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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火辣辣 page 9 作者:衣贝

  他抬头看她,小小的身影靠在墙角,疲惫无奈和委屈藏也藏不住,心中冲撞著激流,心疼而自责,他走过去伸手抚摸她冰凉的脸颊。「不要这样,我没有走远,我不是拉著你吗?」

  他的掌心好暖好暖,鼻尖的酸涩在那股温暖里化成眼中的一汪水,圣郁婕轻轻闭上眼,滑下几滴晶莹的泪珠。「你骗人,我没看到你,你把自己藏起来了,你不让我看见,只想一个人走。」

  「唉……我懂了。」

  她听到他—声叹息,随后温暖抽离,她睁眼,惊讶的看他转身离开。

  她没唤出声,反正也唤不回,他就那么义无反顾的消失在夜色中,那背影就像是——他要一个人走远了……

  第七章

  叮咚!叮咚……

  回到家后,圣郁婕就这么窝在沙发里,房间一片黑暗,对突兀响起的门铃声她也毫无反应。

  叮咚!叮咚……咚咚!咚咚咚!

  「郁婕,郁婕开门!」

  她慢慢将视线调到紧闭的大门,瞪著门缝外晃动的影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郁婕开门,再不开门我叫警卫了!」孙书云使劲敲门,一点也不在乎这么晚是否会惊动别人。

  咚咚!咚咚咚!

  「这么晚了吵什么啊!」对门的邻居隔著防盗门抱怨。

  孙书云正想再敲门,门却开了,黑暗中,圣郁婕苍白的脸上濡湿一片。

  「你还来干什么?」她冷冰冰的问,她已经累得无法继续猜测他的心思。

  他二话不说,伸手拉了人就想走。

  「你不是说懂了吗?」又这样,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句话都不说清楚就拉她走,似乎她理所当然的要承受他的霸道和无理,她不要!

  用力甩开他的手,她真的生气了,死死瞪著他,咬牙切齿的道:「讲清楚,这次不讲清楚,我们就结束吧!」

  「结束?」他停住动作,瞪著她。

  「圣小姐,需、需要报警吗?」对门的住户隔著防盗门,小声询问。

  圣郁婕喘著气,瞪著灯光下孙书云气恼的表情,才对邻居摇头,之后重新将视线对上眼前的人。「你先告诉我要去哪里做什么,否则我不会跟你走的。」

  知道她有了怒意,他把口气放软,「不是想了解我的过去吗?我带你去了解。」他不想再从她口中听到关於结束的字眼了。

  通道里的灯灭了又亮,孙书云盯著她眼中闪烁的坚持,圣郁婕也看出他的诚意,叹了一口气,她回房拿了包包,出门。

  坐上他的车后,两人没再交谈,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圣郁婕首先打破沉默。「要去哪里?」

  他开了起码半个钟头,上了交流道,她确定他们是往南走,但目的地完全没头绪。

  「有听过『Pink  Floyd  The  Wall』吗?  中文翻译成迷墙。」没回答,他突兀的提问,问题很奇怪。

  她挑眉,疑惑的点头,但她也仅限於听过?之前认识的一位前卫艺术家把这部迷幻摇滚乐的代表电影介绍给她,可她只看了开头就看不下去了,太另类暴力和大量的黑白蒙太奇镜头让人觉得压抑,音乐更是她不喜欢的那一型。

  孙书云一只手握方向盘,一手从车前拿起一张CD播放。

  她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直到单调却震撼的节奏在车内响起,她才明白了,是「迷墙」。

  她看向他,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唯有眉心的纠结暴露了内心深沉的痛,重低音的鼓点伴奏,男主唱低沉平板却压抑的声音随音乐响起,她的心缓缓揪紧,看著他,忍不住唤,「书云?」

  「曾经,我觉得自己和Pink  Floyd一样,父亲远在孩提时无法想像的远方,母亲和我相依为命,过著清贫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有人说他死了,死在异国他乡,永远不会回来,永远。」

  他的眼神冰冷漆黑,她看到那双握住方向盘的手,手背上青筋紧绷,她微微屏息,耳膜被越渐强烈的音乐声震得怦怦响,抑或是自己的心跳?她拧了眉头,有种不想听下去的冲动。

  「最初的几年我们过得很痛苦,贫穷不苦,心空了却很苦,妈妈时常一想起他就抱著我哭。」

  他的声音哽咽,她伸手触摸他的脸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提起会让他这么痛,她是不是又做错了?

