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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总管 page 5 作者:夏娃

  京子戏园今日戏目挂的是“再生缘”,讲述帝王与一宠妃的故事。宠妃病殁,皇帝以玉钩殉葬,却因过度思念,遂叫人作法,与鬼魂相见,告知十五年后转世为河间女子;后果然有一河间女子双手拳曲不开,皇帝亲自张之,手中有殉葬玉钩,果是他爱妃后身,两人因此再续前缘。

  此时正上演到妃子病逝,皇帝悲恸思念。戏园里有贩子手提小篮走动,卖着干果、瓜子,还有卖茶的提瓶拎壶穿梭于前头的桌子间,只要那些有钱的大爷杯里空了,卖茶的就会立刻跑过来湖茶。“大爷,还要来杯茶吗?”卖茶的在这里卖了好几年的茶,早已练就一双精目,平时都会特别注意最前方那二、三张桌子上的客人,因为那里是最好的位置,只有有钱的大爷坐得起,通常给的赏钱也会比较多。不过今日他却不时看着第2排中间这张四方八仙桌的客人。

  照理说,一张桌子可坐四人,这桌今日却只坐了两人,换句话说这两人买下了四个位子,以这等价钱,该可坐更前头的位子才是。

  如此大方的“坐法”,偶有一、两位,本也不稀奇,引人侧目的是其中一位大爷,看他衣着上等,品味不凡,长相年轻俊俏,脸皮像豆腐似的光滑白嫩,眉目如画,仔细看来也不过十六七岁,却看他好大架子、好大气势,像是与天俱来,天生娇贵之人。

  而另外一位,看来也年轻,衣着料子也不错,不过一看就知道两人是主仆关系。连仆人都买了位子坐,这位少年爷儿肯定人不错。他走到他身边卖茶,心脏跳得特别不安稳,深怕得罪了贵人似的,不由自主地更弯了腰。

  罗璟正看得聚精会神,随意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贾小六就负责掏银两付茶钱。

  “大爷,买点零食吧?”卖茶的一走开,眼尖的贩子看这里有赚头,立刻过来问。

  只是这贩子年轻,工作不久,没有卖茶的心细,靠过来的身体一半挡去戏台。

  罗璟浓眉微蹙,白他一眼,从篮子里抓了一把瓜子啃,便把他扫开,两眼继续盯着戏台上看。

  此时台上正演到皇帝派人作法,与他的爱妃魂魄见了面。

  “去、去、去。”贾小六一脸不耐烦,付钱赶走贩子,两眼也跟着主子盯着戏台看。

  他正看得入迷,突然有只手拍他的肩膀。

  “不买、不买,走开!”贾小六头也不回。这只手没死心,又拍了两下。

  “去、去、去!”贾小六索性掏了碎银子,头也没回的打发人。

  “……小六,你在外头出手总是如此大方吗?”冷冷淡淡的声音沉吟不悦,心里想,回去要交代账房一声。

  贾小六顿时头皮发麻,眼珠子瞪着戏台,却已忘了台上演什么,整个人弹跳而起,差点把椅子撞翻了。

  “冷、冷……”他看见那张面无表情、五官细致的俊美容貌,吓得心脏猛抽,偷眼看主子,只见他完全不理人,继续啃瓜子,专心看他的戏。这、这下……可怎么办啊?

  两人站着,挡去后面看戏的,顿时传来一阵嘘声。

  “你到外面去等。”冷少怀淡淡吩咐。

  “是!”贾小六赶紧离开。

  她在小六的位子坐了下来,嘘声才停。

  “七爷。”在外头,为了他安全,不暴露身份,都喊他七爷。

  罗璟看着戏台上,皇帝想抱爱妃,却是阴阳两隔,拥抱不得,两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流,正到了感人万分的时候,看得他眼眶跟着红,根本不管冷总管已经找到了他。

  冷少怀瞥一眼戏台旁红布高挂的戏名!“再生缘”。此剧她看过书,所以大约知道此时戏台上演到了哪儿。

  她转回头来,“七爷,此地你不该来。”

  “我不来这儿,你肯让我叫戏班子进府吗?”说来他就咬牙切齿,不说也罢!他挥挥手,不许冷总管打断他看戏。

  “属下不敢阻斓,只是你成日沉溺玩乐,放着府内成堆公务不处理!”

