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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女古代日常 page 15 作者:寄秋

  一阵翻云覆雨,春色无边,还算在新婚期间的小俩口两情缱绻,就在罗汉榻上胡闹起来,卷起麻花的分不清彼此。

  约莫过了十日,一匹打从京城出发的快马来到蜀地。

  一道新皇刚颁布的旨意,流放村的材民全都沸腾了,激动的又哭又笑,泪流满面,双手合掌的跪地谢天,又满怀感激的面向京城的方向三叩首,欣喜万分的谢恩。

  相较一村子人的欢欣鼓舞,急着打包返乡的盛况,材里的富户宁家倒是一如以往的平静,不见任何喜色的照常进出,出门看看地里快熟成的作物,瞧被采光桑葚酿成桑葚酒的桑树,又去看了刚制成的糖,更在草场附近晃了一圈。

  一切都没改变,还是岁月静好,只是村中的人变少了,私熟的学生少了几名,正在兴建中的书院已届完工,一整排清幽优美的房舍在绿意盎然的林中忽隐忽现。

  可是一听到华胜衣接了调令要转返京城,宁家人炸锅了,他们彻底心乱了,乱得鸡飞狗跳。

  “听说你们要回京了?”周氏一脸忧色拉着小女儿的手,眼中的难舍和不忍隐于泪光之下。

  怎么事前一点消息也没透露,说走就走,叫他们如何受得了,宁家五房可是从京城那个大笼子逃出来的呀!

  不知是性情淡泊的缘故,宁家人都不喜欢繁华似锦的京城,觉得不够阔朗,有几分压抑,满街走的人十个之中有三个是当官的。

  权大压人,满地勋贵,这叫只想平静过活的百姓怎么活,譬如他们宁家便是权势被压下的小蚂蚁。

  “娘,这事没处说理去,皇上想重用谁,谁就得给他卖命去,咱们还能顶撞天,说不去就不去吗?”她是不喜欢京城,可那也不是龙潭虎穴,瞧他们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真叫人抚额长吁。

  “我也晓得你们不能抗旨不从,可我这里就是放不下,打小你就没离开我跟前,就算嫁了人也天天得见,这一别千里的,何时才能再碰头?”说着说着周氏眼眶就红了,拿起绣着菊花的素帕频频拭泪。

  “娘,我长大了,不能事事再让你伤神,鸟儿大了要离巢,鸡养大了会觅食,女儿都为人妻了,日后也会为人母,哪里能时时缠着娘亲要糖吃。”一抹离别的伤怀油然而生,跟着母亲红了眼的宁知秋忽然生出一股茫然感。

  这就要走了吗?她要远离世上最疼爱她的家人。

  虽然天底下无不散的筵席,可是她放不下呀!他们是对她最好的人,这一生怕是再也遇不到对自己如此无私付出的人,所有的宠爱都集于她一身,无人不真心相待。

  第八章  嫁人随夫回京去(2)

  莫名的,宁知秋有一丝害怕,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能不能走得好,少了父母的庇护,没有大哥的关心、大姊的照顾,还有人小鬼大的弟弟调皮的笑声,她一个人走得下去吗?

  原来她的无忧日子是来自他们疼惜的包容,没有心性纯良的宁家人,哪有她的快活和恣意妄为?!

  “再大也是娘的心肝肉时!娘真舍不得,娘……”明明有一肚子话要说,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娘,小泥鳅也舍不得你,你别哭了,大不了我不走了,把你女婿给放生了呗!”凭什么得夫唱妇随,他回去争地盘、抢山头,她得负奇在他身后放火,顺便收拾收拾尸体,这可是苦差事。

  宁知秋的宅女性格又犯偏,想着两人分民两地,当对候鸟夫妻也不错,他杀他的人,她赚她的银子,等风平浪静再团聚。

  本来很伤心的周氏听见女儿的话,顿时被逗笑了,爱宠地轻拥女儿双肩,“傻话,哪能说不要就不要,十年修得同船游,百年修得共枕眠,前世修来的缘分哪能割舍。”

  “可是我离不开娘,我是你贴心的小棉袄,我要跟着你……喔!大姊,你拉我头发干什么?”暴力女,不知道会痛吗?她用蛋白保养的如瀑乌发肯定被扯掉了几根。

  好、心疼,她的头发。

  “少撒娇了,都几岁的人还赖着娘要奶喝,你羞是羞?如今你人都快离开蜀地,那些桑园、蚕室、制糖厂、草场,还有你的两千顷地,你都不管了吗?”她一手建起的家业就该由她去处理,别人管不了。

  宁知秋不高兴的揉揉发疼的头皮。“就知道你嫉妒我,不甘心娘只疼我一人,一逮到机会就要讨回来。不是还有你们吗?除了两千顷地和制糖厂算是我的私产外,其余是宁家的,你嫁人了管不着还有娘呀!咱们家还缺人不成。”

  其实流不流放在宁家人看来没什么不同,除却刚到蜀地的头一年过得比较差外,接下来的几年就和在江南一样,父亲教书、儿子读书、女儿们娇养,他们根本感受不到是不是罪民的身分,怡然自得的关起门来过日子。

