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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狼谣(上) page 13 作者:佚名

  “眉儿对我说,那天大概是去年的冬至前后,她在天桥边看人卖艺,听说当天从外地来了几组相当厉害的尖挂子……”他顿了一顿,想到那天她说的时候,自己也是听得迷迷糊糊,遂想到要与亲爹解释一下,“挂子说的是这些江湖人物,尖挂子说的是确实有真本事的高手,眉儿喜欢看这些人耍真功夫,以作为她写武侠小说的参考资料,却没想会见到我路过,一时兴起破了一群老千们的赌局,那时候我只是觉得好玩,说起来,那也不是我第一次坏人家设的局,有时候,我会故意经过天桥或闹市,给自己寻一些不大不小,处理起来也不麻烦的乐子,但就是那一次被她给瞧见了,她说,那个时候的我,看起来与她笔下的小痞子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她喜欢我有点坏坏的样子。”

  就比如他逗她时,偶尔露出的顽劣表情。

  问惊鸿有时候已经弄不太清楚,到底性格糟糕的人是他,抑或是她那个喜好不太一般的疯丫头?

  问守阳不发一语地看着伸手从冰碗里拿了一块西瓜出来吃着的儿子,好一会儿功夫之后,才道:“这事,你想瞒着你娘,爹答应帮你,爹想,还是暂时别让你娘知道,让你与玉儿婚事生变的起因,竟然是五年前,她自己亲手埋下,爹真怕她一时想不开,气呕到心肝都要疼了!”

  问守阳身为沈晚芽的夫君,比谁都清楚,他的爱妻经过多仔细的盘算,才决定了让儿子与玉儿成亲,又是多么小心翼翼维护,不想声张,也是怕有些迫切着想与问家结成亲家的人,或许会采取行动,从他们儿子身上直接动脑筋,硬是把自家女儿送上他们儿子床榻,事后再指生米已是熟饭,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人生之道原本就是充满残酷,而商场之道,尤有过之而无不及,身在其中,才知道这条道路,无异是人能吃人的畜牲之道,能否在这条道路上维持身为人的本心,实在是更严酷的考验。

  这么多年,问守阳与沈晚芽都走过来了,如今,在他们心里,唯一悬挂的就是如何让他们的独子能够安然生存下来,并且不失本心。

  虽然得到亲爹的答应合作,但是问惊鸿仍是不太满意,吞下嘴里的甘甜汁液之后,慢声又道:“如果,我想要退掉与玉儿之间的婚事,依爹之见,该如何处理,才算妥当,才能让我娘满意呢?”

  问惊鸿呵呵笑了,“你这两年也没少对你娘阳奉阴违过,虽说这事情牵扯到玉儿,但是,让你如此慎重其事……”

  “我不想让娘对眉留下不好的印象,娘喜欢玉儿,觉得玉儿是最合适我的妻子人选,但是爹,我不以为玉儿今生嫁予我,她会觉得开心,她……似乎喜欢上了一个很了不得的人物,而那个男人对她也并非全然无心,爹,以儿子现在的想法,是想让玉儿主动提退婚。”

  “你觉得玉儿与那个了不得的男人之间,可能有结果吗?”

  “未必不能一赌。”

  “你的意思是……”问守阳眼眸微眯,带着一点迟疑。

  “装聋作哑。”问惊鸿不吝于为亲爹释疑。

  话落,好半晌,问守阳只是大笑,反而是问惊鸿的表情只是一贯的浅淡微笑,目光落在手里的雨花石上,看着石上的红梅更加温润生色了起来。

  在那一晚,他真的想了很多,也想到了这段时日,他注意到玉儿与藏澈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

  问惊鸿不喜欢藏澈,说起来这个男人盘算太多,心机太深,再加上那张明明年过三十,却仿佛弱冠般显嫩的脸庞,简直就是天生骗死人不偿命。

  想想才多久时间,不久之前,人们在谈论着藏澈背叛“京盛堂”,去了“至诚斋”,是个忘恩负义的叛徒。

  如今情势大逆转,“至诚斋”因为纵凶杀掉无辜丫鬟,以及无数件生意上的肮脏事情被揭穿,藏良根等人被押进官府,藏家破产败落,藏澈没有证实,但在京中盛传,当年害死藏澈亲爹的人,就是藏良根。

  谁也没办法证实,但许多人都言之凿凿的在耳语着,藏澈对于发现真相,与官府合作,对叔叔大义灭亲,是如何心痛难忍……云云。

  问惊鸿知道自己不喜欢藏澈,可是,如果是当初在“金陵”肯为玉儿善后的藏澈,是即便已经气极,但是为了玉儿一句话,还能让伤害亲外甥女的男子安然离去,或许,他可以相信在自己与玉儿的婚事取消之后,这个男人可以代替他,给予玉儿妥当的保护。

  所以,虽然这天底下没有男人喜欢红杏出墙的女人,但他这个未婚夫却可以装聋作哑,允许玉儿背着他喜欢另一个男人,因为那个人肯定会是藏澈,他没忘记,那一晚,被藏澈言语冷待之后,他的小总管泫然欲泣的悲伤表情,若不是她心里极在乎,又怎么会感到伤心呢?

