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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饶了我 page 11 作者:佟蜜

  “你既然好意思提起,我有什么不好意思问?不必害羞,你看过的,我也都看过,还看得比你熟,既然你梦想成为单太太,我这前辈愿意将‘经验谈’传承给你,你问吧,我保证有问必答。”看蒋棻窘迫地支支吾吾,柏千菡心下了然,却悠闲地啜饮咖啡,等对方的局促尴尬酝酿至顶点,才淡淡开口。

  “你根本连他的西装裤下穿三角形或四角形都不知道,对吧?”

  “我——”蒋棻恼羞成怒。“你有好好反省吗?你老公外遇出轨,你还有心情跟我讲这些五四三?”

  小三居然反过来教她反省?柏千菡眸中燃起冰冷而优雅的怒火。“我要反省什么?反省你为何跟他来往两年,还当不了单太太?或是反省为何他这么听我的命令,不敢跟来保护他爱的你?”

  “你——真可悲!你婚姻失败,你老公不要你,还不知检讨,你以为他愿意外遇吗?还不是你冷冰冰,对他不好!你是个失败的女人,是你造成他外遇,你、你——你悲哀到极点!”蒋棻气急败坏地叫嚣,掩饰不了自己的心慌,也撼动不了面前冷静优雅的女人分毫。

  “我再重申一次,是我不要他、我休掉他,不是他让我当弃妇。”

  “你这意思是我捡了你丢掉的男人?!你是故意装出这副不在乎的模样打击我吗?!”

  “我只是一一回答你的问题,没别的意思。如果我在无意中打击了你,我很抱歉。”

  她很抱歉打击了她?!蒋棻气炸、气晕,说不出话,血压飙到血管都快胀破。她干么生气?她还是达到目的了,不是吗?单南荻不想离婚,但柏千菡态度坚定,他们分定了,殊途同归啊,可是,当柏千菡说她迟迟当不了单太太,当单南荻因妻子的一句话将她弃之不顾,前所未有的恐惧打击了她。

  “你在急躁什么?”因为冷静,柏千菡慧黠的眸光看得格外透澈。“既然南荻爱的是你,而我就要和他离婚,你只需一点耐心等待,一切都会是你的,你何必向我示威?这么漏洞百出的示威,你其实是想让我看笑话吧?”

  蒋棻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她忽觉眼前这女子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的柏千菡。她究竟是单纯娇弱或聪颖冷血?在这位“柏家小公主”矜贵洞悉的目光前,她的所有思想、所有自以为聪明的布局,都像猴子把戏一样地可笑。

  “你说我可悲?其实你很明白,真正可悲的是你吧?”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可谈了,柏千菡再度起身。

  “等等!你——你就这样走了?你不狠狠训我、骂我,威胁要让我无法在建筑界生存?”这高傲冷淡的女人,看来血管里没有一丁点仁慈,怎么可能不惩戒情敌,将她践踏至血肉模糊?

  “何必呢?”柏千菡淡淡一笑。“他不爱你,还有什么比这让你更痛苦?”

  第7章(1)

  外带了两块给母亲们的蛋糕,柏千菡由餐厅侧门离开,玻璃门扉在身后阖起时,她才想起,她们出国了。

  艳阳高照,虽然斥了蒋棻一顿,她并未觉得轻松,只感觉累,满心虚空,高跟鞋该往回家的方向走,但那是她的家吗?那是母亲们的住所,不是她的家,她疲惫地站在原地,忽见咖啡厅门口有个男人,是单南荻。

  不是不准他跟来吗?她绷着脸,无声走到他身后。她发现,他所处的位置对餐厅内部一览无遗,可以看见她先前的位置,还有尚未离去的蒋棻。

  但他浑然不觉背后多了人,捧着手机专心致志地输入讯息。

  “谈完了吗?我送你回去。我爱你。”他似乎觉得不恰当,删除了前两句。“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我爱你。”大概是觉得提起蒋棻很不智,又重打。“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饭?我爱你。”似乎满意了,却迟疑着不按下送出,最后还是修改。“有空时,打给我。我爱你。”

  反覆删改的字句,唯有“我爱你”不变,在她眼前闪动,闪得她心酸楚,却想笑。当她和第三者面对面,他以为她还有心情被这种讯息感动?他是太天真,或是太想挽回她,执着到失去判断力了?

