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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公妻 page 10 作者:香弥

  符书儿按住莲月的手,示意她冷静,先听他怎么说。

  江上奉面含笑意,从容的说:“在下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雷夫人,关于雷大人与咏平公主的事。”

  符书儿柳眉轻蹙,“我相公跟咏平公主的事?是什么事?”想起今日咏平公主登门所说的那些话,她心口不禁微微一窒。

  “稍晚一点,我会带你到一个地方,等你亲眼目睹后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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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上奉带着她们,熟门熟路的避开守卫来到刑部尚书的官署,他们站在一处暗处,然后他指向前方灯火通明的屋宇说:“雷夫人请看。”

  从敞开着的窗子瞥见不远处的情景,符书儿小手抓紧襟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将她愕然的神情收入眼底,江上奉唇角微勾。“你瞧见了吧,你失踪了,但雷大人却丝毫不关心,仍深夜在此与咏平公主幽会。”

  “也、也许他们是在商谈事情。”她仍不愿意相信眼前目睹的一切。

  “深夜里,孤男寡女在官署里共处一室,雷夫人能想得出来他们是在商谈什么事吗?”接着,瞥见窗内的一双男女突然拥抱在一起,江上奉讽笑道:“江某可非常想知道他们究竟在谈什么,需要这么亲密的抱在一起?”

  那相拥的人影,令符书儿胸口蓦地一痛。

  “咱们走吧,巡逻的侍卫要过来了。”他旋即揽着她的肩,带她离去。

  符书儿失魂落魄的跟着他走,胸口窒闷得说不出话来。

  莲月一脸义愤填膺,然而看见自家主子仿佛丢了魂似的,她只得忍下想要斥骂的话,担忧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半晌,她才幽声道,木然的跟着江上奉坐上马车,悄然离开。

  她不愿相信雷朗会背着她做出这种事,但是适才亲眼所见的情景,又令她难以再欺骗自己。

  好痛,左胸的位置揪疼得令她无法呼息,但她只是绞紧了双手,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莲月担心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小姐,两人都没有发现马车将她们又载回去先前被关之所,待下车之后才发现。

  “江大人,你为何又带我们来此?”莲月质问。

  江上奉从容的解释,“在下没有恶意,而是想此刻雷夫人心头一定很乱,所以便擅自作主,请雷夫人在寒舍暂歇一夜,待心情平复后,明日我再送雷夫人回去。”

  此刻符书儿心思确实乱纷纷,也没有出声反对。

  江上奉将她安置在一间厢房,接着转而对莲月道:“莲月姑娘,忙了一夜,你应该也累了,我已吩咐下人替你准备好一间厢房让你歇着。”

  “不用了,我要在这里陪小姐。”亲眼目睹了姑爷与咏平公主相好的事,小姐的心情一定很痛苦,她必须留在小姐身边安慰她。

  “莲月,你下去歇着吧。”符书儿抬眼吩咐。

  “可是小姐……”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见她这么说,莲月也不好再坚持,只得跟随下人出去。

  “那么雷夫人早点歇息。”说毕,江上奉也跟着一起离开。

  独坐房内,符书儿垂目看着戴在指上的那枚翠绿指环,不禁忆起当时店家告诉她的话──

  “这对指环是夫妻指环,只要夫妻各自戴上一枚,便能恩爱一生、不离不弃。”

  骗人,都是骗人的!她忿忿的摘下手上的指环,想要扔掉,却陡然忆起当时为他戴上这枚指环,他拥她入怀的情景,她咬着唇,紧紧将指环握在手心,不舍得丢了。

  “娘,女儿看错人了吗?”胸口闷闷的痛着,她忍不住眼眶泛泪,幽幽的喃喃自问。

  方寸全乱,她毫无睡意,颦紧的眉心透着说不出的凄楚与怨怼。

  眼前不停出现的是雷朗与咏平公主拥抱在一起的景象,深深刺痛着她的心,噙在眼里的泪潸然落下。

  这时忽然有人轻敲房门。

  以为是莲月不放心她,符书儿赶紧拭去眼泪,上前开门,却发现是江上奉去而复返。

  “江大人,还有何事?”

  江上奉先是长叹一声,接着满脸不舍的说:“看来雷夫人仍在为雷大人的事伤心,这实非江某所乐见,在下之所以安排雷夫人今晚亲眼目睹他们幽会的事,并非是要伤你的心,而是希望你能认清雷大人的真面目,别再被他所蒙骗。”他温声劝道,不动声色的走近她。

  “……”她无言以对。

  见她垂眸不语,他迳自走进房间,再说道:“为让雷夫人更加了解雷大人的为人,江某愿将他俩这些年来私通的事全部告诉雷夫人。”

  符书儿愕然抬目。“他们……这样很多年了吗?”

