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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天生凉薄?(下) page 3 作者:绿光

  赵氏被她逗得笑意不断,然而她身边的赵英华却握紧了粉拳。

  她早就知道何夕流对表哥有意,如果她真心要与她抢,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所以她才会一直卖乖讨好姑母,如今终于让姑母点头答应让她嫁进都家,她怎能让何夕流搅黄她的婚事?

  何夕流明明就是个天之骄女,有成国公府那门亲事在,为何还要抢别人的?

  “何姑娘真的像阿婧说的是个相当风趣的姑娘,难怪她老嚷着想去找你。”赵氏边说边以手绢轻揩眼角笑出的泪花。

  说风趣也没错,可她真正想说的是,何夕流当真没有染上世家贵女的轻慢恶习,这样标致又没架子的贵女,要是能当她的媳妇不知该有多好,只可惜她已经和英华说定了亲事。

  “是我喜欢阿婧,都夫人也许不知道,我们何家也不知是怎地,竟然已多代不曾生出女婴,以致于我出生时族亲都为之疯狂,对我宠爱至极,可他们都不知道我多想要个姊姊妹妹,阿婧率真爽朗,是京中贵女所没有的,这都是夫人教导得好。”话绕了一圈,不忘顺便拍拍未来婆母的马屁。

  只要她愿意,她可是很能哄人的,哪怕赵氏看重她的家世多于她这个人也无妨,总有一天赵氏总会感受到她的好。

  她的夸赞对赵氏来说确实很受用,很难得的,赵氏拉着她叨絮地说着这对兄妹小时候的各种行径,直到身旁的赵英华再也忍遏不住,抓准时机打了岔。

  “姑母,席面晚一点才会开始,要不我先带何姑娘到园子里逛逛,让您稍歇息一会儿。”

  “也好。”赵氏轻点着头,和何夕流说两句话,便让丫鬟扶进房内小憩。

  “何姑娘,往这边走。”

  何夕流微颔首,跟在赵英华身后,离开院子之际,刚好跟华莹碰了头,两人对视,微微颔首,连招呼都省了,之后她随着赵英华朝花厅前头的人工湖泊走去,一路上就见三三两两的姑娘家在园子里逛着,再往前一点,她眼尖地瞧见坐在亭子里的公孙怡。

  “不劳赵姑娘带路,赵姑娘尽管忙去。”话落,她已经快步朝亭子里走去。

  赵英华随即沉下脸,恼她竟然不把自己当回事。

  “姑娘,这何姑娘当真无礼,姑娘想带她逛园子,她竟然自己走了,不过就是出身比人好而已,犯得着这般糟蹋人?”她的丫鬟明莲不以为然地道。

  “不用睬她,等会有的是机会收拾她。”赵英华冷着脸道。

  姑母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她要是不想个对策,只怕姑母对她说的可就不作数了。

  那个人说的没错,何夕流确实是要跟她抢,既然如此……她就让她抢。

  “阿怡。”

  坐在亭内看着湖面风光的公孙怡突地顿了下,回头就见何夕流朝她走来。

  春月一见何夕流,随即朝她福了福身,何夕流摆了摆手,一屁股就坐在公孙怡的身旁。

  “我让人去信给你,结果你都没有回覆我。”何夕流皱着小脸,如往常一样佯装抱怨地道。

  “忙,一时忘了。”公孙怡淡道。

  “什么事让你忙得都忘了回信?”何夕流故做轻松问着,不想要因为那丁点小事就让她们十几年的姊妹感情生出嫌隙。

  “……阿忻死了。”

  “嗄?”何夕流吓得站起。

  “那日从常宁县回来后,大哥为了要给你一个交代,便立刻差人去家庙将阿忻带回,回府后她却矢口否认,大哥气得不管二叔二媾怎么求情,直接把她关进柴房,翌日丫鬟送早膳才发现她已经上吊身亡了。”公孙怡口气平淡,眉宇间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愁。

  “……表哥太冲动了,事情毕竟还没查个水落石出,他怎能把阿忻关进柴房里?”再怎样,公孙忻都是二房的嫡女,先是被拘在家庙,回府又被关在柴房,要她怎么受得住这么污辱。

  “所以二叔就跟咱们家翻脸了,日前就在闹分家。”

  “对不起,阿怡,我压根不知道这些事。”她愧疚不已,作梦也没想到不过一段时日不见,国公府竟就闹出这么多事。

  这一世重来,太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如果不是她重来一世,公孙忻此时应该在待嫁,等到明年就出阁嫁给户部侍郎家的二公子……而且春日也还活着,两年后会嫁给国公府里的一名管事。

  她从没想过重来一世,改变如此之大,她不禁怀疑她重来的人生是不是会牵扯更多的事。

  “不关你的事,这些丑事不管怎样还是得藏着,要是流传到外头,就怕引来朝廷注意,对我爹来说不是好事。说来还是我该跟你道歉,要不是春日做了那种事,你又怎会遭罪,差点就死在山崖下。”

  “不关你的事,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别搁在心里。”她反过来安慰她。

  “谢谢你,夕流。”

