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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与君绝 page 8 作者:佚名

  那样高傲清冷的人,他无法想像她以身侍奉皇亲国感的那一刻,她,能忍受吗?

  “我当然知道。”

  “那你……”

  “我是臣,没有抗君之理。”

  “南王!”

  “王爷请回吧!”南王闭上眼,“皇上要我的命,我无话可说。”

  知道他的固执,冉凤琛冷下脸,立即拂袖离开。

  “王爷,”南王突然开口。“你还记得那对玉环吗?”

  冉凤琛停下脚步,他当然记得。

  “你说,我的女儿够不够格配你?”南王笑着,想到当年的话,“若是你,定能保护她。”

  南王舔了舔干裂的唇,声音低哑。“王爷,你要觉得亏欠,就别让我的孩子成为皇族玩物,我宁愿我的孩子死,也不要他们痛苦一生。”

  “……我会的。”

  他本来就打算守住南氏所有人,谁知皇帝的动作却比他预料的快,南王死、南王府灭,而南魏紫……亲自来找他,用一双倔傲的眼神,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前,准备利用他达到一切目的。

  早知她不像外表那般柔弱,她美的不是倾城的容貌,而是那颗坚毅不屈的心。

  可是当他看到她抛开一切、低头求他的时候,他仍是震撼了,那么骄傲的个性,却愿意为了亲人而屈服,她比他以为的更强韧。

  他不禁玩味,好奇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南王问他为金陵做过什么?身为皇族,他能为百姓做什么?

  那么,就为百姓找个好皇帝吧!

  他对帝位无兴趣,对王爷地位也无眷恋,若冉盛德是好皇帝,他会将手上的兵权还给他,然后离开皇朝,遨游天下,可冉盛德多疑的个性和狭窄的心胸,终究让他无法成为明君。

  最后他选择让南飞瑀坐上帝位,想着半年前南飞瑀在大殿的作为,他不禁勾唇一笑,那名聪颖的少年将会是个好皇帝。

  而南魏紫……他伸手摸向怀里的玉环,眉眼泛起一抹罕见的温柔。

  “南王,答应你的承诺我可做到了。”在她脚踝套上玉环的那一刻,他就答应了南王的婚约。

  他会保护她,因为她是属于他的。

  她要的,他都会给她。

  “王爷,士兵已准备好。”将领来到身后,恭敬说道。

  “很好,出发。”冉凤琛走向众将士,他一出现,士兵立即大吼,士气勃发。

  冉凤琛翻身上马,身后的披风在风中飘飞,战袍在日光下闪着冰冷寒光,他仰首看着落下的细雪。

  薄唇扬起一抹温柔。

  魏紫,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出发!”

  铮!

  指下的琴弦突然断裂,割破软嫩的掌心。

  南魏紫看着手心的伤口,血珠沁出,她不禁皱眉,胸口突然紧缩,让她心绪难安。

  “圣女。”宫女看到她流血,赶紧拿起布巾捂住伤口。“冬雪马上拿药。”

  她从柜子拿出伤药,小心地洒上已止血的伤痕。

  南魏紫任宫女动作,眉头紧皱。

  “圣女,会疼吗?”见她皱眉,冬雪小心翼翼地问。

  南魏紫回神,对冬雪安抚地一笑。“不,只是小伤而已。”她说着,只是情绪却难定。

  心头隐隐涌起一抹不安,她的手甚至开始发抖。

  “圣女,您怎么了?”冬雪也发现她在打颤,不禁担心。“要不要小的传御医?”

  “不用,我没……”

  “圣女!圣女!”惊慌的声音打断她的话,一名宫女急呼呼地跑进白塔。

  “春雨,你怎么急慌慌的?这样成何体统!”冬雪斥责。

  春雨边喘气边说:“冬雪你不知道,发生大事了,金陵赢了,北边的战事赢了!”

  赢了?!

