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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相 page 14 作者:湛露

  “是,微臣怕的也是这个。”曹尚真躬身,“梦娇与微臣自小一起长大,亲若手足,送自己妹子出嫁,一定要千挑万选才可以,急不得的。”

  皇帝一挥手,“楚长烟之事就交由你办,查清楚了立刻回报给朕知道。”

  “陛下放心,这是微臣份内之事。只是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讲。”“微臣今日和陛下所说之事,请不要转告梦娇。公主一片痴情,微臣不想伤了她的心,也不想因此伤了微臣与公主的和气。”

  “朕明白,这件事你可以放心,朕不会和她说的。”

  有了皇帝的保证,曹尚真放心退出寝宫,一直在外面苦苦守候的梦娇急急地拉住他问:“尚真哥哥,你和父皇说了吗?”

  他温柔地帮她擦掉了眼角泪痕,将她轻轻地拉起,又为她揉了揉酸麻的膝盖,问道:“跪这么久,不累吗?”

  听他这样温柔地和自己说话,梦娇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只要父皇答应我和长烟的婚事,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今日先算了吧,陛下正在气头上,你为人子女的,看陛下如今这么虚弱的身子,怎么好气得他再不能休息?先回你的寝宫去吧,你的事情我记在心里,自然会帮你的。”

  “真的?”她惊喜地抓住他的手。

  “当然。”曹尚真笑吟吟地回答,“你的事情,我几时说话不算话过?”

  梦娇皱着眉抱怨,“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和母后说了楚长烟的坏话,让母后就是不同意我嫁给他,父皇原本也很称赞楚长烟的,可是如今也反对我嫁给他,我真是没办法了。”

  “别说你是堂堂公主殿下要嫁人,就是普通人家要嫁个女儿,也要好好商量一番,才敢将女儿托付出去。你这么性急,是怕楚长烟跑了吗?”

  曹尚真的打趣叫她羞红了脸,这时他又悠悠说道:“你回去若见到楚长烟,就带个话给他,说是我说的,要他刚入京,不要锋芒太露,否则……会引火烧身,不要因为你是公主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这世上他想不到的事情、得罪不起的人,还多着呢。”

  梦娇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对这句话懵懵懂懂,不是很能明白,只是曹尚真天真烂漫的笑脸让她安了心。

  走出皇宫时,曹尚真心头满是愉悦。

  楚长烟虽然是个精明的人,但要和老谋深算、在朝中如老树盘根的他比,自然还棋差一着。

  若是不冲着他来还好,他可以暂且和楚长烟相安无事,若是对方有意动手,也就别怪他下手狠绝,不留情面了。来到宫门口,刚刚迈步要上马车,曹瞻忽然来到他跟前,小声道:“丞相,在驿馆外发现一个诡异女孩的踪迹。”他停下刚刚迈起的步子,问:“什么诡异女孩?”

  “那女孩经常深夜翻墙进入驿馆,然后又翻墙出来,行动诡秘得很,可能来历不凡。”

  曹尚真想了一刻,又问:“可知道那女孩的落脚点?”

  “已经查明,就在驿馆外隔两条街的兴隆客栈。”

  眸中寒光一闪,映得嘴角的笑容雪亮,他轻吐一语,“通知九城提督,封楼,拿人。”

  第10章

  丘夜溪看曹尚真回来时一脸掩饰不住的喜色,不禁好奇。他深夜被急召入宫,还让她担心了一下,以为是皇帝又对他有什么意见,叫他入宫受训,但是如今他的表情可以说明她的担心是白操心了。

  “陛下总不会给你升职了吧?”她打趣,也知道他当到丞相已经是位列极品,不可能再升了。

  曹尚真笑着拉住她的手,哼着小曲儿,打着拍子,一边问:“夜溪,害了你的人,你一般都会怎样回报?”

  她刚想说个“杀”字,但是犹豫了下,换了说词,“那要看他怎样害我。”

  “把你抓起来,狠狠折磨。”

  “那就把他丢进牢里。”她笑笑,“不过这事现在不该是我操心吧?我如今只想给孩子积德,缺德的事情你自己去做就好了。”

  曹尚真撇撇嘴,“怎见得就是你积德我缺德了?都说了是害你的人,我们要报复也不算缺德啊。”

  “你是不是抓住谁了?”她猜测着,看他唇角笑意更深,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该不会是抓住楚长烟了吧?”

  “楚长烟现在是梦娇的心头肉、掌中宝,没有大错在身,我不会轻易动他。”

  他低声问:“还记得当初把你关在船中的那个女孩吗?”

  “铃铛?”她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她不是被关在月兰那边的牢里了?”

  他淡淡笑道:“有人把她放出来了。”

  丘夜溪吃了一惊,“放出来?谁?这么大胆?竟敢触犯国法?”

  “月兰曾是谁的地盘?你以为谁能放她出来?”

