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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情爷(上) page 13 作者:浅草茉莉

  这些话在他内心起了轩然大波,让他几近窒息。

  「既然我在这里找不到所眷恋的那个男人,那么这个地方也不值得我留恋了,我……由衷希望你能跟公主过得幸福,相信她能为你生下一男半女……不像我,一无是处……辜负了你三年的期望——」

  「够了,请你别再说了!」他受够她说这话时那平静到凄绝的神情,终于忍不住撕破自己淡然的面具,内心也泛起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终于失去她了!

  兰礼秋只是定睛望着他,张口还是要说完她未说尽的话。现在不说出自己的感觉,以后恐怕就没机会再说了。「嘿,当对所深爱的人彻底失望,而且又都已知道真相后,如果再纠缠,就真的是自取其辱了不是吗?」她微笑。

  他发觉谈话至今,她已不再唤他夫君了。「你……」她的表情让他浑身冰冷,心头发颤。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眼泪早已不自觉的在眼眶聚集,可她还是想笑,因为从前的夫君说过爱她笑不爱她哭,说她哭他心会疼,所以即使现在那个疼宠她的男人消失了,她还是不想他心疼,只想笑着和他告别。

  她就是傻,不过没关系,跌过这一回,以后她会更聪明的,她会明白当一个人对自己笑时,心里想着的或许是别人;她会明白当一个人抱着她时,有可能心里唤的是别人的名字,她会明白很多很多,因为太多,所以会不得不把旧事遗忘,最后,也会忘了曾深爱过有着一双碧色瞳眸的男子。

  会忘的,都会忘的。

  「我会在圣旨落下后离开,这之前我有一个请求,请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我爹,他禁不起这个打击,圣旨过后我会亲自告诉他的,这点你可以做到吗?」

  「可以……」诸天日喉头像被人掐住,很困难的才开了口,干涩的嗓音透着心慌。

  「那我们就约定好……圣旨落下后,我会在你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你我缘尽于此。」终于,她终于平静的说出口了。

  诸天日瞬间脸色转青,几乎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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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斗下的身影极为冷寂。

  「公子,您怎么——」苏子兵讶然的瞧见夜色下,主子眼角落下的水痕。

  诸天日幽然而立,不理会他的错愕,凝神仰首望着夜空,衣袂轻飘,黑发微扬,俊逸的脸庞有着说不出的茫然。

  「子兵,你数得出天空有几颗星斗吗?」

  「这……数不出来吧?」他还在为见到主子落泪的事感到震惊。

  一生不曾落泪的主子,竟然对着满天星斗垂泪……

  诸天日扯唇,模样冷酷。「怎么会数不出来?我说,这天上有一百又零一万颗星,你信不信?」

  「……信。」

  「为什么信?因为我是神人,说的话谁能不信?!」他哈哈大笑,笑声却显凄厉。

  「公子?」苏子兵疑惑的望着他。今日的公子完全不同以往,特别吓人。

  「这世上只有你知道我是骗子吧?不,爹跟明明也知道,如今还多了个人也认清我的真面目了,她终于不屑与我白首,说死心要离开了。」

  「您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而落泪?」这不是公子想要的吗?苏子兵难掩吃惊。

  「我落泪了吗?我都不知道呢……」怅然的抬手,果真有一道湿濡在颊边。

  「公子……」

  「子兵,你能说得出我为什么落泪吗?」他突然凄苦的问。

  苏子兵愣愣的望着主子神伤的模样,「公子爱上她了吗?」

  「我并不确定……」望着星空,诸天日露出迷蒙与不安的神情。「除了疼惜,应该也有点心动吧,否则此刻得知她会走,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这份失落?泪水更是无来由的出现?」

  「可是老爷与我都认为您锺情的是大小姐……」

  「我早对明明说过了,我对她的感觉是种错觉,我误将相伴的亲情当成爱情,而这迷惑早在我娶秋儿以前就已渐渐消失。」

  「可是您成亲前还对大小姐许下未来的承诺,这难道——」

  诸天日苦涩一笑。「那才是谎言,真正的谎言,我会承诺不是因为心里有爱,而是怕她寻死,因此对她做了这辈子最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啊!所以,您从头至尾都没有爱过大小姐?」

  「没错,我并不爱她。」

  苏子兵很是震惊,却又欣慰终于由主子口中得到证实,证实他本就怀疑已久的事。

  「那、那您真正爱的是夫人吗?您要挽回她吗?」他急问。

  诸天日幽幽摇首。「秋儿已经知道我将她当成生子工具,我如此的伤害她,如何有脸再挽回?」

  「可是——」

  「你忘了裴族人还在等着我吗?我的责任是为他们诞生一位有着相同碧眼的王族继承人,而现在已经过了三年,也许是老天惩罚我的卑鄙,才一直没让秋儿生下孩子,如今真相已说破,我又怎能厚颜无耻的要她留下,只因为我期待她为我生下一子?」

