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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爱察看九十天 page 15 作者:季可蔷

  他果然还是自私的,只想着让自己良心过得去,却忽略了她的感受。

  “圆圆,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他神态焦灼,语音因强烈的自责而沙哑。

  “你别难过了,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也不难过。”她双目无神地瞪着他,倔强地说着连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我只是总算明白你的顾虑了,你怕必须对我负责对不对?你怕我又再次爱上你,而你承受不起这样的情意。”

  他是怕她再度恋上自己,但原因绝非她所想。

  陆宗岳怔怔地盯着她,满腹心酸无法言说。“圆圆……”

  “你不用解释了,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回花莲去。”飘然幽缈的言语犹如一阵细雨,绵绵地下在他心上。

  “……生日快乐,宗岳。”

  钟心恬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花莲的。

  她只知道从上了火车那一刻起,她强忍的泪水就宛如冲破栅栏的海潮,泛滥成灾。

  她哭得那样悲痛,心碎欲狂,哭得身边好几位乘客都过来表示关怀,询问是否需要他们的帮助。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援手,她需要的只是遗忘。

  忘了那个男人,忘了两人之间所有的爱恨纠葛,忘了自己一颗重新复苏的心又再度枯萎。

  这次回到花莲,似乎比几年前她决定到这里养病更加哀伤,她已经好久没像这样痛哭失声了。

  她觉得自己真笨,为何会傻到重蹈覆辙?明知爱上那个男人只会让自己受伤,却傻傻地学那飞蛾扑火。

  她活该!

  活该受到这番屈辱与痛苦,这都是她自找的,谁教她学不会教训?学不会不该对不该爱的人付出真心。

  是她自找的,是她自己的错……

  连续数日,她困在自我封闭的茧蛹里不肯踏出来,就连罗爱理打电话来关心,她也只是淡淡地回一则简讯,说自己需要时间独处。

  她没有再哭,眼泪似已干涸,只是神魂似乎走失了,在遥远的某处流浪漂泊。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天,有人来按门铃。

  她本不想开门,那人却在门外坚持地喊着非要见她一面。

  是赵民诚。

  说实在的她并不想见到他,可她觉得自己欠他一个解释,该跟他表明自己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将他当朋友看待。

  她开了门,将赵民诚迎进屋里,他打量她憔悴的容颜,看着她才短短几日便又消瘦下来的身材,眼里掠过一丝心痛。

  “你误会他了。”

  这天外飞来的一句令钟心恬莫名其妙,许久,才喑哑着嗓音问:“误会谁?”

  “陆宗岳。”赵民诚面色沉静。“他想撮合我们,不是因为他讨厌你,是因为担心你。”

  “他担心我?”她嘲讽地冷笑。因为担心,所以想尽办法将她推给另一个男人?

  赵民诚深深地注视她片刻,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这是之前他来我的事务所时不小心落下的,你看了就知道了。”

  钟心恬蹙眉,带着点难以形容的厌倦接过纸条,缓缓打开,纸上坚毅挺拔的字迹明显是陆宗岳的,一行一行写得有些凌乱,有许多涂抹补注之处。

  钟心恬耐下性子看内容——

  亲手做圆圆爱吃的料理给她吃。

  将圆圆养胖五公斤以上。

  和圆圆一起合照。

  将公司股份转让给圆圆。

  为圆圆买下花莲的房子。

  给圆圆买一块花田……

  这是什么?

  钟心恬骇然,握着纸条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抬眸瞪向赵民诚。

  他神情严肃,语气微涩。“应该是他的死前愿望清单,他……活不久了。”

  钟心恬震住,薄薄的纸张倏地自指间飘落,如寒冬凋零的落叶,无声地,冻结了整个世界。

  她走了也好。

  自从数日前那个早晨,钟心恬拖着行李一步一步地走出他的世界,陆宗岳一直如是安慰自己。

  她走了更好,他就不必烦恼到自己生命尽头的那一天,他该如何向她道别了,而她带着恨意离开,或许到那一天也不会那么难过。

  他本不该自私地留下她,拖着她与自己一起沉沦。

  他早一刻放手,她便早一刻自由。

  这样很好。

  陆宗岳一遍又一遍,如是告诫自己,压抑住满腔飞奔去花莲的渴望,留在台北处理一桩桩盘根错节的琐事。

  虽然伤心,虽然沉痛,他仍不允许自己浪费一分一秒,把握在最后仅余的时间做完该做的事。

  他跟罗爱理商量买下那栋在花莲的日式房舍,罗爱理很惊讶,得知他是准备要将房子送给钟心恬,更是劈头盖脸将他痛骂了一顿。

  “我都不晓得你到底在搞什么!明明想讨好她,为什么又要将她推到别的男人身边?你这脑子是被什么给打坏了吗?”

  他很正常。

  他没跟罗爱理辩解,只是委婉地表示因为圆圆不肯接受他的赡养费,他只好用这种方式补偿她。

  “她要的才不是你的臭钱!”罗爱理气炸,又噼哩啪啦地骂了一长串才恨恨地说道。“不过你要送钱给她我当然不反对,这是你欠她的!”

