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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宠 page 11 作者:朱轻

  那天她因为近日心事太多,所以离开军营去附近的林子里转了转,散心回来之后刚巧看到裴良和一个年轻的蓝衣男人神色匆匆地走向营地。徐妃宜当时并未多想,下意识地就悄悄跟了上去。那二人似乎心急如焚,竟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跟着。

  两人说了几句之后,终于说到了徐妃宜好奇的事。

  蓝衣男子,“你先慢点说,愚兄糊涂了。”

  裴良缓了缓气,“咱们的傻大哥乌烈,前几日因为一个女人把“鹰卫军”的人砍伤了,一共两个人,各断一臂。”他伸出两个手指,接着无奈地摇头,“我军和“鹰卫军”本就互不所属,对方又向嫉恨咱们战无不胜,所以事出之后对方借题发挥、不依不饶,还一路捅到了上将军那里,请旨要嘛处置大哥,要嘛让大哥把那女人交出来……”

  蓝衣男子拧眉,“营中私藏女人,可是重罪。”

  裴良道:“说的是呢。”

  蓝衣男子问:“那该如何是好?”

  裴良摇头,“你还是到营里去问大哥吧,他心意已决,谁都拦不住。”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而后看向蓝衣男子,“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从恭州赶到这来了?”

  蓝衣男子顿了顿,“前段时间大哥让我调查乌秀族的事,今日终是有了眉目。”

  裴良问道:“他调查乌秀族做甚?”不过他立刻又摆了摆手,拉着蓝衣男子加快了脚步,“哎,暂时先管不了这个,一会儿上将军的人就到了,我先带你去找大哥。”

  两人快步走下最后一个斜坡,直奔恭州营。

  徐妃宜没有再跟,而是呆呆地站在坡上,失神地向下遥望着。那些零星的碎片如今终于在心底拼凑出了真相,只是那些碎片的边角太过锋利,割得徐妃宜心头绞痛,似乎已经淌出了血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乌烈这几日这么忙,原来是在考虑着该如何对付鹰卫军。

  那汤药、月信,又是怎么回事?

  徐妃宜很快就作出了自己的揣测,乌烈已经决定把她交给敌军,但因为两人关系复杂、又屡屡有肌肤之亲,他怕自己会怀孕,所以才会问她月信的事,而那些“补药”想必就是避子汤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乌烈竟是如此狠心!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他跟自己坦白,那她会主动去鹰卫军承担后果的,可他却……

  她太蠢了,竟会被他骗得团团转!

  徐妃宜狠狠地咬唇,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淌下,原来那些温柔与关心全是假的!甚至连那句“我想要你”都是假的!他已经不要她了,在自己的安危面前,他选择了放弃她!愤怒仿若一条火龙,从身体深处盘旋而上,直接轰上她的大脑。她想也不想地冲下斜坡,一路飞奔,冲进军营之后甚至赶在了裴良二人前面冲进了乌烈议事的营帐。

  她唰的一声撩开了帐帘,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帐内站了不少人,乌烈站在帐内高挂的恭州军旗之下,一袭素色将袍,威武又不失俊郎。

  徐妃宜的目光越过众人锁住他,继而目不斜视地向他走去。帐内瞬间静了下来,大家都不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路来,目光着她走到乌烈的面前站定。

  乌烈本想问她为何擅自闯进来,可一见徐妃宜苍白如纸的脸色便又改变了主意,“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徐妃宜的胸口微微起伏,“乌烈。”

  乌烈还未来得及应声,就见徐妃宜高高举起了小手,接着用力一甩!

  手起掌落间便是一声脆响!

  乌烈的脸纹丝未动,黑阵中滚起怒气,“你……”

  徐妃宜抬起另一只手,干脆俐落地又给了他第二个耳光!

  营帐中因为她的第一个耳光而呆滞的人,忽然被这第二个耳光给叫醒了!

  有人回过神来,忍不住上前一步,“放肆!”

  乌烈抬了抬手示意噤声,但眼睛却始终凝视着徐妃宜,“理由?”

  徐妃宜的手在抖,嘴唇苍白、唇缝间却仿佛沁了血,“理由?”

  她重复了一遍,接着有些疯癫地笑了起来,“理由?你还敢问我理由?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眼底红得几乎要出了血,泪珠不断滚出,“乌烈,我只问你一句,于你而言,我到底算什么!”

  若是换作原来,乌烈早就气得发狂了。

  但他此刻却是异常地安静,黑眸里翻涌着沉郁的情愫,“妻子。”

  第10章(2)

  乌烈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被掮了两个耳光之后说出这话的。

  对于徐妃宜,他的感情一直很复杂。因为回忆并没有找回,所以短时间内就对她萌生的疯狂迷恋让他觉得很不安,所以他始终不愿面对他们的关系。可谁承想,“鹰卫军”的刁难,竟让他面对了心底最真实的感受,他爱她、想要她、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他的话令徐妃宜一震,瞳孔涣散了一瞬后又猛地抽紧,“你还在骗我!”

