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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娶不可 page 10 作者:陈毓华

  “这不就要你到她家提亲去了,你问什么问,我当年可也没追著你问你跟后面那个男人一天上几次床!”石破天惊,布紫阳阻断布小春的追问,用目光宰杀自己的姊姊。

  布小春先是愕然,继而满面通红,这一红如牡丹花绽放,美丽得叫人腿软。

  原来这两姊弟让人腿软是一种遗传。

  “老公!”她不依的叫。

  “时间还多得很,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百里雪朔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很快的安抚了妻子,也让罚站许久的四个人有了坐下来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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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陶家的情况特殊,于是两个男人商量后决定,边走边看。

  是的,边走边看。

  陶向渊身系牢狱,一切都不明朗,即便他们大张旗鼓的上门提亲,家里没有主事的人也没有用。

  “要知道陶向渊的死活不难,我的人会负责这件事。”即便魔教的势力式微,他仍有千百种法子可以探听出陶向渊的下落来。

  百里雪朔点头,露出算计的微笑。“我相信要把人弄出来对你来说也不难。”

  “哼,都推给我,这趟路你就准备当闲人吗?”两个男人安静不到半晌,火花又四射。

  没办法,这陈年旧谷子事说来,两人的老鼠冤还不都因为布小春!

  “我是让贤,邀功的事情要都我替你干了,你拿什么脸去提亲?”

  “好,”布紫阳咬牙,“算你狠!”

  “不客气,谁叫咱们关系匪浅。”再喝口茶,这普洱真不错。

  “这事办完,带著你那啰哩巴唆的妻子有多远滚多远。”

  “小春说还要参加你的婚礼,我想,依照她的性子你也知道,也许她会等到亲眼看见你生子才肯离开。”

  布紫阳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百里雪朔却在心里笑了个天翻地覆。

  能整到这老没把姊姊放在眼里的布紫阳,算是替妻子出了口恶气!

  两人刀光剑影的来来去去,布紫阳算是小输一回了。

  这一夜,船在通州泊下。

  白天凄冷的天气一到晚上,把码头上干活的工人都赶进了酒馆客栈,靠著运河讨生活的小屋到处灯火通明,由船上看下去像条闪烁不明的火龙。

  正准备回船舱休息的布紫阳,听见重物坠地的声响。

  他凛然,立即吹灭手上的灯火。

  屏息站在黑夜的甲板上,数个黑衣人分别由不同的地方出现包围了他。

  布紫阳不畏不惧,剪著手神态自若。

  “哪里来的小贼?居然摸到我布某人头上来,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哼哼,好久没杀人是有点手痒了。”他环顾,语气如同谈论天气那般自在,可目光像刀子割人,让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阵不舒服。

  带头的黑衣人在暗夜里只露出一双目光,他听完布紫阳的话,喉咙像是咽下什么,那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非常的明显。

  “口气这般大,那就让大爷我瞧瞧你的武功是不是还在!”

  什么意思?布紫阳没能细想,刀锋已经劈了过来。

  他就算不当魔教教主可他一身功夫也没有放下,不管黑衣人刀势多么凌厉,还是游刃有余的躲开了那人的刀法。

  这种打法,要是当年的他才不会如此拖泥带水,早一招杀了干脆。

  不杀人,实在是因为陶步荷每天耳提面命的唠叨,什么人命珍贵、什么人命都是该被尊重的,为了不让她哭,他只好答应妥协。

  走了数招后他发现黑衣人没有取他性命的意图,他两指胼伸缴了对方的刀,叮的一声,那把削铁如泥的大刀落了地,刀口上有整整齐齐仿彿被利刃剪扁的痕迹。

  围观的黑衣人见状,有志一同的丢了携带的武器,单膝跪下,就连带头的人也在跪下的行列中。

  布紫阳冷哂,毫不领情。

  众人看他不为所动,纷纷解开蒙面的黑巾露出真面目。

  “教主!”

  这一番打斗,把负责船只安全的左右护法还有其他人都给引了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大表惊讶。

  布紫阳厌恶的挥手。“我又还没死,跪什么跪!起来!”

  带领的黑衣人竟是布紫阳在魔教时的刑法堂堂主。

  当年魔教被一举歼灭,仓卒之间许多人流离分散了,他们一直在等,等著布紫阳回来登高一呼,重整大教,可是多少年过去,莫名其妙被灭绝的魔教只剩下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角色蒙骗混吃,他们的教主到哪儿去了?

  妄想复教的人每天都在想,千辛万苦的打听,却都如石沉大海,好不容易探听到消息,一整批人半个月前就守在通州,没想到真的是教主本尊。

  他们差点想抱教主的大腿了。

  “请教主带我们恢复魔教光荣,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十几个男人喊出来的声音有多响亮,连酒鬼也被吵醒了。

  “走!别来吵我!”这些人哪根筋坏了,他有说要重掌魔教吗?吃饱闲闲不会回老家耕地种菜喔。

  “教主,请你不要抛下我们!”一群弃婴还在哀哀叫。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懂吗?我对教主的位置没兴趣,或者你们谁喜欢谁就去坐,别来找我。”布紫阳撂了话。

  “教主,众家弟兄需要你来领导,让我们把那些白道杀个干净吧,重振我们魔教的雄风。”

  “来人,把这些听不懂人话的丢进海里,让他们脑袋清醒清醒!”浪费他睡觉的时间,这些人……

  “教主饶命!”