  两人达成了买卖的协议,他又完成一个死前愿望。

  可惜原本那张清单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只好重写一份,每完成一件挂心的事,便用笔划掉,眼看着划掉的事愈来愈多,未完的任务愈来愈少,他心里有一份怆然的满足。

  他以为自己终将这般独自栖栖遑遑,走完最后的人生,没想到这天下班,当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门口,却看见一道柔弱的身影蜷缩在角落。

  “圆圆!”他惊骇。

  钟心恬抬起头来,怔怔地凝望他瘦削的俊容,看清他黯淡的墨眸在乍见她时迸放了瞬间的光彩,她知道,他其实很想见到她。

  她缓缓起身,来到他面前,仰起倔强的容颜。“医生说你还有多少时间?”

  “什么?”他没料到她会这样问,脸色霎时泛白。

  相较于他的极度震撼,她的表情显得平静,近乎冷漠。“赵民诚捡到你的死前愿望清单,他说你到他那边立遗嘱……你说啊!医生说你还可以活多久?”

  她大概是以为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陆宗岳心海翻腾起伏,却没有多加解释,看着眼前这张清瘦的容颜,他只觉胸臆紧拧,几乎无法呼吸。

  “可能……不到一个月吧。”终究没有勇气告诉她一个肯定的日期。

  但这样含糊不明的期限已令她吓白了脸,泪光在眼里莹莹闪烁。

  “我陪在你身边!”她急切地握住他臂膀,再也无法强装冷静。“我留下来,陪你到最后一天!你也是这样希望的不是吗?你去花莲找我,要我留在台北,不就是想有个人陪着你吗?你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

  “圆圆……”他心酸地望她。

  她摇摇头,忍住一声哽咽,咬牙宣称。“你不要以为我还爱你,我早就不爱了!就是……就是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分上,我……来送你最后一程……我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你不是一个人,有我……陪着你……”

  嗓音破碎不成调。

  她终究是藏不住了,对他满满的心疼与怜惜,她藏不住也掩饰不了。

  第10章(2)

  感觉到她濒临崩溃的情绪,陆宗岳倏地呼吸一断,展臂紧紧将她搂进怀里。

  “圆圆、圆圆!”

  她怎么又瘦了?怎么又瘦成这样?前阵子他要她努力加餐饭,岂不都白费功夫了?

  “你这坏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在他怀里低声啜泣。“为什么要独自一个人承受?你真笨,笨蛋笨蛋笨蛋……”

  “圆圆,是我不好。”他急切地拍抚她。“你别哭了,是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要再说谁对不起谁,我们之间……就算是孽缘也好,不要赶我走……不要离开我……”她双手揪着他衣襟,泪水潸然染湿了他的胸膛。

  他心疼不已。“圆圆乖,我就在这里,我们谁也不走,好不好?别哭了,嗯?”

  “宗岳!你早该告诉我的啊,宗岳……”

  压抑着不敢放声的低泣,反而更令人听了难受,陆宗岳也不禁鼻酸。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今他不想再假装不在乎,不想再欺骗自己可以将怀中这女人推开。

  他不想她离开自己,在人生最后这段时光,他强烈地渴望有她相伴。

  他不想一个人,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

  “圆圆,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我舍不得放开你……”

  终于,他放过了自己,承认了自己的软弱,承认自己对她割舍不下的爱恋痴狂——

  厨蓝的海天一色,海潮打在怪石嶙峋的珊瑚礁岩上,激起一朵朵眩目耀眼的白色浪花。

  一辆宝蓝色跑车沿着海岸线奔驰,车窗降下,探出一只如春藕般白嫩的手臂,迎风招展。

  “宗岳你看,海浪真漂亮!”清脆的嗓音如风铃般叮当作响。

  听着这欢快悦耳的娇嗓,陆宗岳觉得心情更加飞扬了,唇角勾着笑,望向钟心恬的星阵熠熠闪烁。

  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浏览了一下浪花拍岸的美景,可终究流连最多的还是她清丽玲珑的侧颜。

  她真美!

  这几天他拚命喂她吃东西,之前瘦削下去的脸颊总算又丰润起来,令他颇有成就感。

  还得再多胖几公斤才行,喂食大业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陆宗岳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想着她总是嘟着嘴埋怨他像在养猪,那娇嗔俏皮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宗岳,等一下中午我们要吃什么?”她忽然问。

  他嗤声一笑。

  “笑什么啊?”她没好气地睨他。

  “不是老骂我在养猪吗?我还以为你不关心三餐饮食呢!”他似笑非笑地逗她。

  “谁说我不关心?没听过吃饭皇帝大吗?”她又赏他白眼。

  他笑了,禁不住伸手掐掐她软嫩的脸颊,眼神满溢宠溺。“好好,吃饭最大,你想吃什么?”

  “听说屏东万峦猪脚很好吃,我们去吃吧?”明眸晶亮,流光溢彩。

  “你想吃猪脚?”剑眉一挑,表情怪异。

  “是啊。”她眨眨眼,有些困惑。“你不想吃吗?”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样残杀同类好吗?”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愣了愣,倏地领悟他是拐个弯戏谑她是猪,气得柳眉倒竖,葱指狠狠掐他臂膀肌肉。“你这坏蛋,可恶!”