  “唉!我若早看这出戏就好了。”罗璟大叹一声,压根没把冷少怀的话给听进去。“唉,我的宛儿……”只见他目光湿,听着女角儿和扮演帝王的对话,感慨深,懊悔多。

  冷少怀早已习惯了他三言两语就把宛儿挂嘴边,本不想理会他的哀哀叹叹,却想不出宋宛儿和这出戏有什么关联?狐疑地往戏台望去一眼,又回过头来,忍不住问他:“此话怎讲?”

  “我没给宛儿任何殉葬之物,如今就是叫人作法,招来宛儿芳魂,问她投胎何处,也无物可认……唉,我可怜的宛儿。”

  这戏……也看得太入迷了!冷少怀蹙眉,凤眼不悦,“该走了。”

  “虽无物可认,不过如果我找人作法,说不定还真能见到宛儿魂魄一面……”

  罗璟目光紧盯戏台,当真考虑要仿照戏中帝王的法子。

  “不可能。”冷少怀直接泼了他冷水。

  罗璟终于转过头来,狐疑地眯眼啾她,若有所思地问:“为何不可能?”

  他突然认真的眼神,却用在这个时候,引来她莫名,心思一转,才淡淡回道:“既然她心存善念,为你中箭而死,所谓善有善报,人已死多年,该早投胎转世去过好日子了,岂有魂魄还飘荡凡间之理?”

  罗璟闻言,点了点头,回头继续看戏。

  “七爷,该走了。”她目光四下瞄,戏园内人潮众多,动手难看,只好先劝离。他岂会不知冷总管打什么主意?这冷少怀每隔十天半月,就亲自押着他到书房,非要他看完成堆的政务才肯放他出来,这回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先溜,岂有笨得回去自投罗网之理。

  反正在府内,在太妃、皇兄们眼中,“冷总管”万能,他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我要看完这出戏。”

  “……看完以后,请务必回府。马车已在外头等。”

  看完以后,他还想先上一趟茅厕。罗璟端起茶来,徐徐地喝,嘴角隐约扬起。

  冷少怀眯起了眼,目光往后一瞥,只见远在角落有一人和她四目相接,立刻颔首,往茅房走去。

  第4章

  哈哈,这回冷少怀果然上当了!以为他想“尿遁”,暗中差人先去守着,可没想到这回他拐进了后台,趁着后台一阵混乱,在他眼下跑了。

  冷少怀此刻肯定气恼不已!哼……这也是他-

  “哎,小心……”

  “咦?”

  砰……

  暗夜街巷内,华衣少年边走边回头看,行路匆匆,不察眼前有人,和白衣少年撞个正着!

  白衣少年虽然出声提醒,声音却柔软无力,动作也慢吞吞,来不及闪开,就被华衣少年撞倒在地。罗璟撞了人,却站着愣住,稍稍失了神。天上明月圆,银光洒在白衣少年身上,描绘了纤细的身影。

  若不是他一身男子装束,罗璟以为他撞倒了一位姑娘……虽是男子装扮,但体态纤雅,娇柔无力,他不记得有用力冲撞,他却跌倒爬不起。

  这体态,好似一人,那人虽不至于如此柔弱,可纤腰如柳,胸房柔软,骨弱肩细,明明是女儿身,却刻意以一张冷面,一身灰袍掩去女子娇态,在他府内做总管。

  “你没事吧?”罗璟眉头一皱,挥掉脑袋里那身影,望着地上白衣少年,一把将人拉起。一握手腕,他吓得差点放掉。这、这、这……又是一个女扮男装!

