到大婶们的交代,她忍住不发。「这不是服侍你用膳来了吗?」

  所以她还是愘遵她属下的本份来找他,而不是示好来着?这番推论令储孟孙不禁板起了脸。「那还不备膳?」

  秋声直觉他还在生气,心想男人果然好面子,尤其是他这种爱摆架子的霸道男人,便更加认同大婶们的说法。

  她放好菜肴和碗筷,储孟孙也由书案后移驾过来。看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会劝膳,不由得又想找她碴。

  「茶都冷了,不会去重新泡?」他口气不善。

  默默地拎走茶壶,替他沏了新茶。她要忍。

  「还有,我桌上那堆东西替我整理一下。顺便替我找出上半年的账册。」

  秋声听话地离开了书房,抱来一堆账册,尔后立刻回到书案边,替他整理起上头堆了一个早上的公务文件。

  她必恭必敬的小媳妇模样,储孟孙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明明下人就是用来使唤的,可是当他真使唤起她,看她乖乖做事,却是无比的别扭。

  「算了,别做了。」想想才刚至午时,她铁定也还没吃,他就硬不下心来刁难她,「你还没用膳吧?」

  秋声摇摇头。

  「那就过来一起用!这还要我教吗?」储孟孙的语气依旧不太好,但已经没有那么冲。

  一开始还使唤她,结果才做没两件事他又后悔,足见他毕竟是心疼她的,秋声如今细细观察,才发现他果然是太过傲气,对她的好不会用嘴巴说出来,行动上却是做足十全十。

  心里好像有什么被融化了,她察觉自己不再对他生气。其实他也只是虚长她几岁,但在感情上,两人根本都还在摸索,幼稚的程度几乎一模一样。

  秋声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用膳,好半天都没再吭声。最后是储孟孙先沉不住气,开口打断这种不自然的静谧。

  「今天怎么是你来送饭,大饼呢?」他随口找了个话题,却也是他真的疑惑的问题。

  「我在厨房里听到了些事……」她踟蹰了下,想着怎么开口,「想问问你,所以就顺道送膳来了。」

  「什么事?」

  「那个……」她忸怩了半天,「听说黄亭儿今天上门,你又拒绝见她了?」

  「没错。」

  「为什么?」她用尽全力,脸色通红,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往自己脸上贴金。

  「因为……」这下换储孟孙不自在了,筷子夹了块鸡肉,就这么悬在半空,最后没好气地落在她碗里。「还不是为了某个鸡肠鸟肚的女人,见不得我对人家好!光听到一件什么未婚妻的蜚言流语就对我发脾气……」

  「我才没有鸡肠鸟肚!」秋声忙不迭抗议,「何况我听到的,是储老夫人亲自证实,才不是蜚言流语。」

  「所以你承认了?」和她之间的冷战,彷佛在这当下破冰了,储孟孙终于心情大好,也有心思调笑了。「我和别的女人多说句话都不行,这醋吃得可凶了!」

  「才不是那样!你和她说话我不管,但你赞她、夸她又承诺带她去游湖……」她当下拿出大婶们所教的招数,语气听来又委出又哀怨,「这些你都没有对人家做过!我也很想象她那种知书达礼啊,可你都不疼人家,我被她暗损了,也不替人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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