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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心的距离 page 13 作者:楼采凝

  她一愣。

  每次者说后天、后天,兰韶华笑他乐不思蜀,但孩子心里,不是没赔着他。不敢开口说要回去,那样好像抛弃妈妈,只好一直后天、后天地说,可是“把拔一个人……”

  将乐乐送来她身边,他,只剩一个人,孤孤单单。丁又宁又何尝不懂,一语,说得她心房隐隐泛酸,揪着疼。

  “妈妈明天送你回去陪把拔。”

  “妈妈也回去。”小手揪紧她衣摆。

  离婚二字,之于他的意义不大,三岁的孩子,也没人能跟他解释得太深,只知道,爸爸与妈妈没住在一起,而妈妈总是太忙。

  她没应声,将孩子搂近,轻轻拍抚。

  无法承诺的事,她不知如何应答。

  能回去多久?三天?五天?一个礼拜?一个月?一年?她终究还是得走,蔺韶华身边,已经没有她的位置。

  送乐乐回去,多少也有几分个人私心,藉由看孩子的名义,偶尔能见见他,喂养心里那头,名为思念的兽。

  乐乐,不只你,妈妈也想他啊……

  只是,她的思念,难以言说。

  隔天,蔺韶华下班回来,听见厨房传来欢声笑语。

  搁下公事包,上前察看,母子俩在厨房玩疯了。

  儿子看见他,热情投奔而来。“把拔——”

  他接抱住儿子,拇指顺手揩去小脸蛋沾到的面粉。“你们怎么回来了?昨晚通电话也没提。”

  “你们”。

  而且用的是“回来”,好似,母子俩只是回娘家小住几日。

  她心情大好,扬笑招手要他过来。“你回来得正好,问一下,面粉和鸡蛋的比例要怎么抓?”食谱写得好笼统,适量到底是几颗才叫适量啦!

  “你也太高估我了。”他只是会做点家常菜,不是西点面包师傅好吗?

  她耸耸肩。“好吧,那万一做出来不好吃,你要负责吃掉。”

  “那要是好吃呢?”

  显然他问了个笨问题,另外两位异口同声回:“当然是我们吃啊。”

  “……”当他没问。

  认命地挽起袖子收拾蔚房,把用完的东西整理归位。

  “怎么突然想做饼干?”

  “中午送乐乐回来,看冰箱里没什么存粮了,想说你应该忙,没空补充粮食,去超市补给一下日用品,乐乐突然说想吃饼干,我就顺便买了食谱和材料回来。”

  “你以前做过吗?”

  “没有。”

  “……”实在不知该说她勇气过人还是信心过甚,他有心理准备,这些成品他大概得一个人包了。

  成品如何其实也不太重要,乐乐压模具压得很开心,把饼干雕塑成小熊、星星、兔兔,母子合力完成一件事,培养感情的过程才是重点。

  “我只要求别让我拉肚子,我明天还要见客户。”

  “干么对我们这么没信心。”丁又宁嗔他一眼。“你等着,一定好吃到吓死你一对不对?”转头寻求盟友声援。

  “对。”小帮手用力点头附议。

  他笑了笑,没在这上头争议,转身擦料理台比较实际。

  清洗完流理台的器皿工具,他替自己倒了杯水,静静看着母子二人,双眸不自觉地暖热泛酸——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欢声笑语、这样暖融温馨的氛围,家里头从来不曾出现过。

  好几次,梦里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境,但是醒来,独眠的双人床,永远只有他孤零零一道身影。

  这梦境般的一刻,他又能留住多久?

  至少短期内,不会消失。

  当晚,蔺韶华有了答案。

  乐乐睡后,她说有事要与他商量,一起到隔壁屋去谈。

  她说,乐乐还小,再怎么跟他解释离婚的意义,能理解的还是有限,才三岁的孩子,正是需要父母的年纪,他的愿望很简单,就只是能看得到爸爸,也看得到妈妈,这样而已,她不想让儿子面对选了爸爸就没有妈妈陪的残忍选择题。

  “我想了很久,是不是……我暂时先住过来,等过几年,乐乐比较大了,不必我们说,他自然也会懂。”

  蔺韶华陷入凝思。“可是,你的工作呢?”

  第十一章  喂养思念(2)

  一来,可能得面对同居啦、复合之类的追问。

  二来,她的工作常常接了戏,一走就是大半年,说要陪在乐乐身边,谈何容易。

  “这我都想过了,我已经跟枫哥聊过,近几年暂时缓缓脚步,不接大萤幕、大制作的片子,国内也有几部质感不错的偶像剧,虽然片酬少了些,但至少可以天天回家,也不会一轧起戏来就没日没夜。”

  “这样不是很可惜?”她才刚拿奖,事业正攀上高峰,如日中天,却从大萤幕走向小萤幕、小成本的电视剧,对她的演艺事业助益有限,发展空间也会受限,那不是她的格局,他颇意外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更意外经纪公司会同意她这样做。

  “没什么好可惜的,我进演艺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绑住自己。”更不是为了虚浮的名利,葬送手边真正重要的事物,她已经大意丢失一个,不想再丢失第二个。

  “我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演艺事业,是她的第二生命,即便以婚姻为代价。

  “没什么,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他匆匆带开话题,不去深灵。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再揭疮疤,挖陈年老帐出来清算又是何必。

  她容色一喜。“所以你是答应了?”