  南魏紫一震,那冉……

  “可是外面却传摄政王战死在沙场……”

  “什么?!”南魏紫迅速起身,她攥拳,眼神凌厉地看着春雨,“你说摄政王怎么了?”

  她冰冷的神情让春雨害怕,不敢迟疑,急忙道:“摄、摄政王领兵突袭敌军,听说战况混乱,最后摄政王被敌军包围,身中数剑,坠落山崖……”

  坠落山崖……

  南魏紫神色不定,艰涩地开口:“那尸体呢?”

  “听说山崖极险峻,又有浓雾覆盖,士兵无法下去搜查,而且现在是冬季。摄政王恐怕……”

  “是吗……”她低语,神情已镇定,只是心绪仍凌乱,抿着唇瓣,“皇上呢?”

  “皇上在御书房……”

  不等春雨说完,南魏紫立即走出白塔。

  第6章(2)

  她快步来到御书房,外头的侍卫正要禀报,她伸手制止,打开门,才走近几步,就听到对谈。

  “王爷说,朝廷之事皇上可仰赖左右丞相辅佐,他们对皇朝忠心,皇上可信任,这是王爷的兵符,王爷早吩咐小的交给皇上,另外镇守边关的将领,林佑将军和刘直将军可胜任……”

  听到脚步声,冉五停下声音,恭敬地转身。“圣女。”

  “姐姐。”南飞瑀也抬头看她。“你怎么过来……”

  不理会南飞瑀,南魏紫只看着冉五,小脸泛白,几乎是僵硬地开口。“他真的死了?”

  “是,属下亲眼看见,王爷被敌军包围,受伤惨重,最后被敌军一剑刺入胸口,跌落山崖,小的有想派人下崖寻找,可崖深险峻,无法下去……”

  南魏紫闭了闭眼,神色是一片冰冷。“战事是怎么发生的?”

  “王爷早策划好一切,他让士兵分二路进攻,以他为饵,率领三十万兵马正面与敌军攻击,而副将军则带领一百万兵马乘机攻进敌方首都。”

  三十万……“与他对决的敌军兵马有多少?”

  “一百二十五万。”

  “三十万对一百二十五万?呵,他可真有自信。”南魏紫笑得嘲弄。“然后呢?”

  “将军独自闯进敌军,以一对百,三十万兵马极力牵制敌军,直到敌军首都传来我军喊声,确定攻占,拿下敌军君王首级,金陵士气大胜,敌军却仍不死心,敌方将领围击王爷,王爷身上早已负伤累累,最后被包围,坠落山崖。”冉五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个紫色锦囊。

  “这是王爷掉入山崖时,从怀里掉出来的东西。”

  南魏紫接过锦囊,看着锦囊上干掉的血渍,她手指微颤,好一会儿,她才打开锦囊。

  看到锦囊里的东西,她不由得震愕。

  是玉环!

  一个碎了,一个完好如初。

  我会活着回来,再亲自为你戴上这对玉环。

  言犹在耳,不过……他没这机会了。

  她握紧玉环,唇瓣勾起笑,紫瞳极冷。

  他再也无法禁锢她了。

  南魏紫独自坐在白塔中间的大殿,她没让人点灯,幽暗的殿宇只有她一人,唯有从窗外洒落的月光陪伴她。

  她合着眼,枕着冰凉的椅背,入耳的是一片寂静。

  这半年来,她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平静,没有熟悉的心跳,没有那独占环抱她的手臂,更没有那在她耳畔的低语。

  我的魏紫——他总是这么叫她,她讨厌他这么叫她,不过他没这机会了,他死了。

  她勾唇,品尝胜利的滋味。

  只是唇畔的笑却没有想像中愉悦,她眼下是淡淡的阴影,没有沉稳的心跳声,她这半年来总睡不好。

  总觉得像少了什么,她以为这只是习惯,久了她就会忘了,以后就算没有他的心跳陪她,她也会睡得安宁。

  “王爷已安排好一切,就算他不在,皇朝也不会有任何变动,兵权直属于皇帝,而影卫……王爷说,影卫以后只听圣女的命令。”

  脑中响起冉五的话,她嘴边的唇微僵,手心紧握,手上的伤口因她的用力而破裂,鲜血染红缠带的布条。

  看着鲜红的血液,她笑了。

  其实她早不怕见血了,对死亡也不如当年畏惧,她不许自己存有任何弱点,就算再怕,她也得让自己不怕。

  可冉凤琛不知道,他以为她仍怕看到血和死去的人。

  他不知道的何止这个?

