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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假闺秀 page 8 作者:湛露

  但方少良却沉着脸开口道:“苑霞,即使她夹错了菜,总是一番好意,你刚才的举动却实在是有失大家小姐的风度,向你表弟道个歉。”

  方苑霞紧抿着唇,很不情愿地说:“这又没什么好道歉的,若要道歉,该是她先道歉才对。”

  方少良的胆色更冷了,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掷,说话的声音虽不大,语气却很重,“原来如今我的话你都听不进去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脸上有光』。”

  见气氛转眼问变尴尬,曲醉云忙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好的一顿饭都能吃得让大表哥翻了脸?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我先向五表弟和二表姊道个歉。”她举起桌上的小酒杯,“对不住二位的地方,我以酒赔罪了。”

  方少良却伸手抓住她的酒杯,“不知者不罪,你道什么歉?”

  这回方苑霞的脸色可就更难看了,娇嗅着强笑道:“少良哥哥怎么那么护着他啊?我还不是担心少华又犯了病,到时候忙前忙后伺候少华的人可不是表弟啊。他在西府里住着,万事不操心,可我回头怎么和爹娘交代?”

  孙欣悦见好朋友受了责备,也忙为好友说情,“没事没事的,反正少华这不是还没吃吗?好好的别闹起来嘛。”

  方少良依旧冷着脸,“云弟难得来东府这里吃顿饭,还要看你脸色,倘若把她吓得不敢来了,老太太要是问起,我怎么回答?”

  “少了我这一顿,他也没少来啊。”方苑霞觉得自己在心上人面前被哥哥这样折面子,实在是备受委屈,也把筷子一丢,捂着脸,哭着跑回屋里去了。

  方少良见她走了,对圣藏影使了个眼色,“你还不去安慰安慰?”

  “你惹的祸事,倒让我未给你收烂摊子?”圣藏影无奈地苦笑,却也只得放下碗筷,跟了上去。

  正犹豫着不知道自己是该留还是该追进去的孙欣悦,偷偷用眼角瞥着方少良,小声说道:“方大哥别生气,苑霞是真心敬重你的。不过今天好歹她是作东的,方大哥也该给她留几分面子。”然后她又看了眼曲醉云,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别为了外人,伤了自己兄弟姊妹的和气。”

  曲醉云莫名其妙地被扯进这件事,心里本来就觉得无可奈何了,又听到孙欣悦说了这么一句话,不禁笑了,“大表哥,孙小姐说得很对。好歹你们都是方家人,何必为了『外人』闹不和?”

  见方少良冷冷地盯着她,她别过脸去不与他对视。人人都知道她是“外人”,他干么当她的后台为她强出头?又平白地给她惹麻烦?此后方苑霞不是要更厌恶她了?

  她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沉迷于美食之中的方少华,却夹落了一个肉丸子,那肉丸子从桌上滚到地上,他见状,心疼地叫了声“我的肉丸”,然后便疾步追了过去。

  这边方少良正低声对她说:“你先别走。”

  她无奈地回答,“我不走,难道真要等她给我道歉?那事情就更糟了……”

  两人说话时,方丽瑶却惊乍地叫道:“少华,别再往前面跑了!小心掉进池子里!”

  第5章(2)

  没想到一语成截!那池边是个斜坡,方少华眼看着肉丸子滚下去,便伸手要去抓,却因此猛地跌了下去。

  方丽瑶和孙欣悦不禁惊叫一声,“少华掉进荷花池里了!”

  方少良猛然回头向池边看去,还没看情时,就见身边影子一闪,曲醉云已经冲到池边,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

  那荷花池其实并不大,水也不算很深,只是蓦然栽进去,难保头不会磕碰到哪里。曲醉云脚底下踩着淤泥,艰难地站立着,她紧紧扒着池边,伸手一抄,将方少华揽进怀里。

  此时方少良也已奔到池边,弯腰伸手,便将方少华接过未,但他立刻将方少华塞到旁边快吓傻的方丽瑶手中,再对曲醉云伸出手,“抓住我,上来!”

  曲醉云抬头看向他--那样迫切的眼神,满是焦虑和关心,此时的真情流露,应该是做不了假的,不由得心中一暖,伸出手让他的大手握住,他单膝跪在池边,一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的身子向上一托,从淤泥中“拨”了出来。

  方苑霞听得呼喊也顾不得闹小脾气了,和圣藏影一起跑出屋子,看到眼前这景象,吓得话都说不情了,“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弟救了少华。”方少良整眉看着曲醉云那一身的脏污,“你这样子回西府去,肯定要被姑妈责骂,先跟我去换衣服。”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答不答应,他丢下这院中的一堆人,便将她拖出了彩霞阁。

  寒月居的丫鬟们今天都在,骤然看到方少良拖着挥身脏兮兮的曲醉云回来,全都惊得直勾勾地看着两人,说不出话来。

  红莺年纪最大,反应也最快,连忙问道:“表少爷这是……要奴婢去西府帮表少爷拿换洗的衣物吗?”

