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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重生不退亲 page 2 作者:阳光晴子

  这事始于去年秋季,因湖北虫害,粮食缺收,几个月后,许多百姓沦落为饥民,三皇子主动向皇上表明愿押送米粮前往赈灾,积极与当地农民面对面了解虫害缘由,思索防疫之道,同时也请当地米商释出囤积的米粮,好接济从相邻城镇涌入的其他饥民。三皇子爱民仁慈之名迅速在各地传开,更有不少人私下议论,若由三皇子继承皇位,是熙朝百姓之福,只是谁也没想到一把无名大火竟将统一堆放在仓库中的米粮焚烧殆尽。

  事后皇上派人追查,查出这一切都是因皇子间的夺嫡内斗而起,原来成了东宫太子的二皇子担心原本就备受皇帝宠爱的三皇子立下功劳,储君之位会有变,他才从中阻挠,派人放火烧毁仓库。

  这火来得太猛太快,上千名等着领米的饥民争相推挤逃命,最终造成数百名百姓走避不及,葬生火海。

  这事皇上原本是要压下来的,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放火造成百姓重大伤亡、赈灾的米粮付之一炬的罪魁祸首就是当今太子一事被传了出去。

  全国上下众怒难消,舆论哗然,为此,皇上不得不废太子,好平息百姓怒火。

  但事情未了,皇上在废太子之余,也趁机整顿朝中派别,几个被视为立场分明、拥戴二皇子及三皇子的世家大族都在名单内,皇上直言,他治理的熙朝不许结党营私、不许拉帮结派,朝野若无法齐心,又如何富国强兵,百姓安康?

  于是,世家大族、三代当官辅政的靳家,因拥戴三皇子,也被卷入这次的夺嫡之争,一家子当官的,除了靳懿威外,全被摘了乌纱帽。

  不知内情的会觉得靳懿威很幸运,知情的就知道他是最大的苦主。

  才学过人的他在靳府是不受待见的庶子,生母早逝,直至中举才在家族中受到重视,也因为他是世家子弟中少数靠自己中举的,格外入皇帝的眼,眼看就要飞黄腾达,却因为这件夺嫡之争被波及,锦绣前程没了,议好的婚事也没了,且再半个月就得动身前往江南当一名小小县官。

  范敏儿想到这里,不由得闭上双眸,却无法压抑胸口间翻涌的心惊胆颤。

  这个时间,前世的她还活着,可她现在却在范敏儿的身体里重生,那在江南的朱微茵会是谁?范敏儿吗?她在那里又在做什么?家里的人跟洋行都好吗?她心里有成千上万个问题待解。

  她好不安,唯有去一趟江南才能找到答案,可偏偏范敏儿已经退亲了,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这一趟,希望能重新开启前往江南的大门。

  “小姐,已经到了。”

  马车外传来雁子忐忑的声音,接着,长长的绣帘被玉荷揭了开来。

  范敏儿倾身,踩着雁子搬来的矮凳下了马车,抬头看着眼前这间位于静巷内的大宅子,认真说来,它其实是京城迎宾大客栈的偏僻后院。

  雁子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走上前举手敲敲紧闭的后门,后门随即打了开来。

  范敏儿眼中悄然浮现一抹淡淡笑意,她重生后办大事,好像都只能走后门呢。

  繁华京城中,如今最热门的八卦当属靳家,靳家大宅前总有些好事者驻足观看,对里头指指点点,毕竟靳家虽然被抄家丢官去职,但皇上厚道,念在其三代为官,给了靳府一个月的时间让他们打包离开,除了房舍土地不得买卖变现外,大宅里的东西并未扣押,任由他们处置。

  自那之后,每日都可见到一些价值不菲的家具、古董字画被搬出来,接着就是靳家几房在众人面前你抢我夺,争执不断,于是古董花瓶碎了,字画被撕了,众人张牙舞爪地指着对方,露出互相怪罪的丑陋嘴脸。

  等到大宅被搬得差不多后,各房接着抢的就是彼此私藏的金银珠宝。据被遣散的奴仆说,平时雍容华贵的几房夫人、女眷光为了一包首饰就抢成一团,还差点将一名夫人的眼睛给抓瞎。

  不意外的,靳家成了京城人眼中的大笑话,靳家这个世家大族也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开始思考,将目光放到安静独居在后院一隅的靳懿威身上。

  虽然他从朝廷新贵被贬到江南的定容县当知县,但与家族的其他人相比,皇上对他绝对是特别宽待,他们心里有底,靳家若要从谷底再爬起来,只能靠他,因此他们开始抢人,假装心疼的说靳懿威平时孤家寡人,只有一名小厮随侍,倒不如一家子同下江南,彼此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但这个如意算盘没成,靳懿威不配合。一个没有亲娘的世家庶子在家族中备受冷遇,就连亲爹也不曾关爱,多年来,他冷眼看着家中几房争夺权力、勾心斗角,对人性失望,对古今赞颂的亲情更是嗤之以鼻,在他眼中,人与人之间没有单纯的付出,只有算计、利与欲。