  她高高扬手,不过这一次却被乌烈伸手拦下,他拧眉,“我骗你?”

  徐妃宜用力地挣了挣手,“我都知道了,你派人去乌秀族调查了对不对?结果如何?你选择相信乌秀族,而不信我对不对?一直以来,我在你眼中都只是个骗子!”她奋力地挣扎,结果身子都扭在一起了也挣脱不开,于是只好更加歇斯底里地大喊:“所以你要放弃我……你要把我交给那个什么见鬼的上将军!”

  乌烈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说话间裴良与方弋二人也已走进帐内,刚巧听到了徐妃宜的那番话。

  乌烈的目光扫过去,骇得方弋立刻举手撇清,“不是我说的。”

  裴良也连忙附和:“也不是我!”

  乌烈狠狠地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徐妃宜,轻轻一叹,“你误会了。”

  徐妃宜抑制不住地抽噎着,满脸是泪地瞪着他,硬是扯出一抹怪异地冷笑来,“证据确凿,你还说是误会?帮你去调查乌秀族的人就在门边,而上将军的人不时就会来。难道要等我被抓走之后,你才肯承认自己做的事吗?”

  “你不会被抓走的。”

  徐妃宜夸张地笑了笑,“是吗?”

  站在门边的裴良似听明白了,有些不忿地说:“徐小姐,你错了,大哥他……”

  话说一半,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声,“报!将军,上将军的人到了。”

  乌烈目不斜视地盯着徐妃宜,闻言后骤然发力将她拉近,贴到她眼前一字一句地说:“乌烈之心意,片刻后自会分明。”说完松开了徐妃宜的手,又深深地几眼,之后便从她身边走过,大步离开营帐。帐内的其他人也倾帐而出,转眼间就只剩下徐妃宜了。

  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上将军的人来了,为何没人绑她?

  徐妃宜顾不得擦干眼泪便也跟了出去。

  营地内聚兵过百,乌泱泱地挤在一处。乌烈站在最中央,徐妃宜被隔在人群之外,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她费了好大的力气往里面挤,好不容易瞧见乌烈之后,便听到他对面的那个男子抱拳道:“乌将军,得罪了……来人,把他拿下,上刑!”

  话音方落,便冒出两人将乌烈两臂反剪,压跪在地上。

  等到刑凳搬出来之后,那二人又将乌烈按倒在刑凳上。早已等在凳旁的人执棍而立,他手中的军棍有男子小臂那般粗,漆成红色,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乌烈自始自终都没有反抗,不过当他抬头看到人群前的徐妃宜时,立刻扬声道:“裴良,把她带走!”

  徐妃宜顿时回神,颤声道:“怎么回事,你……”

  她刚欲上前就被一股力道猛地向后拽去。裴良捂着她的嘴,一路把她拽回到营帐里。钳制稍松之后,徐妃宜立刻想要逃,结果又被裴良拽住,“你若是心疼大哥,就别出去!他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却要在全军面前受刑,你这时出去看,是嫌他不够难受吗?”

  徐妃宜愣在原地,转而揪住裴良的衣角,“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良脸色凝重,讥诮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徐妃宜语塞,咬住下唇不主语。

  这时耳畔忽而传来外面的喝声,“一!”紧接着便是木棍用力打在肉体上的闷响声。

  徐妃宜瞬间揪紧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裴良却在这时开口,“其实你知道的也不全错,鹰卫军向上将军揭发了大哥乱伤无辜,私藏女眷两项大罪,但大哥骁勇善战,上将军不忍杀他,所以只让他把你交出去方可甘休,可是……”

  她呼吸一呛,“他……不肯吗?”

  裴良点了点头,“可这并不是大哥不肯就能解决的,乱伤无辜倒好说,但在军营中私藏女眷可是大罪,更何况鹰卫军一口咬定说你是奸细。为了保住你,大哥对上将军说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是来营中探亲的。鹰卫军的人轻薄将军夫人,便也就伤有余辜,所以你的事也就解决了……”

  “九!”

  帐外的报数声仍在继续。

  那闷响声每响一次,徐妃宜的心就跟着痛一次,“那他……”

  裴良叹气,“毕竟对方折损兵役两名,你即便是探亲,久居军营也不合规矩,所以上将军罚大哥受军棍两百杖,算是给鹰卫军一个交代。”他咬牙听着帐外的行刑声,眼眶亦有些发胀,“不过两百杖……一般人受过这刑,不死也半残了。”

  徐妃宜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原来是这样……他竟然护着自己到了如此的地步!调查乌秀族的人是今日才到的,而乌烈竟在此之前就已经对外承认了她未婚妻的身份。原来他根本没有要把自己交出去的打算、原来他根本不曾怀疑自己,可自己竟是完全扭曲了他的意思。而几天前乌烈那么忙,定也是在想办法保全她,即使如此殚精竭虑,可他却从不在她面前表露出分毫。

  “二十三!”

  “二十四!”