  许久,他再度开口,「人家说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但那是指没有新伤口的时候,事情并不如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多年后有人找上门,说他其实还活著。」

  找上门来?她皱眉,有些糊涂了。

  「难道当年是有人误传?可是……如果没死怎么会……」音讯全无?如果没死的话,怎么会是多年以后才知道?她隐约觉得这个不简单包含著一个天大的秘密。

  汽车左转,驶进一条乡间小路,颠簸的路面让车子里的人跟著晃动,圣郁婕盯著孙书云讥诮的表情,深深皱起眉头。

  「他的确没死,或者说——他的确死了!」

  她挑眉,却不敢出声打断他,他看起来愤怒极了,不屑、埋怨和愤怒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眼睛。

  「我母亲的丈夫死了,是我父亲的那个男人死了,活著的——是个贪图荣华富贵抛妻弃子的家伙!」

  车停了,音乐停了,她纠著眉心看他,他盯著车头正前方的一幢建筑物,犹如仇视著敌人。

  圣郁婕顺著他的目光望过去,暗夜中一切都显得空寥和贫寂,远处叶子落得差不多的枝丫上,被惊醒的乌鸦扑著翅膀飞离,她不禁缩了下肩膀,心跳漏了一拍。

  「这里是——」

  「不是想了解我作品中的寓意吗?这里就是我的灵感来源。」他转头看向她,目光中闪耀著有些妖冶的异彩。

  圣郁婕不禁打了个冷颤,这样的他,她完全陌生。

  他迳自下车,车灯将路照得惨白,她咬咬下嘴唇,迟缓的跟了下去。

  夜风有点冷、有点大,她拉高衣领,打量这幢夜色中的建筑。十字架、高塔、釉彩玻璃花窗……这里是——

  「这是座教堂?」她小跑两步,拉住他衣角问。

  「嗯,但又不全是。」盯著那扇紧闭的门,他脸上全是淡漠。

  她皱眉,今天晚上的对话,他说得总是扑朔迷离。

  「也是我家。」

  家?她惊讶的瞪大眼睛,看他推开那扇高大的门,嘎吱一声,他跨步进去,圣郁婕也不敢逗留,立刻跟上。

  没有灯,她只能藉著视线最微弱的辨别小心跟在他身后,穿过坐椅中间狭长的走道,他停住了,她盯著他的肩膀,听到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嗤……

  周遭突地亮了一片,她惊讶的看过去,就见孙书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烛台,摇曳的烛光照在他脸上,终於有了些温暖。她轻轻吁出一口气,一双眼睛顾不得打量环境,只是盯著他的表情。

  「怎么了?」他面对她,今晚第一次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

  他眼睛里回暖的笑,让她霍地放松,摇摇头,她柔声道:「既然是你家,带我去参观吧!」

  盯著她温柔的眼睛,孙书云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最终却没开口,只是牵起她冰冷的手,牢牢握住,穿过后门向花园走去。

  圣郁婕跟著他,手在他掌心渐渐回暖,终於有了真实感,这个她以前无法探究内心的孙书云,今天终於要将最真实的自己呈现给她,无论这个过去是幸福还是不幸,都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堆积,她想触摸的,就是那里。

  「这里——」他停住脚步,低声开口。

  顺著他的目光望过去,她看到一张残破的长椅,椅子的靠背断了一角,木板上是斑斑雨渍和被腐蚀的痕迹,时间的烙印无所不在。

  他松开牵她的手。

  她看到他一手拿著烛台,一手在座椅表面抚著,良久——

  「过来,看这个。」

  他招手,她走过去俯身凑近,在他指尖的指引下,看到斑驳的木板上刻著一小行字,时间虽久,但刻痕依旧清晰,可见当年刻下这些字的人有多用力。

  「钱——世——昌……死不——复生?」

  她惊讶的抬头看他。

  孙书云冷笑,目光落在不著天际的远处,淡淡道:「虽然我妈总说不在意了,但配偶栏上,至死都填著这个名字。」

  圣郁婕屏息。钱世昌是指他的生父,难道说这行字——

  「十几岁时刻的,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他转身坐在椅子上,拍拍一旁的位置;圣郁婕眉心轻轻纠结,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挨著他坐下,有些小心翼翼的,不想压到那些字,他的体温让她感到些许温暖。

  「如果他真的死了,或者我们永远不知道他还活著,或许我们母子俩会更好过。」

  她抬头看他,烛光随夜风晃动,他脸上的表情也跟著飘忽不定,似乎穿透时空去了很远的地方,她悄悄握住他发凉的手。

  「得知他死后的第五年,我和母亲的生活已经过得很平淡了,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律师的人找上门来,他告诉我母亲钱世昌这个人还活著,在英国活得好好的,唯一的不同是,他已经不再是她的丈夫,新任钱太太委托他来妥善安置我们。」

  手被他无意识地用力抓住,但圣郁婕只是轻轻咬住嘴唇,不吭声。他陷在过去,陷在最艰涩的回忆里,她无力拉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任性的撕裂了他的伤口。

  「这里——就是她所谓的安置,一座教堂,一座空寂的、常常只能听到风声的教堂,母亲欣然接受,她说因为自己已经不爱那个男人,没有爱也就没有恨,所以她甘愿在这里平静安详的终老。」但他仍看出母亲眼里不时流露的落寞神情,他不能原谅那个男人。

  「可你呢?」圣郁婕眼里透著无法想像的担忧,即使他母亲心有不甘又能怎样,人已经远在天涯,成为她人夫,所以唯有接受,可他呢?