  一连数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拼命挤到他眼前说他是家族中最优秀的苗子,靳家日后只能靠他光耀门楣的一张张嘴脸,反感到只想吐。

  为图个清净,他离家搬到迎宾大客栈小住,但家人不死心,尤其是他的父亲,时不时上门游说,说着那些身为靳家子孙该有的责任义务。

  他烦了,累了,索性拒绝见外客,这几日也已经将该处理、该办妥的事都解决了,明日就能提早下江南,远离这一些所谓的“家人”。

  只是眼前这个头垂得低低的,端着托盘缓缓踏入他房里的店小二,怎么看都不对劲!

  范敏儿一双玉手微微颤抖,将托盘上的茶水跟冒着热气的饭菜一一挪到桌上后,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粉妆玉琢的脸蛋,神情紧张的看着坐着的靳懿威。

  “是你!”靳懿威表面平静,但心里是讶异的。他已经顺她的意解除婚约了,一个世家闺女又为何要打扮成店小二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范敏儿先是有礼的福个身,再尴尬开口,“是我,我知道我的穿着很奇怪,但如果不这么做,便见不到靳公子。”

  她话里有点小小埋怨,她写过帖子让人送来给他,看能否见上一面,但这家伙连帖子也不收,她只好派人守在客栈前,只要见他外出,便一人跟上,一人回报,可这家伙根本消失,连客栈也不出,她能怎么办?

  靳懿威勾唇,露出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见了也是白见,请范小姐离开。”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她咬着下唇定眼打量,他一如她记忆中的模样,一身质料极佳的黑色圆领袍服,俊美无比,只是眉宇间始终散发着冷峻及疏离,明摆着他就是这么不好相处。

  怎么办?认真算起来,此时的他未下江南,跟她是尚未见过面的,与原主范敏儿也只见过两次,怎么这么难亲近,她能成功说服他吗?唉,她的额际都隐隐疼起来了。

  见她只瞪着自己却不说话,靳懿威冷冷开口,“范小姐,需要叫人进来帮你离开?”

  要叫外头守门的小厮撵她走?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可是瞧他这张冷冰冰的俊颜,她过来前酝酿好的情绪、准备好的说词,全被他打乱了。

  靳懿威突然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范敏儿想也没想的快跑到他面前,双手大张拦阻他,“听我说些话,你可以边吃边听我说,不然,我、我今晚就赖在外头不走了,真的,拜托。”天啊,他真高,而范敏儿这身形实在太娇小了,她得仰头看他,可真是费力。

  见她眼中闪烁着坚定,他的黑眸迅速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错愕,而后随即冷冷的看着她。

  她则勇敢的仰头凝视,虽然脖颈真的好酸啊。

  他重新落坐,而她连做几个深呼吸,走到桌子旁,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雕刻精巧的小小木盒,放到桌上,打开后,里面是好几根银针。

  他蹙眉看着她。

  “靳公子与我一样出身世家大族,同是庶出子女,该是见惯宅中的尔虞我诈,对没事献殷勤的人一定会特别警戒,这盒银针是我送给靳公子的第一份礼物,我今日来,有两份礼物要送。”她拿起一根银针,一一在饭菜上试了一轮,银针都未变色。她擦拭好银针后,对着他嫣然一笑,“靳公子可以放心用晚膳了。”

  但他不领情,仍是冷冷的看着她。

  好吧,是她多事,但她真的是好心啊,他下江南约半年就会死掉,偏偏她拼命回想也想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但一个好好的官会突然猝死,她想来想去也只有可能是中毒。

  他定定的注视着她,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对她这突如其来的礼物觉得莫名其妙。因为生长环境,他的确生性多疑,但就算疑心再重,也不认为她会在如愿悔婚后还想方设法毒杀他,他们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开门见山吧,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他愿意听了!范敏儿大大的松了口气,微笑着拉了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来,“你吃啊,呃,我要说的有点长,怕饭菜凉了,那就不好了。”

  他微微蹙眉,总觉得眼前的范敏儿与他过去的印象有些不符,神态及说话的口气都不同,不过他又有什么好惊讶的?那些所谓的家人不也是全变了样。

  至于范敏儿,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眉如画,面如桃,眸如星,巴掌大的脸蛋完美得让人无法挑剔,秾纤合度的身段,一手盈握的小蛮腰,有出身世家的娇贵气息,可更特别的是那天生楚楚动人的气质,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然而他比谁都清楚此等气质是老天爷慈悲下的错置,那张柔软得引人怜惜的美丽容颜下,是一个只想攀附权贵、享受荣华富贵的肤浅灵魂。

  范敏儿见面前这张俊容愈来愈冷然,头皮不由得一麻,但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轻咳一声道:“我、我想收回……收回悔婚的话,呃,就是,我要你……娶我。”天啊,她结巴了,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体,怎么她和原来人巧、心巧、嘴更巧的朱微茵差那么多?