  她微微蹙眉,“你是说楚长烟?可是他……”

  “他若是流寇幕后的真正主使,悄悄放走铃铛一点也不奇怪。”

  丘夜溪斜眼看他,“你有证据?该不会你又抓住她了吧?”

  他笑着点头。“她若是乖乖在月兰混饭吃,我也抓不住她,可她偏偏不怕死的到京城来。京城是什么地方?到处都是我的人,她一入城门就已经被人留意,近日她又总去楚长烟所住的驿馆出没,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沉默了片刻,想起铃铛当日宁死也不投降的样子,她又说:“不过你若想从她口中套出些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怕是不能。”

  “为何?”这下换成曹尚真诧异了。

  “她对她后面的那个老大格外敬重,不会轻易出卖的。”

  咬着指尖,他瞳眸幽幽闪烁,“这倒没什么,就算她指认了,楚长烟也可以反过来说她诬赖,故意污蔑朝中大臣。”

  “那你……”她又不明白了,既然他将这结果想得如此清楚,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夜溪,你这样的忠臣良将,最恨的是什么?”

  “你这样的奸臣。”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曹尚真对这个封号早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啊,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我的同伙,一种是我的敌人。众人视我为祸国奸臣,就自然要把自己标榜为忠臣良将,而忠臣良将最讲究的又是‘忠义’二字,对君王忠,对朋友义。你想,他若知道铃铛在我手中,能坐视不管吗?”

  丘夜溪这时才全明白了,“原来你是要把铃铛当作诱饵去钓他上钩。”

  “以他的那点聪明,应该不会直接找我要人。你猜猜他会怎样应对?”

  她拨开他的手,“你是七窍玲珑心,当然猜得出,要我猜什么?”曹尚真转着眼珠,笃定一笑,“我猜……他会来找你帮忙。”

  “为何?”

  “因为你这几日对他示好之后,他该把你视作他的同类,下一步大概就是要策反你了。”

  曹尚真猜得不错。当楚长烟知道铃铛意外被捕之后,一时间有点慌了,倒不是怕她会出卖自己,而是担心铃铛小小年纪受不了刑部的严刑摧残。

  铃铛跟着他不过三两年,却对他十分敬重信服,又因为为人机灵,所以他才会将一艘船的首领位置交给她这个女孩家担任。

  这一回他叫铃铛入京,本来也想着她是女孩,京中没有几人认得她,丘夜溪虽然见过她,两人却没有什么机会碰面。铃铛的女儿身可做为掩护,有任何事情行动起来都比较方便,万万没想到才不过几天,她就被人捉了。现在他操心的事情有两件―  一、捉住铃铛的人是否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是因为别的纷争而捉她?如果是因为别的事情,他还方便营救,可如果知道了铃铛的真实身份,那么用不了多久,他私纵铃铛的事情就会被追查出来,她的性命也可能不保。

  二、下令捉住铃铛的人是谁?是曹尚真,还是九城提督?这个答案当然比较好猜,却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如果是九城提督或是刑部兵部什么人,事情都好办,若是曹尚真那只狐狸,事情就会特别麻烦棘手。

  曹尚真应该会猜到一些,但没有实质证据证明他和铃铛的关系,他那个人也不会妄动的。

  那么这件事现在该求助于谁?梦娇吗?只怕不行。

  昨天很晚的时候,梦娇冒险溜出宫来看他,一见面就哭哭啼啼,说是皇帝和皇后不同意她下嫁,原因则没有明说。

  他怀疑这里面曹尚真搞鬼的因素居多,但是也因此可以看清一件事―  梦娇对皇帝的影响终究有限,在国事上,皇帝更多的还是要仰仗曹尚真,所以要扳倒曹尚真就显得更加艰难。

  “曹尚真―  ”楚长烟恶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在齿间咬碎,“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弱点吗?”

  一瞬间,他想起了丘夜溪。倘若他的眼睛没有骗他,倘若曹尚真这一辈子待人虚伪,只有对丘夜溪一人是真诚的;倘若曹尚真还不是一个赶尽杀绝的人;倘若老天还给他留了转圆的余地……那么,或许他能扳回这一城!

  他立刻手书一封信,命人送到丞相府,言明必须亲手交到丘夜溪手中,并立等丘夜溪回话。

  一个时辰之后,丘夜溪来到清风茶楼的二楼包厢,楚长烟就在这里等着她。“长烟,匆匆忙忙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她坐定后问。

  楚长烟像是难以启齿,支吾了半天才说:“下官遇到一件难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只好来求助大人您。”

  “什么事?”

  “我的一位表亲,说来惭愧……年纪轻轻,误入歧途,最近在京城中好像犯了点事情,被抓了起来。她父母早丧,我这个表兄实在不忍见她这么小的年纪就一辈子耗在牢房之中。”

  丘夜溪讶异地问:“你的表亲?叫什么名字?”