  所以,静待时机,由她来退婚,对他们两个人,都好……

  “咱们,就非得在这种地方见面不可吗?”

  这已经不是今天晚上,问惊鸿第一次对他们出现在赌场这种地方表示疑问,而是这一次说得特别无奈也认真,说话之间,已经又赢了一把,在他身边的雷舒眉笑咪咪地从庄家手里接过赢筹。

  “你不喜欢?”

  其实这不是雷舒眉第一次到赌场这种地方,以前常让解伏风他们陪她一起来,不过,陪在问惊鸿身边,她倒是生平首次见到有人赢钱赢得一点也不开心,倒是他们身边的人对他的好运,个个眼红不已。

  “没瞧见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两个人吗?”问惊鸿抬眸,视线在他们身边的人身上打转了一圈。

  “你怕他们开条子,把我给捉去卖了?”她不当一回事,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还是笑得像孩子似的无辜。

  “我是怕他们来找我一起开条子兼开花,我不知道该如何答他们才好。”他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当然是不行。”她有点生气地瞪他,竟然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开花”在江湖话中,是指“分赃”,前句对上后语,说的是这些人找他一起商量分赃,联手把她给卖了,雷舒眉知道他在开玩笑,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心里挺高兴才几天功夫,他就已经能与她以切口对答如流了。

  她听说他娘不止是聪明能干,当年他娘在问家当小总管时,轻轻松松的就学了好几种各地方言,就连南洋外岛蛮人的话,都能说上一两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他学起这些江湖切口,也是相较常人灵活许多。

  “好嘛!”她拉拉他的衣袖,撒娇道:“再最后一把,我们就走,可是你以后要跟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把把都能赢。”

  “我也没有把把都赢吧!刚才不是和过几局?要懂得看牌,知道对方的牌是什么,就能换牌出手,以小搏大,再来就如何合牌,这方面需要花点心思。”他凑唇在她的耳边,以极低的嗓音说道:“学着认,赌场不喜欢赢家,这个道理,千古不变,需要我再多说吗?”

  雷舒眉只想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他话里的含意,赌场不喜欢赢家,所以他们在赌具必定会做上自己人才能认的记号,才方便暗中做手脚,只要知道这一点,多看多认几遍,再往后庄家发牌时,从背面就可以认出是哪张牌了!

  原来,有些赌场千术说起来神奇,也不是人人知晓就能做到,那还要考验那个人的判断以及记忆能力,若能力差些的,准还是被赌场给吃干摸净,问惊鸿知道这是当年他娘给他那本秘笈的原因,要能成为高明的老千,天生要有几分聪明,然后眼要利,心要细,胆子,更要能大得敢逆天施作才行。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日后在经商时,免不了让人带着出入各种场合,或者依雷舒眉的说法,教人“扎火囤”,给设了骗局,至少有能有几分本事对付得了。

  许多不解世事的富家子弟,教人骗进了赌场或是在脂粉院里被“扎火囤”,往往在一夕之间,就已经输得倾家荡产,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了。

  再赢了手上这一把之后,问惊鸿不管雷舒眉再说什么,拉着人起身就走,离开了赌场,赢来的钱换成了一张银票,他没拿,给了雷舒眉。

  雷舒眉开心地笑纳了,她听人说一个家里,夫君是要给娘子家用的,光是这么一个转念,她就真想拿回去让人把银票给裱起来,让她一整天只是看着都开心,她知道问惊鸿不想久留,是不想惹麻烦。

  第8章(1)

  月明星稀,两人走在安静的大街上,在他们的身后是灯火如昼的赌场,而他们的两辆马车就等在不远的一条街外,虽然已经取下商号的旗帜,但是两家两号的马车出现在赌场外面,还是不太妥当,就怕惹了闲言。

  她小心翼翼地把银票给收起来,撅嘴道:“你又不是不能打,要是对方真的寻衅,大不了就打回去,怕什么?”

  “你失望了?没想到我是一个怕事的胆小鬼?”他笑问。

  闻言,雷舒眉没有立刻给他回答,像是思考般低下头,半晌,耸了耸纤肩,柔嫩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浅笑,说道:“能打不代表一定要打,我爹曾经这么跟我说过,我爹不是胆小鬼。”

  问惊鸿没辙也好笑地瞪了她一眼,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早点习惯她说话老是喜欢拐几个弯,就说不觉得他是胆小鬼就好了,偏还要把她爹给扯进来。

  他眼角余光瞥见两个人映照在地面上的影子,刚好看见她把脑袋往他这边偏过来,偏得斜斜歪歪的,看起来就像是把头靠在他的肩膀,实际上,她比他落后大半步的距离,两个人并没有碰触到彼此。

  问惊鸿抿嘴忍住了笑,觉得她这个孩子气的举动还挺可爱的,他回过眸,看见她作贼心虚般正回了脑袋瓜子,装作漫不经心地别了开去。

  他看了她多久,她就多久没回头,好像后脑袋上长了双眼睛,知道他正在看着她,只是,他没看见她的脸蛋,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不知道这生性胆大包天的妮子,会不会也有脸红害羞的女儿娇态?

