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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明珠 page 4 作者:典心

  最让他佩服的,是她坚定不移的决心。

  她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付诸行动,就算他浪费睡觉时间,忍着笑戏弄她,她还是可以趴在虎皮毯边,为了抽走锦盒,而忙上大半夜。

  这么有趣的小女人,可是他从来不曾遇见的。

  瞧,眼前的她,才刚醒过来,就在尖叫个不停,中气之有力,连他这个长年练武的男人也觉得钦佩。

  “你是叫够了没有?”他好奇的问。

  叫得嗓子发疼的秋霜,这才停下来,小手捣着胸口,频频的深呼吸,平抚那股还在内心波涛汹涌、翻腾不已的骇然。

  既然她是被迫跟徐厚睡在一起的,那么昨夜到今早,让她睡得又香又甜,还忍不住磨磨蹭蹭、摸来摸去的,并不是某床上等好被子,而是他那巨大结实的男性身躯!

  尖叫过后的秋霜,懊恼的蹲下身来,紧闭着双眼,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她的清白全毁了!

  跟一个男人贴身而眠,已经是件羞于见人的丑事。

  然而,更可耻的是,她居然还睡得那么甜,一股脑儿的直往他怀里蹭,流连的摸遍宽阔的胸膛。

  蒙眬之中,她不知羞的挪凑,软嫩的唇瓣,甚至贴上阵阵强而有力的脉动……

  她再度发出一声懊恼的呻吟。

  呜哇哇哇,事到如今,她根本不敢想象,当初她以唇轻贴的,到底是徐厚身上的哪个地方。

  被迫与男人同睡的姑娘,的确有资格大哭一场。但是,睡到迷糊处,对着男人毛手毛脚、爱不释手、摸摸蹭蹭的她,实在是欲哭也无泪。

  “你要在那里蹲到什么时候?”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发问。

  秋霜抬起头来,气恼得好想骂人,又不知道该从何骂起。

  她该指责什么?是他的体温太暖?还是他的身子坚实舒适?抑或是他那干爽好闻的气味,害得她舒服得连一丁点儿戒心都没了?

  在一双明眸的瞪视下,徐厚舒适的伸着懒腰,舒展全身筋骨,还恬不知耻的咧着嘴直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昨晚睡得挺舒服的吧?”他乐呵呵的问。

  她脸儿一红,恼得好想踢他一脚。

  “才没有,我根本睡不着!”她宁可违背良心说谎,也绝对不会承认;他所说的才是事实。

  “是吗?你昨晚睡得不好?”他显得有些讶异。“但是,你抱着我摸来摸去,又磨又蹭的,像是睡得很舒服呢!”他坏坏的提醒。

  “那是我的习惯。”她傲然的抬起下巴,脑子转啊转,亟欲用谎言来弥补,在半梦半醒之间犯下的错误。

  “习惯?”他问。

  “我在家里养了猫,睡觉时就习惯抱着它睡。”对,这样应该就说得通了!“我以为你是猫!”

  “喔,猫啊?”他若有所思。“多大的猫?”

  她硬着头皮,比划出猫儿的大小。事实上,她是真的在闺房里养了,一只雪绒白毛的猫儿,平日里逗着玩耍,却从来不曾抱着入睡。

  “这么小?”徐厚露出诧异的表情。“那你应该是习惯抱在怀里,而不是习惯用手东摸西摸吧?”

  “它、它刚来的时候,是这么小没错。”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法回头了,只能继续圆谎。“但是后来,它长大了。”

  “长到多大?”他很关心。

  “这么、这么……”那双黑眸愈是看她,她就愈是心虚,双手间的距离更是隔得愈来愈宽。“有这么大。”她的双手已经张开到极限了。

  徐厚挑起浓眉,黑眸之中笑意盈满,脸上表情却还保持得很自然,一副真的相信她的逞强之言般,赞许的点了点头。

  “能把猫养得像毛驴那么大,你也挺厉害的。”呵呵,这个有趣的小女人,小脑袋里究竟还藏着什么好玩的事?

  她羞愧得脸色更红,慢吞吞的收回手,敏感的察觉到,他赞美的语音之中,似乎藏着那么一点儿不对劲,却又不能确定,更不敢去质问。

  谎话是她掰出来的,要是现在去质疑,他是不是明着相信,暗地里却在取笑她,岂不是像搬了石头砸自个儿的脚吗?

  气闷的秋霜,胡乱的用手指梳理着,因为睡眠而凌乱的黑发。藏在小厮帽下的发,丰厚如一道流泉,只是稍稍梳理,就恢复光亮柔软。

  望着她无意中流露的美态,徐厚坐在一旁,不客气的欣赏着。

  他的手心隐隐的刺痒,几乎要克制不住,想伸手去摸摸,那些发丝握在手中时,是不是就像真丝那般滑顺。

  这个标致的小女人,虽然比不上罗梦大小姐的国色天香,但是模样清丽动人,要是少了那牙尖嘴利、逞强不认输的性格,向她家提亲的男人,肯定要把门坎都踏平了。

  心情大好的徐厚,慢条斯理的提醒着。

  “话说回来,昨晚我倒是睡得不错。”他摸着下巴,视线溜过她藏在男袍下的身子,很大方的给予评价。“你又香又软,抱起来挺舒服的。”

  梳理长发的嫩指儿一僵,冒火的明眸又瞪了过来。

  “不要说了!”她警告。

  “喔,”他恍然大悟。“可以睡,不能说吗?”

