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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泪 page 2 作者:浅草茉莉

  她不禁再往那名被唤二爷的人身上瞧去。这人很有势力吗?能让人这样战兢。

  她见他高鼻浓眉,星眸薄唇,外型倒是十分清高出众,可就是脸色苍白了点,身子似乎不是很健康,且奇怪的是,眼前明明是个不出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却被老气横秋的冠上个「爷」字,这是为何?

  好奇的再多瞄他两眼,见他俊逸非凡的脸庞显得幽冷深沉,这下倒是明白了几分。这人外表虽年轻,可老沉持重得很,一双利眸活像能将人剥开取骨剔肉似的,难怪那原本恶气横生的打狗家伙,一见他会畏惧得腿软。

  「打狗,你当我是狗?」这二爷发出的声音也是冷冽得教人胆寒。

  那伙计立即惨白了面孔,额头上的汗不是用滴的,而是整把整把的狂流,这飙出的汗都可以论斤算了。

  「二爷,小的、小的——  」

  「够了,别说废话,这会我没空听,你这狗棒子先收好,改日我再来算帐!」

  当铺伙计的脸色顿时由白转青,他知道,在这京城里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二爷,否则绝对没饭碗捧了,想起家里那一家老小七、八口人的肚子要养,他不禁腿软站不住了,壮硕的身子在大街上摇晃两下,然后不中用的扑倒在地。

  「阿菱,咱们走吧。」被唤二爷的男子忽然拉起正瞧呆的她就走,完全不理那瘫在地上表情凄惨的家伙。

  「你方才说的话很吓人吗?那人好像爬不起来了,你不扶他一下吗?」她傻傻任他拉着走,直走了一段路才回神的甩开他的手问。

  「阿菱,那棒子差点打到你,他罪有应得,你不必……」

  「等等,阿菱?」她听他两次这样唤她。「阿菱是我的名字吗?你认识我吗?你又是谁?为什么拉着我走?」她再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句。

  见他停下脚步的回望她,她不禁有些发愣。哎呀,真不得了了,合该冰冷冷的眼眸居然瞬间化成水了,刚才那不苟言笑、冷到极点的人竟朝她温柔的笑了。

  这一笑,连她的心都酥了,像是心里有百花齐放,这人的笑容真好看,那笑纹划出的弧度更是令人迷醉,与刚才不笑时的脸庞根本判若两人。

  「苏菱是你的闺名,我都唤你阿菱,而我叫秦藏竹,是你的……亲人,拉你走是想与你安静的说些话。」他温柔的说,似怕声音大了会吓到她。

  他这是将她当成娇贵的夜莺,说话大声些就吓跑了吗?

  「呃……你说是我的亲人,什么样的亲人?」她好奇的问。

  怎么这么顺利就遇到亲人了?这虽是好事,但常理告诉她,通常异常的好运背后都隐藏着随即而来的凶险,她还是小心问清楚的好,免得有人想利用她失忆诓骗她,最后下场是将她骗去妓院卖了,这可是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惯常说的桥段。

  ……说书先生?她去听过说书吗?大概吧,其实自醒来后她就渐渐发现,她虽失去了过往的记忆,但生活常理或基本认知都没忘,甚至觉得有些东西看到了会觉得颇熟悉……

  「我是你的表亲。」秦藏竹笑着说,不过笑容里带了一丝淡淡不易令人察觉的苦涩。

  「表亲啊?是近亲还是远亲的那种?」她瞧这人的穿着非常体面,面相也颇为正气,再想起自己刚刚第一眼见到他时的那股熟悉感,心想,也许他们真认识也不一定,她有几分相信他了。

  但这亲疏关系得先搞明白才行,若是属于亲近的表亲,那最好办,正好光明正大去投靠,可若是远亲的话,顶多就只能蹭顿饭吃吃,其他就不好再要求什么了。

  「你母亲是我表姨的表姊的表妹。」他说。

  这是绕口令吗?果真是一表三千里,表得还真远……

  「那……那就是远亲中的远亲了。」她失望极了,心想回头手中这支簪子还是得当,思及此,她脸上的可惜表情掩都掩不住。「啊,对了,你既然与我熟识,那应该也认识我的夫婿才是,听说我成亲了,你知道我夫婿是谁?住哪吗?」她燃起希望的问他。

  这人说不定喝过她的喜酒,知晓她嫁给谁了?她期待他告诉她答案。

  他俊眸半垂没有看她。「你没有夫婿了,事实上,你……你已经被休离了。」

  「我被休离了  」她愕然。连夫婿长得是圆是扁都不清楚,自个儿就被休了?「为什么?你知道原因吗?」

  「他另结新欢了。」

  她眼睛倏然睁大。她总算晓得了,为什么她夫婿自她醒来后都没来探过人,还把她丢在鬼婆婆那不想管,原来对方是迎新弃旧了!