  雷舒眉当然会脸红,事实上,她现在就觉得脸烫得很,她的脑壳儿上自然是没长眼睛的,可是她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她微微抬头,装作在看几株栽在路旁,被月光给映亮的桂花树,其实,目光却是斜斜地睨向两人在地面上的影子,虽然没能看见他此刻的神情很可惜,可是,看着地面的剪影,知道他正在看着她,目光与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让她不由得高兴得心里开了花。

  “那棵树比我长得好看吗?”

  “没有啊!”她摇头否认,仍旧没回头。

  “我不是一个人。”

  说完,他不再唤她,径自地往前走,立刻就听见她的脚步声从背后追上来,纤手拉住他的衣袍,就跟在他身后走。

  问惊鸿没试过走路时,背后拖着一个人,被她揪住衣袍,就像是身上被什么给勾住了一样,似有若无,偶尔微沉的拉力,感觉却是意外的踏实。

  他扬唇笑了笑,又道:“我有爹有娘,有“宸虎园”的家人,如今,谁都知道我代表着“云扬号”,是下一任继承的东家,我有比逞凶斗狠更需要去关心去做的事情,更别说我早就知道那些赌场会玩的把戏,还有他们出老千的手法,没有赌场欢迎不会输的赌客,而我则是对于已经了若指掌的门路不感兴趣,既然两相无趣,我又何必为这无谓的事情惹上麻烦呢?”

  他们的两辆马车,就在不远的前方。

  再几步路,他们就要坐上各自的马车,回到他们不同的家。

  雷舒眉忽然停下了脚步,也同时拉住了他的衣袍,执拗不动的力道,让他也只能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她。

  她不想回家。

  不,不是她不想回家,是她不想与他分开。

  这一刻,她真想把他打劫回她的“挂子门”里,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看着他,不与他分开,她已经受够了每与他多别一次,就多想他一分的滋味了。

  从前,她只是喜欢他,未曾觉得他有那么好,果然人是贪心的,在她没得到以前,会想只是一半也好,一半的一半也没关系,但是,得到之后,食髓知味,就只会想要更多,全部……只想让这个人完全属于她。

  “不回去。”她蓦然从背后抱住他修韧的长腰,将红得发烫的脸蛋埋在他的背上,娇嗓微弱地求道:“不回去,好吗?”

  “眉,不要随便抱住男人。”尤其是年轻气盛的男人。

  “不喜欢?”她半是撒娇,半是忐忑地蹭着他,在他身上的这袭雨青色的夏葛衣料,质量极薄,就算再加上一层绢质的单衣,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她仍旧可以感觉到他裹在衣衫里的昂藏躯体的硬实与热度。

  “你会后悔。”

  他揪住她的双手,往前一拉,紧紧地将它们给按在胸腹之际,一丝毫也不许她收回去,让她整个身子只能紧贴在他的背上,没有余裕再蹭动,问惊鸿生平第一次认知到,所谓的磨人精,还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过,何止是磨人?根本就是磨进人的心坎儿里去了!

  雷舒眉被他给制住,不以为意,昂起娇颜,高度正好让她的嘴可以构到他的后领,她轻启朱唇,在他的衣领里吹气,就拂在他颈后紧薄的肌肤上,听见他窒了一口气,忍不住好得意地嘻笑了声。

  “后悔,也是我自个儿的事,与你无关。”她继续将嫩脸儿贴在他的后领上,东蹭蹭西磨磨,终于让他再也忍不住把她给揪到身前去。

  问惊鸿敛眸看着她在月光下,仍是那一张好无辜的嫩脸儿,一兜转过来,就直想往他的胸口蹭过去,让他忍不住觉得他这个男人,才是要被她这个女魔头给摧残的嫩草,这个认知教他哭笑不得。

  “与我无关?”他以一只大掌握住她纤细的颈项,拇指抬起她的下颔,挑起眉梢,勾在他唇畔的浅痕,似笑非笑,“与我无关又何必抱着我不放?我以为我们不必急在一时,来日方长,不是吗?”

  “你不要我?”她好受伤地叫道。

  雷舒眉看着他的胸膛就近在眼前,但她的脸却被他给按着不能靠上去,这天底下还有比到口肥肉不能吃进嘴里,更加残酷的折磨吗?就抱一下,就抱一下下,他连这个也不肯?

  她不依了,哭丧着脸,伸手要推开他,闷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男人吗?我们雷家什么不多,就是男人养了一堆,我知道,我都知道,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是很诚实的,要是说什么来日方长的,那其实都只是推拖的借口,如果你不是不要我,肯定会乐意的,不要就算了,回家就回家,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我今晚肯定是要伤心得睡不着了,祝你有个好梦,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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