  连他寿辰那天,刺杀的艳姬和舞姬也是她买来的刺客。

  这局,她早在半年前布好了,她让艳姬成为他的侍妾,让他们在他寿辰那天刺杀他。

  而且就算他没开口,他寿宴那天她也会出现。

  她让刺客攻击她,她赌,赌他会不会保护她,会不会为她受伤。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她让他受伤,然后在他每天敷的伤药里下毒,就算他伤口好了,毒患也早已下在他身体。

  而后,战事爆发,她就是要他死在沙场里,他体内的毒会渐渐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就算他再强悍,也敌不过侵蚀的毒。

  这是一个险局,卫国与北蛮夷联合侵略,冉凤琛一倒,金陵定岌岌可危,她静观战事,计算他毒发的时间。

  战事持续半年,卫国与蛮夷兵队退出边关,金陵军队镇守北方,敌军早已损伤惨重,如强弩之末,她早暗地备好一批精良兵马,等他中毒倒下,随即支援北方战事。

  可她没想到他竟会选择这样的战法,以寡敌众,让自己当饵,让副将带兵暗地攻破敌人王城,拿下敌君首级。

  这摆明是背水一战,他根本不是这么无脑的人,除非……

  南魏紫咬紧唇,不相信这个念头,可是……若非如此,他怎会早就帮瑀儿安排好忠心的臣子?就算他消失,皇朝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甚至还把影卫给她,让影卫只服从她的命令。

  魏紫,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脑海闪过他的话,她不由得握紧手里的锦囊。

  “冉五。”

  一抹黑影迅速跪在中间,“属下在。”

  “冉凤琛是不是早知自己中毒了?”黑暗中,她的声音颤抖。

  冉五沉默。

  “回答我!”冉五的沉默让她的声音更冷。

  “是。”冉五回道。

  果然,南魏紫闭上眼,“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

  南魏紫迅速睁开眼,紫瞳泛着惊疑。“什么意思?”一开始,难道他……

  “王爷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南魏紫起身,不敢置信地低喃。“寿宴里的刺客、伤药里的毒,他都知道?”

  “是。”

  “怎么可能……”南魏紫几乎站不稳。“你说谎!他若知道的话怎么会……”

  怎么会替她挡剑,怎会让她有机会下毒?甚至明知有毒患在身还上战场,最后以自己当饵,与庞大的敌军正面冲突?

  因为知道自己将死,所以他不顾一切,为了让金陵无后顾之忧,所以他牺牲自己……

  “不可能的……”她低语,“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蠢事?明知我布了死局在等他,他还踏入,他是太有自信了吗?以为自己不会死吗?哈,他失策了,他死了,他死了!他再也束缚不了我,我再也不属于他,我自由了,我赢了,他输了,他输了,哈哈……他输了……”

  她笑,笑得开心,笑得愉悦,笑得跌坐椅上,她仍是笑,疯狂地笑。“冉凤琛,你输了,你输了,你输了……”笑声渐渐微弱嘶哑,最后只剩下无语的低喃。

  她赢了,可却没有想像中开心,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声音极轻,在寂静的大殿里如幽喃,带着深深的疲惫。“他为什么这么做……”

  “属下不知。”

  “呵!不知?”南魏紫不信。“你是他最信任的下属,你会不知?”