  单南荻怅然若失地捧着手机,无法决定哪个讯息最不会引起妻子的反感,犹豫不决地望向餐厅内时,却发现蒋棻对面的人儿早已消失,他一惊。他不过是低头打个讯息,她去哪儿了?

  他随即从玻璃门的倒影发现背后多了个人,他猛然回头,目光乍然撞上水晶似的美眸,心跳顿时漏了好几拍。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他只能挤出这干巴巴的一句话。他守在咖啡厅门外的隐蔽处,怎地没瞧见她出来?

  柏千菡没回答,把蛋糕递给他。“带回去吃吧。”

  “啊……谢谢。”他笨拙地道谢,真是意外的惊喜,她是在释出和解的善意讯息吗?

  “本来想拿去喂流浪狗,但附近都没狗,就便宜你了。”

  他的地位比流浪狗还低吗?单南荻不敢抗议,试探问:“你们谈完了?”从他这边,只看得到蒋棻气呼呼的表情,他猜,是柏千菡占了上风。

  “你要是想知道谈话内容,可以去问蒋小姐。”

  “除了工作上的接触,我和她不再有往来了。”

  “是吗?我不在乎。”他声称不曾碰过蒋棻,蒋棻却绘声绘影地描述与他有多亲昵,她并不尽信,理智警告着蒋棻说的可能是实话,在感情上,她却袒护他。

  但亲耳听见他与另一个女人的亲密,就足够将她内心重燃的微小火苗灭绝。

  “小千——”看她转身就走,他问:“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回家,你别跟来。”她脚步稍顿,嗓音有些异样。“你今晚也早点回家吧。”

  意思是她会在家等他吗?他心跳加速,痴痴望着她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提着蛋糕回到事务所。

  蒋棻晚他五分钟回来,又是直闯他办公室,不说话,寒着脸瞪他。

  单南荻也不语。他依然容忍她的蛮横无礼,因为歉疚,不忍说重话。

  最后,蒋棻开口。“巴着一个不屑你的女人,你可不可耻?”

  “我发现,我挺喜欢可耻的感觉。”

  蒋棻狠狠瞪他一眼,转身走了。

  这意思是和他到此为止了吧?他或许无法再和她共事了,他的过错却要她承担,并不公平,但考虑到柏千菡的感受,他别无选择。

  但至少,他可以为她谋出路。这天下午,他打电话给几位自行开业的前辈,他们都乐于接受优秀的蒋棻,他心安了点。

  他惦记着柏千菡临走前的交代,坐立难安,数着时间捱到下班,满怀期待地飞奔回家,却不进自己家门,反而在对面门前徘徊。

  她在吗?有没有听到他回来?

  她没允许他主动找她,他不敢按门铃,又不愿就此回自己屋里,于是他假装整理门外的伞架和鞋柜,弄出许多乒乒乓乓的声响。

  屋里静悄悄的,没反应。

  他拿出手机,这时没人打给他,不管,他对着手机大声说:“喂,我刚到家,什么?事务所那边有事?哪个客户?”他一边提高嗓门说话,一边瞄着沉默的大门,她还听不见吗?

  “阿劭还没走吧?叫他处理,对,就说是我说的……”他倚在门边,对准了密合的门缝,卖力地表演工作繁重的口气,实则想引起屋内女子的注意。“他不肯?叫他过来听电话……”

  他这么大的音量,从楼梯间下来的管理员很难不注意到。

  “单先生,你找你老婆吗?她中午出门后,都还没回来喔。”

  “喔。我不是找她,我只是在……讲电话。”单南荻讪讪地收起手机,原来她果真不在,那她要他早点回家是什么意思?