  皇上的大赦天下似乎与宁家人无关,侬然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上课的上课,读书的读书,没什么改变的继续生活,唯一的变数是与小女儿的分离,那对宁家人而言才是最重的惩罚,让人痛到像深深扯下一块肉似的。

  “瞧你说得轻松,咱们家有多少座桑园、几间蚕室,光是每回收的盐关都要堆满好几个仓房,没你在一旁出主意,根本忙不过来。”懒人有懒法子,还都挺管用的。

  宁知槿三天两头还是会回娘家帮忙,爱妻如命的宇文治是不太管她,有时还会放下手边的事先帮岳家排难。

  可她已经不是姑娘家了,身为人家的媳妇,家里还有个生性拘谨、事事要和她比较的大嫂,她们之间虽未交恶但也说不上和睦,她也不好常往娘家跑,怕人说闲话。

  “不是还有宁小方吗?他都十三岁了,该把他拉出来溜一溜,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守成就好。”守得住家业就不会饿死,他们的桑园足够令一家人富裕一生。

  不做官家子,愿为富家农。

  “当他是牲畜呀!还拉出来溜溜。他能有多大的本事,没把屋子掀了算他手下留情。”

  唉,不过也只能用他了,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总不能老是依赖妹妹。

  正在田里烤蚕蛹吃的宁知方莫名的打了个冷颤,他看了看挂在头顶上的日头,不解正热的天气为何寒风阵阵。

  赶快烤好蚕蛹好回家穿衣服,着了风寒可不得了,他最讨厌吃药了,苦得舌头都麻了。

  六月初七,启程的日子天气居然有几分阴沉,像是要下雨了,原本晴朗无云的天际压出一片阴霾。

  送行的宁家人迟迟不肯离开,一路相送了十几里,一直等到大雨落下,他们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去。

  只是此时脸上落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一个个眼睛都是红的,不舍的表情十分明显。

  “回去了,槿娘,可不要淋湿了。”爱妻的宇文治脱下外袍,遮盖在妻子头顶上方,不让她淋雨自己却湿了一身。

  “嗯。”宁知槿回头瞟了一眼消失在雨幕中的马车,跟着丈夫走向脚步迟缓的娘家人。

  宁锦昌、周氏、宁知理、宁知方都在,他们面上没有笑容,每走一步就像割心的痛,他们最疼爱的那个家人不在身边了,从此以后会寂寞吧!少了不少糯软笑声。

  而此时在马车上拭泪的宁知秋也一脸惘怅,她觉得她身体的某一部分枯萎了,开不了鲜艳的花朵。

  不懂得安慰人的华胜衣弃马就车,一路将心情沉重的妻子搂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拍她的背,哄得她哭着入睡。

  这一趟回京之行走得不快,因为正是炎热的季节,热得叫人汗流浃背,走走停停,又有些游山玩水的意味,到了京城已经过了中元节,快迈入气候凉爽的八月。

  只是华胜衣和宁知秋只带了七、八名下人回府,他俩的载物马车却足足有十辆,里面是蜀地当地的土产和各种见面礼,以及一些私人物事,由百人护卫队护送。

  “这……这里是……”是日头太大闪花眼,她怎么看到不该看到的几个很闪亮的金色大字。

  “辅国公府。”华胜衣难掩伤痛的接道。

  他,回来了。

  宁知秋喉头一涩,“是拥有丹书铁券,本朝最有权势的三公之一的辅国公府?”

  定国公、安国公、辅国公,开国三公,当年与太宗立下不世功勋,乃是开国皇帝的左膀右臂,允其子嗣袭爵不降等,世世代代子孙皆为国公,历时已有三百余年,十五位帝王。

  “我是见过丹书铁券。”当年他祖父抱着他指着祠堂上摆放的丹书铁券,语气傲然的说着过往功绩。

  宁知秋勉强挤出一抹涩笑。“你不是什么世子之类的嫡长孙吧?就等着老子升天好继位……”

  看她一脸悲愤,原本心中积郁的华胜衣不禁笑出声,化开了一大半郁结。“父亲他还活得好好的,一时半刻死不了。”

  他还能自我解嘲,阔别多年,如今再度归家,这个曾养育他十五年的府邸,如今看来也陌生了。

  少年爱风流,纵马过街市,马鞭急切切,当空一破声……彷佛间,年少的他骑着快马在官道上奔驰,鲜衣怒马,好不快意,身后跟着一群和他一样肆意妄为的权贵子弟……

  那时的他是飞扬跋扈的,不可一世的认为这世间没有他掌控不了的事物,他出身高门,人才出众,拥有父母所给的好相貌和傲人家世,在这天子下谁能与他争锋。

  可就为了这口自以为的傲气,他闯下滔天大祸,没人相信他是失手误伤,硬是把蓄意杀人的罪名往他身上栽,将他下了大狱,他成了三个月不见天日的囚犯。

  回想起曾经的不堪,华胜衣的心里还有些许恨意,他不会忘了是谁让他陷于难以自拔的泥沼之中,万氏……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看你两眼发怔的直盯着这扇朱漆大门,叫你也不理人。”他这是近乡情怯吗?