  「这……」说得没错,这实在太伤人了。「可是,您可有考虑为了夫人抛弃责任?」

  「这影响太大了,我真的能为她这么做吗?老实说……我甚至还不能确定自己所落下的泪,是因为对她的愧疚,还是因为不舍……」

  「公子,你如明镜般的心也被自己困住了吗?你可以轻易分析出国势、军情、天象、地支,却分辨不出自己的心了吗?」他愕然。

  夜风中,诸天日僵硬的身子缓缓转身,很飘忽、很不确定的问出一句。

  「你说,我是不是谎说久了,连自己真正的心意也模糊了……」

  第九章

  赐婚圣旨来了。

  圣旨宣读过后,奴仆们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都无法置信这突来的消息。

  众人近来只知主子夫妻失和,正在闹别扭,但没想到两人已决裂到了主子要另娶的地步,对象还是尊贵的皇族公主,这么一来夫人怎么办?是要委屈退坐偏房,还是得离开国师府回归娘家?

  他们大声讨论着,这厢的主人席上可是有人满意,有人饮恨,更有人——像是失了魂的徒立着。

  当四周人声鼎沸到高点时,兰礼秋才逐渐抓回失去的知觉。明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心却还是差点静止,随着耳边的吵闹声越多,她的心也抽痛得越紧。

  这一切是真的,圣旨真的下了,这是与他结发三年来,他最真的心意,他竟没骗她……

  眼泪如玉珠般一颗颗滚下,滑过脸庞,滚出一条条泪痕,也仿佛滚裂了她的天与地。

  总要在最后一刻才能认清的死心啊!

  「礼秋,圣旨已颁下,你若不甘为偏房,那就离去吧,反正这个府里也容不下你了。」吵杂的大厅中,突然传出诸佐贺苍劲的声音。

  人声霎时停下。

  「我承诺过会走的,只是在走前我还有话要问他,问完就会离去。」兰礼秋哑着干涸的嗓子说。

  「要走就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这回说话的是诸明明,她怕她又说些让诸天日心烦的话,惹得他又对她心软。

  其实她听到这道圣旨心情也极差,忍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的另娶他人,虽说不得已,但她心里实在也不好受,而且他这次的对象是公主,可不像兰礼秋这么好对付。

  「我只想问他一件事罢了,不会耽误太久时间的。」兰礼秋表情木然的要求。

  「既然都要离去,不管任何问题都不许问!」为怕再添变数,诸佐贺沉着脸拒绝。

  「问吧,你想问我什么呢?」接到圣旨后的诸天日终于说话了,他不顾父亲的反对,清澄的双眼盯着站在角落旁那忍着屈辱的人儿看,望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他也难受到动不了。

  得到「问话权」,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蹒珊的走近他。「我想问你,倘若这三年中我有生下小孩,也会是这个下场吗?」白皙的脸蛋上挂着两道晶莹的泪痕,掩不住凄苦。

  他的心恍若被针戳了几下,极度刺麻。「……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吧。」倘若两人有孩子了,他还会放她走吗?

  应该不会,如果他内心是爱她的,他应该不会让她走才对,可事实上她并没有孩子,而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真爱她……

  闪着水光的眸子就只是定定的凝视着他。「这是真心话吗?」

  「是真心话……」

  「你确定?」她认真的再问。

  「……」诸天日僵直着背脊,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不曾质疑他的人儿,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神情问了他两次同样的话,很明显的,他已经失去这女人的信任了!

  他内心不住为此悲哀起来,然而更教他悲怆的是,他似乎也无法信任自己……

  毫不隐藏的失望流窜在兰礼秋的瞳眸问。「你无法回答是吗?」

  他想说些什么,开了口,终究没说。

  抚着小腹,她悲伤地垂首。「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恨你吗?」

  「这……是我应得的代价……」

  她的泪珠儿滚烫不已。他又一次说了……不要她,真的不要她,三年的结发日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活在幸福的假象当中,他无尘的笑、无上纲的宠、无限制的爱恋……都是假的!

  多么不可思议啊,这人可以对她假情假意三年……她下腹一阵热痛,脸色发出死白之气。呵呵……多可悲,心好酸,难怪她在最幸福之际,还是经常会问他爱不爱她,原来她早有察觉……早有察觉……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她哭到笑出来,那笑容好悲凉,好凄苦,这是过去三年来,无忧、幸福又顽皮的女人绝不可能会出现在脸上的表情。

  诸天日心头吃紧,强烈的念头让他想前去搂她入怀——

  「天日,不要!」诸明明冲向他身旁,拖住他的手臂。这女人太可怕了,居然能一再左右他的心志,她绝不能让这女人再动摇他一分一毫!

