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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点 page 1 作者:凌淑芬

  时与空 凌某人

  会写这个故事是因为有一天接到一封读友的email:「凌淑芬,如果唐健和惟惟回到他们原来的世界去,那文慧铃去哪里了?」

  这真是个好问题。

  所以我决定研究一下文慧铃在哪里。

  其实读者朋友们才是我最大的写作灵感来源啊!

  时间一直是个很吊诡的议题,即使是现代科学,或所谓伪科学、科幻小说等等,都在「时间」这个议题上做过文章。

  有一次看一本书介绍「穿越时空」这个概念,得到一些很有趣的资讯。

  理论上,回到过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回到未来是可行的。

  很多读友看到这里大概会想,既然都是穿越时空,那回到过去不是跟去到未来一样都是穿越吗?哪有前面那个不可能,后面那个却做到的道理?

  原理很简单。

  假设你做出一台机器可以回到五分钟前,可是你一回到五分钟前不小心把你自己杀了,会发生什么情况?

  如果五分钟前你就被杀了,你当然不可能在五分钟后还活着去穿越。可是你没有活着去穿越,就不会有人在五分钟前把你杀了,所以你现在一定活着。可是你活着你一定会去穿越,你穿越过去一定会杀了自己,杀了自己就不会穿越,不会穿越就不会有人把你杀了,所以你会活着去穿越……

  这就像是一个完全无解的循环一样。科学家有个相应的理论叫祖父悖论,就是在说明这个冲突。

  因为这个冲突是无法用任何方法解决的,所以理论上人类无法回到过去。

  但去到未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技术。

  科学理论中,当物体以光速前进时,它中心点的时间会变慢。因为没有任何速度可以突破光速,光速是最快的。所以理论上只要你能趋近光速的速度,就有可能突破时间的限制。

  举例来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建了一辆可以用光速绕行地球的火车,当它在行驶的时候,为了平衡光速的极限,火车内部的时间就会开始慢下来。所以你不可能在火车上开始冲刺,然后跑得超出光速(火车行驶)的极限。

  这时如果有人在车窗外看,会发现火车里的人都变成慢动作了。

  所以,当你在西元三○○○年上车,你觉得自己在车上待五十年,以为下车的时候是三○五○年,但是等你下了车,你才赫然发现外面已经跑到一百年以后,这一刻你跳进三一○○年的未来!

  虽然现阶段人类的科技还无法建造出任何趋近光速的交通工具,但理论上来说,去到未来比回到过去更有可能发生

  也所以,其实我相信平行时空多过于相信回到过去,哈哈。

  咳!为什么我的序文变成科学小百科了啦?

  由此,亲爱的读友们就可以知道,不务正业的凌某人真的是什么书都看,什么理论都感兴趣这样,难怪我脑子老是堆满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其实我写这个系列,主要与其说是写穿越,倒不如说是想写出多年来一直在我脑袋里转着的疑问——

  人的本质到底会不会改变?

  乍听起来这个主题好像跟「时间」完全无关,但就如我在上一本《时间线》的序文中提到的,如果因为生命中的一些事件改变了,造成我们的成长环境也有所变更,性格跟着改变,那我们还是同一个人吗?

  以医学的角度来看,当然是同一个,因为这两个你的DNA完全一样。但是到底是什么事构筑成一个「人」之所以为「人」?我想应该是有除了rou体以外更深沉的因素在其中。

  到了本书,时间点,我想我进一步的在拨弄这个主题。

  对于太形而上的问题,凌某人没有答案,所以,各位读者看倌请自由心证吧!

  当你看完本书之后,请你告诉我你觉得书中的武青云、周惟惟这些人还是同一个人吗?

  女主角有她自己的答案,但她的答案不必然是你的答案,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欢迎和我分享。

  好,请读友们一起翻开书页,来看凌某人时间系列的第二个故事吧!

  ◎写信给凌某人:台湾台北信义区忠孝东路五段508号4楼之1禾马文化转凌淑芬小姐收

  ◎写E-mail给凌某人:[email protected]

  序幕

  「姊姊?姊姊,我是惟惟……」五岁多的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在同伴身旁蹲下来。

  「不要叫我姊姊,我又没有妹妹!」六岁的小女孩头埋在膝头,整个人在墙角缩成小小的一团,压抑着哭声的嗓音闷闷地从膝头飘出来。

  「妈妈说,你要来当我们家的小朋友了,所以以后你就是惟惟的姊姊了,惟惟的爸爸妈妈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较大的小女孩暴跳起来:「你乱讲!他们才不是我的爸爸妈妈!我有自己的爸爸妈妈,我才不要你的!」

  小惟惟吓得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盯着她。

  一阵罪恶感扫过文慧铃小小的心海,随即,下巴倔强地一扬,生气地盯着坐倒的小女孩。

  小惟惟明亮的眼眸中渐渐凝成一颗又圆又大的泪珠,文慧铃下巴仰得更高。去啊!去告状啊!去让他们知道文慧铃是坏小朋友,然后不想带她回家啊!