  布紫阳烦透了,转身就走,却在回头的同时看见一直倚在木梯子下方的陶步荷。

  他在心里狠咒了声,大步向前,不过,陶步荷显然并不想给他解释的机会,一见布紫阳抢步过来,她也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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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紫阳带著怒气还有明显的垂头丧气,走出陶步荷的卧房。

  “怎么,小俩口谈得怎样了?”候在甬道上的布小春一听见声响,拉紧身上的大氅,呵著气过来问。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你在这里做什么?没你的事。”

  “谁说不干我的事,这桩婚事要是吹了,看你拿什么面皮去跟阿爹说。”

  “老头子的骨头早可以打鼓,少拿他来威胁我,本大爷不吃那一套。”

  布小春笑得慧黠。“我知道你只吃小荷弟妹那套对吧?”

  “去她的,为什么不听我解释,我讲的不是人话吗?!”他一拳打在船舷上,很是不平。

  “求我!”布小春目光闪闪,巴著布紫阳点头。

  “你神经啊!”

  “求我……或是拜托我,我就去把事情解释清楚,这样小荷弟妹就不会把你拒于门外,你也可以回屋子去睡觉了。”求她啦,就算随便求一下也好,让她满足一下当姊姊的尊严啦。

  “你只会坏事,你能干什么!我已经很烦了,你有多远滚多远啦!”

  “死小孩!我好声好气跟你说,你还跟我结面腔,布紫阳,你是笨蛋!”翻脸、翻脸了。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不信!”

  姊弟杠上了……躲在暗处的百里雪朔好想哭。

  “我好苦命,唯一的弟弟难管教又不听话,我讲一句他应十句,阿爹,你回来打他啦……”论气势、论个头都比不过人家的布小春,干脆一哭二闹了起来。

  布紫阳头痛不已。“闭嘴,你到底想怎样?”

  “让我去跟她说。”说清楚讲明白,她相信陶步荷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警告你,不该说的话最好一个字都别提,还有,不许在里面赖太久,夜很深她该上床睡觉了。”

  布小春憋著笑。

  就知道这招有效。

  嘴硬心软的男人,跟她老公如出一辙。

  “那我进去啦。”

  “你想办法让她别哭了,那两只眼睛已经肿得像牛……”

  “停停停……心疼她就去把上头那些牛鬼蛇神清一清吧,不过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你的过去什么都没对她说,难怪她会承受不住的闹性子,所以说,这是你活该!”开了话匣子,还难得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念一下这桀骛不驯的弟弟,好爽!

  布紫阳无话可说。

  踩著优雅碎步的美人转身敲了陶步荷卧房的门。

  里头的人哑著声音,幸好还有回应。

  “小荷弟妹,让我进来可好?”

  里头沉默了很久,久到让他们以为陶步荷会拒绝。

  好一会儿门开了,就一条缝让布小春进去,至于站在甬道上的布紫阳她则视而不见,可见这次的别扭是闹大了。

  门迅速拢上。

  布紫阳瞪著那道门,很想一拳把它打碎。

  居然叫他吃闭门羹。

  为什么他要忍?可不忍又能怎样?

  真的是虎落平阳被女人欺啊!

  第九章

  船舱里舒适温暖,大大的夜明珠镶在墙壁上,家具用器一应俱全,可见布紫阳为了让陶步荷住得舒适可花费了番心思。

  布小春也没多余的话,一来就往舒服的床上瘫成大字型,懒腰伸完后才搔著脸说:“嘿嘿,差点忘记这里不是我那间舱房。”

  陶步荷忍不住破涕为笑,小脸上还有哭过的泪痕。

  布小春把她召到身边来,完全是大姊姊的样子,替她拢著秀发,拉整衣襟,然后握住她略显微凉的手。

  “妹妹瞧我长得怎样?”

  “姊姊很美,美得光鲜夺目,你一站出来,别说男人就连同为女子的我也不免心动,直想把你藏起来当作自己的。”陶步荷很老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她有些迷惑小春姊姊为什么要问她这个?她不像是那种爱炫耀的人。

  “生为人,这不是一张好脸皮,像我这种人不管到哪儿都被叫做祸水。”她的人生际遇惊涛骇浪,要不是运气好遇上她的夫君,下场绝对是难以想像的悲惨。

  “不要这么说,脸是天生父母给的,难道你能说不要吗?”