  他失望地拿出磁卡,插入自家大门的感应器,就听门里响起猫叫声,大门一开,“悄悄话”坐在玄关,似乎等候许久,用酝酿了整天的力气,冲着他放声大喵。

  “喵——喵喵!”急躁的叫声,像受了委屈、急着告状的小孩。

  “嘘,早上出门前不是给你放了一碗饲料?”他看猫碗,猫食还有,饮水也还有,小家伙兀自激动万分,在他脚边团团转。他换上拖鞋,蹲下来安抚它。

  “你到底要什么?饿了?想吃罐头?”忽然发现,他刚才穿上的拖鞋是整齐地摆放在鞋柜前的,但他今早出门明明随便踢掉拖鞋就走了。

  他抬头,终于迟钝地发现屋里变了个样,沙发上堆积的衣服物品都已收走,茶几上乱扔的书报被叠好,地上杂物都清掉,蒙上薄尘的家具也抹拭干净,屋内竟是窗明几净,恢复平日有女主人细心呵护的整洁模样。

  她回来过!

  他跳起来,奔入屋内,疯狂寻找——待洗衣物全收入洗衣篮,她甚至帮他打包好垃圾,还洗了水槽的碗盘,到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唯独不见她的人影。

  “小千?小千?”他找遍家中每个角落,小猫吵吵闹闹地跟着他,他无心理会。她几时来的?为什么不通知他?

  不论他如何呼唤,只有浅浅回音在空气中回荡,与他应和。

  她早已走了。他终于失望地停止找寻,猫儿失控的叫声是为了提醒他,她来过吗?

  为何愿意照顾他的生活,却刻意避开他的人?她碰触过的沙发,她抚摸过的门把,她浏览过的杂志,她留下的点点滴滴困住了他,她近得像就在他激动狂热的身体里,却又遥远得杳无踪迹,她要他今晚如何平静?她要他再次为她疯狂吗?

  他失魂落魄地在屋内行走,来到衣帽间前,惊见所有柜门敞开,里头空空如也,所有服饰、配件,一件也不剩。

  她带走了它们。

  他震惊地与那些空洞相望,它们冷静地回望他,他恍惚着,仿佛看见她在这屋里的神情——她从容地指挥帮手,冷漠地看着衣物装箱,她吩咐人钜细靡遗地打扫清洁,是为了找出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带走。而后,她将大门的磁卡放在开启的衣柜门内。

  她不是要回到他身边,她是要和他断得干净。她要他早点回来,是要让他看清她的决心。

  他游魂似地走回卧室。刚才匆忙地冲进来找她,没有细看,现在他看见,床头的放大婚纱照被裁去了一半,她割走了她的身影。相框里的他,形单影只,还兀自卖弄那抹神秘的微笑。

  真像个傻瓜。

  他跌坐床沿,将脸埋入手掌,久久不动。

  “悄悄话”安静下来,坐在他脚边。

  它仰望男主人,不明白他为何静寂不动,也不知如何是好,剔透的绿瞳踌躇了半晌,最后选择乖巧地陪伴,它更挨近他一些,半趴在他脚上,短短的灰色斑纹尾巴在他脚边轻柔地扫动,让他知道,还有它在身边。

  男人与猫,坐在斜阳映照的卧室里,昏黄无语的夕光,仿佛也哀愁着。

  良久,直到屋内暗下来,他摸索出手机,打电话给花店。

  “啊,单先生,您订的花实在不容易找,不过我们还是替您买到了,请问何时送来?”

  “现在就送来吧,就送到平常的地址。”

  “需要替您写张署名的卡片吗?”