  “谢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两人对视而笑,总算是消弭了些许龃龉。

  突地,亭子外头有不少姑娘家聚集过来,交谈声此起彼落还伴随着阵阵笑声,两人不由望去,就见一群姑娘家都看着湖面。

  何夕流看向湖面,就见湖面有人泛着舟,再仔细一看,头一艘小船上的不就是都照冶。

  这可奇了,这人是什么开始有这种闲情雅致泛舟了?与他同船的还是镇安侯世子月下漭和安国公府的三爷于悬,也莫怪这些个姑娘争先恐后,一睹三人容颜。

  这三人面貌俊俏,都照冶身如松竹,冷峻端方,而月下漭犹如桃花精般,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至于于悬,俊魅惑人,带着三分邪气,各有其特色,再加上三人都还未娶妻,也难怪姑娘家们春心大动。

  至于后头还有什么人,她瞧不清也懒得看,隔着湖岸,她直睇着他,而都照冶像是察觉她的视线,竟精准地瞧了过来。

  何夕流吓得忙转开眼,拉着公孙怡,道:“走吧,咱们到园子里走走。”

  公孙怡挑眉看了她一眼便跟她走,然而才踏出亭子,便见都家下人端着些茶水点心过来,她们干脆沿着湖畔走着。

  哪知经过那群围观的姑娘家身边时,何夕流的脚下不知怎地滑了下,本是能稳住的,却感觉有人从身后推了她一把。

  她失去平衡往前跌进湖里,身后似乎也有人掉下湖,就落在她的身边,她一浮出水面就不断地挥着双臂挣扎。

  完了,她不会水……尽管已是夏天,但湖水依然是冷的,她的脚突地抽筋,身子蓦地往下一沉。

  小船上的都照冶见她落水就不假思索地跃入湖中,像条蛟龙般不一会功夫就游到何夕流的身边,一把将她抱起。

  霎时,湖畔边静默无声,众人皆目睹都照冶将她抱上岸的景象,直到他都带着人离开好一会,众人才回过神,窃窃私语了起来。

  公孙怡眉头微蹙,一会才带着春月跟上都照冶的脚步。

  第十章  众目睽睽坏清白(2)

  都照冶抱着何夕流跑得飞快,眨眼功夫就把她带进湖畔的一座小院,确定她无碍后再要后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秋雨和秋霏赶紧去取她的衣物。

  秋雨跑得快,跑去马车上取衣物,秋霏则留下来照料何夕流,都照冶很君子地退到门外,微弹指,屋檐上落下两人。

  “胥凌,你去把人逮住。”他嗓音冰冷刺骨,眸色森冷得教人不敢直视。“胥东,你去请大夫,快。”

  “是。”两人应了声,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都照冶面无表情地垂眸半晌,才走到隔壁房间稍作打理,换了一套玄色银边的常服再回到房内。

  等了好一会,秋雨抱着小包袱回来,进了房和秋霏合力给何夕流换衣拭发,等把她打理好了,秋雨才大胆地到门外询问。

  “大人,您有请大夫来吗?”

  都照冶没应声,看着远处,就见胥东已经把大夫带进来了。

  他随即领着大夫入内诊治,大夫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把脉,仔仔细细地诊脉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如何?”都照冶的心因为大夫的蹙眉而微微提着。

  褚大夫是他最信任的大夫,医术超群,就连母亲多年头疼的宿疾都是他治好的。

  “落水倒是无碍,只是喝了点水吓昏过去,一会就会醒了,只是……”

  “如何?”

  “姑娘的体质阴虚寒凝,怕不是一日造成的,往后得多多留意,否则恐会落下病根。”褚大夫斟酌着字眼。

  “阴虚寒凝?”

  “是,我家姑娘确实有阴虚体质,所以她几年前就开始喝桂圆红枣茶,听说能够补气并且以热克寒。”秋霏赶忙道。

  “不对,阴虚寒凝体质不能喝桂圆红枣茶,也莫怪她的症状越发严重。”

  “咦?”秋霏和秋雨傻眼地看着大夫。

  “听说姑娘阴虚体寒,桂圆红枣能补气暖宫,不是极益身子?”都照冶问着。

  “那是指普通虚寒之症,可虚寒之症有许多种,虚则弱,弱可补,然而亦有虚不受补的状况,阴虚寒凝体质正是如此。寒则湿,湿则凝,凝则瘀,瘀则堵……如果姑娘继续喝桂圆红枣茶,恐怕未蒙其利先受其害,只会让她的病症越发严重,生儿育女更是不用想了。”

  褚大夫一席话让在场三人都说不出话,好半晌秋雨忍不住道:“可是咱们的府医说姑娘可以喝的,这都已经喝了多少年了……”

  一个姑娘家要是无法生育儿女,夫家是能休离的,要不也是纳妾后冷落正室,秋雨正因为知晓这一点,所以举凡姑娘吃的喝的都分外小心,如今却让她知道喝了多年、以为对身子有益的桂圆红枣茶竟会伤了姑娘的底子……她恼怒得都说不出话了。

  “许是府上大夫医术不精,横竖记得往后别再让她喝,我给她开药,让她按时服用个一两年,就能改善她的阴虚寒凝体质。”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幸好今天姑娘落水了,否则还不知道姑娘竟喝茶喝得快落下病症。”秋雨感激不尽地道。

  一会,都照冶让人跟着大夫去抓药,顺便遣了两个丫鬟下去后,他便坐在床畔瞅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小脸。

  骨节分明的手缓缓地紧握成拳,冷情的眸浮上一抹阴鹫。

  他一直知道她喜欢喝桂圆红枣茶,而前世他查出她的药里被下了毒,殊不知另一方面,她竟被用无人察觉的方式慢性毒害……混蛋!