  她恳求的朝他摇首,好不容易走到这地步,她不让他再回头。

  「爹昨天接到消息,哈设王倒下了!」

  诸天日心神一震。「怎么会?!」

  「哈设王的年岁超过八十了,早就百病缠身,只是一直苦撑着在等待你的消息,他时间不多,相对的,你也时间不多了。」她故意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件事。

  「外公他……」他沉凝了脸庞,双眸望向一旁的兰礼秋,视线变得越形冷冽,再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脸庞冷硬了起来。

  若真为她好,就该尽早让她离开!「秋儿,是我负了你,你若不愿做小,要离开,我无话可说。」诸天日的声音降到冰点,也没回答她疑问的打算。

  闻言,兰礼秋逐渐泛起莫名的笑容,感觉自己全身发凉,额际充汗,但下腹却是滚热发烫的,她不自觉的将手轻覆上小腹,摸不出热度,只觉得冰凉一片。「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会依承诺离开,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话未落尽,四周蓦地爆出骇人的惊呼。

  怎么回事?她已经够悲了,还能发生什么事让这些人大惊小怪?

  「啊!地上都是血!」

  「血是从夫人身上流下的!」

  「天啊,她受伤了——」

  「不,秋儿是怀孕了,啊,她、她小产了——」兰炎松闻讯赶来,惊见女儿的模样,立即吓得大喊,差点没当场昏厥。

  「秋儿?!」诸天日满脸错愕,瞧着眼前女人还茫茫然的表情,他的脸色败死,视线移向她鹅黄丝裙下恐怖的血滩,只见鲜红液体正汩汩地、毫无节制的由她裙底流出,染红了丝裙,也染赤了他的双眼。

  「秋儿,你……怀孕了?!」他不可置信的颤声问。

  瞬间,兰礼秋茫然凄笑的面容冻结住了,双眉纠结,下腹剧痛,身子一软,瘫下,诸天日惊得急忙伸手抱住她,她却用仅剩的气力推开那双冰冷的手,那是一双骗子的手,没有真心,只剩谎言的手,她不要了。

  身下的血火速蔓延,她眼前的景物正在崩塌,就连男人的身形也在她眼底碎成千万片,她痴痴傻傻地笑着。很好,很好,现在什么都不剩,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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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兰府非常不平静,嫁出去的女儿浴血被送回了娘家,大夫整晚进进出出,女仆们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府内人人面色凝重,气氛紧张。

  「爹,秋儿失血过多,怕是有生命危险。」兰礼群站在厢房外紧绷着脸,对着同样紧张的父亲说。

  他双眼瞧着伏在厢房外,已哭泣低嚎了一夜的阿葛。这头银狼也感应到自己的主子正处在性命危急之际吗?

  「胡说八道!不过是个小产,哪能危及性命!」兰炎松颤抖着手,不愿意朝坏的地方想,不住怒斥儿子。

  他的宝贝女儿不会有事,不会的!

  「爹,这会不是逃避的时候,大夫刚问,倘若再止不了血,是否要先去唤来天日让秋儿见他最后一面。」兰礼群红了眼。

  「找那无情无义的负心汉做什么?!他已请旨娶九公主,秋儿就是叫他气得小产的,她在倒地前就坚持要我带她回府,她根本不愿意再见到那小子!」兰炎松怒声大喝,老泪硬是悬在眼眶里。「我绝不让他见秋儿!他欺人太甚,秋儿这丫头受了委屈也不肯讲,还是宫里与我交好的公公通知我这件事,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

  「今天若没上国师府去见你妹妹,说不定她就要让人糟蹋到底了!」说到义愤填膺处,一滴泪滑下,也酸了他的鼻头。

  「我想秋儿是怕咱们担心,才只字不提的。」兰礼群同样黯然。

  「我一直以为她过得幸福快乐,每探望她一回就感到无比欣慰,哪知这回才多久没见,她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甚至连命都要丢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兰炎松粗鲁的抹脸,赶忙要自己冷静。

  「就是啊,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天日怎可能说变心就变心,绝情得教人不敢相信!」兰礼群也是急怒得要跳脚。

  「启禀老爷,国师来了,他来问小姐的状况。」府里的奴仆来报。

  「叫他别假好心!秋儿的死活已经不关他的事,请他回去吧!」说人人就到,兰炎松气结的赶人。

  「是。」奴仆领命而去,只是片刻不到又回头来禀。「老爷,国师说非亲自见小姐一面才肯走。」

  「滚,你叫他滚,秋儿不会见他的!」

  「是……」这回仆人走没两步路,再度惶恐的走回来。「启……启禀老爷,恐怕没有人敢叫神人滚的……」这人可是天神转世的神人啊,谁敢对他无礼?

  兰炎松登时涨红了脸。「那就你滚,滚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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