  徐妃宜再也克制不住,从地上爬了起来,“不要,不要再打了!”

  裴良及时揽住她,“军令如山!谁也救不下大哥!”

  徐妃宜泣不成声,“那让我去替他受刑……”

  裴良用力地将徐妃宜又按回到地上,“你?你连五十杖都扛不过就会咽气了!大哥为的就是护你周全。你去受刑,岂不是让他的心思都白费了!”

  “二十八!”

  徐妃宜浑身发颤,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

  她无力地伏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她太蠢了,竟看不出乌烈对自己的心意。她疑他、怨他,这段时间一直和他闹别扭,刚刚又连打他两个耳光。乌烈为自己委曲求全,可她却全然不领情……正如裴良刚才所说,乌烈这么好面子、这么强硬的一个人,居然要在全军面前受刑,如此大辱,竟是为了她徐妃宜所受!

  “三十五……一百二十一……二百!”

  报数声停。

  而徐妃宜也已经哭得昏了过去。

  两军的纠葛终于解决了。

  乌烈一声不吭地受了刑,再加上有上将军的命令,所以鹰卫军只好作罢。军棍不比普通廷杖,行刑人都是行军打仗多年的人,每一杖都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打在身上,便是挫骨揉筋之痛。可乌烈却不是普通人,连名医云生都觉得他刀枪不入,如同盘古转世,连脑袋里插进箭簇的伤都撑过来,更别说这二百军杖。

  诚如大家所望,乌烈果然撑了过来。

  虽说仍旧趴在榻上动弹不得,但好歹醒了过来,也退了高热。

  乌烈醒来之后,第一眼便瞧见了守在他床畔的徐妃宜。对方见他醒来立刻跪坐下来,将脸凑近,瞪圆了两个红肿如核桃的眼睛看着他,“吉郎,你终于醒了。”说话间,眼泪已如断珠般滚下来,一滴滴地落在乌烈脸畔的榻上。

  他开裂的薄唇微微翕动,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睡了多久?”

  徐妃宜握住他无力放在身侧的大手,“十三天。”

  乌烈点了点头,“比上一次多了……”

  徐妃宜又是哭又是笑,“多了八天。”

  乌烈动了动,“嗯……我算术向来不好。”

  徐妃宜按住他的肩,“别乱动。伤口疼不疼?我去叫军医来给你瞧瞧。”

  乌烈连忙道:“不准叫他,我有话和你说。”

  半站起来的徐妃宜又跪了下去,“要说什么?”

  乌烈的脸侧压在床榻上,俊脸有些走形。即便是这样挤着脸,他却还不忘扬扬眉,“我虽说睡着,但心里明白得很,对于那天发生的事,你有没有想说的?”

  徐妃宜一怔,继而伏到他枕畔,“吉郎,是我误会你了。”

  乌烈苍白的俊脸上浮现出得意,“还有呢?!”

  徐妃宜咬了咬唇,眼中蕴着羞愧,“我不该吼你,更不该打你……”

  乌烈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的心意,你终于明白了?”

  徐妃宜抿唇一笑,垂目道:“嗯。”

  乌烈等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不悦道:“那还不过来亲我一下!”

  徐妃宜一愣,脸颊飞过红霞,不过却没有凑过去,而是说:“我虽说明白了你的心意,可你真的不后悔吗?方大人还在营中等着,若是你想知道有关乌秀族的事,我可以去……”其实方弋已经将真相告诉了她,他前不久终于找到了那位预言大司的儿子。

  从他口中,方弋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原来乌烈受伤那年,正是预言中乌秀族该灭亡的那一年,当时已近年末,族人广寻兽神转世未果,再加上他们与周边几个种族的关系十分紧张,灭族之灾好像不可避免。而这时乌烈凭空出现,人们发现他的那个山涧,正是传说中烈虎兽神下凡的地方!为了留下乌烈,让他心甘情愿地为种族而战,族众长老便藉他失忆之机撒了这个谎。

  徐妃宜觉得乌烈有权利知道真相。

  可谁知乌烈却说:“我不想知道。”

  徐妃宜一愣,“为什么?”

  乌烈扯了扯唇,“不论真相如何,我都会娶你。所以我是谁并不重要。”

  徐妃宜动容地看着他,忍不住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用香甜的津液润泽了他干裂的嘴唇。不过正吻到兴起的时候,徐妃宜忽然抬起头,“还有一件事……”她把自己与孙兴金半年之约的事说了,之前她一直不敢说,现下却是没有顾忌了。

  乌烈大剌剌地说:“那个孙什么,交给我处理。”

  他贵为忠武将军,千军万马都解决得了,更何况一个泼皮无赖。

  徐妃宜放下心来,笑着凑上红唇,然而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贴合,乌烈连嘴都噘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又抬起了头,“还有,之前你给我的药……还有问我月信什么的,是怎么回事?”如今看来那肯定不是避子汤了,难道真是补药?

  乌烈这才想起这回事。

  他忍不住笑起来,把怀疑她癸水将至地事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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