  「我?我恨他,恨他为家人编织了美梦,最后却叛逃,恨他已经死了,又何必要复活,恨他连自己来找我们的勇气都没有,还让他的新妻子想办法安置我们。」孙书云笑得很空洞、很空虚,见状,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即使弄痛了自己也无所谓。

  「恨他恨到常坐在这,听Pink  Floyd  The  Wall,满脑子想著要怎样报复他!」低头,凑近她被紧张浸染的眸子,他幽幽笑开,淡淡道:「小傻瓜,骗你的。」

  她紧了眉心,盯著他眼中几乎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结果我什么也没能做,按部就班的读书上学,母亲在这里祷告安养,直到五年后地去世,我被接去英国——」

  「你愿意?」她直觉质疑,算算时间,那时他应该也成年了,怎么会愿意再度接受那个男人的恩惠?

  抿起冷笑,他的目光望向在风中飘忽的烛火。

  「以前我恨他,所以我要他送我进最好的设计学院,提供我最好的生活品质,因为这是他欠我的,而我接受了,从此以后各不相欠,我对他已经没有爱也没有恨,是陌生人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说的原因,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和我没关系了。」

  烛光在这一刹那差点被风吹散,只见他伸手挡在蜡烛上方,光亮了,圣郁婕的心也疼了。

  她抓过他的手,一句话不说。最好的证据已写在他掌心,被灼烧过的疼,不是不恨,而是刻意遗忘,如果非要找证据,他那些颠覆宗教的作品就是最好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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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路上,圣郁婕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书云,事实上,这次的合展是受人委托的,那批皇家器皿的收藏家指名要和你的作品合展。」

  原本她是刻意隐瞒这一点的,通常艺术家喜欢听到的是展场想帮他们办展,如果是被指名合展,大多有两极化的反应,一是觉得对方看得起,二也有可能自觉屈於下位,所以为避免反弹,她通常是不说的。

  但这次的事她老觉得哪里怪怪的,其二是他已经对她坦白,她也不想有事瞒他,让他有心理准备也好。

  孙书云轻轻扬眉,仿佛在想什么,片刻后才问:「你见过那个委托人吗?」

  她摇头,「都是由邵总出面跟他接洽,我只负责企划。」现在想想,真的很不对劲,办的是合展,照理说对方也应该会提出一些想法才是,可却完全都没有任何消息。

  「嗯,我知道了。」他沉思了一会,没再提问,专注的开车。

  看著他的侧脸,她忍不住轻叹。「你非得这么矛盾的折磨自己吗?」

  「什么?」孙书云分神看她,天边已经隐隐现出鱼肚白。

  「没什么,说你的作品,说你明明倾注了感情,却要让它们像商品一样卖出去,逼自己不眷恋。」她想说的其实是他对钱世昌的感情,明明在乎却又逼自己把他当陌生人,不累吗?

  她靠在座椅上侧头看他,眼睛被车灯的光映得明亮,可眉宇间却有遮不住的疲倦。

  孙书云看著她,心头突然暖暖的,他想雅云错了,谁说她无法理解他,谁说她又没经历过真正的挫折,这个丫头有时候比他成熟,比他看得通透。

  一夜折腾,想到几个小时后还要上班,圣郁婕揉揉眼睛,小声嘟囔一句,「真不想上班。」

  「那就别去了。」他满是心疼,这一夜,他们都累了。

  她摇头,皱起眉,「我才不要让烂番茄抓住把柄说我作威作福……」

  「烂番茄?是同事吗?」他好笑的看著她孩子气的气愤表情。

  「嗯,一个有能力、有魄力,但没EQ的女人。」她扁扁嘴。

  「哦?那不是——跟你有点像?」孙书云坏心眼的揶揄。

  「孙书云!」

  「所以你们才成了死对头?」他继续挑衅,笑声将车里的清冷和沉寂一扫而空。

  「才不是!是她喜欢邵立年才把我当眼中钉——」急著替自己辩解,却失口说出那个禁忌的名字,她连忙噤声,小心的看向身旁男人。

  「干么?你当我和你一样是醋坛子啊!」他笑著回视,看她轻喘一口气的表情,不由得再度笑出声来。他们的感情更深了,他已经不会在乎邵立年。

  她也笑,摇摇头靠在椅背上,看他专注开车的表情,看他的侧脸线条被早晨的光照得柔和,越来越放松的,眨眨眼睛,最终闭上了。

  在陷入梦境的最后一秒,她似乎听到他说:「郁婕,你放手做吧!我相信你能企划出最好的展览。」

  孙书云小声呢喃,望著她陷入梦乡时嘴角的笑容,他柔柔一笑。

  经过今晚,她一定能想出很棒的点子,一定能做出让雅云心服口服的企划,而他——

  望向天边被朝阳染成瑰丽的白云,他的眼中完全没有一丝疲倦,因为经过今晚,她已走进他心底最深处,他想,自己找到新的创作灵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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