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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乃大(上) page 4 作者:郑媛

  听她这么说,一时间,德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见德娴的表情好像非常惊讶,留真意识到自己好像太过于咄咄逼人了些。「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兆臣太深了!因为爱他太深,不能接受他即将迎娶别的女子,因此才有这么失态的反应,」她是真的感觉到痛心。「德娴,妳能可怜可怜我,帮助我,让兆臣了解我的心意吗?」

  留真一时发疯、一时又显得可怜兮兮,把德娴弄得不明所以。「我、我……」德娴吞吞吐吐,既不敢应承,又不敢刺激留真。

  「妳不愿意,是吗?」留真垂下眼,黯然转身。「我知道,这样的要求真的太过于为难妳了。」

  「不是的,」见她那万念俱灰的模样,德娴开始心软。「只是,今日是阿哥大婚的日子,虽然我明白妳心里难过,可妳也不该、不该选在这样的日子,去跟阿哥说出妳的心事啊!」她已经尽量含蓄、委婉地劝说留真。

  留真深深叹一口气。「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么做真的很不恰当。我并不想破坏兆臣的心情,更不想破坏他的婚姻,可是刚才我一见到兆臣,实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我明白妳的心情。」德娴幽幽地道。

  她同情留真,因为她也有自己的感情困扰……

  「妳同情我吗?那么将来妳会帮我吗?德娴?」留真转过身,神情又开始有了希望。

  「将来?」德娴不明白。「妳,妳要我怎么帮妳?」她问得犹豫。

  「妳知道的,我与妳阿哥是青梅竹马,我是真心地爱着妳阿哥的!」她急切地对德娴说:「只有真心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才能带给这个男人幸福,这点妳一定同意,对吗?」

  德娴不能否认。

  「我不敢奢望能成为兆臣的福晋,但是往后如果有机会让我可以进入王府,陪伴兆臣,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她话说得委婉,相信德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德娴愣愣地出神。

  她当然明白留真的意思,但是,要阿哥纳妾或者另娶二福晋……

  德娴犹豫着,在这个夜里,实在不是时候去考虑到那么遥远的未来。

  趁德娴犹豫的当儿,留真紧紧地握住德娴的手。「现在我只有妳了!只有妳能帮我,因为也只有妳明白我对兆臣的心意!所以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妳一定要帮我、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好吗?」

  见她如此真心诚意,德娴踌躇半晌,终于点头。

  那瞬间留真衷心地,对德娴露出感激的笑容。

  自花园脱身后,兆臣就一路往新房走。

  他酒喝得不多,因为挂念新娘,他想早一点回房揭开盖头,亲眼目睹她娇俏艳丽的美貌。

  即便他不是好色之徒,但男人爱美人,自古皆然,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一名美女,除了心动之外,毕竟还有一点虚荣。

  推开房门,他看见新娘正端静地坐在喜炕上,等待丈夫回房,为她揭开盖头。

  在这世间,对自己的妻子一见钟情的男人,到底有多少?

  经过桌几时,兆臣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秤杆,准备揭开新娘的盖头……

  馥容自盖头下方,看到一双男人的靴子,她知道,丈夫终于来到她的面前。

  在家时阿玛经常夸她淡定冷静,但此刻即使再淡定的她,也不免心跳紊乱,手心冒汗。她并不后悔自己大胆的决定,只是因为没有办法揣测到他的反应,而感到茫然……

  直至盖头被掀起的那一刻,她的双眼与他的眼眸对望——

  馥容眨动清澈的双眸,因为不适应屋内明亮的灯火。

  经过片刻,她才能睁大眼睛,昂首迎向他丈夫的眼神,望进他深邃如一汪黑潭的眼眸。

  至于兆臣,他低头凝望自己的妻子,沉默淡定,没有表情。

  「屋外还有宾客,我担心妳等我一夜,所以先回房,现在,我必须暂时离开,回到大厅。」他这么对她解释。

  然后,他离开新房,一如他来的时候那样突然。

  他的声调低温、举止斯文,对她既未露出不悦的表情,也没有嫌恶的眼神……

  但是他离开的匆忙,甚至没有等她颔首,没有期待她回话。

  他走后,新房又回复平静,大红色的烛光依旧明晃晃照亮一室,带来温暖与喜气。

  他的反应不在她的预期之内,现在她才明白,温柔与冷淡要如何同时体现在一个男人身上……

  是她把事情想得太过单纯了?