  “属下只知道王爷心甘情愿为圣女付出一切,即使您要他的命,他也会给您。”

  她是要他的命,她发过誓,要冉氏皇族为南氏的冤魂偿命,皇族欠他们的,她会一一索讨。

  “他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不会……我才不会……”她从不对敌人心软,不杀他,她心头的恨意不会消。

  不管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她不在乎,她只要他消失,她不要再当他的玩物,不要再臣服在他身下。

  南魏紫立即拿出锦囊里的玉环,要将完好的玉环摔碎,可手却不知碰触到什么,玉环竟自动打开。

  她怔怔看着玉环,不禁觉得好笑,而她也确实笑出来。

  十年了,她戴着玉环十年,怎样都拿不下来的玉环,却在不需再戴上的这一刻,让她找到开启的机关。

  这算什么?算什么?

  “冉凤琛……”谁要他付出一切,谁要他让她?她不需要,她不需要他这么做!“你是要我欠你吗?不!我不欠你,我什么都不欠你……”

  总有一天,我会除掉你。

  她曾站在他面前,高傲地对他说。

  她办到了,她赢了,她不后悔,她赢了。“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才不会……呵,才不会……”

  “圣女。”她崩溃的低喃让冉五担心。

  “下去!”她冷冷抬头,神情又恢复冷静。

  等冉五离开,她又恍惚地垂下眸,脑海不断晃过他的话。

  你希望我活着回来吗?

  不!她只想他死。

  我会活着回来,再亲自为你戴上这对玉环。

  不!她不会给他这机会!

  等我,我的魏紫。

  不!她不是他的!

  魏紫,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不!不!不!”她用力抱住头,她什么都不要,她只要,她只要……

  “冉凤琛……”

  她破碎地呢喃,“冉凤琛……冉凤琛……”

  魏紫……

  “冉凤琛……”

  天际渐渐明亮。

  南飞瑀踏进白塔,“姐姐,听说你一夜都坐在这里,你……”他看着坐在椅上的人,顿了顿,“你还好吗?”

  南魏紫抬起头,这才察觉天已白,她眼神微微恍惚,不一会儿,随即恢复清明,小脸扬起淡淡的笑。“我没事,早朝过了吗?”

  “嗯,我已吩咐让人为皇叔立衣冠冢,追封为忠武王,慰他护国功勋。”

  “是吗……”南魏紫垂眸,幽幽轻喃。

  “姐姐,我饿了,陪我用膳好吗?”南飞瑀对她撒娇。

  “好啊!”南魏紫抬眸微笑,她起身,一直曲起的双腿却早已麻痹,她不禁踉跄了下。

  南飞瑀立即扶住她。“我扶你。”

  “嗯!”南魏紫笑着点头,跟着弟弟走出白塔。

  她踏出门槛,未盘起的发丝轻扬,日光流泄,照耀着雪白的纤细身影,也映照出垂落于后、几乎曳地的银丝。

  第7章(1)

  “冬雪,圣女还没醒吗?”春雨极小声地询问。

  “嘘……圣女昨天极晚才入睡,小声一点,咱们先出去吧!”

  宫女细小的谈话声让南魏紫睁开眼,这一年她的睡眠极浅,也不易入睡,即使是点了助眠的异香,对她也无益。

  “进来吧!”不再勉强自己合眼,她坐起身,伸手撩开床幔。

  在外的两名宫女急忙进来。

  “圣女,是春雨吵醒您了吗?”春雨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有,我早醒了。”南魏紫对春雨安抚地微笑,伸手接过冬雪递过来的白巾。

  “圣女,我让人准备早膳。”冬雪急忙道。

  “不,我还不饿。”南魏紫摇头,擦拭好后,将温热的白巾给冬雪,而一旁的春雨早拿好玉梳,帮她梳理长发。

  看着散落的银丝,她神色平静,一夜白发,她没有任何感觉,旁边的人虽然惊异,可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年来,虽然冉凤琛不在,可在他的安排下,皇朝没有任何变动,即使有几名异心的官吏想作怪,可在一些忠心的大臣辅佐下,朝廷局势安稳,没有大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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