  惟惟突然跳起来,扑过去抱着她大哭。

  「文慧铃,你不要哭!惟惟会爱你的!惟惟会当你的妹妹,惟惟会爱你的……会很爱很爱你,你来当惟惟的姊姊,你来!」

  她错愕地看着哇哇大哭的小女孩。

  心灵深处一个封闭的角落突然溃堤,她反手抱紧了小女孩,两个小丫头一起放声大哭。

  「哇——」

  爸爸妈妈!呜……呜呜……

  ***

  她望着镜中的陌生脸孔。

  这是一张六岁小女孩的脸,原来她也曾经这样年轻。

  不,那是「现在」的事!

  她看着自己小小的左手,掌心有一道淡淡的白疤。

  她知道这疤是怎么来的。在她五岁那年,一场车祸夺走了她的父母,在她身体和心灵都留下伤口。

  感觉起来是好久远以前的事了,原来才是去年而已吗?

  过往的那些「曾经」,如今都成了她的现在——

  她早已失去印象的父母在一年前过世。

  她最亲密的妹妹兼最好的朋友将在一个月后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她轻轻按着左手的脉搏。

  若干年后,这里将出现另一道伤痕。

  不!这一次,她的腕上,不会出现伤痕!

  二十七岁的灵魂看着镜中六岁的稚颜。

  这一次,她要改变命运。

  每个人的命运!

  第1章(1)

  「文慧铃!」林彩洁背着书包在后头大叫,光听声音就知道她追得气喘吁吁的。

  文慧铃脚步缓了一缓,秀致的眉一锁。

  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林彩洁也不以为忤,嘻嘻哈哈地跑过来,一只手勾向她的肩膀。

  对这位从高中一入学开始就对她过度友善的同学,文慧铃其实懊恼多于惊喜。

  「这颗给你。」彩洁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颗巧克力球抛给她,继续想摸第二颗出来。

  摸了半天摸不到,文慧铃索性把手上的还给她,她也无所谓,开开心心地接过来,拆开包装吃掉。

  「放学了快点回家,不要在外面逗留。」导护教官从校门外走进来。

  她们是最晚离开的一波学生,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教官再见。」文慧铃乖巧地道,背着书包继续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彩洁连忙跟上来。

  「有事。」

  彩洁对她的冷处理已经很习惯了。

  文慧铃是个很神秘的女生。倒不是说她个性阴沉什么的,而是像个谜,让人摸不透。

  文慧铃也是个很漂亮的女生,整个人看起来清雅素净,像素描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可能人家说「古老的灵魂」就是这种感觉吧!文慧铃总让人觉得她懂的比她说的多,她想的比她讲的深,那双悠远深沉的大眼里彷佛藏了许许多多的秘密。

  一身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深黑的眸,如笔杆般挺直的鼻梁,如莲花般清雅的丰采,难怪其他班的男生已经偷偷封她为新任的校花。

  即使同样都是十六岁,同样穿着白衬衫黑裙子的制服,不像她们这些大女孩,文慧铃已经让人有一种成熟的感觉。

  彩洁跟她一起走到校门口的公车站牌,附近一所前三志愿的高中也放学了,几个穿著名校制服的男生看到她们走过来,眼睛一亮,彩洁当然知道让他们看的不是自己。

  文慧铃旁若无人的拿出一本英文单字卡,开始背。

  「喂。」

  「喂什么啦!」几个男生在那里装模作样推来推去的,就是没人敢过来。

  彩洁哼哼两声,像门神一样往正妹的身旁一站,几个高中男生气势立刻受阻。

  「哼!私立高中的。」其中一人故意道。

  「对啊!」几个名校男生同仇敌忾地转开眼,好像这样就替自己找回了面子。

  吼!就算她们是私立高中又怎样?还不一样是高中生!

  「神气什么?」彩洁不爽地顶了顶文慧铃。「哦?」

  文慧铃清清淡淡地瞟她一眼,不再理她。

  高材生或放牛班对她都没有差别。曾经她也是北一女、台大、普林斯顿一路念出来的超级菁英,那又如何呢?百年之后一样是一堆白骨。

  该学的她都学过了,这次念什么学校对她并没有差别。

  现在的她,只是在「等时间」而已。

  等待那个正确的时间点。

  「听说高中联考这一两年要废除了,那我们这些末班车的不是很倒霉吗?只是早生了一、两年就在那里考得死去活来,要是晚生两年说不定可以直接去念北一女!」彩洁抱怨道。

  「不会的。」文慧铃淡淡翻开下一张单字卡。「联考就算废除,也还有基测,不见得就比较轻松。」

  「基测?什么是基测?」彩洁一愣。

  文慧铃瞄她一眼,不再回答。

  「啊,公车来了!」彩洁跑到路边等着卡位。

  她能顺利缠上文慧铃,有很大的成分就是因为她们家住同一个方向,所以早上和放学都坐同一趟公车。

  文慧铃悄悄往后一步。

  彩洁没有发现,奋勇当先击退了无数英雄好汉,一路挤上公车去,一口气占了两个位子。

  「咦?文慧铃?」她扑到车窗上,看着站在路旁的朋友。「文慧铃你怎么没上车?」

  太迟啦!