  “去烧桶水让她净身,不要去西府拿衣服,会惊动姑妈,去我的衣箱里找一套合适的给她穿就好,与热水一并送到我房里来。”

  曲醉云被方少良拖进屋内,极不情愿地甩开手,“放开,老这么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方少良本来一路都阴沉着脸,这时才又细细地看着她,忽然又忍不住笑,“你是周敦颐的拥护者吧?『出淤泥而不染,灌情涟而不妖。』那是周敦颐笔下的莲花,可不是你。是个人掉进荷花池里,都得弄成你这样。”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帮她解下外面最脏的衣衫。

  见状,曲醉云红着脸,慌乱地推开他,“别动手动脚的。”

  他柔柔说道:“虽然天气转暖了,但是那池子里的水怎么也是凉的,再加上这些陈年淤泥得有多脏?你不把衣服都换了,就算不生病也得臭死,乖,赶快脱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我背过身不看你就是。”

  曲醉云怎么敢信他的话,看了看旁边还有一间内室,便急急说道:“你让人把裕桶送到那里去,我去里屋洗,你别跟进来。”

  方少良知道她害羞矜持,又提防自己,便点头一笑,“好,随你。”

  寒月居的四个丫头连番忙括,总算是准备好了一大桶的热水,红莺找出一套月白色的衣服交给方少良,“上次大少爷说把能穿的衣服送给表少爷,奴婢都找得差不多了,只有这一套因为太新没舍得,就留下了,不过尺寸应该还算合适……”说着她又吐吐舌头,看了眼他。

  他淡淡一笑,“你这抠门吝音的鬼丫头,再新的衣服,我穿着也小了,还留着做什么?但也好,命中注定她得穿我一套。”将红莺她们都打发走了,他敲了敲内屋的门板,“云儿,衣服到了,是我给你送进去,还是你自己出来拿?”

  内室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曲醉云伸出一只手臂,“给我。”

  她应是已经脱了一半的衣物,最外面的外衣已经褪去,里面雪白色的内衣袖口较短,此时伸手,袖子褪落一半,露出她皓拮如玉的一截小臂,光裸诱人,五指纤纤平伸在那里,似是邀约一般,令方少良忍不住摸了一把她的手臂,被她气得一手挥开,将衣服夺了过去,房门便又关上了。

  片刻后,屋内传来水声,方少良知道是曲醉云在沐裕,他虽然有些心猿意马,但也不想在此时做个登徒子,便在屋中寻了本书,坐在一角默默去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渐止,然后又过了片刻,门晰呀一声地打开,曲醉云长发垂肩,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尴尬地说:“头发也脏了,我只能把头发简单梳洗一下,要干了之后才能盘头,所以得在你这里再多打扰一会儿。”

  方少良微微眯起眼,看着她,伸出食指勾了勾,“过来。”

  他这动作,这语气,这用词,太过熟悉,反而让曲醉云怕得又退回门槛后面,她警戒地看着他,“我告诉你,丫鬓们都知道我来这里,你别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他起身,逼近,一步,两步,然后伸手将她抓进怀里,“哪儿来的胆子?不怕我,也不怕那池水掩死你?嗯?”

  刚才她跳到池里的那刹那,真的把他吓到了。他甚至失了平日的冷静头脑,那一瞬间以为她跳进的不是半人高的荷花池,而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是什么让她在危险面前可以毫不犹豫,义无反顾?这个小女人的身体里藏着的那一份狠绝,是不是比他想象的还要难溯?

  曲醉云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出他禁锢的双臂,无奈又生气地说:“堂堂的大少爷,只会耍无赖!”

  方少良笑了,“你怕人耍无赖,还是怕我要无赖?”看着她穿着自己的衣服,那种感觉真好,少年时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大小适中,散落下的头发让她失了平日故作男儿英气的那一面,她的柔媚,她从不自知,但他却始终看在眼底,她的艳丽一日浓过一日。

  旁人因为一直当她是男孩,所以对于她的纤细秀气都只当作是男生女相,偏偏他一眼就看穿,刻意探寻,终究被他发现答案。有哪个男人能像她这样有着妩媚情撤的眼神,清瘦柔婉的身形,偶一凝眸沉思,都自有风情。若她是个男人,他也情愿变成龙阳君,但他庆幸她不是男人,因为他想从她身上得到的实在是太多……

  “以后再做危险的事情,一定要先问过我,知道吗?”他搂紧她,在她耳畔以低哑声嗓命令,带着威逼的味道,霸道十足。

  “凭什么要问你?”被他这样搂惯了,但是穿着他的衣服被他拥在怀中还是第一次,既暖昧,又……说不情道不明的感觉,让曲醉云的心跳有些乱。他的气息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她围困在当中,被他霸道的命令着,似乎不再是那么讨厌的一件事……

  一瞬间有些失神,心跳乱了拍子,结果又被他偷了香,唇上拈满了他的味道,依旧是极富侵略的进攻,深吻,却没有让她室息,隐隐的似是听到他喉问发出了一声叹息。

  骄傲的方大少爷也会叹息吗?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蓦然察觉胸前一热,她赫然清醒过来--自己换衣服时没将裹胸重新穿好,竟然被他钻了空!用力抓住他不规矩的手,她低低喘着气,“求你……不要……”

  她从不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但他今日逾矩太多,让她慌了神,纵然没做过,也知道他想做什么,一个男人眼中的欲火一旦烧起,是女人拦得住的吗?

