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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万福妻 page 23 作者:千寻

  她摇摇头,不记得。

  「爷爷明白你阿爹心中有气,可那些全是误会,你阿爹脾气硬,定还要信上好一段时日,问题是你祖母的百日转眼就到,若是你不快点和擎曦成亲,就得再等上三年。

  「擎曦从你八岁起就开始等,到现在已经等过八个年头,你不心疼他,可不可以心疼心疼爷爷,若是爷爷两眼一闭、双脚一瞪,心里不知道有多少遗憾。

  「予月,你同擎曦拜堂吧,爷爷在这里立誓,日后擎曦若敢做出半分对不起你的事情,爷爷死了,不上西天入地狱,爷爷给予月赎罪去。」

  那道圣旨没本事压迫她拜堂,但她被这一大家子人给合力感动、说服了。

  于是,予月重新掩上红盖头,在礼官的唱和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后,送入洞房。

  彩玉在精诚居里,笑脸盈盈地等着予月。

  予月姑娘是贺府早就认定的媳妇,只是谁也没想到少爷会演上那样一出,当初听见她落水的消息,贺府上下多心疼难过啊,如今呐,总算是拨云见日。

  彩玉笑得阖不拢嘴,若不是身会有别,她早就上前重重地抱上予月。

  「予月姑娘,不、不,我该喊您一声少夫人了!真好啊,打您小时候起,咱们就等着这一天,若不是出了些波折,说不定,您早就替擎曦少爷生下小主子了。」

  「你也认得我?」予月讶异。

  「认得、认得,自然认得,你小时候天天往贺府跑,与咱们擎曦少爷出双入对的,满府下人瞧在眼里,都想着这样一对璧人,就该成就好事。」

  予月确定再确定,擎曦并没有欺骗自己。

  突地,脑子里闪过她在花轿里,问他「这位会子,我们认识吗?」时,他一个踉跄,从马背上摔下地,扬起漫天灰尘的清景,她就忍不住发笑。那时,他是怎样的心焦呐。

  「少夫人,您先换下衣服,擎曦少爷等着带你回门,向后老爷告罪呢。」

  忧了忧眉目。阿爹、阿娘若是知道花轿又折回来,定是要担心的吧!点点头,她让彩玉服侍自己将嫁衣换下。

  彩玉打开衣拒,予月看见满柜的衣服。

  「这些衣服是……」

  看彩玉从中取出一套上窄下宽银月色曳地长裙,舒广袖,长裙膝盖以下绣满怒放新梅,腰带缀着琥珀,她从没见过这样华丽精致的衣衫。

  「一个月前,擎曦少爷写信回临州,提及向皇上求取赐婚之事,府里便开始张罗少爷和少夫人的婚事,家具都是现成的,只有您的衣裳是命绣娘连夜赶出未的,头面配饰也做了些,不过我手上拿的这套,原是少爷为您及笄礼时给备下的。」

  在彩玉的服侍下,予月换好衣服,打开门时,看见擎曦等在外头。

  他进屋、两眼紧紧盯住她不放,他一笑再笑、笑不止,笑得她尴尬不已,可是他满足,因为他的小凉席又回到自己身边。

  「过来。」

  他朝予月伸手,她犹豫地望着那只手。

  是害怕吗?擎曦心疼,走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历经那样的事儿,任谁都要害怕的。

  被他抱进怀里,一股暖意袭入四肢百骸,真是……舒服呵,她老是发冷,老是在夜里被冻醒,屋里燃再多的炉火都消不去那股寒意,可在他胸膛前,她居然……不冷了?

  她惊讶、更诧异一而他,缓缓地深呼口气。回来了,梦里想过千百连的事终于在现实里完成,说不出口的感慨万千,他只但愿、但愿两人一世相欠纠结。

  「我们回你家,好不好?」

  「嗯。」予月点点头,这回,她毫不迟疑地把自己的手给交上去。

  两人手牵手,走往前厅,祖父说要与他们同行,免得后老爷太暴力。

  可他们才走进大厅,一个拳头便迎面袭未,擎曦下意识闪躲,他可以闪过的,但他闪开、予月便要遭殃,于是他硬生生停住、受下这一拳,只不过,他的手握住予月的,一个冲力袭来,她差点儿就摔倒了,他连忙稳住身子,把她拉进自己的怀中。

  见状,出拳的予博再也打不下手,因为……这贺擎曦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让予月伤着半分啊。

  惊魂甫定,她抬眉一看,发现是自家哥哥,连忙道:「四哥,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予月,过来,咱们回家。」予祥朝她伸手。

  她有几分迟疑,但她知道不该迟疑的,毕竟她与擎曦真的很不熟,只是……她才退开擎曦的怀抱,一股说不上来的失落感,便快速涌入胸怀。

  抬起头,她眼底充满歉意,擎曦却对着她微笑,好像在同她说:没关系。

  擎曦并没有松开予月的手,他看了眼后家一字排开、站定的五个少爷,对她说道:「我让二婶她们陪你,你以前最喜欢同思芹聊天的,你们到后面吃点东西,好不?」

  她想点头,却又担心地看哥哥们一眼。

  「没事的,我保证!」他举起五指。

  予月想了想,对哥哥们说:「哥哥,给他一个机会吧,听听他有什么话,如果他说服不了你们,我就跟你们回家。」

  此话,她已是摆明态度,几个哥哥从没违逆过她的心意,这次,也不例外。

  擎曦把予月交给二婶,二婶给了她一个温和笑颜,「别担心,擎曦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说完,带着她往大厅后头的屋子走去。