  “我同不同意有差别吗?房子是你的。”虽然离婚时,在她的坚持下,已将房子过户到乐乐名下。

  他本不同意,但她坚称,这是要给孩子的,孩子有一半是她的,凭什么她不能替孩子作主?他无权拒绝。

  虽是这样说,其实她的用意,笨蛋都看得出来,就是交给他全权作主。

  孩子还小,暂时还不会有迫切的空间需求,但将来大一点,小孩会需要独立的房间,也或许有新的对象再组家庭,总之这单身的居所必然不够用,他可以将房子打通,好好规划,妥善打点居住品质。

  她皱皱鼻。“房子是你的,我只是个借住者,而且这会很打扰到你的生活。”当然需要征求他的同意。

  “孩子也是你的,你有权利陪在他身边。我的生活也就这样,没什么打不打扰。”

  他看起来,似乎全然不介意她入侵他的生活太深,她小心翼翼、尽量不露试探痕迹地开口:“所以,你还没有适合的对象,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吗?”

  “没。想全心拚事业,过两年再看看。”

  “那太好了……”本能脱口而出。

  “你不困扰、我可以陪在乐乐身边、乐乐也不用作选择,真好。”她干笑,硬拗。

  “嗯,这样很好。”他真的觉得,很好。

  凝望那道熟悉的笑颜,胸房隐隐的烦躁,一寸寸抹平,更早前那呼吸凝窒、想抽薛的感觉,丁点不剩。

  才刚吞完有点过硬、但万幸没拉肚子的饼干,安生日子过没几天,母子俩又有新花招。

  “把拔——”小的那只,遥望他一脸乞求。

  “把比——”大的那只,跟着装可爱,双手合十,水眸闪亮亮。

  “不行。”他面不改色,无情拒绝。

  接着,翻脸不认人“把拔没有同情心。”

  “孩子都带回来了,你还要抛弃它,好残忍!”

  话说从头,就是又宁去托儿所接乐乐,母子俩手牵手散步回家,在路上发现一只初生的白色小狗,窝在废弃纸箱内瑟瑟发抖。

  两人蹲在路旁,围着纸箱对它研究讨论好久。

  “它自己在这里,会怎样吗?”

  “可能会死掉吧。”天气渐冷,不饿死也冷死。

  “好可怜。”小的那只同情心大泛滥。“妈咪,怎么办?”

  “当作没看到?”提供假设一。

  “不行!”怎么可以这么坏!

  很好,她儿子真是个充满爱心的好孩子。

  “那养它?”提供假设二。

  “可以吗?”乌眸闪闪发光。

  “应该不行,把拔一定不会答应的。”

  于是,话题再度回到“怎么办”的鬼打墙。

  眼看儿子因“会死掉”的可能性,难过到泪眼汪汪,她天人交战,纠结了半晌——

  “不然,如果养它的话,你要负责吗?”

  “要怎么负责?”

  “它是你的,你要给它洗澡、喂它吃东西、陪它玩、教它规矩、还要关心它……就像爸爸妈妈对你负责一样,不可以中途说不要了、不喜欢了,就抛弃它。”

  乐乐似懂非懂——他是爸爸妈妈的小孩,所以爸爸妈妈对他负责。

  狗狗是他的小孩,他也要对狗狗负责……嗯,这样他大概懂了。

  点点头。“好,我要当狗狗的把拔。”

  丁又宁差点喷笑。狗狗的把拔,这是什么结论啦!

  基于负责任的男人最帅,而她觉得那一刻的儿子很帅,所以就连狗带箱地拎回来了。怕狗身上有细菌,她先替狗洗澡兼除蚤,打理得干净清爽,才敢让儿子抱它。乐乐一抱上手,就一刻也舍不得放下来。

  起初原是觉得,这是不错的机会教育,可以培养儿子的责任感,要不,圈子里爱狗人士不少,随便问一下哪会找不到人收养,不过现在看他愈抱愈爱、愈抱愈有感情,她还真舍不得把狗送走了。

  母子俩联手卢一家之主,蔺韶华被他们烦得头疼。

  “大楼不能养狗,会吵到邻居。”

  “狗才刚出生没多久,不会吵到邻居,而且你隔壁的邻居是我。”

  “狗不会大吗?”

  “会啊,可是乐乐会教它规矩、带它散步,不会让他吵到楼上楼下——对不对?”

  “对。”乐乐迅速点头附议。

  “我很忙,没空料理狗的事。”这才是主因。一个才三岁,另一个忙起来搞不好见她都要先预约,最后这差事还不是落在他头上?他一个孩子都快忙不过来了,何苦再把另一只毛孩子揽上身。

  “我是狗狗的把拔,我会照顾它。”乐乐赶紧声明立场。

  最好是。

  连自己都要别人帮他洗澡了,没有大人从旁协助,三岁孩子哪可能真担得了全责。他不是不清楚又宁的用意,但有点太早了,而且时机也不对,他这阵子接案量太大,体力上吃不消,真的是分身乏术。

  “小白好可怜,爷爷不要你了……”她唱作俱佳,打悲情牌。

  额上青筋跳了一下你个鬼!