  他的手停在那儿,笑容浅浅却带着一股那魅,“好,我不做,但是你要做件事帮我灭了这把火。”

  “什么?”

  “吻我。”

  曲醉云一胆错愕后,腔红得像天边的火烧云。要她主动吻他?那怎么可能!

  但方少良已经勾住她的腰,低声威胁道:“你若不肯,今日可就出不了这间屋子了。”

  床就在旁边,他的暗示很明显。她在心中叹了口气,遇到这个魔鬼还能怎样?四下无人,就先从他一次,反正已经被他占了无数的便宜,也不差这次。再说,总不能真的在这里闹到人尽皆知吧?外面那几个丫鬓搞不好有听墙根儿的,自己主动了结这件事,总比他胡作非为易于掌控。

  想到这里,她下定决心地跪起脚尖,轻轻碰上他的唇。他大概也没想到她真的肯,怔了一怔后,将身子又弯低些,意犹未尽地说:“不够。”

  她暗中骂他是个色狼,但又不得不学着他特她的那样,在他唇上用了几分力,但他依旧没有回应。别无他法,只好再突破一层心结--伸出小舌撬开他的齿,战战兢兢地探了进去。

  倏地,两人的大脑都被热血给冲涌上来,因她第一次这样主动,带着些许的青涩,却美好得让他难以停止,贪婪得恨不得再多素取一些。到后来,也分不清是谁主动的,只是吻得昏天暗地,久久无法分离,沐裕后的她,身休的清香,些微的热气,与他热烫的呼吸搅在一起,竟化成了可以摧城破国的催情药,让两人都迷失了本心。

  本想浅尝辄止,谁知竟是欲壑难填。直到发现情难自制的时候,几乎已到了崩馈的边缘。

  曲醉云只觉得身上一凉,蔽体的衣服不知何时被他扯落,背紧贴着的是床褥上的丝绸被子,半裸的她和衣襟散开的他,竟不知羞的纠缠在一起,这让她陡然惊惧地找回理智,慌乱哀求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是她错了,不该放任自己的心,让本以为是安抚的一吻,竟然演变成了这种局面。

  方少良的呼吸也乱了,双眼被情欲烧得红热,他知道,要得到这女人很简单,眼前是最好的机会,但是他已经看到她的慌乱和抗拒,看到她眼中隐隐的泪光,他明白自己下不了手,毕竟他要的,是隐藏在她休内的那颗心。

  轻轻帮她拉过衣服,覆住她的身子,他一脸歉然地说:“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只是……一时把持不住,忘了分寸。”

  “你几时有过分寸?”

  她双手轻颤着将衣服穿好,急欲站起,双腿却一软,跌跌撞撞的下地,可又被他从后面抱住。“别为了今日之事误会我,云儿,我愿意等你,只是如今你还不懂我的心……”

  曲醉云的心弦一动--他说他会等她?等她什么?等她恢复女儿身?等娘点头同意?

  蓦然间,她陷入一种绝望,不是因为前路漆黑一片,看不见光明,而是因为此时才发现自己方才之所以会失控,是因为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已对他……种下情根!

  泪珠滚落,不为恨他,而是恨自己。明知道没有动情的资格,为何还要陷入其中?怪他苦苦纠缠,霸道索取吗?不……其实在此之前,在他登堂入室,强闯她心门时,她已暗自倾心。只是从不敢对人说,从不敢给自己妄想的机会。因为他是方家大少爷,是昂藏男儿,是方家最耀眼的现在和最光辉的未来。

  而她,则是一道永远失了光明的黑影,躲在角落中,括在一个她自己都不认识的躯壳里。她是谁?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因此,贪慕他的眼神总会在与他四目交接的刹那就转向旁边,古树也好,花卉也罢,总之,不能被人看破,不能被人怀疑。但他的神采飞扬,他的骄傲得意,乃至他的佣懒,他的冷情,皆成了埋在她心中的风景,独自品味,甘之如怡。

  谁曾想,他会是第一个看穿她的人,继而如狡鹰扑兔,猛虎夺食,将她连人带心的一起吞入喉,不问她可不可以、行不行、愿不愿意,便如此霸道地吓住了她,吓慌了她,也……吓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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