  他没放,白衣少年也主动缩回了手。

  “没事的。”声音清柔如风,嗓子刻意压低,听得出来性子温柔,不会计较,尽管她被撞得头昏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满眼金星,无法站起,她嘴角还是勾着淡淡的笑容。罗璟愣愣地望着她抬起头来的面容。她肤白透雪,莲容秀丽,气质清雅,双眸清亮如水……仔细一看,她神疲气虚,身软无力。

  “糟!你病了吗?”难怪被他一撞就倒,坐在地上老半天起不来,原来不只是女子,还是个病慨慷的姑娘。

  罗璟顾不得男女之别,两手一伸,拉着她两只手臂,将她扶起。

  “病……还好……看起来像病了吗?”女子怔仲,轻抚脸颊,眼底隐有轻愁,望他一眼。她以为自己看起来已经不错了。

  “是啊,你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活脱脱是个病人,唯独一双眼神清亮扰人错觉。”他还真怕她倒了,拉起她来,还不敢放手。这么近的距离,他闻到她身上一股清淡的香味,其中还飘着一丝淡淡的药味,混合起来像极了!

  罗璟不觉自己失了神,抓紧了她,凑近她身子。

  “公子误会了。”白衣少年轻轻推开了他,往后一退,笑颜宽容,拱起两手,态度落落大方,解释道:“在下自幼体质不佳,虽然体弱,却非病人。”

  罗璟望着她,不自觉又将那人投影在她身上,对她看了又看……两人气质南辕北辙,这人暖如春风,那人冰如冬雪,这人身上飘着偏女子的香气,那人他形容不出来,却是一样的好闻……

  四眼相对,罗璟猛然回神,突然笑着出口道:“哈,原来你有一双凤眼!”

  冷少怀凤眼细长,眼神偏冷,这人凤眼略宽,眼神柔和,两人的眼睛说像又不像,说不像又有几分像,难怪他看着总觉熟悉又陌生,拚命想找出这人吸引他的地方。

  白衣少年一头雾水,带着一脸莫名的笑,轻轻点头,与他错身而过。

  罗璟回头看着她,她步伐不大,行止沉着,并无女子扭态,若非撞倒她,擦身而过定会误以为只是一优雅男子……

  哼,又想起了冷少怀,一想起她来,他就满腹火气难消!一想起她来,他就想起那一夜……

  半年多前,那一夜。他半夜噩梦醒来,眼前满是父皇身影,离世的父皇和宛儿,声声呼唤他,两人齐来找他,围绕在他床畔,要带他走。他跑下床,跑出他睡的“云月楼”

  幽夜深冷,一股冰寒入体,他浑身战栗,却不敢回头,不自觉一路走到了菊园。

  他本来只想找温暖,爬上冷总管的床,掀开暖呼呼的被子正想钻进去,却见她睡得沉,看得他忽然一股莫名愤懑!他这主子悲伤难过难以入眠,她这总管却睡得又香又甜,这有天理吗?

  他又气又怒又悲,猛趴在她身上哭了起来,还故意撞她胸膛,要她也体会、体会他这主子的悲恸!

  他一哭再哭,脸埋在她的胸膛猛哭,却愈哭愈疑愈是故意使力用脸揉着她的胸……膛……

  是胸膛,还是胸房?是男子,还是……是……女子?

  他是悲伤过度产生幻想,还是发梦呢?一个男子怎么可能胸前柔软像女子胸房!莫非病了?这冷总管莫非有难言隐疾?如梦似幻,交杂着父皇的死,宛儿不在,他一面哭,一面疑,就这么过了一晚。

  隔日清晨离开菊园之后,他愈想愈不对劲。

  那一夜后,他是故意到她房里去睡,为了确认她究竟是男是女。

  第二夜,他装成不经意的接触,发现她胸前平坦硬实,再无前夜柔软触感。她分明欲盖弥彰,更证实她是女子之身……倘若她非女子,她并不知道第二夜他还会来,不需要如此提高警觉,刻意地把胸部裹住吧?