  “没错,当年咏平公主第一次出嫁后,邂逅了雷大人,便暗中与雷大人勾搭上,可那时公主乃是有夫之妇,于是遂想尽办法的要休离当时的驸马,后来,公主借故与驸马大吵一架后,离开了驸马。”

  听到此,符书儿绞紧了手绢,后面这件事她曾听莲月提及过。

  “那她为何没有下嫁给我相公,反而嫁给了别人?”她疑惑的问。

  “这事要说到咏平公主喜新厌旧的性子,她离开驸马后,遇见了现任的驸马,因此移情别恋,改变心意嫁给了他。”

  “既然如此,咏平公主为何又要再与我相公纠缠不清?”

  “我说了,这全是咏乎公主的性情使然,加上那驸马后来渐渐不得公主欢心,于是她又再回头找上了雷大人,想重修旧好。”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忿忿不平。

  “一个铜板是敲不响的,如果雷大人也无意,又怎会与她在刑部官署内幽会呢?”江上奉猛然握住她的手,“雷夫人,江某这么做只是不忍你一直被蒙在鼓里,早点认清雷大人的为人,对你也是好的。”

  她一讶,想挣开他的手,他却陡地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紧紧抱住她。

  “江大人!”她低呼一声,“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安慰你,既然雷大人对你不仁,你何需再为他伤心呢?不如想办法让自个快活些。”说着便放肆的低下头要亲吻她的嘴。

  今晚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要让她对雷朗失望死心,然后再趁她伤心时,假意安慰,等占有她的身子后,她自然得跟了他,接着他便能大富大贵,官运亨通,呵,他已迫不及待的想看自己飞黄腾达的那日了。

  符书儿一惊,欲推开他,但他的力气好大,她只好偏首躲开他的嘴。

  “江大人,请你自重!”她骇然惊叫。

  “你别怕,试过我之后,你会发现,我比雷朗还要好。”他暧昧的调笑,伸指扣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首,吻住她的唇。

  她厌恶的张口狠狠一咬。

  江上奉吃痛,放开了她。

  她慌张的想要夺门而出,却又被他给拉回。

  “雷大人做出这样的事,你又何需笨得为他守身,此刻他说不定正跟咏平公主翻云覆雨,享受那鱼水之欢,你不恨他们吗?只要你愿意,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极乐的滋味。”

  “不要,你放开我──”符书儿拚命想挣开他的钳制。

  他淫笑着,拦腰抱起她走向床榻,将她丢向床上,不顾她的挣扎,动手要脱下她的衣物。

  她害怕的捶打着他,可她无力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不痛不痒。

  嘶一声,她的衣衫顿时被他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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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吧,我家小姐不想见你,雷大人!”最后三个字,莲月是从牙缝中迸出声来的。

  哼,她不认他是姑爷了!他辜负了小姐,不配再当小姐的夫婿,还害得小姐那晚……一想到此,她眸光顿燃起两道怒焰,恶狠狠的瞪着他,恨不得用目光就能将这个薄情郎给烧死。

  “她的病好些了吗?”对她的不敬,雷朗不为所动,仍杵在门口。

  “不关雷大人的事,请你离开。”她冷语送客。

  “我是她的丈夫,怎会不关我的事,让我进去,我要见她。”

  莲月挡住房门,两手叉在腰上,一步也不退让,“从那夜以后,你跟小姐已经恩断义绝了。”

  听见莲月提起那夜,一直低声下气的雷朗终于忍无可忍的怒问,“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她被掳走,翌日便回到符府,他连忙赶过去,想见她,但她却不愿相见,他被挡于大门外,岳父只出来跟他说了几句话──

  “你回去吧,书儿吓坏了,让她歇息几日再说。”语气似是对他颇不谅解,却又什么都不肯多说。

  由于那夜江上奉被后来及时赶到的鲍康平重击头部,昏了两日后便不治而亡,他后来询问鲍康平经过,他也仅说自己是在接获密报后,带着随从前往救人,其余并没有多言。

  因此整件事情的经过,他无从得知。

  接着,第二日、第三日,他都被用一样的理由拒于门外,后来听说她病了,他焦急的前来,还是无法见她一面。

  直到第七日的今天,他再也不能忍受这种无礼对待,遂严正的对岳父大人说:“书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没道理身为丈夫的我不能见她一面,我要亲口问清她不肯跟我回去的理由。”

  “好吧,我可以放你进府,但若书儿不愿跟你回去,你不能强迫她。”

  然而来到她寝房前,他却又被莲月拦下。

  听见他的话,莲月不齿的冷哼,“那夜发生了很多事,让小姐总算认清了雷大人的为人,你回去吧,别再来纠缠不休,今后你想娶谁就去娶,小姐才不希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雷朗完全不明白她话里之意,怒斥吼道。

  莲月捂着被他峻厉的吼声震疼的双耳,尽管被吓得有些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挡在门口,不让他前进。“你自个儿心知肚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雷朗才刚出声,就听见房里传出妻子的嗓音。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往后我们各自婚娶,互不相干。”