  “不必了。”他在昏暗中抹着脸,有点哽咽。“她会知道是我。”

  柏千菡约夏香芷消磨整个下午与晚上,两人喝下午茶、逛街、看电影,柏千菡尽量表现出兴致勃勃的模样,但神态间的倦意没有逃过夏香芷的眼睛。

  “你想不想来我家茶园走一走?”晚餐时,夏香芷提议。“我可以拨一间房给你,你不必收拾太多行李,人来就好了。”

  “会不会太打扰你?”

  “我平常在茶园和山下的家往返,现在肚子渐渐大了,阿劭不希望我开车,我打算就在山上长住,这样就不必频繁奔波,你要来和我作伴吗?”

  “我明天就过去。”柏千菡迫不及待地点头。夏香芷肯定明白她心神不宁的原因,却不点破,还提出如此体贴的建议,令她暗暗感激。

  不过,她没什么行李可收拾,今天中午,家事公司的人听到她的决定,不可思议地问:“这些衣服全部要捐出去?”

  “对,全部。我不需要了。”这些衣服,等于她麻木逃避的过去,她想甩开它们,一如摆脱一个不忠的丈夫。

  在她让家事公司的人顺便整理凌乱的屋子时,她就该察觉有异,既然坚决要离开这个男人,她何必在乎他会不会照顾自己?

  她说过,不原谅外遇。单南荻却似没当真,不断缠着她,无视她的排斥,一再送来讨好的花束,惹得还未消气的她更心烦,终于造成她忍无可忍的爆发。

  她将累积多日的怒火一鼓作气地发泄出来,刷爆他的卡、当他的面退还花束,她彻底执行离婚的计划,也尽情发泄情绪,却忽略了潜伏在心底的感情。

  在他尝试动之以情时,她才领悟,她对他并不是只剩下怨恨,但,外遇……她无法释怀,感情被怨忿与伤痛挟持,找不着宽恕的方式。

  他应该亲眼看见她做的事了吧?终于死心了吧?她做得够狠够绝,他虽是负心人,但总归有一颗心,心会累,会万念俱灰,如今,他们都千疮百孔了。

  这就是她不原谅外遇的方式,但,她快乐了?高兴了?在践踏了一颗乞求原谅的心,拒绝一份她也有眷恋的感情后,被心酸的疲惫霸占整个人的感觉,就是复仇的快  -  感吗?

  第7章(2)

  在和夏香芷分别后,她茫然地在夜晚街头徘徊,直至夜深才返家。

  对面的门扉紧闭无声。

  她强迫自己忽视那哀愁的寂静,取出磁卡开门,刚进门,就在黑暗中嗅到一股陌生的清淡气息,令她紧绷的心绪松弛,暂且忘却整日的烦扰。

  这心旷种怡的香气似是……花香?

  他还敢送花来?她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或是佩服他的韧性。她摸索电灯开关,灯光一亮,她被眼前景象震慑。

  是荷花。

  洁白的花瓣、半绽放的姿态,像甫自梦中醒来的美人,娴雅静立,姿态款款地接待她。

  不止一朵,也不是十数朵,无数的荷花,铺满整个客厅,她仿佛踏入一个荷花水池,眼中所见都是如玉如霜的嫩瓣。

  不需点数,她知道肯定有一千朵——她的名字,千“菡”,菡萏,是荷花的古名。

  是他来过……  她气息一颤。一千朵白荷,纯洁地在夜里芬芳,在她心底摇曳,这一千朵的涵义是道歉,或是……再见?

  她蓦地热泪盈眶。

  隔天,柏千菡带着轻便的行李,来到夏家茶园。

  夏香芷热情招待她,带她走遍茶园,她亲手摘过鲜嫩的绿叶,走过茶园的每条小径,学了不少茶叶与泡茶的知识。

  她也陪夏香芷一起做迎接宝宝的准备,其实她毫无经验,能帮得上什么忙?不过是和夏香芷作伴,让她安心,倒是顺便听了不少新手妈妈的育儿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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