  “你、你你无耻!”她作梦都想不到,这种羞人的事是能挂在嘴边,大剌剌谈论的。这个可恶的王八蛋,竟然得了便宜还嚷嚷。

  “这是你逼我的。”他无奈的双手一摊。

  “我哪有?”

  “你要是不逃走,我就不会抱着你睡,更不会知道,你又香又软,抱起来很舒服这件——”

  秋霜气得跳起来,咚咚咚的跑过去,抬脚就往他身上猛踹,那些大家闺秀的礼仪,全被气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闭嘴!”

  她猛的一踹,纤纤的足儿却被他轻易握住,没能造成半点伤害。

  “好好好,冷静点,我不说就是了。”徐厚握着她的脚儿,一脸同情的望着,那张气红的小脸。“看来,你真的没睡好,火气才会这么大。没关系的,久了你就会习惯的。”

  看着那张大脸上,浮现体恤的神情,秋霜却觉得心里一凉。

  虽然,两人还相识不久,但是这番交手下来,她已经完全清楚,这家伙貌似粗犷不拘,实际上心中狡诈的性子。

  所以,当他脸上流露出体恤时,她非但不觉得被安慰,反倒开始提心吊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急急逼问,头皮阵阵发麻。

  此时此刻徐厚脸上的表情,简直堪称是无辜的典范。“这一路到京城,我都得抱着你睡啊!”

  “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许再抱着我睡!”她脸色惨白,极力反对。

  “唉,我也不愿意!”他好无辜的说。“但是,我这个粗人脑袋笨,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为了防止你逃跑,就只能一路都抱着你睡了。”

  在秋霜气得发晕的视线下,徐厚抬起头来,咧嘴露出笑容。

  “不过,真是幸好。”他对着她笑。“反正,你也习惯跟猫睡,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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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江南到京城,主要分作水路与陆路。

  水路指的是,当年由京城严家少主出资主持,与各省各县连同朝廷,花费无数银两与人力,开凿出的大运河。

  这条大运河连接江南与京城,开凿时困难重重,甚至无数次遭遇匪徒侵扰,都是严家少主尽心尽力,才能次次化险为夷,让运河顺利开凿启用,使得南北货运便利,更让运河两岸商业繁茂,造福无数百姓。

  走大运河就必须搭船,运河上有严家商船,在运货的同时,也兼而管理,寻常的镖运若非货品怕潮,通常都会走水路,一来便捷,二来也轻松。

  陆路所指的,则是京城与南方之间,因为前几代天子巡视江南,而开通的一条大路,也称官道。

  官道平坦宽直,往来的行人车辆也多,客栈驿店更不少,但遇上雨季时难免泥泞难行,有时候崩山路断,商贾行人们都会被困,只能徒劳望路兴叹。

  而徐厚选择的,不是水路,也不是陆路。

  因为夜明珠价值连城,一旦离开湖州城后,必定引来贼人觊觎,不论是运河或是官道上,肯定都藏有人马,老早就摩拳擦掌,准备要来劫镖。

  要是他一个人走镖,那也就算了,只消快马疾驰,不论再坎坷险峻的山路小径,他都走得轻轻松松、如履平地。

  问题是,相爷的吩咐是,跟夜明珠一起离开白府的人,都得一并带回京城。带着这个娇嫩的小女人,他就必须另辟途径,找条既平稳又安全的路子,才能尽量缩短时间,将她和夜明珠都交到相爷手里。

  幸好,他南北走镖的次数,老早数都数不清了,要找出一条适合的道路来,根本难不倒他。

  倒是被拖着一块儿上路,逃不走、气不过的秋霜,虽然有篷车可搭,还称得上是舒适,但是一路上再也没有给过他好脸色。

  徐厚的逗弄戏耍,每次都激得她火冒三丈,又气又跳,恨不得掐住他粗厚的脖子,用最积极的行动,阻止他那张大嘴,继续说出那些气人的话语。

  无奈,面对武功高强的他,她这个弱女子的攻击,根本无法造成危害,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出糗。

  更过分的是,每天到了夜里,这个王八蛋还丝毫懒得掩饰,能抱着她睡觉的愉快,每晚都乐呵呵的,有几次甚至还让她听见,他愉快的在哼歌!