  这夜,直至天色将明,她的丈夫对她「暂时离开」的承诺并没有兑现。

  新婚之夜,一对从未谋面的新婚夫妻,彼此之间的情感尚未萌芽,两人短暂的互动就像对话一样乏善可陈,甚至令人感到尴尬。

  大婚第二日,德娴在她阿哥的书房外,看到兆臣从书房内走出来,惊讶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等兆臣注意到自己的胞妹时,德娴已经观察他一段时间了。

  「阿哥……」德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这一大早的,你、你怎么会从书房里走出来,在院子里舒展筋骨呢?」

  「昨夜三更后才勉强窝在榻上,短暂歇息,累了一夜,清早当然得伸伸懒腰、舒活舒活筋骨!」兆臣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不是问这个,」德娴急了。「我的意思是,新婚之夜,你怎么没睡在新房,却睡在书房里呢?」

  兆臣沉默半晌。

  恰巧此时暂住在亲王府中的留真,也经过此地。

  兆臣淡淡地答:「不干妳的事,不必多问。记住,此事也不必告知阿玛与额娘。」话说完,他就大步离开后院。

  看到兆臣在这里,才刚走过来的留真,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怎么了?一大早的,兆臣怎么在这里?」她边问边感到疑惑,于是故意说:「昨日是他的新婚之夜,怀里抱着新娘子,今日应该会睡到很晚才对啊?何况昨夜他肯定被灌了不少酒,应该还在新房里休息才是啊?可是怎么……」

  德娴不敢应声。

  留真回头看到书房,突然叫了一声,把德娴吓了一跳。

  「妳怎么了?怎么突然叫得这么大声?!」德娴拍着胸口问她。

  留真睁大了眼睛问德娴:「难道,兆臣哥昨夜竟然睡在书房里吗?」

  德娴倒吸口气。「不、当然不是,妳别瞎猜了!昨日是阿哥的新婚夜,他怎么可能会睡在书房里呢?」

  德娴越想否认,留真就用越怀疑的眼神看她。

  她狐疑的眼神把德娴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转过身急切地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了!」她迈开步子,几乎是奔逃着跑走的。

  留真站在书房前,瞇眼瞪着德娴匆忙跑开的背影……

  德娴这丫头向来就不擅于说谎!

  留真一眼就看透,事有蹊跷。

  德娴的表情与反应,已经充分说明,这件事绝对不单纯。

  即使她的新婚夫婿一夜没有回房,馥容仍然明白,自己从今日起已为人媳,必须恪尽孝道,早晚问候翁姑,服侍起居的道理。

  故此,即便一夜没有合眼,馥容仍然强打起精神,换下喜服,重新洗脸、梳头、换装,一早就来到厅堂,准备拜见翁姑。

  礼亲王保胜与福晋桂凤,见到只有媳妇上前叩拜问安,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见不到人的是自己的儿子,弄得二老也不好意思问刚过门的新妇,自己的儿子究竟去了哪里?这尴尬的情况,就连礼亲王府的老福晋图敏儿,也不觉地对着新妇皱起眉头。

  但即便他们愿意开口问,馥容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自昨夜到今日,究竟去了哪里?她根本无从答起。

  馥容跟小姑问安敬茶的时候,德娴的眼神,始终没有正正地对住这位刚进门的新嫂嫂。

  虽然小姑脸上没有笑容,但馥容不以为忤,以为只是二人不熟的缘故。

  然而德娴不看嫂嫂的理由,是因为她心底有秘密……

  打从嫂嫂刚走进大厅的时候,她就已经细细地打量过新娘子。

  原来,昨夜她阿哥睡书房,是有原因的。她也是见到了新娘子,才猜想到这个中的缘由……

  因为新娘与画像里的模样,实在差异太大了!

  眼前这位真实的新嫂嫂,清新秀气有余,但娇媚艳丽不足,与那张画布里的「仙女」,虽未到判若两人,但确实有差别。

  她见过阿哥在画布上题字,知道阿哥第一眼看上嫂嫂,是因为画布上那名美女的明艳打动了他。而今亲眼见到本人,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不免难掩失望,自然就不回房过夜,以示抗议了。

  德娴暗暗吐了一口气。

  还好,今早阿哥从书房里走出来,只有她一个人瞧见,要是让阿玛额娘、或是底下的婢女家丁们瞧见,事情要闹大了。

  待新妇给老福晋祖宗、王爷、福晋、侧福晋、小姑德娴、小阿哥兆晖等,全都叩过头、敬过茶、念过祝词后,便由侍女扶回房中,厅里只留下翁姑与小姑。

  「温良尔雅,气质出众!很好,这媳妇我看了很满意!」王爷笑着不住点头,状似十分满意。

  但福晋脸上却没有笑容,反而好像有点不悦。「翰林府的女儿,确实秀外慧中,端庄贤淑,但是怎么好像……」话到嘴边又吞下去,福晋只说了一半。

  德娴知道她额娘想说什么,不禁微微蹙起眉头。

  福晋本想说的是,新娘子的容貌跟画像好像不太一样?画布里的女子娇美明媚动人心弦,但现在这个新娘子,清秀有余,但要说到容貌……就名不副实了!

  「如何?好像怎么样?有话想说就说,为何只说一半?」保胜忽然训起妻子。新人过门三日内,府内都算在办喜事,但不仅是现在,就连刚才媳妇给婆婆叩拜、敬茶、念祝词的时候,保胜见妻子脸上完全没有笑容,就已经不甚高兴。

  「没什么啦……」福晋垂下了头,声音显得退缩而且破碎,表情不甚自在。

  从以前到现在,只要丈夫在侧室玉銮面前对她大声一点,桂凤就像丢了声音似地,再也说出不话来。

  「欸,府里办喜事,别这么大声嚷嚷的,要吓坏人了!」老福晋打着圆场,瞅了儿子一眼,之后又对媳妇笑了一笑,示意他们别在此时争吵。

  侧福晋玉銮看了大姐一眼,撇撇嘴,无声地冷笑。

  德娴离开前厅后,就心情不佳。

  如今阿哥已经娶了福晋,可昨夜却又不回新房过夜,早知如此,阿哥还不如娶留真进门。

  因此,从一走出厅门她就一直在思索,这桩亲事,究竟是对还是错?