  经商多年,她知道以诚相待就有好果子吃,所以她定定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靳懿威,表情能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但这神情看在靳懿威眼里就是个笑话,低沉的嗓音吐出,“一下子悔婚,一下子求娶?范小姐是健忘还是觉得如此反覆很好玩?”

  第1章(2)

  这么呛!真尴尬,若可能,她也很想直白的说:很抱歉,这身子的灵魂换人了,所以悔婚的不是她,请他万分见谅。

  她蹙眉看着他,一手拿起茶杯,迳自替自己倒了一杯,喝一口舒缓紧张后,再次勇敢的直视那双冷得能冻伤人的冷峻黑眸,“我这次是很认真的。”

  “悔婚当日,范小姐也说自己很认真,还向在下坦承,你就是爱慕虚荣,而靳某被贬至江南当个小官,是绝对无法给你过好日子——”

  “我知道自己说了什么,靳公子不必重复。”她一脸无奈的打断他的话。

  就原主的记忆,她很清楚范敏儿说了什么毒辣的话,什么他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要有点魄力的自动退了这门婚事,别让她瞧不起等等。

  靳懿威漠然的看着她,对她这突如其来的言行举止十分不解。

  老天爷待她太好了,即使女扮男装,且巴掌脸上满是懊恼与无措,她仍美得无懈可击,无形中散发的柔弱气质,更是惹人怜爱,令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保护欲,当然,他绝对不会是其中之一!

  没来由的,一把无名怒火陡地在胸口燃起,他看着她的目光更冷了。

  天!那双黑眸冷得吓人,她额际更疼了,以纤纤玉指轻揉,并说道:“我一开始悔婚,其实只是想试验靳公子会不会努力争取,毕竟我的选择很多,呃——京城第一美人嘛,就是有些小小的、无聊的虚荣感。”她说得心虚,但她总得想法子让他愿意再娶她。

  他黑眸一眯,“范小姐真的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你说因为我是庶子,你对这门婚事原本就不满意。”

  她两手一摊,“这样吧,我就是想嫁给你了,请你别再提我以前说了什么蠢话,好好思索一下,在什么条件下,你会愿意娶我。”这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此路要真的不通,她也只好另想法子。

  他冷漠的看着她,这是硬要赖上?哼,早就知道京城千金无论嫡庶都是我行我素的娇娇女,唯一不舍的就是脸面,他就瞧瞧她的脸皮能有多厚。

  “那就请范小姐说说自己是多么娴淑温良、还是有什么当贤妻良母的能力,值得在下求娶。”他顿了一下又道:“瞧我糊涂了,全京城谁人不知范小姐除了过人的美貌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说嘴的。”

  指她空有美貌,一无是处?她是半点也不在意,她的灵魂可是朱微茵,在江南定容县的洋行主事多年,什么难听话没听过。

  “我这是隐藏锋芒,身为庶女,光芒大露,在那样的世家大族里岂不是找死。事实上,妇之四德,妇德、妇容、妇言、妇功,我可是全数兼备呢。”她大言不惭,自信满满,楚楚动人的脸蛋上没有让人讨厌的骄纵之色,反而有一股慧黠的俏皮之态。

  他微微皱眉,这实在不像是他印象中范敏儿会说的话。

  她纵横商场多年,最擅长察言观色,见状马上加强说服,“其实靳公子不曾真正了解过我,从婚事定下后,我俩不过只见了两次面,一次是下聘前一日,在我父亲的允许下,于我家厅堂见上一面,第二——”

  “第二次就是范小姐派人拦下在下的马车,趾高气扬的进到车内,一脸鄙夷的说着要悔婚的话,但那些内容已足以让在下了解范小姐的内涵。”他冷笑一声。

  她腆着脸,讪讪的道:“如果我说那时是心情差,说的都是言不由衷的话,”陡地站起身,双手合十请求,“行吗?你可不可以重新认识我?呃——你可以多问我一些问题再下判断,好不好?”

  靳懿威深邃的黑眸一敛,其实可以不理会她,但那双清澈明眸中的请求是那么强烈,他竟然不由自主地点头了。原来,红颜祸水是这个意思!他的黑眸掠过一丝嘲弄,“好,我问,一题矣。靳某即将赴江南任职,定容县虽小,却被称为‘富贾之地’,商业活络,进出口贸易频繁,对前往该处,范小姐可有什么建议或见解?”

  她听懂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她如此费心的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官夫人,也该脑中有物,不然江南商业活络,官商宴席频繁,官员偕妻应酬,官夫人与富商妻妾更是三天两头聚会聊天,她若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跟他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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