  他想起父皇在世之时,他曾经因冷总管与母妃接触太频繁而愁烦心闷,故意另找罪责一状告到父皇面前,要把冷总管赶出京城,以保母亲清白。

  一名府内总管,他要处置容易,难点就在母妃那儿难以交代,所以他故意到父皇面前告状,主要目的只是用父皇牵制母妃,好让他能出手将冷少怀丢出京城。

  他们父子行事一向有默契,他本来深以为父皇断然不会干涉他府内之事,此事一定是交由他自行处理。结果却大出所料……所以,母妃不以为意,拿他难以启齿的误会当作笑谈对父皇直言无讳。

  所以,父皇丝毫不疑母妃不贞,反而把他痛打一顿。

  原来,两人都知道冷少怀是女儿身吗?

  明知她是女儿身,却让她当他的府内总管,这究竟是谁的主意,父皇还是母妃?

  冷少怀明明是女儿身,却在如花的年纪女扮男装入府当总管,把一生最青春貌美的时光浪费在这儿,这绝不可能是她自愿。

  她曾说总管一职,她签了七年书契,仔细算来,等她从王府出去,已经二十三岁,过了许嫁之年,到时还有哪个男子要她?

  倘若是受父皇逼迫,父皇驾崩之后,她可说出苦衷,不需等到二十三岁才离开。但此处便有疑点,她一个深闺女子如何与父皇扯上关系,父皇又为何要为难她?想来荒谬。那么是母妃了?但母亲性情良善,再说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冷少怀,对冷少怀的信任还远大于他这独子,绝无可能虚掷她最宝贵的青春……除非母亲这么做,是有其用意……譬如说,故意让她进来当总管,和他培养感情,将来纳入他的妻妾群内?

  果真如此,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她同床共枕,肌肤相触,这下当真得负起责任,岂不正如了母妃心意!

  ……回想她冷少怀,初以为她心冷性冷,相处一段时日之后,发觉她除了对总管之职认真负责,恪守本分以外,她尚知书识礼,心性温暖,善解人意,有她为伴,倒也是不错。

  只是这冷少怀到底是谁?从言行举止里看得出来她必是出身良好的大家闺秀,又为何肯女扮男装委身总管一职?

  莫非……她与母亲已有默契,正是对他有意?

  他想探她一探,才夜夜去找她。

  哪知,两人共宿之事,她根本不当一回事,还嫌他打扰到她,直接开口赶人,泼得他一头冷水,气得他耳根子红,当场翻脸!既然对他无意,看来她是当真喜欢这府内总管一职了!既然她这么喜欢女扮男装当总管,他就让她当个够,她这么爱做事,全部都让她去做好了!

  ……那是当时一时气愤的想法,冷静下来以后,他有想过,她也可能有难言之隐。

  果真如此,也是恼了他!

  他夜夜去找她,她应该明白意思了,她若有苦衷大可说出来,他绝对会帮她。结果他一番心意没被接受,还被她冷冷嫌弃!

  哼,既然如此,他索性不作声,就让她继续在府内当总管,看她和母妃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啊,七爷在那!”

  “总管,找到了!”

  糟!罗璟回头一看,街口处有两名府内侍卫发现了他,他转身便跑。

  “七爷,别走啊!”混帐,敢命令他!一个个都跟那冷少怀一样吃了熊心豹子胆!冷少怀!

  更有一事,他耿耿于怀,极度不愿想起,却又偏偏挥不开,气得他很想扒了冷少怀的皮!

  该死的冷少怀,那种事她也做得出来!

  古月客栈

  罗璟仰头瞄了一眼,急忙钻进客栈里。

  “客倌请!请里面坐,请问客倌您是投宿还是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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