  贺老太爷和二儿子贺铭,也起身离开,他们都相信擎曦有足够的能力,把误会给解释开,于是厅里只剩下后家五位少爷、擎曦以及尹泰。

  予祥虽是一脸平和,但心底忿忿,去年予月坠湖之事,他尚且记在心底。

  擎曦对他微微点头,开口道:「给我一个时辰,如果一个时辰过后,我还说服不了你们,那我亲自带着圣旨去向皇上领罪,请求皇上退回赐婚,绝对不会牵连后家的。」

  方才太激动,他们竟然忘记圣旨之事,没错,陪嫁小厮的确有提到圣旨。

  所以那道圣旨当中,主要旨意是赐婚?

  予月只是临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她的婚事为什么请得动皇帝?疑问在后家兄弟脑中成形,但擎曦不说,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出原由。

  擎曦拉过尹泰,后家兄弟直到此刻方注意到这个眉目清朗,俊美得让人别不开眼晴的男子。

  「我先向大家介绍,这位是当今太子李尹泰。」

  连太子都请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家兄弟虽然满腹疑问,却也不得不先向他行礼。

  尹泰倒是一派的亲切态度,招呼道:「坐坐坐,大家坐着讲,故事长得很,站着会腿酸。」

  说着,他先行坐下,众人依他所言,一一入座。

  这一坐,气氛缓和许多,再不似方才的剑拔弩张,待下人再送来茶水果点,那气氛就更好了。

  擎曦先低头道歉,「过去我做了许多让你们无法理解的事,很抱歉,我伤害了予月,也让你们很难受。」

  「你以为我们需要你的歉意?」予廷口气不善。

  「你们是不需要,但我必须把事情解释清楚,因为这关系着予月的将来。」他一贯的沉稳若定,就像他们以前认识的那样。

  第10章(2)

  「你也会在乎予月的将来?」予博嘲讽。

  「我在乎。」这话,擎曦答得毫不扰豫。

  「如果在乎,为什么把予月的花桥给拦下来,你不知道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吗?」予青根本不管什么太子、贺大人的,他只管自己的妹妹好不好。

  「嫁给王秀才不是好选择。」

  「难不成嫁你为妾才是好选择?」予廷冷笑。谁不知道去年他已经用那黄金花轿,风风光光把郡主娶进了贺家大门。

  「放心,予月不是妾,而那位王秀才,你们并没有探听清楚,他和一名寡妇暗通款曲,那名寡妇已为他生下了两个孩子,那样的人品,不值得你们将予月托付给他。」

  「你不要信口雌黄。」听见擎曦这样说,予青不服气,那是他们找了又找的男人,他不信王秀才会这么差。

  「我有足够的人证、物证,只要你们愿意,我会把证据送进后府。」

  「王秀才值不值得托付,与你无关,你没有任何立场资格说话,因力你已经与李媚君成亲,这件事,整个京城和临州百姓都知道,就算你想以平妻之礼娶予月,我们也不会同意。」予祥说道。

  那李媚君是怎样的女人,他贺擎曦看不清楚,他们后家人可是清楚得很。

  予恩与擎曦最臭气相投,加上京城那段,他并未在场,依他对擎曦的了解,明白他是再自负不过的人,若不是笃定今日之事他能交代得过去,他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于是,他挺身道:「大哥,三弟、四弟、五弟,咱们别插话,让他从头到尾说清楚,看他哪里值得原谅。」

  擎曦点头说:「请太子在此为证,倘若我有半句虚言,必教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下这么重的誓言,后家兄弟动了心思,莫非他真有苦衷?

  「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一心一意等待予月及笄之礼后,让祖父上后家提亲的我会在短短时间内改变心意、决定娶李媚君为妻?那是因为,我中了情蛊。」

  「情蛊?」予青不解,「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会让人遗忘真心,迷恋下蛊之人的蛊虫,去年太子来到临州,他易容、改变身份,暗地搜查宝亲王的罪证,但因为皇上病重,不得不离开临州回京,太子把这个任务转交到我手上,可是在我返家途中,遇见……」

  擎曦将遇袭、中蛊之事娓蝇道来。

  他记得生活中每件事,却独独想不起自己与予月的感情,他发了疯似地喜欢上李媚君,不管祖父、双亲反对,硬是请求皇上为两人赐婚。

  他告诉予月,自己只当她是妹妹,他为李媚君打造黄金花轿,他自愿「嫁入」宝亲王府,他做出一堆让人无法理解的事,直到那日,予月落水,他心中第一次兴起怀疑。

  他分明不喜欢予月的,为什么见她落水,他会心痛难耐?他明明痛恨有人轻贱生命,为什么李媚君的阴毒手段,却没让他对她起厌恶?