  为何如此伤害她?更可恨的是竟连赵英华都敢对她动手!

  “呜……”床上的人似醒未醒,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都照冶随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嘘,没事了,我就在这儿,别怕。”

  何夕流猛地张开眼,浑身不住地颤着,意识尚未清明之际,恐惧地想将人推开,然一听见他低喃的声响,她瞬间放松,双臂随即紧搂住他,力道之大,像是抓住唯一的浮木,死死抱着不放。

  都照冶黑眸殷红,紧抱着她不语,直到她渐渐回神,察觉自己做了什么才羞得松手。

  “都大人,你……你放开我,太紧了,我不舒服。”

  然而他却是置若罔闻。

  “都大人,你是怎么了?”她羞怯地问着,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熨烫在她身上,教她浑身不自在。

  片刻他才放开她,眸底的愤怒和阴鹫在抬眼的瞬间,卸得连渣都看不见。“你吓着我了。”

  “我?”她顿了下,蓦地想起自己被推落水的事,湖水冰冷刺骨,直到现在还教她心有余悸。“我想起来了,是谁救我起来的?”

  女子会水的不多,她想不起还有谁能把她从水里捞出来。

  “是我。”他淡道。

  何夕流瞠圆天生带媚的眸子,抿了抿唇,问得小心翼翼。“你救我起来时,旁边有人吗?”

  这话有点多余,但她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冀望。

  “很多。”

  她蹙紧了眉头,恼怒自己才一放松就马上着了人家的道,可她又怎会想得到对方竟会把她推进湖中。

  姑且不管对方这么做的用意,她的名声已经毁在他的手中,她今日好不容易在赵氏面前堆叠起来的好感,恐怕全都败在这事上。

  赵氏一定会以为她是个心计深沉的姑娘,竟使了这般下作的手段强迫他儿子娶她……不只是赵氏,而是在场的姑娘家定都会这么想,自己的名声坏了不说,恐怕还得让族亲背上骂名。

  沮丧之后,她开始感到愤怒,恨不得立刻把那个人揪出来,偏偏那人从她身后行凶,她根本就不知道是谁,这种手段实在是太恶毒了!

  “你别怕,其实这么一来,我倒觉得还不错。”都照冶轻抚着她的发,长指沿颊而落,挑起她的下巴。“如此一来,我就不用等到你双十年华才娶你。”

  他的眸底藏着压抑过的侵略,她并非未经人事,对上他的眼神便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羞恼地将他推得更远。

  “你这人……成亲不是两个人的事,今日的事闹开,令堂对我的印象肯定是糟透了,你认为我要是过门,令堂做何感想?”

  她不想再像前世一样不受婆母待见,届时还要眼睁睁看她把人塞到他房里。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她却压根不信他,再者,不管怎样也不能因为她让他拂逆母亲,被人冠上不孝的罪名。

  “爷。”门外传来唤声。

  “你歇会儿,我去去就来。”他抚了抚她的发,替她把被子掖好便往外走。

  “爷,人已经逮住,也已经招了。”胥凌低声禀报。“赵姑娘的另一个丫鬟在院子外头徘徊。”

  都照冶垂敛长睫,思索片刻,道:“不用拦她,就当不知情,先去将那个逮着的带到一旁的房里头。”

  “是。”

  看着胥凌离去,他随即回房,见她已经坐起身,眉头不禁微蹙。“怎么起来了,不是要你再歇一会。”

  “发生了这种事,我哪有办法再躺着。”她得要想想应对之道,其他人的嘴她管不住了,但至少不能毁了赵氏对她好不容易有的好感。

  只是这事她怎么想都想不透,这种下作手段如果是赵英华所为,对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打从都照冶将自己从湖中抱出,就注定了非他不嫁,如此一来,赵英华是绝无机会嫁进都家,这么做实在没道理。

  还是说,她原本打的主意是当她落水后,让其他男子将她救起?可也不对,那时离她最近的分明就是都照冶搭的那艘小船,挑那当头把她推下去,分明就是要都照冶将她给救上岸……

  “在想什么?”他往她身旁一坐。

  何夕流满脸愁容。“这事实在是无解。”

  “怎说?”

  何夕流摇了摇头,不想在他面前说赵英华的坏话,省得以为她不够大度。事实上,她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可能——

  赵英华纯粹就是想败坏她的名声,哪怕她真的嫁进都家,和婆母也绝对不会同心,只要赵英华时不时在地婆母面前扮柔弱,前世的事将会再重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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