  「……也不对啊,我身上有一根发簪是他留给我的,还有我这块木牌子听说也是他买给我的,若真另结新欢了,何必买东西送我?」她想想又掏出鬼婆婆给她的发簪和木牌,疑惑的问。

  他瞧了那发簪和木牌一眼。「……那发簪是你的东西,至于那块牌子看起来像是护身符,可能是对你有愧吧,不过你还是好好保管,别弄丢了。」

  「这两样东西都不具意义吗?」她瞪眼扬声。好个无情无义的男人,留根簪子和块破牌子给她,就当与她一刀两断了

  鬼婆婆还说夫婿送自己去她那时,显得一脸紧张,兴许只是怕她死了,心里不安罢了,并非有情,至于那什么他会来找她的话,果然是骗人的。

  「你告诉我那男人姓啥名啥?人在哪里?就算为了女人不要我了,也得给我个交代,这样将我丢着不管,岂不过分!」她气愤道。她定要找那负心汉算帐去,这样平白被休,天下没这道理。

  「他……死了。」

  「什么  」青天霹雳啊,他竟死了?被休离已经够惨了,这会对方还死了  她由下堂妇随即又变成寡妇了  「他……他怎……怎、怎么死的?」听到这个死讯,倒不是伤心,就是震惊,震惊到连声音都抖了。

  他再一次凝视她,那眼神饱含难解的情绪,令她的心脏骤然狂跳一通。

  「这事……我不想说。」

  「不想说?」莫非是对方死得不甚体面,怕说了她会承受不住?

  「以后……以后你就会知晓了。」他语气显得低落许多。

  他这哀伤的语气教她不忍心再问下去,彷佛若知道真相,受伤的不是她,而是他。

  「肚子饿了吗?我先带你去吃顿饭吧。」见她还沉浸在自个儿的思绪里,已恢复情绪的秦藏竹再度牵起她的手,边走边说。

  这人好像很习惯牵她的手?苏菱盯着自己被暖握的手,默默地想。

  「这个……我们虽是远亲,但你对我的事好像很了解是吗?」她试探的问起。

  他点点头。「自然是。」

  自然是?有这么自然吗?他们是远亲不是吗?「那今后……」

  「今后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会照顾你的。」他接话接得极顺。

  她眼珠子立即溜溜一转,暗喜地咬住下唇,避免自个儿欢喜的叫出声。落脚有着落了,她才不管是多远的表亲了!

  「这女人啊,嫁人后万一遇人不淑,最后能依靠的果然还是只有亲人,幸亏我能遇见你,谢谢你了。」既然人家大方的要收留她,她也得适当的表达出感激之情才合乎礼节。

  可这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诧然,自个儿是有说错什么吗?

  「你——  」她不安的想将手缩回来。

  他的手用力一握,不让她抽开。「你说得对,女人就怕遇人不淑……你就放心在我那待下吧。」他笑得极为不自然,像是在隐忍什么。

  「喔。」她抬眉偷睇他一眼,暗忖,这人怎么看起来好似心事重重啊?

  苏菱跟在秦藏竹后头走进一间装潢得美轮美奂的大饭馆里,虽已过用餐时刻,但饭馆里还是高朋满座,生意相当不错。

  伙计一见到他出现,马上快步跑去通知掌柜的,她则等不及人带位,已经自动往一处靠窗、视野极佳的空桌坐下,坐下后,顿觉自己好像太理所当然了一些,就像这位子她经常坐、是她专属的位子……

  她才落坐,掌柜就赶来招呼了,对着秦藏竹哈腰鞠躬,且那表情似乎很惊讶他会出现,但这只是一瞬间的反应,很快地又恢复自然神色,将他迎到她坐下的桌子落座。

  可这掌柜只顾着招呼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但那双眼竟是连一次也没朝她瞧过来,这有点令人不爽了,她有这么不起眼吗?好歹她也是客人吧!

  他瞧出她的不满,微微一笑,点了几道菜后,便要人拿座山水屏风将桌子四周围上,接着挥手让掌柜先走了。

  这屏风一围上,这位置立刻显得私密起来,其他客人便瞧不见他们这桌的用膳情形了。

  「我是这里的老板,掌柜的眼里只有我,你别介意。」等屏风围好后,他朝她解释。

  「原来这家饭馆是你开的啊!」她不免吃惊。

  他淡淡地笑,没多说什么。「待会上的菜都是你爱吃的,多吃些,晓得吗?」语气充满宠溺。

  「那怎么好意思。」她故作含蓄道,这点矜持她还是有的。

  「与我不必分什么你我。」他别具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这话说得她不禁点头,真是有诚意,好个有情有义的表亲。「那我待会就不客气——」

  「二爷,能否借一步说话?」掌柜突然出现,打断她的话,并朝他万分恭谨的请求。

  他不悦的瞧向掌柜。其实自己好一阵子没亲自过来视察,这会儿他过来,掌柜请他移步请示些事情也是正常,只是这掌柜这么急着来请人,破坏他与她的谈话,这还是令他不高兴。

  掌柜瞧见他神色不豫,有些不明所以。以前二爷过来,通常会先过问帐目,他只是依循旧例,何以二爷脸色这么难看?

