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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福妻(上) page 10 作者:简璎

  她真心祈祷等佟儿过了门之后,谈大爷的身子会好起来,到时佟儿再生个儿子,在谈家的地位便算是坐稳了。

  很快外面便锣鼓喧天,全福夫人笑道:“吉时到了,姑娘要拜别父母了。”

  骆佟被引到了二房正厅,骆文涛和崔氏已端坐在正位,她朝两人盈盈一拜。“佟儿拜别父亲母亲。”

  对两人没感情,多的她也说不出来。

  喜娘把盖头轻轻盖在骆佟头上,骆子君已在等候。

  骆子君背着她到大门,喜娘扶她入轿,锣鼓一响,鞭炮齐鸣。

  “起轿——”

  因为盖头遮住了视线,感觉晕乎乎的,好在敬国公府和侯府都在皇城里,相去也不远,没一刻便听见喜娘喊停轿。

  骆佟终于有些紧张了。

  轿车停稳之后,司仪扬声,“踢轿门!”

  就见轿外之人踢了轿门,接着一只白皙的手伸进了轿里,手指修长如白玉,骆佟顿时一愣,这只手有些眼熟……

  没功夫细想是在哪儿见过这只手,她知道轿外有多少人在等着,便将自己的手交到那人手中。

  下了轿,在喜娘轻声提点下,那人才松开了她的手,喜娘把大红绸子的一端塞到她手里,扶着她踩碎瓦、跨火盆,按礼节一一行过礼,这才缓缓跨进敬国公府,两人拜了天地父母,夫妻交拜,送入洞房。

  喜娘扶着骆佟在床边坐下,她知道接下来便要掀盖头了,她即将见到前生仰慕不已的两朝金相谈思璘,根据留传下来的画像,他是一个长身玉立,相貌清雅但过于瘦削单薄的男子,除却思虑敏捷,他可以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人,有一说是他晚年操劳公务、咳血而死……

  盖头掀开,骆佟自有矜持和紧绷,她稍稍停顿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一张俊美的脸映入眼帘,他的气质温润如玉,嘴角泛着暖暖的笑。

  骆佟一愣,错愕登时写在脸上。

  怎会是他?

  他不是理国公府的侍卫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他便是谈思璘?

  见新娘子看新郎官看得不错眼,可以说是有些失态了,喜娘噗哧一笑。“请新郎新娘饮交杯酒。”

  听到喜娘的声音,骆佟这才回过神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圈套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选中她冲喜真的是巧合吗?他们先前就意外的相识了,而侯府有那么多庶女,为何偏偏选中她?

  他身为男宾,却能在张大姑娘的生辰宴上自由进出理国公府的花园,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纵身跳入湖里救她,以为他是国公府侍卫时这并没有什么,可此刻知道不是了,他那天恰好出现在理国公府便是一件怪事。

  身为穿越之人,她自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可以隐藏自身在侯府安身立命,身为小庶女却可以靠前生的字画功夫让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她并不真的畏惧崔氏,也不将骆芙看在眼里,可这一回她是不是算错了什么?

  是她得偿所愿嫁给了他,还是他选择了她?

  如果是他选择了她,为什么?她的身分并不特别尊贵,为何要选择她?

  她想问个清楚,但此时此刻,喜房里有喜娘、嬷嬷,旁边还有几个伺候的小丫头在,她无法问他,只好按礼先与他饮了交杯酒。

  饮过交杯酒,新郎官自然还要去外头招待宾客,骆佟心中的疑问也只能暂且压下了。

  她回想几次与谈思璘的不期而遇,没注意到房里有个丫鬟发了赏钱给喜娘、嬷嬷和小丫头之后让她们退下。

  那丫鬟关好门,忽然往她面前曲膝施礼。“奴婢青儿见过大奶奶。”

  “起来吧……”待她看清眼前丫鬟的样貌,不由失声道:“青儿?”

  青儿见自己成功吓着她了,脸上便有几分得意。“正是奴婢,大奶奶。”

  骆佟心中的疑问越发地大。“你说的大户人家,就是敬国公府?”

  青儿恭敬道:“是的,大奶奶,奴婢在明秀轩当差,领二等丫鬟的分例,小飞鱼在明秀轩管事安大叔手下跑腿,改日奴婢让他过来给大奶奶问安。”

  骆佟愕然。“这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这样的人家不会从外头聘人。”

  敬国公府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照理所有的下人都是签了死契或是家生子,不可能用个半路出现的外人来当差,还是当世子院子里二等丫鬟的差,这有违常理。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青儿老实地道,“有一日,一个公子上门问奴婢愿不愿到敬国公府当差,他说奴婢的弟弟也可以一同前去,供吃供住有月银,不必签死契,不必入奴籍,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奴婢当下便答应了,那公子先是将奴婢姊弟二人安置到一间大宅子,请人教我们规矩,然后才把我们姊弟送到这里来,昨日大爷说,大奶奶今日过门,人生地不熟,让奴婢以后负责伺候大奶奶,奴婢先前就已听闻要与大爷成亲的是宁远侯府的八姑娘,您是奴婢的大恩人,想到以后能贴身伺候着大奶奶,奴婢心里真是欢喜。”

  骆佟闻一知十,一听便知道谈思璘肯定是知道她与青儿相识,才会安排青儿和弟弟到府里来。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青儿和小飞鱼就到侯府后门找过她那么一次,不会那一次他刚好守在那里看到了吧?