  “你说什么?!”她的话仿佛青天霹雳,当头劈得他一震。

  符书儿清冷的嗓音再说一遍,“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别再来纠缠不清。”

  雷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怒瞪着那扇隔着她与他的门板,双脚仿佛被钉住了,一时动弹不得。

  直到须臾,他才回神,接着漠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亲口说出的话重重的伤了他的尊严,她都已说出如此绝然的话来,若他再留下,就真的不是个男人了。

  尽管心绞痛如拧,他还是仰起脸,昂然不露一丝表情的走出符府。

  见他离去,莲月这才开门回到房内。

  瞥见主子泪流满面,她心疼的走过去,柔声安慰,“那种人不值得小姐您为他哭。”

  符书儿只是泪流不语,轻抚着趴在腿上的爱猫。就算不值得,但她的心还是好痛,适才说出那样决绝的话时,她一颗心都要拧碎了。

  白猫仿佛有着灵性,知她正伤心欲绝,很乖巧的喵呜一声,伸舌轻舔着她的手。那日它被留在雷府,没有跟着回符府,直到翌日,符书儿才遣人去雷府带回它。

  莲月不舍的为她拭泪,“小姐能下定决心离开他是对的,否则日后真等他开口休离小姐,那岂不更难堪。”

  “莲月,你说他真的对我这么无情吗?那么这几日为何又要天天上门来?”她泪眼婆娑。

  “也许是小姐获救后便直接回到符府,外人对此恐怕议论纷纷,他丢不起这个脸,才来做做样子。”

  莲月接着说:“我瞧还是那鲍大人好些,那夜他救了小姐后,完全不居功,这几日还天天来探望小姐。”

  那夜,就在小姐险些就要被江上奉玷污时,鲍大人忽然带着随从闯了进去,急忙中拿起搁在几案的花瓶,敲昏了江上奉。

  “没想到这禽兽竟然想玷辱雷夫人,太可恶了!雷夫人,你没事吧?”

  见有人及时阻止江上奉的兽行,符书儿揪紧被褥,慌张的遮蔽住被扯破的衣衫,吓得花容失色,一时说不出话来。

  鲍康平当场解下身上的墨色斗篷,递给她,“请雷夫人穿上这个,我送你回去。”

  她用斗篷紧紧裹住自己后,这时莲月也被侍卫从偏僻的一间厢房里带了过来。

  鲍康平问:“雷夫人,是要送你们回雷府,还是……符府?”

  “当然是雷府,鲍大人为何这么问?”莲月不解。虽然姑爷暗中与咏平公主私通,但此刻他仍是小姐的夫婿,没道理送小姐回符府。

  “这……”鲍康乎似是有些为难的犹豫着。

  “鲍大人?”莲月忍不住追问。

  在她追问下,鲍康平仿佛下了个决定似的,郑重开口道:“罢了,我老实告诉你们吧,你们不意外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吗?”

  “是呀,为什么鲍大人会在这时前来?”

  “那是因为江府中有下人看不过去江大人的行径,是以偷偷到刑部密告,说江大人掳走了雷夫人,图谋不轨,今晚轮我在宫里值夜,得知这件事,所以才能及时赶来救雷夫人。当时我曾将此事告诉雷大人,但他……”

  “他怎么样?”听到这里,符书儿忍不住问。

  “那时,他屋里似是有人,也不知在忙什么,只含糊的说了声知道了,却没有即刻差人前来搭救,迫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先率人前来。”

  莲月听了更加气愤难平,“姑爷竟然置小姐的安危不顾,只想和咏平公主……”

  “莲月。”符书儿出声阻止莲月说出那件事。

  莲月这才不满的噤声。

  “咦,他当时是跟咏平公主在一块吗?”闻言,鲍康平一脸讶异。见她们两人不再说话,他识趣的也没再追问,只道:“那现下要送雷夫人到……”

  “回符府。”符书儿冷着脸,下了决定。

  莲月正说到鲍康平的事,便有下人前来敲门说:“小姐,鲍大人来看您了。”

  “嗯,我知道了。”符书儿抱着猫儿,起身走出寝房。那时鲍康平及时救了她,保住她的清白,她对他十分感激。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她委实没有心情面对任何人,但只要他来,她便会打起精神去见他。

  时序已春末夏初,她行经桃树林,此刻花期早过,不见一朵桃花,只有满树的翠绿。

  她怔怔的凝睇着一株桃树,不由得忆起当日便是在这桃树下,与雷朗邂逅。

  仿佛才是不久前的事,却又觉得过了很久。

  就像她曾经以为她会跟着雷朗过一辈子,两人白首到老,恩爱一世,但瞬间一切天翻地覆,她的奢望破灭。

  曾有的甜蜜恩爱,就犹如那曾经盛开的桃花,花期一到便凋零萎落,片蕊不存,像是一场春梦,了无痕迹。

  她不明白,她明明依照了当初长风道长的指示,在二十岁生辰当日出嫁,为何还会落得如此下场?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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