  “丁又宁,你够了。”

  她知道那个神情,代表他心意已决。于是她改为和儿子商量:“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小白,你有空再去看它,好不好?”

  乐乐看起来好失望。“可是……要是别人太喜欢小白,不还我了怎么办?”

  看来,他真的把小白当成是他的了。

  心思一转——“我有办法了!”

  “丁又宁!你真是够了!!”

  以前工作忙,把儿子丢过来,现在连“孙子”都丢过来是怎样!

  “你还可以更过分一点吗?”

  她只能心虚干笑、再干笑。“对不起啦,叔,你先帮我照顾几天,我会尽快说服韶华,顺便观察看看,乐乐这阵子的表现。”

  如果只是一时热度,那就找个合适的人选将小白送养,如果乐乐是真心想养小白,并且能从中学习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承担,那不用她说,韶华自己也会同意。

  “拿你没办法。”

  然后接下来连续一个月,乐乐每天回到家,第一句话都是问:“我可以去看小白吗?”

  每次来,都要待大半夜才回去,还上演那种“小白,你要想我,不可以忘记我喔……”的戏码,依依难舍,十八相送。

  丁又宁回来,演给蔺韶华看,听得他哭笑不得。

  “他看起来很认真耶,韶华。”

  “……”他现在,回家常常都见不到儿子,好悲情。

  没想到,那种“不接受孙子,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你儿子”的乡土剧狗血戏码,居然会血淋淋地在他身上上演,他无语问苍天。

  某天吃晚饭,他状似无意,顺口抛出一句:“把我‘孙子’接回来吧,别有事没事老麻烦叔公。”

  母子俩对看一眼,领悟过来,忘形地相互击掌欢呼。

  第十二章  容不下一粒沙(1)

  真正同意养狗后,并没有造成蔺韶华过多的负担,带小狗打预防针、植入晶片、宠物美容……等等事宜,都是丁又宁揽下来,每天喂狗、带狗去散步,乐乐也做得很上心。

  他开始觉得,养狗似乎真的不错,他们家的小乐乐也因此变得更活泼开朗、体贴懂事。有一次,他在工作室看报表看累了,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按摩眼周穴道稍歇,乐乐突然无声无息从他旁边冒出来,递茶水给他。“把拔喝茶。”还主动要替他捶背。

  他有些意外,乐乐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问了又宁,她微笑说:“跟他一起带小白去散步,小白大便了,我教他怎么清理,他大概是领悟到,小时候你就是这样给他把屎把尿吧。”

  这样的日子,是他以前从来都不曾奢想过的,孩子的教育,有她一同担待,遇到烦心的事,与她说说话,不见得能提供什么实质的助益,但肩头那沉沉压着的重担与压力,轻了。

  有时夜里,一起坐在阳台,分享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完全没有抽的欲望。

  好几次,他冲动想留下她,却一次也没有真正付诸行动,默默看着她走出阳台,回到隔壁屋就寝。

  你还想飞吗?还要飞吗?

  他没有答案,也不确定,这一次,他是不是能守得住初心,等着她一次次飞离,再一次次回巢。

  不是夫妻,却过着与夫妻并无二致的密切互动与往来,生活习习相关,有时难免就会发生一些……较为尴尬的场面。

  儿子刷完牙,说今天想跟妈咪睡,抱着他的小枕头一溜烟就往隔壁跑。

  “欸……”你的小被被啦!

  他认命捞起床上的小毛毯,尾随而去。儿子跟又宁的感情愈来愈好,现在都亲昵撒娇喊妈咪了。

  儿子来了,蹲在客厅小白的窝前跟它小小声说话,他将被子拿去卧室放,未料开了门,她正在更衣,才套上衬衫,回眸微讶地朝他望来。

  美胸、长腿、白皙肌肤,一览无遗。

  他呆呆看了数秒,才回神,想到该礼貌回避。“抱歉。”

  仓促退开,将门关妥,却止不住,评动不休的心跳。

  直到夜深人静,深珞在脑海的旖旎春光仍挥之不去,翻来覆去,无法成眠。

  她穿的,是他的榇衫。

  他的衣服,此刻正熨贴着她的肌肤,包裹着她,那样的暧昧想像,令他脸热心跳,呼吸急促。

  他想起,彼此最初的那一夜。

  思绪这一放任,便没完没了,无法收拾。

  奔腾的血液,随着那些被勾起的、两人共有的缠绵回忆,一同回涌,他不曾忘记过,她柔软身体的曲线、指掌游走在细致肌肤上的触觉……

  他很热,身体紧绷。

  自离婚后,他不曾再有过谁,身体的记忆被她挑起,叫嚣着,渴求解放。

  他闭上眼,想着她、想着两人曾有过那些惊心动魄的欢爱滋味、想像深埋在她暖润体内的感觉,移动指掌,自行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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