  “这个……”楚长烟一叹,“叫铃铛。”

  “铃铛?”丘夜溪一惊,“是……”

  “是,我也是前日救大人出来时,才意外发现多年不见的表妹,竟然成了流寇中的一员。但是她已经全然悔悟,要痛改前非,对于前次得罪大人的事情也非常懊恼,愿意戴罪立功,挖出流寇的幕后主使。所以我想尽办法将她从牢里弄出,叫到京城来。本来按她所说,近日他们流寇的首领会在京城碰头,但是没想到她刚一露面,就不知道被京城的哪位大人物捉走了,时至今日,她关在何处我也不知道。”

  她秀眉堆蹙,“这件事兹事体大,你和丞相说过吗?”

  “就因为兹事体大,所以下官不敢和丞相讲。大人可还记得当初在海上,丞相大人本是想将铃铛溺海的……”

  丘夜溪点点头,但眉头蹙得更紧,“这件事比较难办。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救铃铛,但人若是尚真抓的,我也没办法放人,我既没这个权力打听,也没这个权力干涉。”

  楚长烟低声道:“我今日找大人来,不需要大人您亲自动手放人,只是想请大人帮一个小忙。”

  “什么忙?”

  “大人可还记得前日我和大人说军饷迟发的事情?”

  “嗯,又怎样?”

  他一笑。“日前有户部的一位大人和我说,他那里有证据,证明此事与丞相大人有关。我不想得罪丞相大人,本来已经驳了对方想和我连手的意图。但是因为今日之事,我想能否和丞相大人做个交换?我将对方的证据交给丞相大人,而丞相大人把铃铛放出来。”

  丘夜溪看着他。“这件事你可以直接去和尚真谈,本不需要和我说的。”

  “但是交换之前,还有一个重要的证据在下必须获得。”

  “什么?”

  “丞相大人的手迹。那份证据上有丞相大人手批的一句话:‘知道了,酌情自定。’”

  丘夜溪恍然大悟瞠大眼,“原来你叫我出来,是叫我偷一份尚真的笔迹?可是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着你去陷害我丈夫?也许今日这铃铛的事情是你用来诱导我,意图谋得证据,好对尚真不利的。”

  楚长烟苦笑,“在下是萤烛之火,初到京城,怎么敢妄想和丞相斗?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言,铃铛年幼无知,误入歧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因为这件小事就毁了一生。我知道尚书大人是忠良之后,最见不得无辜之人受苦,丞相大人平素的行为或许也有尚书大人看不惯的时候,却因为他是您托身之良人而无法指责。今日我就利用这件小事,一半是为了救铃铛,一半也算是提醒丞相,以免丞相大人日后铸成大错。我保证,只要事情解决,铃铛平安放出,丞相的手迹我会完璧归赵,绝不滥用。”

  丘夜溪闻言像是陷入痛苦挣扎中,双手按着桌角,想了好一阵,才勉强点头,“好吧,我试试看,你等我消息。但是你要保证,绝不会伤尚真的性命。”

  楚长烟连声答应,“下官绝对不会!若有违背誓言,愿遭天谴。”

  “……明日午时之前,我给你消息。”

  次日清晨一大早,楚长烟就在驿馆中收到一份据说是丘夜溪送来的信函。拆开之后,里面赫然是一封信,乃是曹尚真亲笔批给某地方县令的批示,其中恰好就有一句―  知道了,日后再有同等事务,可酌情自定,毋需上报。他如获至宝,将那份批示紧紧捏在手中,像是捏住了曹尚真的命脉一样,立刻起身出门。

  曹尚真今日告假没有上朝,请假的理由是感染风寒。但此时他却坐在家中的水榭旁边,优哉游哉地拨着琴弦,似乎全然不在意水上的风凉会加重病体。

  丘夜溪倒裹着一袭披风坐在旁边,斜斜地看他,“你就这样镇定,一点都不担心?你应该猜得出他拿走那信之后会怎样,一点也不怕?”

  看了看地上的影子,他笑容更加悠闲,“大概再过不了半个时辰,宫里就会差人来叫我进去问话了。夜溪,倘若陛下今日要将我问斩,你可要将孩子拉拔大,别让我曹家断了香火。”

  她伸脚踹了他的腿一下,狠瞪他,“就不会说些好听的,非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你又不信神佛,怕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他涎着笑脸凑过身来,在她唇上啄了啄。“你今日千万别出门。”

  “怎么?”

  “我怕楚长烟一战失利后会狗急跳墙,做些龌龊下流的事情。”

  “难道你还怕他会拿我做人质?我才不信。”她鄙夷地撇嘴,“他虽然看你不顺眼,一心要扳倒你,也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你不是常说我们这些忠臣良将以忠义自居吗?其实除了忠义,我们还以侠义自居,侠义之人不会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下三滥事情。”

  “不会最好。”他伸了个懒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此时,果然有宫中太监来传话,说皇帝召见曹尚真,要他立刻入宫。

  曹尚真嘻嘻一笑,“看夫君我神机妙算,是不是快赶上诸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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