  文慧铃米粒般的白牙一闪,愉快地挥挥手,看着公车载走那个很吵的小丫头。

  五分钟后,她真正要等的公车来了。

  上了车,很幸运的有位子,看着窗外的街景往身后开始移动,她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月一次的时间到了。

  曾经待她如父如母的周家夫妇,和她最亲的好妹妹周惟惟,在这个现实里只是陌生人。她不能太常出现,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在这个现实里,为什么会避开周家。

  某方面她和唐健的直觉一样,他们都不约而同选择退居幕后,像螳螂捕蝉一样,把一切的变因降到最低,就等着那致命的一刻来临。

  想到唐健,她清雅的脸庞浮起一丝冷笑。

  她和唐健从认识第一眼就不对盘,大概就是同类互斥吧!

  她和唐健都属于从小优秀到大的菁英分子,过目不忘的天才型人物,连他们喜爱、想保护的人都一样——周惟惟。

  惟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她能无条件信任的姊妹,让她任何心事都能毫无保留。

  爱上惟惟的唐健,就像是她世界的入侵者,而在唐健眼中,她大概就像守护公主的恶龙吧!

  现在想想,惟惟卡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也真难为她了。

  可是,如果不是唐健,惟惟就不会死了!

  强烈的恨怒涌上文慧铃心间。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的情景。

  「惟惟,几个朋友在天母的pub帮我办了个小party,你去不去?」

  「姊,唐健身体不舒服,要我这两天多陪陪他……」

  「见色忘姊。」

  「别这样。你的生日是明天,老爸老妈说要买蛋糕帮你庆生,明天我保证拉着唐健一起来,好不好?」惟惟陪笑道。

  怎么会知道,她才刚到天母pub的门口,电话就来了……

  惟惟。车祸。重伤。紧急送医。

  当她赶到医院时,只听到一句冰冷的宣布:到院死亡。

  看到病床上那具破碎的身躯,血迹斑斑的脸孔,所有她心里属于家庭和亲情的温暖再度被扑灭……

  唐健!都是他的错!

  如果惟惟那天乖乖待在家里,或是跟她一起去天母的庆生party,就不会遇到那个酒驾的肇事者了。

  他为什么要叫惟惟去他那里?

  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生病?

  一切都是他的错!

  她的妹妹。她最好的朋友。在她人生最无依的时刻,主动伸出小小的手抱住她,告诉她不要害怕的小女孩,她这一辈子最爱最信任的女孩……

  为什么上天总要夺走最美好的事物呢?

  有好长一段时间,满心伤痛的她除了想念妹妹,就是想着怎么把唐健千刀万剐。

  可是,唐健也开始变得很奇怪。

  「事情发生到现在,唐健从来没过来给惟惟上过香。」周妈妈伤心地埋怨。

  「他可能是太伤心了。」周爸爸低沉地道。

  「惟惟那么爱他,两人就只差一张纸而已,如果他连丧礼都不出现……也太狠心了。」

  不对,这不是唐健。

  她和唐健再怎么不合拍,唯一肯定的就是,唐健爱死了她的妹妹。

  在热丧之中突然抛下惟惟不理不像是他的作风,其中一定有古怪。

  找了个理由,她跑到唐健家去。

  惟惟生前一个星期倒有五天都腻在他那里,两个人实质上已经同居了,她知道惟惟把备用钥匙藏在哪里。

  一打开门进去,迎面一阵浓烈酒味扑鼻而来,好臭!

  「唐健?唐健?」她捂着鼻子叫。

  她在书房的躺椅上找到他。他一只手臂盖在眼睛上,正在睡觉,电脑萤幕开着,从周围的泡面碗来看,他已经生活在这个小房间里一段时间了。

  「老天!这是猪窝吗?」她嫌恶地绕过那个睡昏的男人,看他究竟在搞什么,可以重要到连惟惟的丧礼都不去!

  「虫洞?时空回溯?这是什么?」她盯着电脑萤幕。

  回去救惟惟?

  他可以回去救惟惟?

  她的心怦怦狂跳。

  有些重要的子目录上了密码。她的主修虽然是能源科技,副修是资讯工程,本身就是个电脑高手。她回头看一眼身后,确定他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于是继续看。

  虫洞,一种可以扭曲时空的甬道。

  以A  B两点为例,理论上两地最短的距离是直线,但虫洞的概念是将时空扭曲,让两个点直接重迭,于是在转瞬间一个人就可以从A点跨到B点。

  只要有办法让十年前的A点和十年后的B点重迭,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从十年后回到十年前。

  这就是唐健在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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