  有了先前的教训,秋霜再也不敢松懈精神。

  就算是白天再累,晚上非要被囚困在他怀里时,她也会先用毛毯把自己裹紧,纵然不能逃离他的体温与气息,但是最起码还能阻止自己,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不会再伸手乱摸,给了他取笑的机会。

  不过,打从离开湖州城起算来,也经过了十多天,这些日子里面,她虽然不给他好脸色,但是只要是他猎来或买来的食物,她可是顿顿都没少吃过。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同理可证,她也不会笨到,放着送到面前的食物不吃,让自个儿饿着肚子。

  毕竟,她还没死心。

  秋霜还是要逃,只是她很聪明的,静静在等待时机。

  虽然是再坚固的铜墙铁壁,也总会寻得到缝儿可以透风。即便徐厚再谨慎、再敏锐,但是他总会有疏忽或疲累的时候,只要她能在那时觑得机会,逃走的希望就大了。

  只不过,秋霜也明白,她遇上了个艰难的问题。

  随着徐厚驾着篷车,从大路走到小路,再走到山径,或者偶尔还会经过没有路的地方,必须把马赶在前头,力大无穷的徐厚扛着篷车,带着她走过河川或乱石。

  他们愈走愈远、愈走愈偏,到了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了。

  这下子,就算是她能逃离徐厚,只怕也会落个迷路山区,孤独无援的下场!

  第3章(2)

  就在秋霜心里困扰不已时,那一天傍晚时分,他们刚翻过一个山头,进入山区深处,马儿拉着篷车进入山区之中,一块不似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辟的广大空地。

  “今晚要吃什么?”坐在篷车里的秋霜,忍不住发问。

  照理说,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停车歇息,享用晚餐的时候了。但是今天都过了晚餐时辰许久了,篷车却还转着轮子往前走,丝毫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害得饥肠辘辘的她不得不发问。

  不可否认,徐厚的手艺还挺不错的,那些山林野味、河鲜野菜,都被他烹调得滋味得宜,害她每到用餐时刻,就会期待不已。

  一反向来的有问必答,这回徐厚不但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个字都没吭。

  “你没听到我在问你吗?”她摸着肚子,又问了一句。

  还是沉默。

  这就怪了,这家伙向来话多得很,怎么可能有机会说话,却还忍着不说?难道是驾车驾得累,就这么睡着了?

  秋霜心儿一跳。

  难道,她的机会来了?!

  偷偷摸摸的,她撩开篷车的车帘,尽量不发出半点声音,悄悄的伸长脖子,去偷瞧坐在驾车位子上的徐厚。

  只见那双铜铃大眼,非但没有闭上,甚至还睁得好大,警戒的向四处张望,无疑清醒得很,根本就没有半点睡意。

  既然没睡着,为什么不回答她?

  “喂,怎么,你突然哑了啊?”秋霜伸出指尖,戳了戳那宽阔硬实的后背,不悦的嘀咕着。

  倏地,他神色一厉。

  “噤声!”

  那严厉的语气,以及从相识以来,大脸上首次出现的戒慎神情,让她也察觉到状况有异。看惯了他懒洋洋的表情,此时此刻的他,神情严厉得好不吓人。

  “怎么了?”她把声音压得好低好低,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有动静。”

  她左看右看,观察了一会儿,用更小的声音问。“什么动静?我没看——”

  飕!

  语音未落,一支大旗突然从天而降,笔直射入土中,旗杆处入土足足有一尺多,大旗傲然而立,挡去他们前方的去路,逼得他们无法再前进。

  只见大旗在晚风中猎猎飞扬,红旗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黑”字。

  徐厚双眸一黯,伸手将身旁的小女人挡入篷车里,抬头环顾四周,看似不动以应万变,实际上左手已经握住,从不离身的大刀。

  蓦地,就如暮色般迅速,几百名彪形大汉从四周的山林里,井然有序的奔出,脚步声震动山区,转眼之间就将篷车团团围住,包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高大的男人,围着狼皮的披肩,骑着一只剽悍的骏马,慢条斯理的穿过彪形大汉,来到黑字旗下,停在他们前方。

  男人方头大耳,右耳上还缀着一枚厚重银环,森冷的视线扫过篷车,先是逗留在秋霜的脸儿上半晌,之后才不情愿的挪开,望向徐厚。

  “来者何人?”

  “大风堂,徐厚。”

  男人挑起眉头。

  “你想从这条道过?”

  “没错。”

  “那就留下身上的钱财,跟车上的娘儿们。”那双眼睛再度一扫,垂涎的意图表露无遗。

  有生以来,秋霜首度感受到,何谓恐惧。

  那个男人看着她的眼光,就像是猛兽看着可口的猎物,她根本不敢想象,要是落到那个男人的手里,她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凌辱。

  关于罗梦的传说,又闪过脑海,她只觉得心惊胆战,小手不由自主的揪紧了徐厚的衣角,下意识的把他当成救命的浮木,娇小的身躯躲在他背后,一阵又一阵的轻颤着。

  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她身旁的男人嘴里说出。

  “办不到。”

  高踞在马上的男人,嘴角勾起冷笑,蓦地抽出背后长枪,大声喝道:“那么,你要过我黑家寨,就先问问我的枪!”

  倏地,长枪刺来,直取徐厚的项上人头。

  变化太快,秋霜连惊呼的时间都没有,就觉得揪在手里的衣料一紧,接着就被强大的力量抽出,她紧握的小手突然空了。

  手握大刀的徐厚,在长枪刺来时,已起身迎敌,朝马上的男人跳去,逼得对方翻滚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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