  姑且不论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此举是善意,是体贴她,青儿比她早一步来国公府里,很多事应是已摸透了,自己正好可以问问她。

  “有你在,我也放心了。”她笑了笑。“先帮我把凤冠卸下来吧,挺重的,我脖颈都快断了。”

  国公府水深,她初来乍到,很需要一个对她忠心不贰的奴婢,可是要一个忠心耿耿的奴婢谈何容易?而她在青儿最需要时帮了一把,她相信青儿极可能会比寸心、抱琴对她更加忠心。

  “对了大奶奶。”青儿边为骆佟卸钗环边道:“大爷还交代了,若大奶奶有事要出府去办,可又不方便自己出去时,尽管交代小飞鱼给您跑腿。”

  骆佟心里更奇怪了。他又是怎么知道她会有事需要出府去办的?

  不过他说的没错,往后她是不方便再女扮男装出去卖画了,她还没本事买通国公府守后门的下人,她也不能这么做。

  今非昔比,她现在的身分已不同往日,过去她只是个没人关注的小小庶女,是否偷溜出府都无足轻重,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出大乱子,可现在不同,她是谈府大奶奶,堂堂世子夫人,更重要的是,她是正经的左丞夫人,讨了诰封之后就是二品诰命夫人了,让人发现去卖字画成何体统?

  她对青儿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若有事要出府办,定让小飞鱼去。”

  说也奇妙,只是多了个青儿,她先前还未进入国公府时的忐忑便消失了,若说这不是谈思璘特意安排的,她还真不相信,她出府卖画多次,就认识了青儿一个姑娘,偏偏满京城那么多姑娘,就青儿进了国公府,这真是巧合吗?

  “大奶奶在想什么呀?”青儿笑道:“大爷说,今日宾客众多,他可能会晚点回来,让奴婢伺候大奶奶吃点东西再沐浴,若是大奶奶累了就先歇下,大爷回来时,奴婢会叫醒您。”

  “也好。”骆佟觉得这安排很好,她确实饿了,也想沐浴,与其在房里枯坐着等,不如自在的沐浴。

  青儿忙去叫外面守门的小丫鬟打热水去内间的净房,自己则为骆佟宽衣。

  骆佟看着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新房问道:“青儿,这新房原就是大爷的寝房吗?大爷不是要静养?没有另外的房间?”

  “另外的房间?”青儿一愣。“回大奶奶的话,虽然大家都传说大爷病重,可是奴婢实在看不出来,起码奴婢在明秀轩里见到大爷时,他都挺精神的,但飘雪姊姊让我们都不得对明秀轩之外的人多嘴便是。”

  骆佟点点头,看来这明秀轩上下很齐心,飘雪想必就是这里的大丫鬟了。

  “不过……”青儿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也没什么。”青儿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就是奴婢若在明秀轩之外的地方见到大爷,大爷会多咳几声,有时走着走着还会昏倒。”

  “这么奇怪?”骆佟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在装病。

  “每每大爷昏倒,老太君总会紧张的请太医过来,太医也总是说大爷身子虚弱,偶尔昏倒也属正常,只要好好调养便成。”

  太医说他身子弱?骆佟听了眉头微皱。“那么大爷这回去应试诏举,一去便是三日,岂不是令府中上下大吃一惊?”

  “确实。”青儿重重点头。“老太君和国公爷、国公夫人事先并不知晓大爷出府应诏,所有人都认为大爷在院子里养病,素日里大爷几日卧床不出现也是平常之事,发榜之后可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小丫头来禀报热水打好了,青儿便伺候骆佟到净房,扶着她坐进木桶里,先为她洗头,沐浴后取来织锦缎的绣衫给她穿上,再将她湿发仔细绞干。

  回到寝房,桌上已摆了几道精致点心,骆佟吃了半饱,想着谈思璘何时会进来,外间的小暖阁却是传来喧腾之声。

  青儿忙道:“奴婢去看看!”

  没一会儿,青儿匆匆进来。“大奶奶,是大爷回来了,听说在席上有个大人硬是要大爷饮三酒杯,大爷不胜酒力,冷不防便晕了,由小厮扶着回来,却是坚持要自个儿走进来,还硬是不让人伺候,大奶奶瞧这该如何是好?”