  德娴边走边忍不住喃喃自语:「阿哥新婚之夜不回房,必定是因为本人与那幅画像全然不相像的缘故……」

  「什么画像?」留真突然出现在德娴背后。

  忽然听见留真的声音,吓了德娴一大跳。「妳、妳听到什么了?」惊惶之中,她竟然脱口反问留真。

  留真看着她说:「我听到妳刚才说:『阿哥新婚之夜不回房,必定是因为本人与那幅画像全然不相像的缘故。』」她故意慢条斯理、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地重复一遍。

  刚才德娴双眉紧蹙,若有所思、喃喃自语的模样,全被留真瞧进眼底。

  「我、我刚才真的那么说过了吗?」

  「当然!」留真瞇眼看她。

  德娴脸色微变。她自觉失言,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留真进一步逼问德娴:「到底是什么画像?妳说清楚一点!」

  「没、没有,我哪有说什么画像!」德娴神色不安的样子。

  「我明明听见了,怎会没有——」

  「呃,屋里还有事,我得走了!」德娴打断留真的话,接着突然转身,就像早上一样,奔逃着跑开了。

  「德娴!」留真没能叫住她,转眼间德娴已经跑得老远。

  瞪着德娴的背影,留真更加肯定——

  「这个丫头,鬼鬼祟祟的,一定有鬼!」

  第3章

  新婚夜丈夫没有回房,这件事一点都不寻常。昨夜他掀了盖头后便匆匆离去,之后一夜未归,这意味着什么?

  即便不回房,也该遣人来通报一声,这是礼数也是体贴,他既未尽礼数更谈不上体贴,他的冷漠,伤了她的自尊。

  拜见公婆后,馥容回到房中静下心来,决定主动去见她的新婚夫君。

  午后,她请陪嫁到王府的禀贞外出打听,得知兆臣正在书房,她先到王府的灶房,跟灶房里的管事鄂图姥姥说明,自己要借用厨房一事。

  「少福晋要下厨?」鄂图姥姥瞪大眼睛,看着王府的新妇。

  「是,因为大贝勒一早就出门,晌午过后才回府,现在还待在书房里,他必定尚未用膳。就算大贝勒已经用过午膳,也是在外面随便吃的,不一会儿功夫肚子一定会饿。」

  「这样的话,老奴才可以热好饭菜,请丫头们送到书房去。」鄂图姥姥答道。

  「没关系,我想亲自下面,自己送给大贝勒。」

  「噢,」鄂图姥姥似乎明白了少福晋的用意,只好点头。「那么您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鄂图姥姥让开,站在一旁观望,也没有立刻走开。

  馥容卷起衣袖,预备亲手烹煮。

  虽然在翰林府做闺女时,大多吃的是素食,但她知道王府中人必定食荤,如果现在就做素面给自己的丈夫吃,必定不能得到认同,因此她打算先从俗,再慢慢做改变。

  一旁鄂图姥姥见这位少福晋动作十分文雅,心想:这样斯文的人儿,还听说是翰林府的千金,她当真能做饭吗?

  只见馥容忽然回头问:「放在这架上的牛骨和肉块能够用吗?」

  「噢,当然可以!」鄂图姥姥连忙笑道。

  一旁已经有几个丫头围过来,抢着看王府的新妇下厨、抢着看热闹。

  馥容将牛骨及肉块与葱白、姜片一起汆烫,之后将牛骨与肉块捞起,再将牛骨用大火滚熟后,再加入萝卜、生姜等与少许的盐,转以小火慢炖熬制牛骨汤。

  「这份牛骨汤我先炖着,请您帮我看着,家里有炖好的牛骨汤吗?要等到这汤的味道炖透了至少得要两个时辰,现在不能等这么久。」

  「有的,」鄂图姥姥掀起左边灶上的锅盖,指着里头的冷汤。「就在这儿,是今早才熬的汤。」

  馥容看了眼那锅熬好的汤,点点头说:「好,请帮我把汤盛到小锅。」

  「是。」

  鄂图姥姥正要动作,馥容又出声阻止她:「请等一下。」她取来一个木杓子,在牛骨汤加热前,先将汤上已经凝固的油花刮出来。

  「刮出这个油花儿做什么?」

  「这样汤头就不会太油腻。」

  「可是这么做的话,汤头不就不够香浓,不够好喝了?」

  「不会,等一下我会加入一点肉桂,味道虽然会清淡一点,但是汤头会显得更香甜。」

  「是吗?」鄂图姥姥半信半疑,大半是不相信。

  馥容笑了笑,也不解释,只在汤里加了少许肉桂,然后继续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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