  “像你这么明理的人真的不多,其实,我不是来找你吐苦水的,这几年我过得很幸福,以前的事情不再耿耿于怀。”

  “百里大爷对你好我们都看在眼底,有这样的丈夫,身为女人的我们又有什么好奢求的?”陶步荷眼底浮现浅浅的艳羡。

  女人的要求真的不多,就一双强健温暖的臂膀,可是说到底又有多少女人能得到,当男人不要你的时候,再多的眼泪也挽不回。

  布小春温柔的拍拍她的手背,歉意很深。

  “是我害了紫阳的。”

  陶步荷凛然。

  布小春苦笑,即便许多年过去,那种苦涩还会在心底盘旋,这辈子大概都很难消除了。“因为我,我爹死于非命,因为我,紫阳有很长一段时间下落不明,等我再度见到他时,他已经成为让黑白两道,江湖上人人害怕的魔教教主,你能想像一个那么小的孩子落到魔教的遭遇吗?”

  惊人的美貌是把双面刀,可以杀人,也可以把自己弄得体无完肤,而她的貌美只是一再替家人带来灾祸。

  陶步荷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不过湿濡的长睫和微红的眼眶泄漏了一切。

  “他吃了很多苦,能咬牙撑到现在是很不容易的,他在乎你,所以,你就别跟他生气了。”

  “我……哪有。”

  “既然没有就赶快言归于好,你也知道他那目中无人的烂个性,他一晚没得睡,整艘船的人我看也难保不受波及了。”果然是阿姊,虽然不常见面联络,对弟弟的捭气却是知道得很详细。

  “你不怕他再跟那些人回魔教去吗?”陶步荷问道。

  “你对紫阳没有信心吗?”

  “我要是对他没信心干么跟著他走?”只要说到布紫阳,满心的恻然跟温柔就排山倒海的冲击在心头上,管他脾气再烂,个性再差,她终究是爱上了。

  对于一个自己爱上的男人她有什么话好说?

  只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把自己交给他。

  “这就是了,你要不要去跟他聊聊?可怜的他,可是在外面吹了一晚的夜风呢。”布小春肩上的重担放了下来。老弟,阿姊幸不辱使命啊!

  陶步荷点头。

  要爱上一个人不容易,要全心全意的信任更不简单,很多话说起来理所当然,可事到临头她也没做到。

  “谢谢姊。”她起身,忽然好想赶快见到布紫阳。

  布小春笑嘻嘻的也站起来。“我也要回去安抚我家那个爱吃醋的老头了。”

  两人在甬道上分手,陶步荷看见等在附近的百里雪朔现身把她接走了。

  她转身,缓缓的沿著并不太宽阔的梯子而下。

  还没踏上最后一层阶梯,她就看见布紫阳修长的背影。

  暗夜里的他看起来那么孤单,苍茫的水在他脚下翻涌著。

  她轻盈的靠近,双手由后面抱住他的腰,脸也一道偎了过去。

  “对不起。”她说。

  “没听到。”

  “什么?”这个人!

  “声音太小,我听不到。”声音里明明就有掩不住的笑意还扮猪吃老虎。

  “我说……对不起!”不跟他计较,她的心温柔得一塌糊涂,就让他这一回好了。

  “你疯了,这么大声!”他转过来目露惊诧,摸著她冷凉的小手很习惯的把人搂进怀里。

  两个人的体温说什么也比一个人强。

  “真是的,要出来也不会搭件衣服。纳福呢?主子还没睡下,她却跑得不见人影。”

  他的头一低,陶步荷踮起脚尖亲了他的唇一下。

  布紫阳的喉结吞咽,满心欢喜,刚才吊了老半天的心,这会儿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还要!”

  “呿。”陶步荷啐他,可神情无限娇羞。

  “不气了?”

  “谁在生气,我只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任谁一下子看到那么多青面獠牙的江湖人物都会不自在吧。

  “我把他们都撵走了,以后不会再来找麻烦。”无心于江湖,无心于杀戮,他们要个傀儡也没用。

  “不管怎样,你都要小心。”

  那些人愿意就这样放弃吗?没有谁能挂保证,或许,这趟中原行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知道,那我们可以睡觉去了吗?”只要她不生他的气,天大的事都可以丢一边。

  “想得美!”丢下话,人一溜烟从他的怀里挣出来,跑了。

  布紫阳毫不迟疑的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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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一个港口没有下去玩玩实在很说不过去,而且此处是京城的大门,等于是龙头地带,京城没时间去,到龙头逛逛也足以慰藉吧。

  自称识途老马的布小春举双手赞成。

  “识途老马,哼,你又知道什么?井底之蛙还比较可能!”布紫阳又浇了她一盆冷水。

  “我比你们早来十几天,该摸熟的都熟了,这不叫老马要叫什么?”其实一到冬季,通州大街别说摊位,就连人影也少得可怜,可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让自己的弟弟看衰就是不情愿。

  “哼!我就不信这么冷的天气,你家那个牢头舍得让你出门。”他一语戳破布小春的谎话。

  “呜……你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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