  他仔仔细细地将这一年中发生的事,全数说清楚,后家兄弟听着动容,虽然明白他的身不由己,却无法不心疼自己的妹妹。

  「你知道吗?予月曾经大病一场,躺在床上近个把月。」

  「我知道。后来太子查出皇上的病以及我身上的蛊毒,是玉凤凰下的手,他以利诱之,让玉凤凰弃暗投明。我在解除蛊毒之后,便开始与祖父互通书信,那时,祖父才告诉我,予月生病之事。这段日子,祖父不断将予月的消息传进京城,我晓得后叔叔一道找人帮予月说亲,我虽心急,却没办法脱身。

  「一来,我必须留在京城的王府里,找到宝亲王的罪证;二来,宝亲王眼线众多,我担心后家受牵连,更担心李媚君对予月下毒手,所以根本不敢回临州,把事情向你们摊明。

  「第三,我们都太低佑宝亲王的野心,之前,我们以为他联络江湖人士,只要能找到陈序东所藏的全藏,便能招兵买马、叛逆篡位。可那笔宝藏,已经籍由予月之手交到皇上手中,宝亲王再无半分胜算,因此我们掉以轻心,没想到宝亲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居然联络北方蛮狄,企图利用战争来夺位,当时事态紧急,根本无法脱身,所以,我很抱歉。」

  一时之问,众人无语,看来是认下了擎曦的身不由己。

  予恩问:「什么叫做那笔宝藏,已经籍由予月之手交到皇上手中?」

  尹泰笑着接话,「予月失去记忆,恐怕你们无法从她口中得知这段故事的始末了,就由我来补齐吧。」

  「予月到京城原想找予祥商量的,可临时退缩了,她并没有考虑错误,这种事,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帮不了任何忙。」

  「后来她遇见我,我向她坦承身份,而她选择信任我,便将藏宝图和你们外祖父留下的信交给我,我将此物转呈给父皇,只不过当时,宝亲王的罪证尚未搜集齐全,尚不能对他动手,才将此事暂且按下。」

  予祥终于理解,为何当时予月吞吞吐吐,原来他们误会她了,误以为她进京,是因为对擎曦无法忘情。

  这丫头,心里压着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生病。

  「因为予月,孙家的沉冤得以昭雪,而宝亲王得不到这笔宝藏,不得不改弦易辙转向北方蛮狄投诚,寻求合作,而解除蛊毒的擎曦隐忍多时,终于在王府中,找到宝亲王的印信及通敌罪证,让百姓免除一场战争、免除流离失所之苦。」

  宝亲王很聪朋,印信没放在临州却藏在京城,若大事不成,府兵绝对无法在临州搜出任何界证,就算在京城老宅被搜到,他也可以辩称有人恶意栽赃,因为他根本不在京里。

  擎曦机警,找到罪证后,并未立时取走,反而埋伏在暗处,等待拿着罪证进京藏匿的王府总管江平。江平被拷,大内高手易容成江平、成为宝亲王的亲信,留在他身边监督,并且搜集讯息。

  他父皇一方面导北方蛮狄周旋,一方面牵制宝亲王,也是宝亲王大意轻敌,不晓得玉凤凰早已被他这太子收买,且父皇身上的毒早已清除,才会一步错步步错,走至今日。

  尹泰续道:「今日,我奉圣谕、带着圣旨前来,旨意有二,一是为予月妹妹和擎曦赐婚;二是孙家冤情昭雪,此事得公告天下,百姓必须明白孙睿图为朝廷、为国家做出何等伟大的牺牲。而临州是孙睿图的埋骨所在,父皇派我到此,为他建一座忠烈祠,并封过继给孙家的孙予青为平安侯,赐良田千亩,黄金万两,食朝廷体禄、爵位世袭。」

  予青闻言,抢着开口,尹泰还以为他要问忠烈祠和爵位之事,没想到他问的却是——

  「可我听说,宝亲王之事并未牵连到李媚君,如此一来,予月嫁过去,不是要成为小妾?」

  尹泰心底有着淡淡的感动。他关心妹妹甚于自己的爵位,后家父母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怎么能教出这样的手足情深?在宫中,这样的感情……并不多见……

  「你猜,为什么李媚君未获罪?」他不答反问。

  「因为贺擎曦?」予青直觉问答。

  「不是,是因为她在宝亲王获罪的前几天就暴毙了。」

  「死了?!为什么!贺擎曦动的手?」不会吧,她是女人欸,想要谋朝篡位的又不是她。

  「当然不是。起初,她听信玉凤凰的话,用自己的鲜血喂养情蛊,又相信玉凤凰的论调,要留住男人心,就得把男人留在床上,因此与玉凤凰最疼爱的小倌凤雨共习男女之术。

  「可惜婚后,她迟迟无法近擎曦之身,却又忍不住男女需求,便强抢凤雨成力自己的禁脔,玉凤凰原是将人借给她,怎知她专制蛮横,玉凤凰不甘心,却又迫于宝亲王的权势不敢声张,便暗地在凤雨身上下毒,李媚君导凤雨夜夜春宵,短短不到一年期问,便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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