  “哪里可恶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他爽朗地笑,任由她发泄似地掐捏自己,不闪不躲。

  “你再说再说!你才是猪呢!”她用力掐、努力掐,偏偏他肌肉硬得很,反而让她的手掐得发疼。

  他倒是很享受那柔软的指尖在自己手臂上的美妙触感,俊眸写意地眯了眯。“我是公猪,你是母猪,我们正好一对。”

  “谁跟你一样是猪?你这只大男人主义坏蛋猪!”

  “哈哈……”

  两人打打闹闹,仿佛都忘却了烦忧,只记得这一刻美好。

  自从陆宗岳把台北的事情都搞定后,便向公司请了长假,带着钟心恬展开环岛旅行。

  这些天来,两人走走停停,看到风景美的地方就拍张照,有趣的小店就去逛一逛,当然更不会放过各地的小吃美食,只要有机会碰上都要尝一尝。

  这趟行程走得十分自由放松,兴致来了就在某处留宿,有时甚至在山区野地搭帐篷、生火烤肉,过过当世外野人的干瘾。

  这一路吃吃玩玩,来到了南台湾,这天两人就在万峦吃了猪脚,接着入住一间位于海边的民宿,晚上手牵着手逛垦丁大街。

  钟心恬看中一串彩色贝壳手链,挂在手上,在陆宗岳面前摇了摇。“好看吗?”

  “嗯,好看。”他点头。

  “那这个呢?”她又换了一串项链。

  “这个也好看。”

  “这个呢?”

  “很好看。”

  “你什么都说好看,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帮我看啊?”

  “我很认真啊!可就是你人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这男人!还挺会甜言蜜语的嘛。

  钟心恬瞬间脸红,娇娇地横嗔一眼,无意间流露风情万种。

  陆宗岳看得心弦一动,蓦地伸手将她拉进一面贝壳串成的门帘后,俯首吸吮那甜蜜润泽的红唇。

  她吓一跳,握起粉拳捶他。“你……疯了……”

  他是疯了,真想现在就当街将她抱回旅店,将她压在床上放纵地爱上一回。

  他叹口气,在退开前不舍地琢了啄她的唇。“圆圆,你真甜。”

  “疯子!”她又羞又恼,脸蛋晕红,显得那嗔睨他的眼神更加娇媚,水眸盈盈荡漾。

  陆宗岳下腹一紧。“圆圆,我们回去吧。”

  暧昧的喘息在钟心恬耳畔撩拨,这下她连耳朵都染红了,粉粉的像只好不容易从沙滩里挖出来的贝壳,映着满天彩霞,晶莹剔透。

  陆宗岳不管了,在那小巧的耳垂重重吮上一口,激得她浑身酥麻,接着便强拉她回旅店,步履如风。

  一进房门,两人犹如天雷勾动地火,激情地烧成一团,爱/欲如潮,排山倒海地煎熬彼此。

  他简直没有一刻舍得放开她,一直将她搂在怀里,扶着她上上下下,每一次进入深处,都是最亲密的灵魂接触。

  “圆圆,喜欢吗?”即便在yu/望沸腾得最激烈的时候,他仍不忘体贴怀里的女人,唇舌在她丰盈的ru/房上亲吻舔舐,一圈一圈地旋绕。

  她真的快被他逼疯了,全身上下每一处似乎都敏感得很,莹白的肌肤渲染点点粉红,像一朵朵开在雪地的樱花。

  他忽地用力顶她,一次比一次撞击得更加猛烈。

  她忍不住娇吟。“宗岳……我、不行了……好难受……”

  “不喜欢吗?”

  “喜、欢……可是……”

  极致的快/感令她语不成声,眼角盈盈泛泪,似是满足又似痛楚,看了令人心怜,恨不得将她捧在掌心里肆意疼惜。

  他温柔地舔去她的泪,嘴里尝到一丝咸味,以及对她浓浓的眷恋。

  能活一天,他就要爱她一天,直到他不得不离开的那天,他的神魂也会碎在她身上,亮着璀灿的光。

  环岛一圈后,两人回到花莲。

  日出日落,生活看似不如旅行那时多采多姿,可平平淡淡中自有一种实在的幸福,更令人珍惜。

  钟心恬每天都会量体重,量了以后就会像一只急着报喜信的小鸟,翩翩飞到她爱的男人面前。

  “宗岳宗岳!我又胖了一公斤!”

  男人会展开双臂,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才不到两个礼拜,我就胖了快五公斤呢!就快达到你设定的目标了。我很乖吧?”

  “对,你很乖,圆圆是我的乖宝贝。”男人笑着,像哄孩子一样地哄她。而她会很开心,也有点害羞,仰起脸来喜孜孜地啄吻他的唇,往往吻着吻着,两人又倒上床,缠绵在一起。

  性、爱、美食,生活仿佛只剩下这三件重要的事,想想还真是堕落啊!

  偶尔钟心恬会觉得日子不该过得这般恣意,可管它呢!也不知还能和心爱的男人相处多久,能贪一刻是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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