  见状,掌柜惶恐的又说:「若小的打揽了二爷您用膳,那小的就先退下,回头再……」

  「算了,横竖都要做的事就先办一办吧,你先到帐房等我,我随后就过去。」秦藏竹交代。

  掌柜听他这么说,着实松了一口气。「是,小的这就先去等您了。」他不敢再往桌前多视,转身快快离去了。

  第1章(2)

  「你有事就先忙去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掌柜人一走她马上识大体的说。

  想来表亲也是个大忙人,连吃个饭都有公事待办,既是如此,她就不耽误了。

  「抱歉,我去去就回,不会留你一个人太久的。」他歉然道。

  留她一个人又怎么了?她还是可以吃饭啊,他对她好像太保护了点?

  「呃不用急,不用急,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就吃个饭嘛,你放心忙吧!」

  他眼神倏地一黯。「你不怕我却怕啊」

  「你说什么?」他方才的声音太小,她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去去就来,菜上了就先用吧,不用顾忌我。」他嘱咐,脸上的表情又恢复自若神色。

  「好的。」她应声。

  他在出屏风前,又不放心的回了一次头,见她安分坐在桌前,这才转身离开。

  这时,在屏风外有两个人经过,不知屏风内坐着何人,在隔壁桌落坐后,径自交谈起来。

  「瞧见了没有,刚才走过去的那位是秦家二爷耶,不是听说他病了四个月,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府里养伤,生意上的事也大多让各商行主事去办,鲜少出府,怎么今儿个能有幸见到他?」两人中的一人闲聊道。

  「大概是病好了吧,否则怎会出来。」另一个人回答。

  坐在屏风后头的苏菱心想,难怪她总觉得他的气色不是很好,脸色有些苍白,原来是大病过一场。

  「二爷也是个大忙人,这会出现在这儿,八成是来核帐的。」两人继续聊。

  「应该是这样没错,这秦家的产业遍及王朝各地,经营饭馆、酒楼、票号、织造、矿业等各产业,听说这些年国库的税收都靠秦府贡献,这秦二爷为顾及这众多的生意,病体稍微康复马上又得劳碌奔波,要当个人人称羡的巨富,可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就是说啊,这秦府家大业大,富可敌国,偏偏整个秦家又靠他一个人打理,就算生病也清闲不了太久的。」

  苏菱听到这,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原来她这表亲不只拥有这间饭馆,还有许多赚钱的生意,想来表亲的家世很不一般呐!难怪肯收留她。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虽年轻有为,却是太过严肃冷酷了点,搞得人人见他如见鬼,怕得不得了,连咱们与他不相关的人,见了面都不敢与他争道,这秦二爷不爽,天皇老子都得避呀。」那两人又说话了,但讲得挺夸张的。

  她竖耳听着。见众人对他恭敬有礼,原来是因为他性情不太好啊……但说来挺奇怪的,他对她却不像他们所讲的,态度温和、性情和善,瞧她时的眼神还温柔得像是可以指出水来。

  他们说的人与刚离开的秦藏竹可真是同一人?

  「其实啊,我听说他过去不是这样的,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

  她正想继续听下去,伙计却在这时候送菜上来,这么一打岔,等她能再听清楚时,那两个谈话的人已经换了话题了。哎呀,到底发生什么事让他性情大变啊?没听到重点,她扼腕不已,直想冲出去把那两人找过来问仔细。

  「饭菜来了,你怎么没先动,是在等我吗?」秦藏竹回来了,见她不知在懊恼什么,满桌子菜肴动都没动。

  见了他,她立即收起懊恼,怎好意思说正在听他的八卦呢,只得呵呵干笑两声道:「是啊是啊,想想还是等你一道用吧,一个人吃东西怪寂寞的。」

  他听了神色一暖。「嗯,那就一块用膳吧。」他笑着坐下,拿起自己的筷子要夹菜给她时,才瞧见她面前没有碗筷,不禁脸色一变。

  她见状,这也才发现饭馆的人送来饭菜后,却忘了也给她一副碗筷,还真把她忽视得彻底了,只是她心头虽然不甚愉快,但见到他黑沉着的脸,想起方才那两人所说的,这人脾气坏……罢了罢了,不过是忘了碗筷这等小事,还是别闹大了。

  「没关系,伙计做事难免会出错,我不介意,你也别责怪他们。」她忙大度的说。

  他脸色还是极差。「你等会,我亲自去帮你拿一副!」他站起身。

  「你亲自去?不必吧,让伙计跑一趟就行……」她话还没说完,他人已离开。

  这下她可担心了,他不会是亲自到厨房去教训人了吧?她希望回头这间饭馆的掌柜、伙计可别换人了才好。

  等了一会他亲自拿了一副碗筷过来,催促道:「吃吧,再不吃饭菜要凉了。」

  「喔。」她接过碗筷后,瞄了瞄他,想问问那些伙计的下场,但以她的立场与身分又不好过问什么,只好先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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