  大奶奶可是侯府千金、大家闺秀,想必从未接触过酒醉之人,大爷醉成那般,只怕会吓着大奶奶。

  她以为骆佟定会惊慌失措,不想骆佟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等你们就守在外头吧,不必再进来伺候了,我自会照看大爷睡下。”

  “是,大奶奶。”青儿这才松口气退下。

  第六章  原来竟是你(2)

  骆佟看着那两扇精致的房门,对于应付酒醉之人,她的经验还会少吗?进了挽香坊的客人,哪个不是醉醺醺的离开?就算进来的谈思璘烂醉如泥,她也有法子让他乖乖睡下。

  她莲步款款走到门边,才停下,房门便被打开了,谈思璘大步走了进来,确实酒气冲天,外头的小丫鬟很利落的又关上了房门。

  骆佟照规矩来。“夫君,我扶你过去歇着吧。”

  “好。”谈思璘搭住她纤弱的肩,到床边的一小段路走得跌跌撞撞,走过桌边时还手一挥,不小心熄灭了两盏烛火只留一盏,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路佟身上。

  好不容易,骆佟终于将他扶到了床边,却是一个不小心与他一同跌进了床里。

  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脖子上,麻痒之余还有些令她差点透不过气来。

  一般来说,酒醉之人上了床便会立刻睡着,睡着了重量又会更沉些,她可不能被他压在身下一夜,那冲喜不成,非丧命不可,于是她拼命挣脱。

  一道带着微微笑意的温润声音从她上方传来,“娘子这是要去哪里?”

  骆佟一愣,他的声音哪里有半分醉意?“你——你没醉?”

  谈思璘低笑着凑近她耳边。“若不是装醉,又焉能这么快脱身?况且为夫身子向来弱,若是大喜之日便能牛饮岂不启人疑窦?”

  房中一盏红烛高烧,骆佟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她浑身发热,又有些局面不受她控制的慌张。“夫、夫君,你能不能……能不能稍稍起身一些?”

  谈思璘一笑。“娘子要求,自当从命。”

  总算他肯半支起身了,她这才得以看见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她脸上有些怔忡的恍惚,这与她的想象差太多了,她根本没想过会是他……

  谈思璘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她讶异之余,脸也红了。

  他是她的夫君,不真实,太不真实了,好似作梦一般,她竟然嫁给了他……说实话,自然是比嫁给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好,他们至少不是陌生人,他还给她度过气……

  看着他近在眼前的双唇,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松柏香,她的眸光不由得朦眬了,心跳也不禁加速起来。“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娘子是指?!”

  俊颜如此靠近真是慑人心魂……她呆呆的看着他,感觉脑子里无法思考,原来男色也能如此勾人……

  她慌乱的模样着实取悦了谈思璘,他低笑着凑到她耳边,“娘子为何不说话?为夫很好看吗?”

  她哦了一声,回过神来,他那促狭的眼光令她脸蛋迅速臊红了。“你……你不是理国公府的侍卫吗?为何成了谈府大爷?”

  他面露微笑。“我从未说过自己是理国公府的侍卫。”

  她得承认那确实是她臆测的。“那么,你是如何知晓青儿的?青儿绝不会巧合出现在这里。”

  谈思璘唇畔噙着笑容,手一挥,床帐上的金钩掉了,轻纱幔帐缓缓而落。“娘子,你问题真多。”

  “我……还没问完。”努力忽视他那副很能撩拨她的伟岸躯体,她润了润唇。“你为何要娶我?真是为了冲喜吗?你是真的……身染重疾吗?”

  他低头浅笑。“佟儿,你既已是我娘子,你所问之事,我自然都会告诉你,不过,夜色已深,咱们今晚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他一边说,骆佟却发现他在解她的腰带,她脸上轰地一红,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脑子顿时糊成了团,就是前生与姓湛的负心郎也没这样过。“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听了一阵失笑,打趣地望着她,眼神悠长。“娘子以为呢?”

  她一愣,双颊通红,抑不住心头狂跳和那无所适从的慌张。

  是啊?她以为呢?

  自然是做夫妻之事,不然还能做什么?她这样抓着他的手不给行事才是好笑。

  她悄然松了手,以为他至少会消停一会儿,没想到他却直接继续未完的事。

  片刻,她的衣裳都滑落了,露出欺霜赛雪的细腻肌肤,只余艳色的抹胸。

  他往她樱唇吮了口,伴着低浅的笑语,“娘子的眉原来如此秀美,那两条帕子,我还留着呢。”

  骆佟脸上发烧。

  她时至今日才没再特意画粗眉,在尚未披上大红嫁衣之前,她还是小心谨慎,即便谈家已下了聘,她依然照旧每日画粗眉、束胸、在腰际塞帕子,不敢有丝毫大意。

  “若不是你把自己弄得丑些,怕早被别人抢走了。”

  他有力的臂膀圈着她,两人相贴着,肌肤自然碰触,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之感霎时将骆佟牢牢的抓住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令骆佟更加肯定了他没有病,哪有病重之人可以如此勇猛有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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