  微失神的华胜衣揺了揺头。“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转头,他看向长随。“叫门吧!”

  “是。”年轻亲卫走上前,叩门三下。

  辅国公府前八阶阶梯,上了阶梯是朱色大门,门前是一对石麒麟,麒麟口中叼着赤铜铃铛。

  九是天子才能用,本朝再显贵的人家也只能到八,要有所避讳,但也可见辅国公府受皇恩厚重。

  赤金九螭青玉大匾高高挂起,大气磅礴的辉映着国公府历代来的荣光,浩然正气迎面而来。

  “谁呀?没有拜帖不许入,无事快快离开。”一名发色半白的老头拉开一条门缝,不耐烦的接手赶人。

  “世子爷归府。”长随扬声一喊。

  老头怔了一下,随即不快的喝斥,“休得骗我老头子,我家世子爷还在蜀地,由不得你冒名糊弄……”

  “常信开门。”

  咦?谁还认得他,府里的人都喊他老常头。“你……你是……”

  “连我也记不得了吗?常管事。”华胜衣大步的走上前,光影中现出的人五官冷傲清峻。

  “你……有几分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我不是管事了,只是门房。”他语气落寞,背有点驼。

  “原来你也受难了。”排除异己。

  那个女人还真狠,不是她的人便一一除掉,当年辅国公府连三品官员看了都要弯身问好的管事,经她的手一整治,竟是比洒扫的小厮还不如,脸色暗沉,两眼无神,老得快。

  “相公,我累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去休息?”娇骄二气并存的宁知秋嗓音轻柔,娇软地一嗔。

  华胜衣目光柔和的看着妻子,大手轻握她微凉的小手,“常信,去告诉府里的人,本世子回府了,我,华胜衣回来了。”

  “你……你真的是世子你?!”常信震惊的睁大眼。

  “要我再踹你一脚,让你给我牵马吗?”他有变那么多吗?变到看着他长大的老仆都认不出来。

  听到那不可一世又傲慢的语气,常信喜极而泣的嚎出声,“世子爷,真的是你回来了,老奴给你开门,你快快进来,老奴终于等到你了,你这些年……受苦了。”

  中门大开,他边嚎边抹泪,一双老寒腿居然健步如飞地往府里报信,百人护卫气势惊人的开道,立时惊动了辅国公府上下。

  先是拄着御赐龙头拐杖的老太君在嬷嬷的挣扶下,神情十分激动的走出来,她满头银霜,插着赤金福寿缠丝钗,一根翠绿玉簪,满是皱纹的脸上早已爬满泪水。

  “我的心肝,我的福哥儿,你这液良心的这些年来也不回来看看我这老婆子是死是活……”多久了,她以为再也见不到日思夜盼的乖孙,眼前真的是他,不会有人冒名顶替吧?

  “祖母,孙儿不孝,劳您惦记。”华胜衣袍子一掀,当下跪地,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他连声招呼都不打的下跪叩首,感念亲恩,一点也没想到身侧还有人,幸好宁知秋机灵,反应快,连忙也跟着一跪,做做样子的磕头,只是心里老大不痛快,这该死的旧社会陋习,她为什么也要跪呀!

  打她穿越到这个朝代后,一来她身子骨弱,没人敢让她跪,二来是全家都宠她,怕把她跪坏了,因此她还没尝过跪人的滋味,这跪……还真是有学问的。

  看来她得学小燕子做几个“跪得容易”,不然这三天两头的跪一跪哪还吃得消,早晚把骨头给跑坏了。

  “就是你坏,不听话,老是惹是生非,把你拘在府里练字养性子,你偏要往外跑,瞧!这不是惹出是非了。”让她气得眼泪没停过,恨他不长进,怨其事事爱与人对着干。

  老太君打得不重的往孙儿背上连拍了数下,又哭又骂的恨铁不成钢,但是所表现出来的却是不舍。

  “娘,别打了,打伤了您又心疼了,快让孩子起来吧!大老远的跋山涉水回来,您这心狠得下去?”一名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身姿端庄的走来,假意拦着老太君,不让她下手。

  “怎么狠不下心,他都敢丢下我这个快死的,我还担心他没来得及给我送终吗?这孽障呀!不打消不了我的怒气。”冤孽,累她为他掉了多少泪,夜不成眠的想着他过得好不好?

  “好好好,不恼不恼,您打也打了,总要让他起身,来来往往的下人多,可得给他留点颜面,咱们福哥儿都长大成人了。”怎么不干脆死在外头,还回来干什么!

  福哥儿?

  呵!这称谓倒有意思,老祖母喊孙儿小名是出自心中疼爱,就算分别多年也不显疏远,祖母疼长孙天经地义,可这位口里热络,眼中却不见热切的夫人这一声“福哥儿”,可就意味深长了,照常理来说,除了辅国公本人外,府里的人都该恭敬地尊称他世子爷才是。

  宁知秋低垂的目光闪了一下,猜测这名看来三十出头的女子身分,依穿着打扮来看,在府中的地位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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